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初一見個頭矮小的少年依舊是將信將疑,於是隻得開口說道:“你我出來時,衣服中都夾雜了一封信,是讓咱們齊心協力幫助那個柳承賢,是不是?都說到這兒了,難不成你還不信?”


    “信了!”齊仙祿擺了擺手,看了一眼許初一,開口解釋道:“隻是好奇你是如何知道這兒的?”


    “因為我見過柳承賢,他告訴我的。”許初一微微一笑,指了指天上,輕聲說道:“雖說不一定要聽信中所說,但是現如今柳承賢的確是我們當中修行最高的那個,聽一聽,也無妨。”


    見自稱是叫做唐河的少年如此說,齊仙祿神情更為緊張了,甚至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觀察入微的許初一見狀隻當做沒看見,隻是上下打量了眼前這個俊俏的少年,“你究竟叫什麽名字?”


    “齊……齊仙祿。”矮小少年結結巴巴地說道,一隻腳忍不住後邁了一步,他隱隱約約覺得眼前這個同鄉似乎能看穿自己一般。


    許初一負手而立,搖著頭說道:“算了。叫什麽不重要,我本來就是路過此處想要來看看你們,誰成想那個言是非太過險惡,竟然半點修行之法都不肯教給你們。依我看,他是想讓你們通通在幾十年後老死,然後侵吞你身上的殘留氣運。這個主意,說起來真是算不得高明,畢竟要等上個幾十年。”


    “這就難怪了。”齊仙祿想起那本變幻莫測的書籍,覺得其中必然就是那個言是非的手段,好有推辭讓他們不得修行。


    許初一見齊仙祿沉思的模樣,一邊推著他向前走一邊解釋道:“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我剛剛不是暗示了你家先生一個李代桃僵的主意嗎?相必今日過會,他必定會大大方方的教你們,等你們學有所成,再將你們送往其餘書院,換取他們的學生。你們的氣息氣運他礙於誓言碰不得,但是他人的可就不同了!倒是有些易子相食的意思了。”


    原本還老老實實往前走的齊仙祿聽到這猛地又停了下來,對許初一怒目相視,什麽是易子相食他還是明白的。


    這樣一來,是不用擔心言是非對他們幾人如何了,可到了別家書院,還不是一個死字?


    原本還可以慢慢老死,見不得一絲光亮,現在倒好,這光亮也見了,山也登了,結果才告訴他隻是換個地方,換個時間再死。這樣的事,他做不了!


    “唐河。你這樣做事究竟是幾個意思?”齊仙祿瞪著眼前這個頂個和尚腦袋的少年,此刻恨不得將他打一頓泄憤。


    許初一有些不太適應這個借來的名字,先是一愣,隨即笑出了聲:“哎呀……我當什麽事?就這個?慢慢熬死就比這個好了?你也不想想,都是待宰羔羊,修行過後指不定還有一線生機。被哪個書院先生看中,說不定能成為其學生。為何偏偏想著必死呢?這樣未免也太過悲觀了吧?”


    齊仙祿長呼出一口氣,顯然還沒有接受少年所說的事,平靜了許久之後,這才慢吞吞地說道:“反正,我不會讓自己再有半點死的可能。”


    “那不就得了?別擔心!既然出來了,是誰其實不重要!”


    “你知道?”齊仙祿狐疑地問道。


    許初一沒有出聲,隻是點了點頭。


    齊仙祿低頭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脯,忽然想起什麽,直接抬手就給了許初一一巴掌。


    少年下意識地想要抬手格擋,可到了一半,突然想起自己目前的境界,就這麽一擋,恐怕眼前這個少年都吃不消,於是隻得趕忙收手,身子往後輕輕一撤。


    早已經受了佛門金蓮滋養,有了武夫二品觀山境的少年速度方麵隨不及遊俠兒那般迅速,但麵對這一巴掌也足夠了。


    巴掌落空的齊仙祿惡狠狠地看向眼前這個和尚,雙眼中的憤恨似乎都能將他給吃了。


    自己這些年遮遮掩掩,都是因為自己是女兒身,沒成想藏的如此小心,還是被對方看穿了。


    既然外表上都能蒙混過關多年,那麽必然是這小子學了什麽功法,可以看穿人的衣裳。


    一想到自己被看了幹淨,齊仙祿一個女孩子家的,哪裏會不生氣呢?別說打一巴掌了,哪怕踹上一腳也是不解氣啊。


    “別誤會!”許初一似乎是擔心對方還要出手,連忙又往後退了一步,這才解釋道:“別說我了,若是我沒猜錯,就連言是非也猜出來了。”


    “什麽?”齊仙祿皺起眉頭,按照對方的說法,若是自家先生也知道了,可真不是一件小事。


    許初一笑了笑,摘下自己的鬥笠,摸著自己光禿禿的腦袋,訕笑道:“不過你放心,你既然是他們帶出來的,自然而然身帶氣運。對於言是非而言,重要的不是人,而是氣運。不過我就好奇了,當年那些個生辰八字可都是男嬰啊,你是如何跑出來的?”


    “這個,就不用你管了吧?”齊仙祿瞥了一眼這個嬉皮笑臉的小和尚,心中卻有些感謝他。


    若不是他今日來這,告訴了言是非這麽個主意,或許自己老死不說,過些年還會被那老儒生拖去床榻上折磨一番。


    “唉……不說就不說吧!反正我想真正的齊仙祿已經死了,而且早在你出清名天下前一晚就死了!”


    許初一說到這,不由得想起自己與柳承賢。他無法去責怪眼前這個假冒他人的女子,畢竟曾幾何時,他也差點搶了他人的一條生路。


    就像封一二說得那樣,機緣就在那,誰搶著是誰的。


    “不!你說錯了!”齊仙祿抬頭看了一眼少年,似乎想說卻又不想說,一副如鯁在喉的樣子,很是讓人看著難受。


    “不想說就算了!我知道一些事藏在心裏久了很不舒服,既然出來了,齊仙祿也死了,你就好好的,帶著他的名字好好活下去,就當是替他活了。”


    少年拍了拍女子的肩膀,笑了笑。


    名字什麽的,重要嗎?既然活下來了,那就替死去的人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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