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口子把歡歡重新拉回了保安室,將狗繩打了個不易掙脫的結。


    恐嚇了一番,確定它認命後,二人方才離開,重新坐在了手術室外的長凳上。


    “他爸,天氣這麽晴朗,為啥還有人帶雨傘?”


    對麵長凳上的黑傘太顯眼,想讓悸動心緒平靜下來的王秀,開始找話題。


    “你這黃臉婆懂啥!人家護士小姐會保養,為了皮膚不被曬黑,遮陽用的,哪像你....”羅裕有些恨鐵不成鋼,語氣充滿鄙視。


    就兒子這一台手術,羅裕認為黑傘是目前在手術室裏忙碌,身材和長相很惹眼的護士小姐滴。


    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羅裕自然偷瞄了幾眼。


    “想當年,我也是村中一枝花,來相親的人把門檻都踏破了,要不是被你花言巧語騙到手,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享福呢,我這黃臉婆還不是你造成的”。


    本來想在老公麵前裝下無知,誰想羅裕不在床頭不解風情,氣得王秀將鄙視加倍還了回去。


    “我.....”羅裕無語了。


    老夫老妻了,沒事互相調侃調侃,日子過得也沒那麽百無聊奈。


    “說真的,咱兒子長相真不差,等他雙眼複明,估計我們很快就能抱孫子了”,王秀開始憧憬了。


    都說男人三十而立,羅望再過幾年,如果還找不到對象,差不多可以領光棍證了。


    親戚鄰裏像羅望這般大的人,都已經結婚生子了,所以羅望父母著急啊!


    父母急,羅望也是男人,久處寂寞空虛冷的單身世界裏,他又何嚐不急。


    隻是他這情況,由不得他挑剔,長相不重要,哪怕是如花都行!


    畢竟對他來說關不關燈都一樣。


    但著急有個屁用,現實就是現實!


    “帥可以當飯吃嗎?”


    “地位和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沒地位就是無能,就咱家這情況,難啊.....”


    深知功與名,飽含窮與苦的羅裕看得很清楚,逮到機會將了妻子一軍。


    “我.....”這次輪到王秀無語了。


    確實,為了治好羅望雙眼,家裏的鈔票一向入不敷出,而且還欠別人一大堆賬。


    現在兩口子和熟人說到錢,哪怕不是借錢,別人都會轉移話題或秒躲,畢竟借了錢還不了,名聲想不臭都難。


    但也怪不了別人,沒人會和錢過不去。


    理由再辛酸,再真誠,但別人的錢就是別人的錢,能借給你就是信任你,但不還的話,親人和友人就很容易會換個關係,變成仇人....


    做慈善的人很多,但不包括與羅望家漸行漸遠的親戚朋友。


    ....................................


    時不時貧幾句的兩口子,並不影響另外一個守候在手術室外,絕對冒充的“親友團”。


    “桀桀...裏麵躺著的,就是你的新大腿,記住抱緊了”。


    “什麽是抱大腿,如果不懂的話,我也懶得解釋”,吳涯陰沉,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


    他是對著身旁黑傘說的,很有幽默感,但有點滲人。


    雖然這話說得很不科學,但黑傘很科學的鳥都沒鳥他。


    聲音是由空氣傳播的,空氣一旦有波動,就會發出聲響。


    但他人和聲音,羅望父母聽不到也看不見。


    既亡已非人!


    現在就坐在兩口子對麵,魂體由白轉黃,由黃再轉紅,最後由紅轉黑,有眼無珠,眼眶中不斷溢出絲絲黑氣的吳涯,無論哪方麵都恐怖至極!


    就在吳涯徹底黑化之際,原本星月交輝的天空,被突現的陰雲遮掩,溫度霎時驟降!


    “嘶,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冷!”身著短打的羅望父母,不自覺的抱緊了胳膊,說出了整個行香市未躺進被窩的民眾心聲。


    “如你所願,我這就下地獄了,桀桀...”


    吳涯怪笑一聲,化作一縷黑煙滲透地板,消失不見!


    “方亡已是黑影!地獄能容他嗎?”


    那道如黃鶯出穀般的女子聲音自黑傘中幽幽響起。


    人與鬼的近距離邂逅,隻要看不見的這兩位,不玩鬼打牆,就與兩口子無關。


    “軋嘎!”


