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大周後宮,汐月殿。


    一列列宮女們端著各色物什進進出出,眼中大都透著喜色。


    能夠被選入新鑲牌的汐月殿作為近侍,這可是不知道多少宮女夢寐以求的。


    因為這汐月殿的主人不僅是大周帝宮第三位帝妃,而且還是九幽宮的宮主。


    能夠伺候這樣一位真正大權在握的主妃,她們想不歡喜都難。


    汐月殿後殿,七八個宮女正圍著一個女子小心翼翼地精修著妝容、撫弄著裙袍。


    女子看麵容隻有三十餘歲,樣貌與洛傾城相比,也稱得上平分秋色。


    不過二人的氣質明顯大不一樣,若說洛傾城是一隻火辣迷情的狐狸,那這女子便是一隻慵懶、高傲的天鵝。


    這女子,卻正是九幽宮宮主——秦汐月。


    隻不過與往日裏不同,今日的秦汐月並未再穿銀色的宮裝裙,而是換了一身喜氣洋洋的大紅長裙。


    紅裙上繡織著淡金色的靈鵲、玄鳥,與發髻上束著的鳳首釵遙相呼應。


    除此之外,這身紅裙也更加緊湊了一些,將秦汐月那高聳、筆挺的山峰凸顯的淋漓盡致。


    不過背部有拖地裙擺擋著,倒是看之不清。


    約莫一刻鍾後,眼見諸事完畢,秦汐月輕啟朱唇。


    “好了,都退下吧。”


    “是~”


    一眾宮女們俏生生的齊應一聲,屈膝行禮後,低著頭退了出去。


    等到殿門閉合,秦汐月緩步來到一人多高的梳妝鏡前。


    看著鏡中妝容精致、姿色誘人的女子,秦汐月歪了歪腦袋、眨了眨眼,俏皮一笑。


    這般姿態若是被她的手下或者其他妃子看到,定然會被驚得不輕。


    因為在她們的印象中,自己算是一隻慵懶的貴婦貓,而不應該是一隻俏皮的小奶貓。


    隻是,這世間女子,又有幾個沒有天真爛漫的一麵呢?


    她之所以從未顯露過,隻不過是自小及大的生存環境所限罷了。


    “陛下呐,今夜之後,你也總該放心了吧。


    嗬嗬,明明還隻是二十出頭,卻這般多疑、霸道。


    強大的掌控欲啊,這便是帝王麽……”


    鏡中的美人兒喃喃自語著,眼神有些迷蒙,還有些複雜。


    “吱呀~”


    伴隨著一聲輕響,後殿的推拉門開啟。


    秦汐月調轉身子,看著踏入後殿的那道挺拔的身影,嫣然一笑。


    “妾身,恭迎陛下。”


    看著屈膝搭手、笑意盈盈的直視向自己的秦汐月,武季莞爾一笑。


    緩步上前後,勾住了秦汐月的下巴,嘖嘖輕歎道:


    “那些個妃子們首次侍奉於朕,哪個不是一臉嬌羞忐忑?


    怎的到了愛妃這裏,非但不見一絲羞怯,反而還落落大方,像是老友話家常一般?”


    秦汐月噗嗤一笑,嬌豔自生輝,使得殿內原本有些昏暗的光景為之一亮。


    “陛下這形容,倒是頗為貼切。


    妾身心神與陛下相通,自是無那陌生的忐忑慌張。”


    說著,秦汐月忽而翻了一個白眼,嬌媚的麵容浮起了一抹委屈。


    “陛下怎的還不讓妾身平身,這般屈膝微蹲,可是蠻累的。”


    “你可是堂堂九天境極境高手,說這話,你自己可信?”


    武季嘿然一笑,目光自精致的鎖骨一路向下,拐上了兩道似是鋪著雪花的光滑短坡。


    秦汐月不由一臉無語,撇了撇緋紅嬌豔的烈唇。


    “陛下,時辰尚早,不若讓妾身為您撫琴吟唱一曲?”


    “咦?愛妃竟還懂得撫琴唱曲兒?”


    武季訝然的挑了挑眉頭,隨後淡笑著撫過秦汐月塗著腮紅的俏臉,手掌下落,按在了秦汐月滑膩的肩膀上。


    “這自是極好,不過在此之前,愛妃可否先以雲山洞簫作為試音?”


    秦汐月未加反抗,順勢跪倒在武季的身前。


    隻是,看著武季手掌一翻,遞到了她眼前的銀色紅穗兒洞簫,秦汐月不由苦笑。


    “陛下,妾身不曾學過洞簫,怕是要讓陛下失望了。”


    “哦?”


    武季眉頭一挑,隨後收回銀簫玩味一笑。


    “既然如此,朕也不難為你。


    不過,做錯事總要受懲罰。


    你身為九幽宮宮主,更應該清楚,一事不成,當以另一關聯之事來彌補才可。


    愛妃,可懂?”


    秦汐月眨了眨好似會說話的眸子,有些困惑。


    不過當視線一轉後,卻是瞬間明白過來,頓時羞得滿臉通紅。


    “陛下,您……妾身,懂得了……”


    武季這才滿意,哈哈大笑著拉住秦汐月的胳膊將後者拉了起來。


    “那便讓朕見識一下愛妃的琴藝、欣賞一下愛妃的歌喉吧。”


    被武季輕輕捏著手帶到琴凳前,秦汐月嬌柔一笑。


    “這琴凳稍稍低了一些,陛下可否幫一下妾身?”


    武季玩味的看了眼秦汐月,隨後轉身便坐在了琴凳上,接著右臂一用力,將秦汐月攬入了懷中。


    “如此,愛妃總夠得著了吧?”


