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六國聯軍的號角吹響天空——


    嗡嗡嗡的巨大震動已經籠罩了一切,戰爭的陰雲正蓋向雄偉的城池,人聲在城牆奔走,馬蹄在震動大地。


    隨後,有人看見北方的天空,一顆……兩顆……三顆……石彈出現,遠遠的飛在天空,像一滴沸油,然後落入了城裏。


    轟……


    輕微的嘈雜響起的同時,又有東西在倒塌,整座城池的人叫了起來。


    “繼續向前推進……絞起來……校角度!”


    帶著木輪的器械沉重地推行一截後停下來,視野左右延伸逐步抬高,更多的器械在過來,密密麻麻在推動,然後停下對準巨大的城池。


    隨後聯軍騎士策著馬跑在陣前,有人的聲音響起,怒吼:“——把石彈推上去。”


    在後方,大量堆積的岩石被人搬離滾動,此刻絞盤的聲音響起來,向下極力反壓凹陷的巨大木勺,被粗製過帶有近似球形的石彈被幾名士兵抬上木勺沉了沉,壓得投石機杠杆部位發出吱吱的聲音。


    陸陸續續的,越來越多石彈搬了上去……絞盤嗡嗡的震動籠罩了一切,數量足有數百之多。


    在前方、周圍響起大量奔跑的馬蹄、人的腳步聲音,數個巨大的方陣已經成型朝遠方蔓延。


    前方的更遠處,是一座城池,橫跨數裏的城牆,上麵隱隱約約看到無數的人在晃動、奔跑、驚慌。


    手持弓弩的士兵躲在鐵盾、牆垛的後麵露出緊張惶恐的神色,再往後延伸,那是雄偉的城池,俯瞰整齊又交錯的街巷,無數的百姓在奔逃,在慌亂。


    風吹過天空,烏雲漫卷,半縷金色的陽光從間隙投下人間,照拂大地。


    聯軍首領騎著黑色高大的戰馬,披著貂毛大氅,內置金色鎧甲,一身盛裝出現在高坡上。


    他望著那半縷金色光芒,久久出神。


    ……


    ……


    西城門,橫跨五裏的城牆段上,人來人往,上城牆的石階途中,拖動的木板斜斜向上滑行,固定的一座鐵盾隱隱有些鬆動,哢嚓一聲,木製的插哨斷開,沉重的鐵盾滑下來,一名守軍士兵被撞倒在地,腿壓在了下麵,慘叫發出。


    鮮血從縫隙中流出,但片刻之後,兩個魁梧的軍漢衝過來,重新將它抬了起來,其他人連忙將那名受傷的士兵送下去。


    在這個間隙裏,他們隱約聽到了城牆外,聯軍那邊更為激烈的衝鋒。


    嗚嗚——嗚嗚嗚嗚——


    蒼涼的號角響起在城池的上空,一身肅殺威壓的聯軍首領扣上鐵麵具,緩緩驅使馬蹄在邁動,金刀引領著半縷金色的光芒,揚起在了空中——


    “蘇毗軍,全體出擊!”


