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福通笑了笑,道:“你真的那麽有把握能殺了他?”那領頭的道:“如果沒有,那我們來什麽?”金福通坐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歎道:“我看你們是來送死的。”那領頭的又瞧了他一眼,終於不再理他,指著楊雪立,又喝一聲:“殺!”幾個黑衣人下定決心要砍下楊雪立的腦袋了,這次不管金福通再怎麽叫,他們也不會去理會。


    金福通雖然聽到那領頭的人一聲大喝,反而悠閑地笑了笑,好像是在看他們做遊戲,雖然他知道這幾個魔教人武功厲害,否則不會隻派他們幾個人來殺楊雪立,但他對楊雪立依然有信心,而且看他的樣子,好像比楊雪立還有信心。


    楊雪立雖然沒有看那幾個魔教人,但還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看到了他們的舉動,可是他卻還是聲色不動,忽然淡淡地說道:“是誰叫你們來殺我的?”他雖然說了這麽淡淡的一句話,但那幾個魔教人立刻停住了手,都站在原地,腳步不敢有絲毫移動,很顯然,他們對楊雪立也是有些忌憚的,但他們沒有見過楊雪立出手,如果他們見過楊雪立出手的話,也許就不會再像現在這麽有勇氣了。


    過了許久,那領頭的魔教人說道:“這你不需要知道。”楊雪立道:“可我想知道。”那領頭的魔教人道:“反正我們馬上就要殺死你了,你又何必再去追究是誰讓我們來的。”楊雪立緩緩抬起頭,看了看這幾個魔教人,最後盯著那個領頭的,道:“是丁廣博叫你們來的?”那領頭的道:“是又怎麽樣?”


    楊雪立又垂下頭,過了一會兒,道:“你殺不了我的,雖然我跟他說過,我不會對他的手下留情,但今天我不想殺你。”那領頭的聽了楊雪立這麽說,冷笑一聲,道:“你實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實話告訴你,我們本就知道你武藝高強,因此我們幾個是特意被選拔出來,專程來中原刺殺你的,若就憑你一句話就讓我們回頭,那還不如殺了我們痛快。”楊雪立還是沒有看他,道:“你倒是很有血性,可我今天真的不想殺你。”


    那領頭的道:“你知道嗎,現在江湖上把你傳得非常神,說你在一天之內,連續讓昆侖派和武當派敗在你的劍下,他們還說你的劍是當今武林無人能敵的,我們幾個好奇心也重,今日也正想瞧瞧,你又何必這麽謙虛,來,出劍吧。”金福通再一旁暗想:“才過了一天就傳得這麽廣了,沒想到這麽快。”然後他開口道:“我勸你還是不要瞧他的劍為好,他的劍可不好看。”那領頭的道:“哦?你見過?”金福通道:“我沒見過,因為我不想見到他的劍。”至於是為什麽,金福通沒有說出來,他讓那幾個魔教人自己去領會。


    那領頭的也沒再理會金福通,對楊雪立道:“你若不想出手,那也可以,我們可以給你兩個選擇,一是隨我們回魔教總壇,看在你與教主往年的情分上,你現在要想加入本教還來得及;二是砍下你一隻手或一條腿,同樣是看在你與教主的情分,我們可以不要你的命,但你總得讓我們帶點東西回去,否則,我們可不好交代。”


    所有人都在看著楊雪立,看他怎麽回答。隻見楊雪立依然不動聲色,蒼白的臉色,冷漠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不知過了多久,聽他緩緩道:“如果我要進魔教,我就不會回到這兒來了,所以,我選第二個。”那領頭的也並沒有感到失望,反而覺得比較滿意,道:“好,那你便選擇斷手還是斷腿,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們可以代為效勞。”金福通看著楊雪立,他雖然知道楊雪立絕不會自己砍下自己的手或腿,但他不知道楊雪立要如何回答,而剛才楊雪立說了不殺他們,那他就一定不會殺他們。


    楊雪立還是垂著頭,沒有看他們,他開口道:“你剛才說,你要帶點東西回去。”那領頭的道:“是的。如果你不好做出選擇,我們也可以替你選擇,畢竟這是個相當艱難的選擇。”楊雪立淡淡道:“我已經做出選擇了。”那領頭的道:“哦?”看他的那雙眼睛,好像非常急切地想看到楊雪立斷手或斷腿,那幾個黑衣人同樣想,他們都迫不及待。


