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憐五點準時下班,在回家路上買了點菜,便急匆匆地趕回到家中,她想做一頓晚飯。


    以前和舍友住在一起,她總是點外賣吃,雖然房子裏有灶台冰箱,可做飯還是太麻煩了。


    護士的工作很辛苦,回到家裏隻想躺著,哪裏還會想做飯。


    但今晚不同,陳鏡安答應她在室友回來之前都會陪著她,早上陳鏡安還給她做了頓早飯,讓顧憐覺得特別不好意思。


    所以顧憐想做一桌晚餐,她買了肉,買了魚,還有一些蔬菜,想展示一下她的廚藝。


    “先做什麽呢…先做魚吧,先做魚…”


    顧憐跟著媽媽學做菜,在廚房裏打打下手,幫著洗菜、切菜,也炒過一些小菜。


    但真正一個人麵對這些食材,沒有任何人指導和幫助的時候,她才發現不知從何下手。


    想著要先做魚湯,魚買來是活的,媽媽說魚一定是活的新鮮的做湯才好喝。


    可是那就要殺魚啊,顧憐手裏拿過菜刀,看著塑料袋裏還活蹦亂跳的鯽魚不知所措。


    “完蛋了,這怎麽殺,破肚子?還是把它拍死啊?還是砍頭?”


    顧憐倒不怕血,她是個護士,在學校裏殺的小白鼠不知道有多少了,可魚還是第一次殺。


    她左手把魚抓起來,這魚精力還很充沛,扭曲著身體奮力掙紮著,顧憐緊握住它的尾巴,勉強摁到砧板上,水花濺了她一臉。


    顧憐生氣了,右手舉起菜刀,對著魚頭拍了一下,結果力道不夠沒拍死,魚還在扭動著。


    又拍了一下,沒拍準,反而一不小心把一根湯勺打落,碎了一地。


    “哎呀,糟糕…”


    這時敲門聲又響起了,顧憐一回身,魚刺溜一下脫離控製,落到了地上,繼續蹦躂著。


    顧憐一個措手不及,還把垃圾桶給踢翻了。


    又是敲門的聲音,顧憐沒辦法,隻好提著菜刀去開門,透過貓眼看到竟是陳鏡安,沒想到他今天下班這麽早。


    還說做飯給他吃,連條魚都沒殺死,顧憐隻好打開門,探出腦袋道:“進門前有件事和你說明下,廚房裏有些情況,待會兒我要處理一下。”


    陳鏡安點點頭,進了門發現廚房裏一片狼藉,一條魚在地上掙紮著,地麵都是水,還有碎瓷片和垃圾,顧憐係著圍裙,手裏拿著把菜刀。


    “怎麽,要做晚飯?”陳鏡安問道。


    “是啊,不是吃了你做的早飯嘛,再說讓你來幫忙,總要做頓飯犒勞一下吧。”


    “做的怎麽樣了?”


    “剛開始…殺魚,沒想到你下班這麽早。”


    “警察也要吃飯睡覺的…要不要我來幫忙?”


    陳鏡安看這架勢,怕不是要等到電視台播天氣預報才能吃上飯,說著進到廚房,從地上把魚抓了起來。


    陳鏡安的手很有力,魚根本無法掙紮,他又從顧憐手中接過菜刀,在水池旁三下五除二把魚開膛破肚,掏空去鱗。


    “你想做什麽菜?”陳鏡安問道。


    “嗯,我想做魚湯,還有咕咾肉,還有西紅柿炒蛋……都是簡單的菜,我也隻會做這些。”這些菜都是顧憐媽媽常做的,她有樣學樣覺得自己也能做,沒想到連條魚都對付不了。


    “你把肉切了,煮鍋熱水,把肉在水裏潲一下,把糖、生粉準備好,淘點米,飯還沒煮上嗎?”陳鏡安脫掉外套,挽了挽袖子,支應顧憐打下手。


    顧憐知道自己搞不定,沒有異議開始處理買來的肉,兩個人在廚房裏就乒乒乓乓做起菜來。


    陳鏡安手腳很快,他做菜就像他辦案一樣,有條有理,一環套著一環,咕咾肉出鍋,再迅速炒了兩個素菜,接著魚湯熬好了,米飯也煮熟了。


    前後一共就花了半個小時,三菜一湯就上了桌,陳鏡安洗了把手,和顧憐坐在了飯桌上。


    顧憐看著這四道菜三道是陳鏡安做的,她就做了一個西紅柿炒蛋,還把蛋炒焦了一塊。


    “真是不好意思,還說做晚飯給你吃……”


    “沒事,你不是買菜了麽。”


    這麽一說顧憐更不好意思了,她提起筷子先把西紅柿炒蛋裏那塊有些焦的蛋夾到自己碗裏,生怕陳鏡安吃到。


    兩人悶頭吃飯,顧憐發現陳鏡安做的咕咾肉竟挺好吃,比她媽媽的做好還要好吃一些。


    他這麽一個看起來酷酷的警察,做飯做得這麽好,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你做菜都是和誰學的啊?”顧憐夾了一塊咕咾肉到陳鏡安碗裏,她發現陳鏡安吃得不多。


    陳鏡安扒了口飯,道:“我女朋友教我的。”


    顧憐一聽,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原本吃得津津有味的她,突然感覺一口都吃不下了。


    她直怪自己多嘴,幹嘛要問這個問題。


    沉默了一會兒,顧憐把嘴裏的飯咽下去,又問:“那…那她一定很賢惠。”


    陳鏡安嗯了一聲,喝了口魚湯。


    顧憐咬了咬嘴唇,問道:“那她怎麽不來陪你,你到這兒來她知道嗎?會生氣的吧。”


    陳鏡安道:“她是會生氣的,她還挺小氣的。”


    “那你今晚不用陪我了,小偷應該不會再來了。”


    “沒事,她現在不管我了。”


    “為什麽,你們分手了嗎?”


    “不,她死了。”


    “她死了”,三個字從陳鏡安嘴裏輕飄飄的說了出來,卻又好像千斤般的重。


    顧憐聽了,心中不知道是喜還是悲,她看著陳鏡安低下頭默默吃飯,心中一陣揪痛。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顧憐輕聲道,好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陳鏡安沒有說話,u看書ww.uknshu他快速地把碗裏的飯吃完,喝了一碗魚湯,才道:“快些吃吧,不是說你還要上夜班嗎,吃完休息一會兒。”


    顧憐點點頭,把碗裏的飯扒拉完,也喝了一碗魚湯,這魚湯真是鮮美。


    兩人吃完,一起把碗筷收了洗了,陳鏡安堅持自己吃的碗筷自己洗,顧憐也沒有辦法。


    收拾幹淨,顧憐躺回臥室休息,陳鏡安則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以前上夜班前,顧憐會抓緊時間稍微小睡一會兒,後半夜的夜班從淩晨開始,到早上五點,是很熬人的。


    可今天她怎麽都睡不著,心裏回想著飯桌上和陳鏡安的對話,她特別想知道那個女孩兒是誰,她是個什麽樣的人,為什麽又會死了。


    其中一定有很多很多故事,講一天一夜都講不完吧。


    這些故事都藏在陳鏡安的肚子裏,卻一絲一毫都沒有遺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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