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穀羅半年多,回來之後也沒心思走走看看便回了宮,今日再次走在穀羅城的街道上,看著來往的人們絲毫不受戰情影響,心下百感交集。環顧四周,很容易便分辨出穀羅城民與外來臣民的區別。


    在街道的一角,很輕易的看到那些乞丐與流民,身著破爛衣裳坐著。我走到路旁站著不動,望著那些乞丐流民出神。


    有小孩子睜著茫然的眼神看著路邊的行人,有老人閉著滄桑的眼背靠著牆,有懷抱嬰孩的婦人淚眼朦朧的向路人乞求一點憐憫……


    一家客店的小二出了門,原本坐在客店附近的乞丐流民們全都圍了上去,那小兒咒罵了幾聲後,掙紮著脫身回了店裏,不多時,裏邊潑出了一盆冷水。


    夏末炎熱,那噴冷水讓解散了些熱氣,卻潑出了人情冷暖。


    看著這一切一切,不免有些心酸。無論戰爭大小、戰情如何,總會有百姓流離失所。收起那些憐憫,抓進了手中的包袱,朝不遠處的包子鋪走去。取了一錠銀子給老板,老板驚訝的看著我,道:“這位姑娘,小店小本生意,一個包子也不過三文錢,這……”


    我看了那些乞丐流民一眼,朝那老板笑道:“用它來買你所有的包子饅頭,若錢不夠,我這還有一些,若是錢多了,你且多做些分給他們吧!”


    老板呆愣之後忙收下錢吩咐自己的妻子去準備,連他那小兒子也在幫忙。我歎了口氣,道:“若不介意,我也來幫忙吧!”


    老板一喜,道:“姑娘,您可真是菩薩心腸。會有好報的。”


    我淡笑而過,將包袱背於身上,動收幫起忙來。老板的妻子和孩子已經將四周的那些乞丐流民都召集了過來,漸漸的,有越來越多的乞丐流民圍了過來。


    人越來越多,包子鋪裏的包子早就分送完了,連著附近幾個包子鋪、餅鋪等等,所有能果腹的東西都分給了那些乞丐流民。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那些人都餓了好幾日,又怎麽是一兩個包子饅頭可以打發的?那些人雖然還很餓,碰觸到我無奈的視線,也明白了我已經盡力,與我道謝之後又各自散開。我看著那些一哄而散的流民們,心下暗自做了決定。


    若安然無恙的回宮,就讓上官軒梧下令開倉救濟流民。


    與包子鋪的老板道了別,再次環顧四周,瞥到了從方才一直到現在都不曾靠近過我一次的流民,輕勾起嘴角朝他走去。


    這些人,無不是餓了好長時間的。即使是吃過那些剩菜剩飯,見到幹淨新鮮的食物也定會撲上前來。而不被食物誘惑的人,就不會是真正的流民。


    走了幾步,眼角忽然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驚,忙閃到了旁邊一條偏僻的巷子中。悄悄抬頭看著正從街上走過的俊美年輕男子,不由得歎氣。


    文淵今天怎麽閑到來逛街了?看他那樣子,似乎是在找什麽人……


    也不知道他是要找什麽人,不過,絕不能讓他看到我。若是看到了,以他那耿直的性子,不知要鬧出什麽事兒來。


    躲了好一會兒,文淵終於放棄了要尋的人消失在遠處。我鬆了口氣,慢慢步出了小巷子。眼角一瞥,正見方才我盯著那個假流民已經起身準備離開,一急,忙跟了上去。


    那人的腳步越來越快,讓我跟得有些吃力。跟著他繞了很長一段路之後,在一個拐角處卻將那人給跟丟了。


    我焦急的四處尋了起來,轉身環看四周。突然,有涼涼的東西貼住了我的頸部,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光——那是一把鋒利的匕首,隻要拿著它的人用點力,我就要成那刀下亡魂了。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跟蹤我?”身後傳來冰冷的聲音,貼著我頸部的刀用了點力,有血絲從我的頸部滲出,染紅了我的衣領。


    “我要見歧王。”我開門見山,“把你的匕首拿開。”


    那人聽我說到歧王,大驚。匕首上又用了幾分力,疼痛異常。他大聲喝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要見歧王。”我再次強調。


    正欲動手拿藏在身上的令牌,那人以為我要拿武器,再次喝道:“不許動。”


    “在沒見到歧王之前我不會跑,我並不會武。”我安撫身後那男子。


    那人似乎是信了我的話,喃喃道:“看你方才在外頭施舍食物,也不是什麽壞人。”


    他隨即將手中的匕首拿開。


    頸部受了傷,粘稠的血液順著頸部一路滑過,傷口處發疼,我忙掏出繡帕擦去那些雪,一手捂住傷口不讓它們再流出。轉而見那人正怔然望著我,詫異於我的不驚慌,從腰間拿出宮中令牌,輕聲重複道:“我要見歧王。”


    那人見到宮中令牌大驚,又怕我耍什麽詭計,拿著匕首逼著我和他一起走了。


    不多時,我被帶到了一間破廟中,那四周坐著許多假流民,見到我都露出戒備之色。我被驅趕到人多的地方,有幾個人負責守著我,帶我進來的那人與其他同夥說明了情況。片刻後,一民較為年輕的流民走了進來,見到我,臉色大變,顯然認得我。他在聽人說了情況之後,拿走了我身上的令牌。走之時見我頸部有傷,又吩咐人去給我請了大夫,並讓下屬門好生照顧我。


    目送他走遠後,我索性在地上坐下安心的等。


    那是屬於未央宮的令牌,殷翟陌看了定會來的。


    之後,來了個大夫,為我包紮了傷口之後,開了藥。沒多久後其中一個流民給我端了碗水,我還無戒心的喝下之後便陷入了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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