    又是一片安寧,沒有人說話,客棧裏麵安靜得連每個人的呼吸聲都能聽見。那幾個魔教人正暗暗得意,他們真不明白楊雪立為什麽被別人傳得那麽神,現在他們不由得感到隱隱驕傲,因為外麵都在傳武林正派被楊雪立嚇得屁滾尿流,而他們幾個人一來就製住了楊雪立,可見魔教的實力肯定比武林正派強大許多,看來魔教統一中原已指日可待了,他們這幾個魔教人都在暗暗竊喜。


    可事實遠不如他們想象得那麽簡單,如果事實都像人們想得那麽簡單的話,那這世上就沒有那麽多痛苦和煩惱的事了。


    這一片安寧果然還是暴風雨來前的寧靜,忽然劍光一閃,又是那一束劍光,其實那不僅僅是劍光,還帶有劍氣,逼人的劍氣,劍光越亮,劍氣越盛,就說明楊雪立出手就越重,而這次劍氣和劍光卻讓在場的人都睜不開眼,他們都捂著自己的眼睛。沒有人看到楊雪立的劍,但都聽到了“唰唰唰”幾聲,接著就是一聲慘呼,就在慘呼聲呼出的同時,所有人都睜開了眼睛,幾個魔教人唯恐被劍所傷,都一邊看著楊雪立,一邊不停地往後退,隻見楊雪立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蒼白的臉色和冷漠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的劍在劍鞘裏,不知道剛才有沒有拔出來過。但隨後他們就看到那個領頭的人倒在地上,雙手撫著自己的臉,還在不停地痛叫著,他臉上的麵具已變成了一片一片的,散落在地上。那幾個魔教人扶起了他,才看清他臉上的麵具傷痕。金福通瞧著不由得好笑,不過他沒有笑出聲來。


    那領頭的魔教人的臉頰上竟然被楊雪立用劍寫下了兩個字,左邊一張臉寫的是“仇”字,右邊的一張臉寫的是“情”字,但這個“情”字上卻還有一條斜線劃過。這兩個字都是紅紅的,鮮血還在緩緩地往下流,但那兩個字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領頭的魔教人還在痛苦地叫著,其他幾個魔教人去看楊雪立,隻見楊雪立還是像石像一般坐著,動也不動,臉不紅氣不喘,他剛才好像根本沒有動過。剛才他們都聽到了“唰唰唰”的三兩下揮劍之聲,都沒有人想到就這麽幾下,竟然在一個人的臉上寫下了兩個字,“情”和“仇”兩個字加起來接近二十畫,居然就讓楊雪立在瞬間之內,就那麽“唰唰”幾劍完成了,況且那領頭的魔教人臉上還戴著麵具,而那麵具也在這三兩下之內被毀得粉碎,簡直是不可思議。金福通雖然知道楊雪立的劍很快,這次看到這樣的局麵,他也不由得感到驚訝。那幾個魔教人從未見過,uu看書ww.uukansh 他們的驚訝程度自然不低於金福通,他們雖然沒有看到楊雪立的劍,但看到了那把劍出鞘後留下的成果。那領頭的魔教人不知有沒有看到過,就算他看到了,他也一定沒有勇氣去描述和回憶。


    不知過了多久,楊雪立開口了,他淡淡地道:“你就帶著你這張臉回去,告訴丁廣博,我跟他往日的情分已經一筆勾銷,我是不可能加入魔教的,我跟他之間剩下的……隻有仇恨。”金福通現在明白楊雪立在那人臉上刻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了,也知道那個“情”字上有一條斜線劃過的含義了。隻聽楊雪立接著道:“如果讓我遇上了他,我一定會殺了他,魔教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那幾個魔教人都嚇得腿都在不停地發抖,每個人的衣襟都被冷汗濕透了,聽了楊雪立那番話,他們哪裏還有勇氣在這裏待半刻?尤其是剛才楊雪立那一出劍,他們簡直不敢再看他了,於是幾個人撫著那領頭的,連滾帶爬地出了金酒客棧。


    金福通望著那幾個魔教人離開,雖然覺得好笑,但他卻沒有笑出來。不知過了多久,聽楊雪立道:“拿兩壺酒來吧。”他說得那麽淡定,那麽簡單,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金福通卻知道,他剛才雖然說得斬釘截鐵,已決心跟丁廣博斷絕往日的情分,但他的內心一定是非常痛苦的,隻是他自己沒有再表情上表現出來。金福通也沒有說出來,當下他笑了笑,走了過去,把門關上,櫃台上的酒早就沒了,他又去了庫房,從庫房了提了幾壺出來。現在對他們來說,好像隻有睡覺和喝酒兩件事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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