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時空。


    從1917年春天開始,中州全省便滴雨未下。成片穀物在禾稈上漸漸枯萎,一場巨大的災難,在這片土地上默默地醞釀著,隻是這一切的征兆,都被戰爭的硝煙暫時掩蓋了。


    1917年秋,山河破碎,三麵環敵,全省半數之地被櫻花軍侵占。多災多難的中原大地,正在經曆著曆史上最苦難的歲月。一春無雨,田裏的小麥收成不足常年的兩成。


    世代生活在這裏的人們,很清楚這意味著又一個荒年的到來。麥收之後,中州已經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1918年,那個夏天又是滴雨未下,夏播作物在持續的大旱中枯萎。大旱之後,往往緊跟著蝗災。這一年的夏秋之交,遮天蔽日的蝗蟲席卷中州全省。所過之處,田間秧苗皆被一掃而光。一些臨河、依井的良田,原本還能略有收獲,這一下卻全部葬送蝗蟲之口。


    軍閥割據,民不聊生,到處都是山匪惡霸。


    飛蝗遮天,野無青草;災情慘重,人民賣兒賣女。


    災民們以野草樹皮為食。


    吃雜草的毒發而死,吃幹樹皮的忍不住刺喉絞腸之苦,哀鴻遍野。


    1919年,這一年,觀音土大為盛行。


    雖然是土,但是觀音土很細,可以吞的下去,但可惜拉不出來堆在腸子裏,隻能用手摳出來。如果在肚子裏麵堆積多了,肚子墜下來,人也就死了。


    一開始是野菜糠皮摻觀音土,到後麵野菜糠皮越來越少,隻剩下了土。


    死前飽腹,口呼觀音。


    能跑的早就出去逃荒了。


    這個時候,能被賣掉的,是幸福的,至少還能混上一口飯吃。


    上千人的村落,白日裏少有人活動,屋內家徒四壁,就幾個人光著身子躺在炕上,枯瘦如柴,隻有微微起伏的胸口和偶爾轉動的眼白,能看的出這幾個是活人。


    不活動,隻為減少身體消耗。


    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生民白遺一,念之斷人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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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溝村。


    龜裂的土地,荒蕪的村落。


    猶如黑白色的村莊,一眼望去沒有人煙,路上都是糞土堆。


    門和窗戶都用釘子緊緊釘上。


    陸寧就是突然來到這樣的世界裏。


    他一時間有些懵了。


    “我是誰?”


    “我在哪?”


    “我要到哪裏去?”


    他心裏發出哲學三問。


    和他光鮮亮麗的外表不同,遠處的幾人穿著破爛,身上隻有黑白兩色,臉上寫滿滄桑。


    陸寧和他們格格不入。


    “你們好。”


    陸寧朝幾個正在剝樹皮的村民走了過去。


    不過他才剛剛開口,那些人像看到什麽害怕的東西一樣,全部表情恐懼,害怕的躲得遠遠的。


    隻有一個膽大的男人朝陸寧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


    “您~您是南洋那邊回來的?”男人問道。


    好在男人的話陸寧聽得懂。


    陸寧點點頭:“是啊。”


    聽到陸寧承認,男人鬆了口氣,不過他看向陸寧的時候,還是不時打量他的臉,以及陸寧的穿著。


    他看看陸寧,又看看周圍。


    而經過詢問,陸寧知道了眼前的男人名為張大膽,是這個大溝村裏最大膽的人。


    陸寧看了一眼那些躲在屋內,隻露出一個眼睛打量他的人。


    張大膽確實人如其名。


    陸寧也得知現在是1920年,不過和他印象中的民國曆史不同,不論朝代和名字都不相同。


    很顯然,這裏是個不知名的未知時空。


    “沒想到來到這麽一個地方。”陸寧心裏驚訝。


    之前神秘三角金屬也隻是帶他進行空間跳躍,但至少還是在地球上。沒想到這回竟然誇張的進行了時空穿越。


    而且神秘三角金屬也發生了變化。


    陸寧朝自己左手腕看去,此時他的手腕上環繞著一個由黃色金屬製作而成的手鐲。


    手鐲明晃晃,緊緊貼著他的手腕。


    陸寧原本哪裏有戴什麽金屬手鐲,這手鐲儼然就是神秘三角金屬變成的。


    “那麽多人都去逃災了,你們怎麽沒逃走?”


