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帝朝東南部附庸,靖海皇朝,皇都。


    定海王府。


    “海波三弄遮天目、一將獨鎮風危城。


    定海王果不愧是久經戰陣、鐵血勇毅的老將,這幅畫也委實作的妙,將定海王擎天大丈夫的雄姿展現的淋漓盡致。”


    一個眼角下耷、細牙泛紅的中年太監哈哈笑著,快要眯起來的雙眼自牆上的畫卷上移開,瞄向主座上端坐的老將。


    那老將麵龐方正,配合著鐵血洋溢的眸子,顯得不怒自威。


    他便是靖海皇朝唯二的王爺之一——定海王,邵鐵峰。


    邵鐵峰緩緩刮動著茶蓋,麵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曹公公說笑了,此畫,並非邵某所繪。”


    曹正陽臥眉微掀,嘴角的笑意卻是不變。


    再度掃了眼牆上的畫卷後,嘿嘿一笑。


    “方才咱家還在奇怪呢,就說這殷紅的色調未免過於濃厚,不似久經沙場之人的風格。


    畢竟,真正殺人無數的角色,都該清楚戰場上的血是要偏向暗光,紅中透黑、濁中透汙的。


    經定海王這一說,咱家算是解去了疑惑。


    眼下再細看,那畫角的字雖筆走龍蛇、鋒芒畢露,卻在騰轉之際多了些剛柔不相濟的矛盾感。


    若咱家猜得不錯,此畫應是出自王府邵敏郡主之手吧?”


    邵鐵峰手中動作頓時一滯,合上茶蓋、放下茶碗後,冷淡的盯向曹正陽。


    “曹公公,你自大周遠道而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還請曹公公直言,邵某可沒有太多工夫作陪。”


    曹正陽抿嘴一笑,隨後忽的整了整衣袍,一抖拂塵正色道:


    “正式介紹一下,在下大周帝朝東廠織羅衛衛主,曹正陽!”


    邵鐵峰眼神微凜,略一思忖後,還是拱了拱手。


    “曹衛主。”


    “咱家此來,卻是為了挽救定海王以及定海王府的威名。”


    曹正陽微微頷首後,語出驚人。


    邵鐵峰當場臉色一冷,不善的瞪向曹正陽。


    “曹衛主,本王敬你宗主國要員的身份,這才對你禮遇有加。


    你,可莫要得寸進尺,擅口欺人!”


    “看來,定海王還真是被蒙在鼓裏啊。”


    麵對隱隱生怒的邵鐵峰,曹正陽卻是一點也不惱,玩味出聲的同時,拍了拍掌。


    殿外侍立的一名東廠番役低頭抱拳,快速離去。


    邵鐵峰微微眯起了眼睛,隱約中意識到了不對。


    隻是,他確實不知曹正陽所言之意,因此強忍著沒有出聲。


    百餘息後,外間忽然傳來一陣爭吵聲,甚至還有刀劍出鞘的聲音。


    邵鐵峰眉頭微皺,朝外冷喝一聲。


    “讓他們過來。”


    未幾,十幾名東廠番役來到殿門處。


    這些東廠番役兩人一組,大部分都是抬著一個擔架。


    擔架上麵似乎躺著人,不過有白布蒙著,看之不清。


    其中,還有兩人則挾持著一個中年。


    看那被挾持之人的麵孔,竟是定海王長子、靖海皇朝執金吾——邵磊。


    隻是此時的邵磊不但被封禁了修為,而且還長發披散、一臉死灰,好似遇到了難以想象的折磨。


    “好膽!”


    邵鐵峰頓時大怒,一掌拍碎桌案的同時站起身來,宛如雄獅一般的眸子殺機四溢的瞪向曹正陽。


    “曹衛主,這裏,可是靖海皇朝!”


    說著的同時,一股強大的威壓也洶湧逼向曹正陽。


    眼見邵鐵峰大怒,殿內殿外的侍衛齊齊拔出了武器,迅捷的將東廠之人嚴密的圍了起來。


    豈料,曹正陽隻是嗬嗬一笑,便將邵鐵峰的氣勢化為無形。


    邵鐵峰頓時瞳孔一縮,眼中閃出濃鬱的忌憚和驚疑之色。


    “定海王,自作聰明、暴躁易怒可不是什麽好事。”


    曹正陽搖頭輕歎著,一甩拂塵。


    數道無形的氣勁漫出,將擔架上的白布盡數掃開,顯露出了猙獰滲人的屍體。


    “這是……夜叉族?”


    看清了屍體的主人後,周邊之人皆是有些驚疑不定。


    “定海王,你兒邵磊暗中與夜叉族勾結,意欲顛覆靖海皇朝之統治。


    此事若是傳出,你說,你與定海王府的威名會怎樣?”


    曹正陽慢條斯理的說著,一臉的感慨。


    “嘿嘿,在咱家看來,怕不隻是遺臭萬年那般簡單吧?”


    “這不可能!”


    邵鐵峰下意識的否決,因為他不認為自己的兒子會喪心病狂到與夜叉族勾結!


    “嗬嗬,是與不是,恐怕不是定海王的主觀臆測所能決定。


    嗯,還是讓邵將軍親自同定海王言說吧。”


    曹正陽嘿嘿一笑,示意手下解去了邵磊身上的禁製,並鬆手放開。


    “磊兒,告訴為父!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邵鐵峰怒視向邵磊大喝著,神色有些緊張。


    雖然他對自己的兒子很有信心,可眼下的局麵,卻讓他難以心安。


    “父王,父王!不是的,不是的,我不知道他們是夜叉族啊!