    十多列步兵方陣黑壓壓的朝這邊開始了移動,緩慢的步伐抬動間,一架架雲梯被扛著朝城牆這邊過來,幾萬人的聲響在震動大地。


    一小段時間後,絞盤吱呀響動,然後轟然彈射,水缸大小的石彈被彈射出去。


    轟轟轟轟——


    接連不斷彈射跳起的石彈衝上天空,劃過一道道並行的軌跡朝無盡的遠方延綿,穿過金色的光芒,越過下方無數黑壓壓的陣列。


    衝向城牆時,移動的步兵方陣陡然間爆發出高昂、血腥的嚎叫,兵器在他們手中狂舞著,發足狂奔。


    伊善一臉冷靜地看著天空落下的巨石,在城牆上空、在他視野中迅速地放大,朝自己砸了過來。


    “將軍小心——”副將大叫,朝這邊跑來。


    轟的一聲巨響,石彈撞在牆垛上,石屑紛飛,濺起的碎片就像飛刀般四射出去,砸倒一片片的身影。


    帶起的大風,吹起了發絲,伊善就站在石彈半步的距離一動不動,之後不久,更多的石彈砸了過來,密密麻麻如同末日,鋪天蓋地的傾瀉在城牆上。


    牆垛被砸開許許多多的缺口,一架架雲梯在下麵豎起的同時,城牆上,屍體已經出現,奇奇怪怪殘缺的屍首,流淌的暗紅色鮮血在地上拖拉一抹,源頭是在砸落的石彈下麵。


    也有不少石彈落進了城池中、街道上,驚起一片尖叫。


    伊善踩在石彈上,迎著蔓延而來的兵鋒,麵無表情,一直持續到聯軍士兵爬上來城牆後,白熱化的戰鬥終於開始了。


    烏雲撥散,太陽升起在天邊,示警的狼煙在城牆底端衝上雲霄。


    天光蔓延下來,呼嘯的聲音挾著光芒砰的一聲撞上去,人的嘶喊,然後被巨石淹沒在破碎的牆磚下,一架架雲梯被推了上來,騎兵在護城河附近奔行挽弓,箭矢飛上城頭,掩護著蹬牆的聯軍士兵。


    首領觀察著戰局,隨後單手一握拳頭,開始做出調整:“分出一部分投石車填河……登牆不能停下,把守軍全部吸引過去……找機會掩護衝車撞開城門。”


    聲音在回蕩,傳令兵騎著最快的戰馬開始奔波傳達信息。


    另一邊的投石車在調整距離和方向緩緩移動後又停下,絞盤攪動,巨石抬上去,準備發射。


    聯軍將領把握劍柄,騎馬在步兵方陣前方,接到傳令兵的消息後,打了打手勢。


    隨後,成百上千的巨石從他頭頂飛過,在天空並行。


    轟轟轟轟——


    一顆、兩顆、三顆……數量龐大的石彈砸在另一段的城牆牆壁上,蛛網的裂痕在上麵蔓延開,然後巨石落下,掉進護城河濺起水花。


    更多的石彈掉下來,砸在水麵轟然作響。


    城牆上,鐵盾下麵弓箭手僥幸躲過一劫,探出身子朝下麵準備攀爬梯子的聯軍士兵就是一箭過去。


    梯子上聯軍士兵吼叫著攀爬幾步,之後落下來,脖子上箭羽還在顫動,模糊的視野中,一雙雙腳步從他眼前踩過去,更多的人在攀爬,然後又有人掉下來。


    守軍士兵射過一箭後立即縮回盾內,抽出一支箭矢搭上時,便聽到轟隆一聲。


    他尚未反應過來,就被巨大的力量推擠在了地上,盾牌碎開,他下半身被壓在巨石下麵。


    那名士兵此刻還未死去,抽搐著掙紮想要向外爬動,可幾秒過後,他就不動了。


    “敵人爬上來了……那邊上城牆了,是誰在負責?”


    伊善將一名剛剛衝上牆垛的聯軍士兵戳死後,朝右側的牆段看過去,幾百米外,一小撮聯軍士兵形成小隊打開了缺口。


    “不知道……不知道!那邊的守將好像已經死了,被石頭砸死了——”有人在大喊。


    “守將死了副將頂,副將死了參將頂,那邊現在還有誰,快過去頂住!聯軍要是站穩腳跟……精絕就守不住了啊。”


    延綿開的城牆外,聯軍士兵正湧過來,與城牆差不多高的樓車搭載七八十名聯軍射手正在靠近,雲梯也全都架上來。


    這邊守軍士兵渾身血汙,整張臉都看不見容貌,他推開一名聯軍士兵,端起大鍋將一盆滾熱的火油倒了下去。


    一名弓箭手點燃箭矢朝正在淋下的液體射過去,隨後一條火龍在半空竄起,燒過雲梯,熊熊的火光中,燃燒著的數道身影慘叫著摔落下去,雲梯也被燃燒殆盡。


    “稟將軍,有人過去了,好像……是位元姓將領。”


    “好,但願他能守住。”


