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皇甫毅緩緩地移動著目光,像是在搜尋著什麽,跟在他身後的小明適時的向捂著鼻子、站在門口的韓山和毛七揮了揮手,二人見狀,忙都如釋重負的快步退了出去,並將不停吵鬧的馮瀟遠遠擋在了門外。


    忽然的皇甫毅的目光緊緊地定在了西山牆上,隻見他兩步走到近前,挪開麵前的一個已經散了架的破方桌,一麵簇新的洋灰牆赫然顯露了出來,皇甫毅輕身蹲下,伸手在牆上仔仔細細的摸了摸,平整而又稍有潮濕的牆麵在這間破舊的小屋中顯得是那麽的格格不入。


    與此同時,門外再次響起了馮瀟的叫喊聲,“幾位官爺,你們這是幹什麽?有話好好說嘛,無緣無故的亂闖這叫什麽事?!”


    皇甫毅直起身子,思索了一小會,轉身走了出來,緊跟著他出來的小明,心中暗想,“好懸好懸,再待下去一分鍾,我就要吐了。”


    半個時辰之後,韓山帶著一個小隊的弟兄和一堆家夥什兒,再次來到了馮家,一進院子,二話不說,就直奔西廂的雜物房。而毛七和小明早已將馮瀟和他家中的女子看管了起來。


    皇甫毅向韓山點了點頭,韓山立刻一聲令下,就聽鎬聲大作,劈裏啪啦響成一片。


    沒用五分鍾,就聽一個警員大喊,“有東西!”


    皇甫毅聞聲而動,幾步就邁進了屋內,隻見昏黃的煤油燈下,一隻長有三尺,寬有一尺五的柳條箱子被從西山牆中拖了出來。韓山和一個與他年歲相當的大個警員一起將柳條箱子抬到了院內,在數隻細腰大肚的煤油燈的照射下,韓山大力的撬開了箱蓋,眾人嚴陣以待,閃目觀瞧,一看之下,不由得紛紛倒吸一口冷氣,隻見一具被肢解成頭、身、腿三截,並且頭部已焚燒得難辨容貌的屍體赫然窩藏在箱中,那樣子簡直慘不忍睹。


    皇甫毅忙讓韓山布置人手嚴守現場,又讓毛七趕緊去通知警署的法醫來蒞場勘驗。等帶著馮瀟和那名身份不明的女子回到區屬警局時,已是明月高懸的午夜時分。


    審訊室裏,此刻的馮瀟哭喪著一張臉,再也笑不出來了。剛剛聞訊而來的他的嶽丈一家人已經確認了柳條箱中的女屍就是馮瀟的結發妻子,已經失蹤一月有餘的陳玉淑。


    陳玉淑省城人士,娘家在火車站附近經營一家小酒館,十六歲時嫁與馮家老二馮瀟為正妻,起初二人亦是夫妻恩愛,舉案齊眉,但可惜好景不長,馮瀟生性貪花好色,時常在外逛妓院、泡舞廳,遂夫妻二人爭吵不斷,後發展到經常大打出手。


    馮瀟表麵見人三分笑,和氣大度,實則個性陰狠,手段毒辣。陳玉淑平日稍有不順從,便會遭到他的一頓毒打。他毆打妻子的方法亦是殘暴異常,通常是先把房門反鎖,關嚴窗戶,然後拳腳相加,還曾多次用皮帶、木棒、椅子等擊打陳氏。多年前,陳氏懷孕,在孕中五個月時,無故被馮瀟一場痛毆,以致小產,而後至今不孕。陳氏的小腿還曾被馮打斷,以致留下殘疾。


    今年年中,馮瀟與一暗娼窯姐黃美麗結識,沒多久二人便打得火熱。馮色迷心竅,一心想納黃為妾,怎奈發妻陳氏抵死反對。那頭黃美麗也聲稱不願做小,又哭又鬧的要求進門為妻。兩迫之下,馮瀟心一橫,惡從膽邊生。


    那一天正是大暑之日,馮瀟假意回心轉意,要與妻子和好,擺下一桌很是豐盛的飯菜,又燙了一壺白酒,在哄騙陳氏喝下兩杯加了安眠藥的迷魂酒後,抄起藏在桌子板下的鐵榔頭,朝陳玉淑的頭上連擊了數十下,直到確認陳氏氣絕身亡。


    看著陳玉淑的屍體和滿地的血汙,馮瀟陷入了沉思,馮宅位於五裏巷的中段,距離巷子兩端的出口都有一定的距離,如果移屍出門,附近鄰居眾多,難免會被別人看見,露出馬腳。一陣冥思苦想之後,馮瀟想出了砌屍進牆的主意。他先把屍體用麻布裹好,搬至雜物間內,又翻找出一個碩大的柳條箱,可是陳氏十分豐腴,無法完全裝進去,於是他隻得外出,悄悄買來板鋸。


    夏夜,更深露重,無星無月,u看書 wwuuashcm 馮瀟在昏黃的油燈下,剝掉了陳氏的內外衣衫,用鋸子分別鋸下了陳氏的頭和兩條大腿,又將人頭丟在爐灶裏焚燒,待到讓人無法辨認出陳氏容貌時,才取出,隨後連同軀幹和雙腿一起放入了柳條箱內封好,等到第二天中午,各家各戶都在生火做飯,最為熱鬧之時,馮瀟在自家西廂雜物房的冷山牆上敲出了一個三尺見方的洞,然後將裝有自己妻子屍體的柳條箱放了進去,再用洋灰將牆麵從新修葺抹平,仔細檢查後,覺得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心中不由得暗自得意,又趕忙燒毀了妻子留下的血衣和自己作案時所穿的衣物,接著跑到楊樹井西花園浴池泡了一個時辰的澡,這才放心大膽、急不可耐的去接了黃美麗進門。


    兩日後,馮瀟跑到警局報案說自己的妻子外出走失,過了幾日又跑到報館登報尋人,還當眾說一日找不到妻子,就一日不撤啟事,十足十的在外人麵前裝了一次好丈夫。


    皇甫毅冷冷的看著麵前這個人麵獸心的笑麵虎,不由得脊背發涼,暗道“有的人心之惡,真可謂猛於才狼。”


    “說說柳伽玲,說說你是怎麽加害於她的?”少傾,皇甫毅調整了下情緒,冷聲問道。


    馮瀟不自覺得哆嗦了一下,畏畏縮縮的抬起眼,偷偷地瞟了瞟皇甫毅的神情,“柳……我……我不知道。”


    “少他媽的給老子裝蒜,你已經招了一樁殺人案,掉腦袋肯定是跑不了了,別再心存幻想了,藏著掖著的有個屁用,大老爺們有點尿性,別讓我廢力氣!”韓山猛地一拍桌子,掄起三指寬的皮帶,舞的呼呼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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