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顏有些驚訝外祖母生前連提都沒有提過,可轉念又一想卻應了自己的猜測。


    外祖母不是不想讓他們報仇,這血海的深仇外祖母要比她體會的還要深刻吧!


    可外祖母明白,一但她走了以後又有誰來保護她的血脈呢?


    恐怕沒有人了吧!外祖母的用心良苦她到現在才能體會出來。


    展顏不由得淚盈於睫。


    外麵的寒風卷著幹枯的落葉上下飛舞,樹枝搖曳,窗外的陽光撒滿了整個院落,可卻沒有一絲光能照進她的心裏。


    展顏抬了抬頭,她不想讓眼淚流下了。


    展顏恢複平靜後看著春草問:“外祖母已經走了,你大可不用來趟這渾水的,為何還要告訴我這些呢?”


    春草答道:“婢子的娘說,做事情要從一而終知恩圖報,老夫人對婢子的娘有恩,老人家雖然走了,但卻放心不下的人也就公子和姑娘們三人,能幫且幫。”


    “你娘叫什麽名字?在展沁那裏是幹什麽的?”展顏問。


    春草說道:“婢子的娘在沁姑娘那裏是灶上的廚娘。”


    “可外祖母並沒有告訴過我有你們的存在。”展顏邊問邊拿起了茶杯吃了一口茶。


    春草一聽便從懷裏拿出了一塊竹牌上手舉起過頭。


    侍立在一旁的墜露接過了春草手裏的竹牌給了展顏。


    展顏看著竹牌上麵雕刻的圖案輕輕的用手摩挲,竹牌上雕著一隻大雁在展翅飛翔,旁邊是朵朵的雲彩,雕工很是精美。


    展顏對這圖案熟悉的熟悉不能再熟悉了,因為她也有一塊,隻是她的那塊是翡翠的。


    而這塊卻是竹製的,圖案卻是在她的那塊玉牌上拓下來的。


    展顏目光暖暖的看著這塊竹牌。


    那是她阿娘留給她的遺物,也是她身世的唯一的一個線索。


    隻不過她的那塊是翡翠透雕,這塊竹牌的是浮雕。


    自從阿娘沒了以後這玉排就一直留在外祖母身邊,直到前不久外祖母才給她。


    那時她還在病中,外祖母交給她時千叮寧萬囑咐一定要保存好。


    展顏收回了思緒說了聲:“好”然後又緩緩的說“既然外祖母相信你,那我也就相信你”隨後從炕幾上一個木質盒子裏拿出了一個紙包說道:“將這包藥今夜放在錢嬤嬤的洗澡水裏,它的藥效雖然要小一點,但也會有想要的效果。”


    春草聽得一頭霧水,但還是毫不猶豫的接過墜露遞過來紙包,藏在了懷裏。


    見事情已交代清楚,春草屈膝行禮出去了。


    展顏叫過來侍立在一旁的秋菊道:“今晚錢嬤嬤可能會來,你們給人家讓讓道,讓人家行動起來更方便些。”


    秋菊笑了笑轉身挑了簾櫳就出去了。


    展顏吃了口茶,低下頭從腰間的荷包裏拿出一塊碧綠的翡翠玉牌,那牌子水頭極好,又潤滑無比,一看就知道是經常被把玩的,隻是圖案卻和剛才的那塊竹牌的圖案一模一樣。


    展顏摩挲著玉牌在想,她的阿娘被綁以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為何阿娘知道懷孕以後還沒有將她打掉,寧可和外祖母翻臉,寧可被外界嘲笑也要把她生下來。


    她的爹究竟是誰?如果她找到他爹以後是為阿娘討公道,還是幹脆就不認他。


    展顏又搖了搖頭無聲的苦笑,也許她那個爹早已經有妻有妾有娃了吧!


    也許隻有自己的阿娘還在傻傻的相信著什麽吧!


