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看一眼,她隻會更不舍。就這麽一直往前走,不回頭。


    就算死,她也不要讓人看都她死的狼狽樣子。


    站在高高的懸崖邊,司馬薏柔手中的劍緩緩貼上了自己的脖子,小聲的念著,


    “心兒,這是娘親給你爭取活下去的機會,隻有娘親一死,那些人才會放過你。洛靈是看著你出生的人,她這個人唯一可信的就是承諾的話會做到,有了她的保護,娘親相信你可以順利長大。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娘親,下輩子,投生到一個好人家,不要再來找我了...”


    這些話,別人雖聽不到,可洛靈還是聽到了。她轉身看著才一歲多的蘭心,伸手將那雙單純可愛的眼睛遮住。


    就算她不殺司馬薏柔,可她是血諜樓樓主,這些年來累積的仇家不計其數,恐怕她也活不了多久。


    迎風中,懸崖邊站著那單薄的身子被風吹起了衣裙,夕陽下,那女子手中的劍反射出一道劍影殘光,活生生的割斷了自己的喉嚨,鮮血噴灑出來。那單薄的身子隨同手中的劍一同掉入懸崖。


    一切都結束了,她與司馬薏柔的恩怨隨著她的自盡而結束。


    回宮後的當夜,慕容襲便以叛亂的名義被楚燁提前布下的人抓了起來。他手下的精兵強將,紛紛拿下暫時關押,隻是宣陽城的天牢不夠大,所以畫地為牢派人看守著。


    聽說今日林默雨也混在慕容襲的軍隊中,正要逃跑時被抓了個正著?


    她暫時沒功夫去管林默雨,至於慕容襲被抓這是洛靈預料之中的事,反正楚燁要怎麽做,慕容襲成替罪羔羊都與她無關。


    夏侯焱也去了正殿,至於做什麽,洛靈不用想都知道,無非是梁宮的這一場暴亂如何收拾殘局。


    她第一時間找來了薛榮,他為了在宮裏方便,依舊是男扮女裝。


    “姑娘喚我來何事?”


    洛靈將司馬薏柔留下的藥方告知了薛榮,薛榮拿筆一一記下,


    “這些藥配起來不難。”


    洛靈扶著額,“宮裏可有出現林雲策這個人?”


    薛榮說道,“之前確實沒有這個人,今日我倒是聽過他的名字,是跟著六皇子一起回來的,聽說是六皇子的恩師。現下,他應該在正殿商議正事吧!”


    洛靈點點頭,“或許他會知道母妃的那張藥方,還有一件事我要你去做。明日...”


    薛榮湊近她跟前,洛靈悄然的在薛榮耳邊說著什麽。


    一夜難眠,宣陽城內百廢待興,在天快亮的時候,洛靈才睡著。


    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夏侯焱躺在她身邊,她睜眼翻身摟著他的脖子,


    看樣子他也回來的很晚。


    感受到身邊小女人在動,他睜開眉目,與她四目相對。


    “娘子怎麽不多睡會?”


    “是不是吵醒你了?”她伸手摸著他的臉。


    “怎麽會?我睡不著,可是見你睡著,所以這才躺在你身邊小憩一會。”他抓著她的手,柔聲說道,“今日當著群臣的麵與梁皇滴血驗親,你可願意?”


    “當然願意,這樣一來,以後便再也沒人敢詬病我們在一起了。”


    她一口答應下來,這件事,正合她意。


    趁著洛靈裝扮洗漱,夏侯焱在後院遇到了薛榮,他拉著薛榮的胳膊閃進一旁的花草邊。


    薛榮一臉恭敬,“九王找小人何事?”


    “本王怕滴血驗親出現紕漏,所以...”


    薛榮麵色詫異了片刻,隨後一點頭,“小人明白怎麽做了!”


    “不要讓靈兒知道了。”他又補了一句。


    薛榮眼神中有些許複雜,卻沒多說什麽,隻是點頭照做便是。


    其實他是怕,萬一洛靈不是褚裕帝的血脈,那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他要的,隻是她正大光明的出現在她身邊足矣,不管她是誰的女兒,他都要定了。


    如猜測的那般,今日寶華殿上,出現了的人幾乎都齊全了。


    洛靈在外殿門口候了片刻,此時,多日未見的徐素素一身華貴的服飾出現在眾人麵前,見到她,洛靈想起了秦寧來。


    似乎有那麽一瞬間的錯覺,她覺得秦寧又活過來了。


    徐素素身後一堆宮女隨侍,她麵含慈愛的笑容朝著洛靈走過來。她伸手,洛靈將手搭在她手心上,兩人一起走向大殿上。


    群臣朝拜,“參見賢妃娘娘,賢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就在剛剛皇後和太子出現的時候,眾人都不敢如此朝拜,如今大家見風頭不對,自然偏向楚燁這邊。


    楚燁站在龍椅邊上,連忙上去幫忙扶著徐賢妃,


    “母妃萬安!”


    在龍椅下方的位置,徐賢妃落落大方的坐下,洛靈則站在她旁邊,徐賢妃掃視了眾人一眼,


    “都免禮!”


