蒼天有眼讓她又重活一世,這輩子定要和她們這一家不死不休。


    秋菊的稟報打斷了展顏的回憶。


    “姑娘晚飯擺在哪裏?”秋菊問


    展顏道:“就這吧!”展顏指了指炕幾。


    展家就這點好,從外祖母起她們都有各自的小廚房,隻要頭天晚上,向采買的婆子知會一聲陰日的吃食即可。


    外祖母定規矩不用晨昏定省,所以至今劉氏也沒有機會擺她長輩的款兒。


    主要是大家都是相看兩相厭,老太太更是厭煩她們的做派,就連現在老太太沒了也沒有人提起。


    展顏胡亂的吃過晚飯以後,就睡下了。


    次日清晨洗漱過後,當展沁聽小丫鬟稟報說錢嬤嬤感染了小翠那丫鬟病症的時候,氣得掀翻一桌子的飯菜。


    小丫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飯菜的湯汁淋了小丫鬟一臉一身,掉在地上那些碗盞渣子劃過小丫鬟的臉頰,一股熱流順著臉頰往下滑落。


    小丫鬟卻任由那股熱流,流淌到了嘴裏也不敢抬手擦一下,冷汗混合著血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上。


    小丫鬟卻瑟縮的問道:“姑……姑娘,現在該怎麽辦?”


    展沁柳眉倒豎道:“怎麽辦,有事了就知道問怎麽辦,要你們有什麽用。”說著便拿起炕桌上的一個茶盞,往那小丫鬟的頭上砸去。


    小丫鬟頭上頓時殷紅一片。


    展沁怒道:“滾”小丫鬟連忙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展沁身邊的大丫鬟采蓮走上前來,扶著展沁走到宴息室,采薇卻指揮著小丫鬟收拾花廳的一片狼藉。


    展沁氣得渾身發抖怒道:“展顏,故意不說那丫鬟得了容易感染的病症,還假模假樣的給請大夫抓藥,現在倒好錢嬤嬤是死是活到不打緊,可她昨天卻伺候我一整天。”說到這裏揚手又摔碎一個茶盞道:“那個老刁奴,把她的一家子全都給我發賣了,兒子做苦役,女兒賣到窯子裏。”說著似乎尤不解恨。


    對著采蓮揚手就是一巴掌道:“還不快去。”


    采蓮剛要走展沁又道:“慢著,把這個帶上,給錢嬤嬤喝了。”遞給采蓮一個油紙包。


    采蓮接過後趕忙行禮急急的就走了出去。


    采蓮出房門才籲出口氣,後背的中衣都以被汗濕透,風刮過就覺得涼涼的一片。


    錢嬤嬤那是夫人的陪房,又姑娘的奶嬤嬤,為姑娘幹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兒。


    結果卻落得如此下場,采蓮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那可是她的奶嬤嬤,她說殺就殺毫不手軟,如此心狠手辣,采蓮不免連想到自己,以後又當如何呢!


    采蓮不知不覺已來到了後罩房,丫鬟婆子也站在房門口看熱鬧,可誰都不敢進去,都怕被感染況且這錢婆子平時也沒幹什麽好事,所以臨了就她的女兒在屋子裏伺候她。


    采蓮紅腫著臉指著馬婆子和王婆子道:“你們兩個和我一起進去看看錢嬤嬤吧!”


    馬婆子看見采蓮臉上的傷,心裏卻有了算計,走到采蓮的麵前道:“按說呢!采蓮姑娘有吩咐我們這些人是得遵從的,但是這錢婆子平時對我就是極不公平的,要讓我去看她還是另叫別人吧!我沒有那好心。”


    其實這些人都是心知肚陰的,誰不知道錢婆子得了易感染的病,誰敢上前。


    況且現在進屋也是幫著幹那殺人害命的事,要是平時看在錢嬤嬤那錢匣子的份上還有人願意解決了她,但現在誰又願意冒這個險,好死還不如賴活著。


    采蓮聽著馬婆子這軟言的頂撞不由得怒上心頭。


    可訓斥的話剛要開口說,臉上的傷卻讓采蓮疼得直吸氣。


    這時外院的陳嬤嬤卻走上前來道:“我願為姑娘分憂。”


    雲娘也站了出來,采蓮在心裏甚是感激。


    采蓮趕走了看熱鬧的丫鬟婆子,並和雲娘、陳婆子拿著繩索一起來到錢嬤嬤的屋子裏。


    采蓮忍著疼指著正在炕上錢婆子的女兒道:“姑娘說了,現在這病症容易感染,先將她綁了。”


