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導員,我覺得,你在m師要想有所作為,就要敢管!否則的話,如若不管,又何必輕輕管呢?”這是薑歆與司空諫結束封閉前通話的最後一句話,這句話,讓司空諫琢磨了很長時間,越想就越覺得其中的含義太多了……


    v團是司空諫下團蹲點的最後一站,他坐在越野車的後座上,副駕駛位坐著幹部科長張泉水。


    “政委,前麵那個三岔路口,如果往左拐,再走20公裏就是v團的四連,這沿路的線路都是由四連負責維護。往右拐,再走15公裏就是團部。”


    張泉水回過頭,對司空諫介紹著。司空諫為了到各團的營、連方便,經向上級請示,他這次是帶車跑的長途,前麵幾個團都要由各團出一名陪同人員,作為向導。考慮到張泉水就是從v團出來的人,所以這次去v團,司空諫就沒有讓團裏再來人帶路。


    “小陳,我們去四連。”司空諫對司機說。


    “政委,四連可是一點準備也沒有,而且王團長和孫政委他們還都在團部等著呢!”張泉水沒想到司空政委會臨時改變行程,他很後悔自己的多話,急忙提醒。


    “沒準備才最好,可以了解最真實的情況,對不對?小陳?”司空諫笑著問。


    “政委讓我到哪裏,我就保證將政委安全地送到哪裏!”司機小陳很小心地拐著彎。


    “你小子,又耍滑頭!”


    司空諫笑了,他很喜歡這個新來的一級士官,小夥子長相精神,辦事靈活,還從不多話,是個很懂事的同誌。當時參謀長方言問司空諫是否找個北京籍司機?被他一口否決,最後方言選了這麽一位四川小夥子。司空諫曾問過小陳今後的想法,小夥子說,沒什麽,隻要幹好本職工作就行了,其他的也不奢望,這一點讓司空諫非常滿意……


    “哎!停下車。”司空諫突然說了一句,小陳很快將車靠路邊停了下來。


    “政委,有事嗎?”張泉水不知司空諫何意?轉過身問。


    “下車,去看看再說。”司空諫拉開車門先下了車,張泉水趕忙也隨後下了車,小陳則將車又朝邊上靠了靠,然後才下了車。


    “這條光纜是我們的吧?是不是屬於四連維護的?”司空諫朝後走回了大約20米,在路邊的一個大坑前停了下來。他轉過身,問緊隨其後的張泉水。


    “是,這個方向就一條光纜,這裏有標石,我們原來下連年終檢查時,還走過這一段。”張泉水如實地回答。


    “看樣子,這個坑是有段時間了,你看這積水都將光纜中間淹沒了,就是兩邊露出了光纜。一看就是處理後沒有及時回填造成。這樣,張科長,你現在就和v團作訓股的人聯係,讓他們速通知四連的人過來處理。就說我在這裏等著他們。”


    司空諫說完,就在坑的旁邊,靠路的邊緣,找了一個長滿青草的地方坐了下來,小陳一看,連忙回到車上,取了幾瓶礦泉水,又拿了兩張報紙。司空諫接過小陳手中的水。


    “政委,坐這裏吧,別讓草把褲子弄上顏色,那樣會不好洗。”小陳將報紙在地上放好後,對司空諫說,他看得出,司空政委有心事。張泉水走到了一邊,拿出手機,他的手機中沒有作訓股的電話號碼,隻有王團長、孫政委和組幹股長的電話,他知道這件事已經弄大了,現在隻能直接找王團長了……


    司空諫看著遠方,這裏可以講是青山綠水。路邊不遠,也就是有坑的這一邊,便是一條河,河不算寬,水卻格外的青,今天的空氣能見度非常的好,遠處的山看得很清。很有種水墨山水畫的意境,竟讓司空諫有了那種“石上聽水聲,天然之樂韻”的感覺。而路的另一邊,則種植了很多的樹,周圍的環境相當不錯。


    隻可惜,此情此景卻讓這個沒有回填的作業坑給破壞了。如若不然,倒可以好好地欣賞一下眼前的美景。不過,看了這些,司空諫剛才躁動的心情已經平靜了許多……


    ……


    一個小時不到,四連的連長帶著五個人開著一輛巡線車趕來了,他沒有見過司空諫,但在作訓股的電話裏已經知道,眼前這位高大英俊的大校就應該是司空政委了。


    “報告政委,四連連長王慶元奉命趕到。”他向司空諫敬禮,看得出,他非常的緊張。


    “王連長,這是你連維護的光纜吧?”司空諫回了禮,語氣非常的平靜。


    “是,政委。”王慶元的臉紅了,頭不由得低了下來。


    “這個作業坑裏的光纜故障已經處理完了吧?”司空諫看著王慶元,語氣更加的平靜。


    “處理完了!政委,我失職!”王慶元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是否失職的事,自己回去想,我不作評判。我想問,故障處理完畢,現在一切都正常了嗎?還需不需要這個作業坑?”司空諫打斷王慶元想要開始的檢討,邊上的張泉水和那幾名四連戰士,都非常緊張地看著政委,因為他們真的猜不透政委想說什麽,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怒氣。


