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鏡安把肉丟回了盆中,手掌在褲子上蹭了蹭,捏了捏拳頭。


    廚房中原本四溢的米香味,此時也變得令人作嘔起來,陳鏡安退了出去,提著槍朝著場院北側的二層樓走去。


    這是過去這所村辦小學的教學行政樓,在塔山周圍的村落都被拆遷轉移後,小學被撤並,校園被廢棄。


    這裏做過農家樂,一樓的一排教室都曾被改造成飯廳,教室朝南的大扇窗戶都蓋著厚厚的簾子。


    同樣是三個房間,門都關著,但沒有鎖,陳鏡安查探了一番,三個房間都是臥室,前兩間沒有什麽異常,隻有第三間臥室,裏麵其他東西都有,就是沒有床。


    陳鏡安來不及做細致的查驗,他的目的是找尋活口,他又爬上了二樓,這一層有四個房間。


    過去這裏是老師的辦公室,窗戶還留著,窗簾都從裏麵拉上,從外麵看不到裏麵的情形。


    門一樣沒有鎖,有兩間是儲物室,第三間是個休息室,擺放著沙發、電視、電腦,還有一個大冰箱。


    陳鏡安走進休息室,蹲下摸了摸地磚,一層細灰,看樣子有段時間沒人打掃了。


    電視機上一樣有灰塵,隻有那台電冰箱在嗡嗡地運作,陳鏡安看到冰箱,又想起了剛剛廚房裏那盆排骨,這冰箱裏……


    陳鏡安走向冰箱,拉住冷凍層的把手,準備打開看看。


    從樓下第二間房看到的情形計算,已經有了七具屍體,目前失蹤者一共有七人。


    不過,第二間房的屍體裏,陳鏡安簡單辨識了一下,應該沒有女性。


    而且,從一樓三間房的擺設、物品來看,養豬場應該有兩名員工,看樣子也是遇害了。


    這樣算,失蹤者至少有九人,那就還剩兩個人。


    不知道那盆中的排骨,到底是誰的。


    陳鏡安正想拉開冰箱門,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隔壁房間卻突然傳來了響動。


    陳鏡安放開了冰箱門把手,把耳朵貼到牆壁上細細地聽,隔壁的確有動靜。


    是生還者,還是同謀?


    他離開第三間房,來到最後一個房間門口,門被鎖著。


    這二樓的門都是鐵防盜門,不像下麵平房是搭扣鎖木門,想從外麵踹是踹不開的。


    他手裏有槍,用槍倒是可以打穿門鎖,可如果裏麵是受害者,會受到子彈和碎片的傷害。


    窗戶上也有不鏽鋼欄杆,就陳鏡安一個人,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法進去。


    “媽的,也不多帶點人過來。”


    陳鏡安默默咒罵了一句,就王靜和石元強兩個人過來,還在外麵守著,如果多兩個豬臉怪人,估計今天就交待了。


    但這點困難難不倒陳鏡安,孤膽英雄他不是沒當過,他觀察了一下,這個房間在二樓的最東邊,所以東麵還有一個窗戶,沒有裝欄杆,而且窗戶好像開著。


    西側的樓梯能直接通到樓頂,陳鏡安爬到頂層,黑色的防雨層,靠邊樹立著一根快要腐化的木質旗杆。


    旗杆看上去搖搖欲墜,杆子根部已經腐爛,這裏不知已多久沒有升起紅旗。


    陳鏡安走到東側邊緣,探頭向下望去,兩層樓並不算高,底下是一片泥地,就算摔下去也死不了。


    再看房間東側的窗戶,有伸出來的窗台,約莫和腳同寬,窗戶半開著,藍色的絨布窗簾遮住了裏麵的光景。


    陳鏡安把槍別在腰間,深吸一口氣,然後翻過頂層的隔欄,雙手抓住外沿,兩腳向下探,利用臂力穩住慢慢往下滑。


    他擁有強健的胳膊和鷹爪一樣的手指,這讓他悄無聲息,在沒有任何器具輔助的情況下慢慢下到了窗前。


    他的右腳觸到了窗台邊沿,接著是左腳,不過他隻能用腳尖踮著,手才能抓住房頂。


    他鬆開了左手,輕輕扒住了窗戶沿,確定這窗戶足夠結實,右手才鬆開,前腳掌踏實地落在了窗台上。


    人算是穩住了。


    這要換成一般人,別說不敢獨自這麽下窗台,就算敢,一個不小心就仰麵摔下去,不死也殘廢。


    陳鏡安的膽子和成龍一樣大。


    他左手繼續扒住床沿,右手從腰間取下手槍,然後把半開的窗戶門輕輕移開,身子探進窗戶,隔著窗簾豎起耳朵仔細聽了幾秒鍾,大體確認窗邊應該沒有人,他輕輕吸了口氣。


    接著,他用槍猛地把窗簾挑開,一躍跳入了房中!


    他沒有喊“不許動,警察”,他一向喜歡用槍說話。


    舉著槍左右掃視了一遍,陽光從揭開窗簾的窗戶照了進來,裏麵並沒有第二個持斧人。


    房間裏有一張破木床,還擺放著很多破桌椅、破凳子等雜物。


    在木床上,一個人被反綁著躺在那裏,眼睛上蒙著黑色的布條,嘴巴被塞得嚴嚴實實。


    他下身隻穿了一條四角短褲,床邊有一灘水跡,散發出一股騷臭味。


    他腦袋朝向陳鏡安這邊,應該聽到了陳鏡安的聲音,嘴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還活著。


    找了個遍,終於在最後一個地方有了發現,還有活人。


    陳鏡安上前把這人嘴裏塞著的布團取了出來,u看書 .ukanshu.om 這人咳嗽了幾聲,道:“老姚?”


    “警察。”陳鏡安回道。


    這人明顯愣了一下,繼而嗚咽了起來,哽咽道:“救我…救我…”


    陳鏡安一邊輕聲安慰他,一邊給他解綁在手上和身上的繩子。


    沒想到這繩子捆得相當緊,扣得是一團亂麻,一時半會兒竟解不開。


    “先別解了,眼睛,眼睛。”


    於是,陳鏡安先把這人眼睛上的黑布取了下來,並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經曆了多天的黑暗,黑布一拿開,接觸到陽光眼睛很不適應,他眯著眼睛,晃了晃腦袋,回道:“劉有全。”


    劉有全的眼睛慢慢適應了光線,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雜物間,除了這張床,房間裏都是舊書桌課椅,是過去的小學部分留下來的。


    劉有全又抬頭看了看陳鏡安,眼淚都掉下來了,道:“警察同誌,人都死了,一屋子人,都死了!”


    陳鏡安繼續給劉有全解手上的繩子,聽他這麽說,應道:“是不是魚塘邊的紅磚房?”


    “是,是!那天…那天晚上…晚上我,我…我看到了,就我就看到了……”


    劉有全又想起了那晚可怖的場景,變得語無倫次起來,陳鏡安忙道:“別著急,把你救出去再說。”


    劉有全住了嘴,可他想了想又道:“綁架我的,是不是老姚?”


    陳鏡安出了一頭汗,終於把劉有全的繩子給解開了,他的胳膊上都是一道道淺淺的傷痕,不知道在這裏經受了什麽樣的折磨。


    麵對他的問題,陳鏡安回道:“算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第二十二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不愛吃草的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不愛吃草的羊並收藏第二十二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