    真的,父王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他們是夜叉族啊!”


    被邵鐵峰的吼聲喝醒後,邵磊微一呆愣,之後臉色蒼白的跪倒下去,無比驚慌的大叫辯解著。


    邵鐵峰身子微顫,一臉的荒唐。


    很顯然,他的兒子確確實實與那些夜叉暗中勾結在了一起。


    雖然還不知他們所圖謀的究竟是不是曹正陽所言那般,但僅僅隻是這點,便足以讓邵家的顏麵徹底掃地!


    “混賬!”


    氣急之下,邵鐵峰隔空便是一巴掌甩出,直接將邵磊的左側臉頰打得腫起。


    “是人是鬼尚且沒有搞清,你也敢跟對方合作?!


    說!你們勾結所圖,究竟是什麽?”


    邵磊痛咳著吐出一口血,低著頭臉色幾番變幻後,最終苦澀閉眼。


    “父王,他們是婆羅宮人,婆羅宮勢力龐大,一直在周邊各朝活躍。


    因此,我也不曾考慮過他們是否是人族的問題……


    近些年來,皇爺年老昏聵、久不臨朝,將一應大事皆交給了大將軍與宰相處置。


    <a id="wzsy" href="http://m.ahzww.org">愛好中文網</a>


    可大將軍胸無韜略、莽夫一個,完全是通過皇後的關係才爬到了那個位子。


    至於宰相,那個貪婪的賊臣,更是皇朝之蛀蟲!


    近三年來,外戚與貪黨不斷擅政亂權,已然使得皇朝匪盜四起、民不聊生。


    若是再任由那群混賬弄權禍亂,長此以往下去,必然國將不國!


    因此,當兩年前婆羅宮找上我時,我便答應了合作之事。


    因為我清楚,這種亂局必須要改變!


    而放眼整個靖海皇朝,有重定河山之能的,也唯有父親您,以及度海王。


    可度海王無論是德行,還是性子,都無法與父王您相比。


    更何況,這種好事,也不應讓那度海王占了便宜。


    所以,兒臣才暗中謀劃,想要等時機成熟了再告知父王。


    卻不料……”


    強忍著怒氣聽完邵磊的解釋,邵鐵峰差點被氣暈過去。


    “好事?謀逆造反之事,你竟也敢說是好事?你這逆子!”


    邵鐵峰怒吼著暴跳如雷,下一瞬,已是衝到了邵磊的跟前,抬起蒲扇般的巴掌便狠狠抽了下去。


    一時間,殿內滿是清脆響亮的啪啪聲,以及邵磊的慘叫低泣聲。


    曹正陽隻是笑眯眯地看著,直到邵鐵峰停手後,這才徐徐出聲。


    “定海王,這下總該相信咱家所言了吧?”


    邵鐵峰沉著臉,神情難看的盯向曹正陽。


    “所以,曹衛主,你究竟想做什麽?”


    “自然是,救你們的命。


    謀逆造反,這無論放在哪朝哪代,皆是誅九族的大罪。


    而放眼整個天下,此時唯一能救得了你們的,也就隻有我大周。”


    曹正陽眯眼淡笑,語氣不疾不徐。


    “嗬,笑話!”


    邵鐵峰卻是冷笑一聲,嗤之以鼻道:


    “本王將這逆子交出,自可平息一切!


    想要本王叛國,嗬,做夢!”


    “定海王還真是忠心的緊呐,不過,即便你能夠狠心大義滅親,又能如何?


    你認為,靖海的大將軍還有那位宰相會放過這等天賜良機嗎?


    即便是那位老皇爺肯過問,你以為,他會放過你們?


    嗬,笑話!


    他恐怕隻會下達更狠的命令,敢造他的反,而今還想祈求他的寬恕。


    你認為可能嗎?”


    曹正陽不屑的嗤笑一聲,眼中滿是譏嘲。


    邵鐵峰臉色一沉,不安的在殿內走來走去,沒有再故作冷靜。


    曹正陽見此嗬嗬一笑,而後緩緩起身。


    “此事,可傳不得他人的耳朵啊。”


    話落,曹正陽的身影消失不見,而那些東廠番役亦是雷霆出手。


    一時間,殿內殿外滿是淒厲的慘叫聲。


    邵鐵峰心中一緊,張了張嘴,卻什麽話都沒能說出來。


    正在此時,密集的腳步聲以及鋼甲對撞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同時還有一道悅耳的高喝聲。


    “這些亂賊膽敢傷害兄長,定是受了外戚指使!


    殺!給本郡主將他們統統殺了,一個也不留!”


    “諾!”


    殿外,曹正陽揮手攔停手下的番役,饒有興致的看向遠處的密集甲士。


    更準確的說,是看向那些甲士中央的一個作公子哥兒打扮的女子。


    事實上,他老早就發現了此人在後堂中偷聽。


    隻不過猜出了對方身份後,並未在意,對方半途悄然離去時也不曾阻攔。


    原本他以為對方是去為她的兄長請醫師了,卻沒想到,竟是跑去調集甲士了。


    “邵敏郡主嘛,嗬嗬,倒是有些意思……”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暴君必須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亡命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亡命客並收藏暴君必須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