    “一切正常,這個作業坑也不需要了。”王慶元如實回答。


    “好,那你們現在可以和我一起開始工作了,把這個作業坑裏的水排幹淨,然後回填。”司空諫說完就脫去了軍上衣,從一名戰士手裏拿過臉盆,他剛要朝坑裏跳,被王慶元迎麵攔住。


    “政委,我們的錯誤,讓我們自己改正!”說完,他從司空諫手上奪過臉盆,轉身就跳下了2米多深的作業坑,其他戰士見狀,也都忙了起來……


    “政委,我來遲了!”司空諫聽到身後停車的聲音,緊接著就是王團長特有的大嗓門。


    “王團長,你是來遲了,你的部屬們已經開始工作了。”司空諫笑著說。


    “王慶元,你們這是怎麽回事?這個作業坑到現在也沒回填?還積了這麽多水,把光纜還浸泡在了水中,你先給我幹完,等我回去再收拾你!”王團長大聲衝滿身是水的王慶元嚷著。


    “是,團長!”王慶元在坑下回答……


    “王團長,孫政委,這是我第一次到v團來,很巧遇到了排障作業坑未回填一事,我希望如你們所說,隻是一次偶然。但從另一個側麵可以說,這是工作不務實,製度不落實所造成的一種必然結果。


    為什麽這樣講?我問了通信科這段光纜出故障的時間,距今已經一個多月了。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我們巡線了沒有?是如何巡的線?如果巡線了,為什麽不處理?我們非常清楚,光纖有著怕水的缺點,可就是這樣,為什麽在處理完故障後,還不迅速回填作業坑?一定要等到積水將坑淹滿,光纜全部浸泡其中。如果光纜的外護套出現新的破損,那不是等於前期的工作白做了嗎?這難道不是留下故障隱患嗎?


    所以,我一直說,線路的事,你們不用再做解釋了,我之所以沒有批評王慶元,那是我相信,他已經明白自己錯在了哪裏了?我為什麽又要將已處理過的事,再次和你們倆位主官交換意見?那是因為你們是v團的主官,有句古話講得好‘未雨綢繆可無憂,事到臨頭已無補’。


    這句話就是告誡我們:如果在事情發生前就已擔憂,做事的時候就不會再擔憂什麽;如果在事到臨頭時才開始擔憂,對事情已經沒有什麽可補救了。我個人認為,這句話對我們每個人的警醒作用很深遠,可把它當成一句座右銘。要知道,我們是主官,遇事都要想到前麵,隻有未雨綢繆,才能避免可能出現的一切不良後果。


    另外,我要特別提出的是,這次我在團機關和各連隊走了一遍,注意到v團還存在幹部、戰士住單間的現象,當然了,陪我一起下去的孫政委已經及時安排調整了。但是,這件事,我還是要提醒二位,幹部、戰士不許住單間,不僅是有明文規定,也是上級三令五申強調的工作。


    你們是老基層了,每年幹部、戰士複轉或調整之後,都要立即合並宿舍,這是應該進行的最基本的工作,目的就是要杜絕各種可能發生的事故。可是團裏各級都沒有這樣辦,說輕了,是工作作風不紮實,說重了,就是一種瀆職。我希望團裏能從中認真的總結一下,以此推彼,看看我們在行政管理方麵還有什麽漏洞?以利於盡早發現問題,盡早解決,不要等出事了,再後悔不迭。


    好了,我在回師裏前,給二位再多講這些,希望你們能理解,m師這麽大,中心任務非常重,無論是軍事工作,還是政治工作,都不可能讓政委和師長親自去逐一督促,工作主要還是靠一線的同誌們去落實,在這裏,我代表師黨委,先向你們道聲辛苦了……”


    司空諫在v團待了一星期,將所有的16個連隊全部走遍,在回師機關前,他與所有團常委見了麵,開了座談會。然後又與孫政委和王團長非常認真地單獨進行了麵談,他要將自己的擔憂,通過另一種方式傳給v團的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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