    伊善這樣說了一句,長槍在手裏一甩,插住牆垛,一拉,整個人飛縱過去,第二槍甩出,鐵槍靠近一名聯軍士兵的脖子,槍鋒抵在柔軟的皮肉上。


    半空中的身影,臂膀一遞。


    長槍嗡嗡響動,噗嗤——


    伊善落地,手臂再抖,長槍收回,腳步踏踏踏數步極快的朝十多名聯軍士兵衝刺。


    右側牆段上,光頭和尚身軀躬起,一瞬。


    黑棍朝裏探進去,朝左右掄開,兩道血口泛起的同時,近旁的兩名聯軍士兵直接被掀翻出去,一個砸進守軍士兵的人堆裏,迅速被圍上來的守軍士兵亂刀砍死,另一個掉下城樓,慘叫越叫越遠。


    “我是殿前飛蟒大將,你們跟我來,殺光聯軍!”


    元曲的聲音在這段城牆上叫出來,然後便是凶戾的舞棍聲瘋狂響起起來。


    身後的守軍士兵跟在他身後不斷的朝剩下的幾名凶悍聯軍士兵殺過去,在巨大的衝擊力下,那幾名聯軍士兵不斷的後退,有人半途就被劈砍死去,有人被推下缺口摔死。


    瀕臨死亡的最後一名聯軍士兵,歇斯底裏的揮舞鋼刀死死地將自己定在原地,猩紅的血絲在眼裏竄起來,但之後黑棍從暗處砸斷了他的一隻腳,整個人在哀嚎中摔了下去。


    元曲收回黑棍的時候,探頭朝下麵的城牆看了一眼,延綿城牆段上,聯軍士兵的攻勢激烈,雲梯還在不斷的被架上來,如果這段城牆上被連成一片,精絕就真的保不住了。


    “弓箭手掩護我——”


    一向性格淡定的和尚,此刻再也顧不得太多,縱身一跳,落下的瞬間,黑棍探出去掛在一架雲梯上。


    黑棍在他手中一撐,蕩秋千般的將他拋上半空,臂膀使勁的一拽,嘩啦一聲,有木頭的聲音在斷裂,那架雲梯一半斷開,數道身影從上麵掉了下去,淹沒在人海中。


    躍空,再次一探,一掄。


    劈啪,又是一架雲梯被毀去。


    首領抬手擋住陽光,u看書uukashu.cm 隨後放下,指著那段城牆外不斷在十多個雲梯中間盤旋的人影,沉下了聲音:“把那家夥射下來——”


    命令下去後不久,聯軍遊蕩在城牆外的騎兵隊過來,挽弓、搭箭,弓弦吱吱的繃緊,瞄準過去。


    “放——”


    將領看準了時機,手臂揮了揮。


    一副副弓鬆開了弦,嗡嗡嗡響起來,密密麻麻的箭矢射了過去,高密度的數量瞬間覆蓋了對方的所有活動範圍。


    另一邊,元曲在毀去第五架雲梯時,密集的箭矢過來了,他立即甩出黑棍,整具身軀懸停的刹那,瘋狂的轉動黑棍形成一道漩渦。


    乒乒乓乓——


    一連串的的金屬碰撞,箭頭被黑棍攔下,他身形翻轉過來麵向城牆,腳步死死蹬著,飛速向上移動。


    周圍,下方幾步的距離,叮叮叮的響聲如同雨點般釘刺,有些反彈落下去,有些插入城牆的磚石中。


    在快要爬上牆垛的時候,元曲頓時一躍……


    下方,遊走的騎兵當中,將領繃緊弓弦,然後一鬆拇指。


    弦音嗡嗡的顫動。


    嗖的一聲,箭矢飛射出去,在城頭上,身影落地的瞬間,釘過去。


    元曲聽見聲音,下意識抬棍一擋,卻從牆垛裏栽倒,一個不穩朝城牆下方落去。


    “可惡——”他這樣罵了一句,身影傾斜。


    這時,有人衝過來,探出手臂……


    元曲被人結結實實拉住,他抬頭,詫異了目光:“雲衡?”


    緊接著,身後的聯軍大營傳來金鳴,是收兵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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