    吳涯才消失,手術室的大門隨之打開了。


    看著劉醫生等人疲態盡顯的走出來,羅望父母慌忙起身迎上前去。


    此刻兩口子欲上演的橋段,在手術室門口,不知被多少病人家屬上演了n遍,不待二人發話,劉醫生率先開口了。


    “手術很成功,但還需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謝謝......”劉醫生等人的疲憊,霎時被兩口子滔滔不絕的感激之言洗刷了。


    在眾人的協助下,將羅望由手術室轉到了病房中。


    兩口子依循醫生的叮囑,不讓羅望睡著,於是不停的說話,讓其保持清醒。


    其實局部麻醉的羅望,除了蒙著紗布的雙眼外,其他機能已經恢複了。


    不過此刻的他,對父母的關懷充耳不語。


    因為他腦中正在承受著難以形容的震撼畫麵,對外已無暇。


    原本眼前是一片黑暗,但此刻變成了灰朦朦的一片,仿若自身立於混沌之中,雙眸洞穿一切,劃分陰陽......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但羅望對科幻片的印象,隻不過停留在奧特曼打怪獸而已。


    他這腦洞,已經進入了二次元,因為以現在最高端的電腦特技,也絕對玩不出這樣的畫麵。


    何況是他失明前的五毛錢特效。


    人的腦洞是無窮的,隻能說他有寫玄幻小說的潛質。


    人乃血肉之軀,若遇到承受不了的事情,必先張口來釋放,不叫不喊的大部分都是英雄。


    “媽,爸.....”父母是心靈的港灣,羅望出於本能張口就來。


    “媽在這裏.....”


    “爸在這裏....”


    “是眼疼嗎?”


    兒是心頭肉,兒疼疼爹娘心!


    就當兩口子一心放在兒子上時,那把詭異的黑傘,無聲無息出現在了病床旁邊的抽屜櫃上,還散發著縷縷青煙。


    似受牽引,青煙盡皆沒入了羅望雙眼。


    青煙似有靜心安神的功效,羅望漸漸平靜下來。


    羅望爬出泥沼了,但黑傘卻傳出微弱痛苦的呻吟聲:“嘶......”


    可憐的是,這痛楚她隻能默默承受。


    這不會是移植的眼角膜出現了排斥反應吧?


    關心則亂,這時才想起有呼叫鈴的王秀,趕緊按下。


    值夜班的醫生聞訊趕了過來。


    在兩口子一番形容下,醫生直入正題,開始詢問已能交談的羅望。


    第一個問題,就是尋覓他慘叫的根源:“你眼睛很不適,很疼嗎?”


    對醫生要說實話,別人才好對症下藥。


    結果羅望說出了讓人很無語的答案。


    “確實有點不適感,但叫喊的原因,是我做噩夢被嚇到了,在條件反射下說的夢話吧”。


    醫生:“............”


    “你媽叫什麽?”


    “王秀”


    “你爸叫什麽?”


    “羅裕”


    “你的啟蒙老師姓什麽?”


    “姓蒼,額,不對,是姓高”。


    ...............


    醫生原本以為麻醉藥效還沒消失,羅望頭腦還不太清醒。


    於是在羅望父母的協助下,對其戶口作了深度調查,結果發現其意識很清醒。


    值班醫生和已回到家的劉醫生開了聊天視頻,在他的指導下,給羅望做了檢查。


    檢查結果和羅望所說的一致,並沒有什麽問題,應該真的是被噩夢嚇到了而已.......


    醫生意味深長的叮囑有啥情況call他,u看書 uuans.cm 然後搖著腦袋離開了。


    “咦,這傘怎麽出現在了這裏?”折騰到半夜三更,王秀腦子的彎有些轉不過來了。


    “笨,沒看到剛才護士小姐推著你兒子進來嘛?估計她帶進來,走的時候忘了拿吧”,羅裕把護士小姐設為了特別關注。


    “額”,王秀的心思根本不在這把傘上,就那麽一問而已。


    未到淩晨,黑傘消失了,兩口子認為是自己昏昏欲睡之際,勤奮的護士小姐進來查房時拿走了。


    .........


    轉眼一個星期過去了。


    期間隻有醫生自己來檢查,並沒有主動call醫生的情況出現。


    羅望的不適感已經無蹤,震撼畫麵也沒再侵擾他。


    情況看來很好,羅望在聆聽了醫生的n大不準,n大注意後,出院回家休養了。


    又是一個星期後.....


    羅望到醫院複查,在醫生的建議下,把縫線拆了。


    但視力沒有恢複丁點,眼前還是一片黑暗。


    有很多患者個多星期就能看見東西的例子。


    羅望懷疑手術並沒有成功,但是也沒出現排斥反應和病變。


    也許是時候未到吧,有些患者半年都還沒複明呢。


    早就習慣了失明的生活,羅望也沒那麽焦急。


    今晚有大餐,他隻希望夜幕快點降臨。


    因為今天是中元節,也就是鬼節!


    王秀買了很多好菜和香燭,好菜是給羅望補身體的,香燭則是祭拜先人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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