    展顏將玉牌又放回了荷包裏。


    穿上鞋子走到書案旁。


    墜露跟了過去連忙拿起墨條,研起墨來。


    展顏在看過玉牌以後心情有些難以言說的鬱悶之氣,上不來下不去,就堵在胸口處實在是難受的緊。


    隻好寫字來凝神,不被這些事情煩擾。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過著。


    夕陽西下幾隻寒鴉盤旋在天空,暮色悄悄降臨,幾顆星子似乎已經迫不及待的掛在夜空。


    廊簷下的氣死風燈籠被風吹得左右搖擺,風吹得窗子吱吱作響。


    展顏吃過晚飯以後看了會兒子書就躺到床上,那被湯婆子捂的暖暖的被窩人讓展顏昏昏欲睡。


    一個身影悄悄的順著牆壁的陰暗處來到一間屋子的門口。


    那人用舌頭舔了一下窗紙,然後用手指在窗紙捅個窟窿,眯著一隻眼往裏麵瞄。


    看了一會兒見沒什麽動靜便來到房門處,輕輕的推開門。


    屋裏的桌子上燈光昏暗的,屋裏擺設卻可一目了然,隻有床躺著一個穿著丫鬟衣裳的人。


    那人悄悄的來到床邊,看了看側躺在床上的人,聽見呼吸均勻,又喊了幾聲也不見床上的人應聲。


    又從懷裏拿出了一包藥粉,用茶杯衝了,端到了床邊。


    當她用手搬過床上那丫鬟的臉的時候,隻覺得頭皮發麻。


    那小丫頭的臉,又紅又腫卻還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紅包,紅包上已經流淌出了膿液。


    要多惡心就多惡心,來人嫌惡的甩了甩手。


    然後又拿出了一方帕子折好了墊在了那丫鬟的下巴之處,將茶杯送到嘴邊。


    那丫鬟本就昏迷,沒辦法來人又強行捏開了那丫鬟的嘴,將藥灌了下去。


    灌完藥以後就匆匆的走了,又向來的時候一樣隱沒在了黑暗的陰影中。


    落英快步的來到了廊下,小聲的問道:“姑娘可睡下了。”


    屋裏麵傳來了墜露的聲音“姑娘讓你進來。”


    落英這才撩開了簾攏走了進去。


    來到了展顏的身邊,屈膝行禮後說道:“姑娘,那錢嬤嬤果然來了。”說完嘴角上揚的又說道:“姑娘你怎麽知道來的會是她?”


    展顏本來就已經昏昏欲睡了,隻是還不有些放心,聽見落英的聲音就叫了進來。


    展顏麵色平淡著說:“展沁又信得過誰?她身邊丫鬟婆子換了一批又一批,隻有錢嬤嬤是一直留在身邊的。”


    展顏又露出了譏諷的表情繼續說:“那錢婆子身上也不知道背了多少條人命了?以展沁那猜忌的性格,不是那老太婆還會有誰!”


    說完以後展顏翻了個身,麵向床裏打了個哈氣。


    墜露看見展顏今天可能是累壞了,畢竟還是個七歲的孩子。


    墜露心裏卻是心疼不已,墜露又像落英比了個睡著了的手勢,然後輕手輕腳的撂下了床幔。


    落英卻有些解氣,以前她聽說過這錢婆子為人不善,沒想到那老太婆殺起人來如卻毫不手軟,這回也算是她們狗咬狗了。


    次日清晨展顏一覺醒來,隻覺一室的灰暗。


    展顏坐起身來掀開了蓋在身上的錦被,悉索之聲引來正在桌邊打絡子的墜露。


    墜露撩起床幔,掛在了鎏金梅花樣帳鉤上。


    又轉身向簾外輕聲說道:“姑娘醒了。”


    墜露拿起一身家常的襖裙,伺候著展顏穿衣裳。


    簾攏被挑了起來,木蘭從外麵端著臉盆走進來。


    兩個人伺候著梳洗以後就聽見廊下有小丫鬟急急的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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