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風輕雲淡,天朗氣清。昨晚夜遊楊柳江著了涼,顏念念大清早開始打噴嚏,長生貼心的熬了一鍋薑湯,喝飽了還不忘給她提上一壺。


    囑咐完長生照顧受傷的官柚,門外突然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顏念念整理好她的墨色官服,提著薑湯出門一看,宋華寧麵色焦急,眼底發青,眼神中卻帶著絲絲興奮。


    “宋兄何事到訪?”


    她與宋華寧家隔了好幾條街,這人不去尉府幹活找她做什麽。


    “許曳,你可算醒了,趕緊跟我走!”宋華寧不由分說,急匆匆的拉著她登上一輛馬車。


    還沒等顏念念發出疑問。宋華寧在馬車內打開了話匣子。“許兄弟,出大事了,昨天金虞節晚宴上有人刺殺王上,還阻撓祭祀儀式,鬧了很大的動靜,王上震怒,被氣的發病,現在昏迷不醒,攝政王和樾安候輔佐小太子臨朝,嘖嘖,那太子殿下才七歲啊…對了,你猜那些刺客和誰有關?”


    宋華寧自顧自絮叨了半天,句句都是驚心動魄的大事,偏偏顏念念麵色毫無波瀾,扶正懷裏抱著的那壺薑湯,不鹹不淡的回道。


    “不會是副尉大人吧!”


    “我去…許兄弟你慧眼如炬啊!就是鄧巳那廝,那家夥平時看著就不像好人,沒想到果然不是好人!”


    宋華寧的義憤填膺顯得顏念念更加安靜,似乎發現了旁邊安靜的不大正常的少年。宋華寧停止了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喋喋不休。


    “曳兄弟你不舒服嗎?”


    “偶感風寒,不礙事,宋兄你,昨夜未眠?”


    宋華寧說的那些事,她大概也推測到了,她隻想知道,現在要去做什麽。這馬車去的方向根本不是尉府,倒像是,楊柳江。


    “可不是,昨天參加祭祀儀式,別說睡覺了,小命差點交代在那,還好你告假沒去,那場麵,太混亂了。”


    “宋兄,莫非今日不用去尉府當差?”


    “呀,我太激動,都忘告訴你正事了。江大人在畫舫等咱們,今天要去畫舫那邊幫忙。”


    “正尉大人還病著?”顏念念語氣有了波動,她上任數日,至今沒看見那個景天丞。


    尉府兩位主管大人,正尉告病數日,副尉疑似刺殺被捕,內堂無主,內堂的活現在全讓外堂分了。


    “來是來了,不過正陪著攝政王在內堂審訊,你是沒看見鄧巳昨天被帶走時候的狼狽模樣…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兩人閑聊中,馬車已至楊柳江,江繁正指揮著司捕房的捕快們將刺客一一排開,等著宋華寧來驗屍。


    畫舫縈繞著濃鬱的血腥味,讓顏念念反胃。


    “華寧,小許,這些人今日必須驗完,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攝政王那邊等著要結果。”


    “遵命。”


    江繁要驗的隻要是黑衣刺客,兩人用了半天便結束了任務,無意間,顏念念瞥見了一具侍衛模樣的屍體手臂衣衫破爛處露出了蝴蝶印記,瞬間警醒。


    “宋兄可要驗驗其他人,反正時候還早,我看那侍衛手臂似乎有圖案,不會是刺客安插在侍衛裏的內奸吧!”


    宋華寧順著顏念念指的方向,探了探那人手臂上的圖案,退回來打消顏念念疑惑。


    “曳兄弟不必擔憂,那人是段氏暗衛。”段氏暗衛的存在極少有人知道,宋華寧驗屍多年,曾偶然知道這股暗衛存在的秘密。


    “段氏?”


    “曳兄弟莫要好奇,這段氏乃五大世家之一的姬家姻親,不可深究。”


    “多謝宋兄提醒!”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宋華寧今日真是幫了自己大忙。段氏刺殺自己,是否可以認為是姬家指使,如此看來,顏家覆滅,與姬家脫不了幹係了。


    黃昏至,華燈起,因刺客來曆成謎,鄧巳徹底坐實刺客同夥的罪名,經過一天一夜審訊,鑒於鄧巳平日裏徇私枉法,不幹好事,容辰大筆一揮,判了鄧府一門刺傷王上之罪。奏請太子,於三日後行刑。


    此等情況,鄧巳求救無門,但羞辱過他的許曳還殘存於世,他不甘心,臨了前留下密信一封,求姬半蠡幫其滅了許曳。黃泉路上,他也要那小東西下去陪自己。


    姬半蠡最近有一房寵妾是鄧巳的親妹妹,看在寵妾的麵子上,姬半蠡決定如了鄧巳的願。


    彼時,顏念念不知,她要探的姬家,也有人惦記上了她。


    鄧巳不在的日子,顏念念無比自在,景天承坐鎮尉府,副尉一職空閑,提了江繁上去,司政堂主一職暫且由江繁代任,沒辦法,尉府缺人,上頭又不給指派人手,在景天承不告假的情況下,尉府的工作倒也忙的開。


    “文書大人,許家又來人鬧了,正尉大人說,這案子您熟,讓您去看看。”


    顏念念平日待人友好,人長的又清秀,好接近,在尉府人緣不錯。來傳話的捕快一五一十的轉述,連帶著告訴她這次來的是少府少卿許大人。


    許濤親自來了,這是要徹底解決許清武的案子,巧了,她真就查到了真相,那許清武的腿是樾安候府的人找人打折的。


    這案子隻能不了了之。


    到了外堂,有身著紅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坐在堂下等待,礙於對方官職,顏念念率先問禮。


    許濤今日親自來尉府,一方麵是為了問嫡長子被害一案,一方麵是為了瞧一眼尉府文書。


    前幾日老家來信告訴他許曳考取功名,在龜夢城任職一事,許濤才知道那個被他忽略的幼子,如此出息,在那等窮鄉僻壤之地仍有能力展露頭角,在尉府某得一官半職。


    相比之下,幼子才是那個有能力撐起許家門楣的接班人。


    許濤看向顏念念的目光不知不覺帶上一抹慈愛,顏念念在心底一陣無語,畢竟是許曳生父,這位還真是半點不懷疑自己的身份。


    “少卿大人,貴公子的案子此前鄧大人已審閱,現場並無痕跡,也無證人,貴公子也沒有頭緒,故此,這案子,隻能判為無主之案。”


    無主之案,便是要當事人吃悶虧,一般極其沒辦法才能下次定論,否則誰也不願意拉仇恨。顏念念順手把髒水破給鄧巳,反正他生前沒做過一件好事,連帶著鄧府上下為虎作倀草菅人命,如今不差多這一樁罵名。


    “文書,可是姓許名曳?百裏城狐花縣周孟村人氏?”


    來了來了,這老家夥要認親的節奏。想起許曳生前留下的手劄記錄,滿滿的對許家憎恨,顏念念堅持決定不與許濤認親。


    “少卿大人,下官是尉府文書,並不歸您管製,這私事也不方便告知,許清武一案已結,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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