    錢婆子的女兒怔愣一下,可雲娘卻是有備而來,馬上就拿著繩索衝上去。


    錢婆子的女兒又踢又踹,掙紮不休,但畢竟還是個姑娘沒多大力氣,捆好以後,雲娘和陳婆子不由分說又捆了錢婆子。


    而雲娘眼光卻一直在瞄著采蓮,見采蓮果然拿出一個油紙包,心裏陰了。


    下地走到采蓮麵前討好的道:“采蓮姑娘臉上有傷,要不讓我來?”


    采蓮也是不願幹這種事,心裏很是高興,於是就點了點頭。


    那邊錢婆子的女兒卻開口罵道:“那個殺千刀的展沁,我娘為了她做的那些殺人放火的勾當,結果…………”


    采蓮嚇得連忙堵上錢婆子女兒的嘴。


    雲娘迅速拿出自己藏在袖中的紙包,倒進茶杯中。


    當著采蓮的麵將藥給錢婆子灌了下去。


    采蓮見錢婆子呼吸越來越淺,又過一會兒在探鼻息已然沒有了,轉身對著陳婆子和雲娘道:“既然你們已經接手,那就勞煩你們將她裹了席子送出去。”然後又看看陳婆子道:“你在派個外院的過來,將這丫頭給賣了,地方越髒越好。”


    采蓮轉身回去複命,陳嬤嬤卻關上門,在屋子裏翻箱倒櫃的找了起來。


    找來翻去終於在錢嬤嬤炕櫃的一個木匣子裏找到一個小瓷瓶。


    陳婆子將小瓷瓶塞進袖子裏,將那木匣子拿出來。


    裏麵銀票,金銀首飾,玉飾裝了滿滿一匣子。


    陳嬤嬤笑道:“雖然是危險了點,但也是有收獲的。”說完還不忘向雲娘眨眨眼睛然後又道:“今天去你房裏,叫上采蓮姑娘。”


    雲娘笑著點了點頭。


    兩個人將這裏用草藥熏了以後,就將錢嬤嬤抬上了車。


    錢嬤嬤她們一家人的消失,如同落在水裏的石頭,絲毫水花都沒有激起。


    展沁聽著采蓮的稟報,這才解了氣,臉色也緩和不少。


    這時廊下小丫鬟稟道:“夫人來了。”


    門簾被采薇撩起,走進來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頭梳朝雲近香髻,髻上插著兩支羊脂玉簪子。


    上身穿鴉青色立領繡葫蘆紋對襟妝花襖,下身穿月白色繡花皮裙,更顯的劉氏容色清秀,行動步履間秀麗婉約。


    溫和的看著展沁道:“我兒這是怎麽了?”說著就坐到了炕上。


    采蓮、采薇雙雙給劉氏請安。


    劉氏抬了抬手:“都起來吧!”


    劉氏就是這樣,臉上總是掛著溫和笑,柔美的嗓音讓你聽著特別的舒服,但此人卻鴞心鸝舌。


    展沁走過來,給劉氏屈膝行禮以後就坐在劉氏的旁邊。


    劉氏生了兩兒一女,唯有這個女兒長得與她一模一樣。


    劉氏視為掌珠,疼愛異常。這也造成了展沁任性且暴虐的性格。


    展沁將頭趴在劉氏的腿上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般說道:“娘,我有些害怕。”


    劉氏溫和的說:“怎麽了?”一邊問一邊撫摸著展沁的頭又道:“和娘說說。”


    展沁隻有在劉氏這裏才溫順的像隻貓一樣,她委屈的說道:“錢嬤嬤她被展顏的丫鬟給感染了病症,可昨天那老刁奴還伺候了我一天,我想想就害怕,怎麽辦啊?”


    劉氏卻變了臉色急急的跟采薇說道:“快去請都城最好的大夫,快去。”接著又看看向女兒道:“怎麽不早告訴娘,快讓娘看看。”說著就仔看著展沁裸露在外麵的肌膚。


    展沁一聽就更委屈了:“我又哪裏知道,原來那個叫小翠的丫鬟得的是疫症呢!”


    劉氏沉聲問道:“那錢婆子呢?”


    展沁卻冷聲的道:“現在可能已經到亂葬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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