    在斜對麵,洛靈見到了夏侯焱,他出現在這裏倒也沒人敢非議什麽?如今群臣的家人都被他們把控在手裏,敢不聽從命令者,除非是不要命了。


    除了夏侯焱灼灼的眼光,還有慕容湛欣慰的望著她,另一處一位長者也時不時的掃向她這邊來,洛靈猜,那位應該就是林雲策。


    很快,褚裕帝是從屏風後被‘請’出來的,朝臣紛紛低頭,


    “參見皇上!”


    徐賢妃也起身給褚裕帝行了個虛禮,隨後坐下。


    這個時候,皇上還是皇上,不過如今在這宮裏宮外,已經是被架空的皇上了,沒有半點實權。


    光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是被脅迫來到這殿上的。


    褚裕帝坐上皇位後,楚燁首先語氣恭敬道,


    “父皇,兒臣已經按照你的意思準備了滴血驗親的東西。”


    褚裕帝臉色十分難看,不等他開口,楚燁麵向朝臣,對於朝臣的疑問,他大聲說道,


    “父皇曾跟我說,十七年前雪國出使我大梁,在這兒的,應該有不少人還記得當時這位雪國使者。相信各位當時都非常疑惑,為什麽雪國的使者可以住在棲梧宮裏住那麽久?”


    大臣們都露出狐疑的表情,褚裕帝麵色更是十分難看,可又無可奈何。


    楚燁冷笑一聲,“其實那個使者是雪國長公主女扮男裝假扮的,為的是方便行事。父皇知道以後,以要派援軍到雪國的理由得到了雪國長公主,後來雪國公主回去之後便已經有了身孕,那個時候正逢大勳國攻打雪國。父皇本就答應雪國公主派兵,可遲遲未派,可憐雪國公主懷著身孕被俘虜,成了大勳國的雪妃。”


    眾人震驚,這時,夏侯焱站了出來,將事先準備好的東西拿了出來。


    “我這裏也有證據,是我大勳國先皇留下的遺旨,上麵證明,洛靈是正月十八出生的,並非大勳國皇室血脈!”


    褚裕帝身邊的小太監早已換成了別人,那小太監上前來,雙手接過夏侯焱手中的聖旨。


    在經過左相看過後,又讓威昌候等權威的大臣觀摩之後。


    “這確實是大勳國的聖旨,莫非夏侯洛靈真是我們大梁皇室的金枝玉葉?”


    “這聖旨不假,還請皇上親自過目!”


    一番寒暄後,聖旨落到了褚裕帝的手中,他拿著聖旨的手微微顫抖。


    上麵確實蓋著大勳國的玉璽,找了專人鑒定後,聖旨不假。


    大臣們對於褚裕帝這種失信於人的做法感到很不齒,卻因為他現在還是名義上的皇帝所以並未多言。


    此時楚燁又說道,“父皇為此深感愧疚多年,所以為了更加確認夏侯洛靈是他的骨血,準備了今天這場滴血驗親的儀式,特意讓大家做個見證。”


    從頭到尾,褚裕帝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他如今成了傀儡皇帝,哪裏還有什麽資格說話?


    很快,兩名太監將桌子抬到殿中央,為了避嫌,蓉兒在殿外便將那碗水交給了一名小太監。


    此時,在幹淨的桌麵上,除了那碗滴血驗親的水,還放著一把小刀。


    洛靈在眾人的目光中被請了過去,她拿起桌上的小刀,在食指的指腹上割開一道口子,滴了兩滴血進去。


    眾人又望向殿上的褚裕帝,隻見他無奈的起身,緩緩走了過去。


    同樣的,他拿起那把小刀,眼神複雜的看了一臉平淡的洛靈,她除了一臉的冷漠,再也看不出半點其她的情緒來。


    褚裕帝想說什麽又沒說出來,其實不用滴血驗親,他也能感覺到她就是自己的公主,否則當日鬥獸場上,他不會特意將她裝在鐵籠子裏,以防猛獸上去咬傷她。那樣做,隻是為了逼夏侯焱。


    最終,他輕快地在自己手指上也劃了一刀,也滴了兩滴血進去。


    殿外的蓉兒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那碗水,他是摻了東西進去,任何血都能相溶。可是他忘了,洛靈的血可以解百毒,也可以解除一部分藥性,若是她先滴血進去...


    可是此時已經晚了,這件事不止夏侯焱交代不能出紕漏,洛靈昨晚就已經讓他去準備了,隻是為了要正大光明的成為梁國公主,好嫁給夏侯焱。


    可萬一洛靈不是梁國皇室血脈,那就慘了。


    薛榮急的冷汗直冒,他怎麽就把這茬兒忘了呢?


    在這件事發生之前,薛榮顧不得那麽多,唯一的辦法就是將那碗水打翻。


    他以宮女裝闖入寶華殿內,低頭大步走向那碗水邊,


    那幾位權威的朝臣正要圍上去看結果,卻被楚燁打斷。


    “等等,姑娘,奴婢...奴婢...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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