    “恰好。”


    秦汐月吃吃低笑一聲,而後伸出十根蔥蔥玉指,撫上了桌上的七弦紫竹琴。


    “叮、咚……”


    簡單的試音後,空靈、悠揚的琴聲開始緩緩響起。


    而一道帶著些慵懶氣的吟唱聲也隨之漫起,魅耳迷神。


    這琴聲與歌聲應和相伴,像是日落空穀、晚霞妝點,整體給人一種無比放鬆的慵懶愜意感。


    武季靜靜地聽著,心神也難得的享受到了清閑、空靈的愉悅。


    一曲既罷,承接的下曲卻又猛地變了風格,如同魚如河湖、龍遊大海,歡快的同時,又多了幾分激昂的進取。


    武季挑了挑眉頭,眼神有些好笑。


    這個秦汐月,看來準備的也很是充分啊,先抑後揚的撩撥,是想要抓住他的心嗎?


    “刺啦~”


    一聲裂響,秦汐月的琴音和歌聲為之一亂。


    “繼續,朕給你添點難度,且看你能做到哪一步。”


    感覺著有些發涼的身體,再聽到武季的嘿笑吩咐聲,秦汐月抿緊了嘴唇,雖然無奈,卻也隻能繼續奏唱。


    殿外,聽著那雖然有些模糊,但十分悅耳的琴音和吟唱,值守的宮女無不一臉的欽佩和驚豔。


    可隨後音唱的逐漸混亂,卻讓她們大為奇怪。


    及至此後的斷斷續續,再到某一刻的斷弦音停,她們這才意識到了什麽。


    相互對視間,無不臉色通紅的低下了頭去。


    ……


    黑魘深淵。


    “哈哈哈哈!本宗,終於出來了!!”


    一道放肆且瘋狂的大笑聲忽然響起,這笑聲狂放而張揚,甚至吹散了密集的毒霧和灰瘴。


    至於瘴霧中隱藏的各種細小毒蟲,更有不少被當場震死。


    等到聲音越來越近,一道身影也終於衝出了瘴霧的籠罩範圍。


    那是一個頭發亂如雞窩、衣服破爛似叫花子的黑瘦老者。


    老者不僅又黑又瘦,眼眶也深深地陷入了進去,像是在暗夜中生存了數十年一般。


    不過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他那沒了左腳的烏黑色腳踝。


    “嘿嘿嘿,一群蠢貨!就憑你們那點腦子,也配跟本宗鬥?


    嗬!笑話!”


    老者止住身形後,朝著下方的深淵吐了一口口水,眼中滿是不屑。


    慢條斯理的攏了攏髒亂的頭發,又身子一震,將身上破破爛爛的衣物震成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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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後,老者的目光投向了胸前用細繩吊著的古樸戒指。


    一把扯下戒指,看著上麵的“魘”字印記,老者神色略顯緊張。


    “他奶奶的,現在總該能用了吧?別給本宗弄壞了……”


    喃喃的同時,老者的神識也透入了戒指當中。


    下一瞬,老者長出一口氣,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幾息後,換上了一身得體衣物的老者再度長嘯一聲,而後奔著前方的深淵頂部疾速掠去。


    一刻鍾後,老者的身影出現在主峰的中央大殿前。


    隻不過,此時老者的神色卻無比難看,周邊更鋪滿了死狀淒慘的屍體。


    這些屍體幾乎都穿著統一的製服,但明顯不是老者希望看到的那種服飾。


    在周邊的其他幾座山峰上,急促的鍾鳴正在不斷回響,隱約可見奔跑的人群。


    不過老者並未關注,隻是愣愣的看著大殿門楣處與印象中大不一樣的匾額。


    “你,究竟是何人?!”


    一個身穿黑色官袍的中年背靠著殿壁,右手按壓在沒了左臂、血肉模糊的左肩處,痛苦且仇恨的怒視著老者,顫聲喝問。


    “本宗是何人?嘿,哈!問得好,問得好啊!


    爾等出現在本宗的地盤,卻還要問本宗是誰?”


    老者回過神來看向中年,怒如黑獅、須發皆張,哪怕他這一路來已經殺了數百人,卻仍舊難以止住怒火。


    中年瞳孔微縮,咬牙道:


    “你們的地盤?本宗?你是黑魘宗早前的宗主?”


    “螻蟻一樣的東西,也敢以‘你’喚本宗?”


    老者更怒幾分,隻隨手一揮,便斷去了中年的左小腿。


    “啊!!”


    中年淒厲痛吼一聲,右膝狠狠砸下,杵破了石板,卻強撐著沒有摔倒。


    “不論…你是黑、黑魘宗的哪一任宗主,也不論…你是何等實力,敢屠戮朝廷官差,你,都難逃一死!”


    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上滾落,兩處肢體的斷裂和大量失血,以及某種詭異力量的不斷侵蝕,使得中年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但中年卻仍舊強撐著,憤怒宣判了老者的命運。


    “還真是大周的官差?”


    老者眉頭微皺,其後卻是不屑冷笑一聲。


    “朝廷?嗬!老虎不發威,猴崽子竟然也敢稱大王了!


    好,好得很!敢滅我黑魘宗、奪我福地,看來這大周的帝室是不想存在了!


    既然如此,本宗就滿足你們!”


    冷笑喝罵著的同時,老者抬手輕輕一劈,直接隔空砍斷了那中年的脖頸。


    至於中年臨死前的嘲諷眼神,老者卻一點都不在意。


    他知道外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大變化,而大周朝廷顯然是站在獲利者一方。


    但不論朝廷得到了什麽,他都不在意。


    因為絕對的實力,足以無視一切小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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