    陸寧看了一眼躲在屋內的人問道。


    “能逃哪裏去,指不定就死在路上了,還不如就待在這大溝村裏,死也死在家鄉。”張大膽無所謂的道。


    “現在這個大溝村還有多少村民沒走?”


    “我們村就我們幾個,縣裏會更多一些。”


    “您手腕上那手鐲,是真的金子嗎?”


    張大膽突然直勾勾的盯著陸寧手腕上的金屬手鐲問道。


    他剛剛敢過來,就是看陸寧是一個人,而且他眼尖,一眼就看到陸寧手腕上金黃色的玩意。


    “不是。”


    陸寧搖搖頭。


    確實不算是,他也不知道神秘三角金屬是由什麽金屬構成,但是絕不是黃金這麽簡單。


    “哦。”張大膽眼珠子動了動。


    他心裏可不相信陸寧說的話。


    “您看您對這裏好像還不大熟悉,我給您打下手怎麽樣,我吃的不多,隻要一天能給我一個饃饃就夠了,實在沒有,半個饃饃也行。”


    張大膽討好的道。


    陸寧看著眼前的張大膽,不由覺得有趣。


    果然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對方這是對他有所圖啊。


    “我現在身上可沒錢,更不用說什麽吃的了。”陸寧笑著道。


    他確實沒錢,除了金屬手鐲和一部手機外,全身光溜溜。


    不過他的話,張大膽顯然是不信的。


    穿的這麽好,怎麽可能沒錢。


    “您現在是打算去哪?我帶您去。”


    “隨便逛逛,順便找個住的地方。”


    手鐲不亮,又沉寂下去,怕是沒能源,暫時需要找個地方住。


    “我帶您去周邊看看。”


    張大膽很是熱情。


    “沒錢也沒吃的給你,你也不介意?”陸寧打趣道。


    “不介意不介意。”


    張大膽笑著露出牙齒。


    接下來,張大膽帶著陸寧到周圍逛了一圈。


    周圍到處都是幹巴巴的土地,以及被扒了樹皮的樹木和幹枯的野草,一眼望去滿目瘡痍,非常的荒涼。


    “這裏幹旱這麽久,你們是怎麽活過來的,附近還有河流或者水井嗎?”陸寧詢問道。


    能在這麽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下來,實屬不易。


    與現代21世紀的環境相比,那裏就是天堂,這裏就是地獄。


    他心裏已經有些打算,若是可以的話,以後幫幫他們。


    “一開始吃存糧,後來糧食吃完了,就把東西賣了換糧吃。東西都賣光後,就靠吃野菜樹皮。很多村裏人知道再待下去,遲早要死,就都逃災去了。”


    “沒有河流,十幾口水井也都幹枯了,鎮上就剩最後一口水井還有點水。”


    “可能再晚些時候,我們這些人也都要餓死。”


    “縣裏呢?”


    “我們和縣裏不能比,縣裏很多大戶,他們都有餘糧,逃難的人也少,我們大溝村很多人把孩子都賣給縣裏的大戶,隻為了混口飯吃。”


    “你怎麽沒去縣裏?”


    “嘿嘿,去過幾次,偷了一些糧食,差點被打死。”


    張大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


    原來還有這麽一回事。


    果然是夠大膽的。


    張大膽對陸寧很是熱情,不僅帶陸寧熟悉了大溝村,晚上還特意為他安排了一個住處。


    這是一個普通的小房子。


    “這戶人一家子都死了,您不介意的話,就先住這裏吧。”


    “好。”


    陸寧自然沒有太多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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