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明成祖發話,肖塵嘿嘿的笑著,站了起來。


    從懷裏摸出一個紙包,雙手遞給了明成祖。


    “這又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盯著紙包,明成祖嘴裏雖然如此之說,可還是伸手,將紙包接了過來。


    “這個啊,可是現在這個時候杭州能夠買到的最好龍井茶。皇上忙於國事,經常熬夜,這龍井茶喝了可以提神。”肖塵搓著雙手,討好的說道。


    將紙包拿在手上,明成祖道:“不要岔開話題,朕問你,為何昨日回京,沒有來給朕複命?”


    肖塵心中不免歎息一聲。堂堂大明皇帝,幹嘛總是抓著一點小事不放。


    再說了,這人犯都已經和刑部交接了,不就是複命麽?還非要來皇宮裏聊上兩句才成?


    心中這樣想著,可嘴上又哪裏敢如實的說出來。


    眼珠子一轉,肖塵道:“杭州回來,幾千裏的路程,臣身上不是塵土就是汗臭味,那副形象怎麽進宮呢?更何況,這包茶葉,就是微臣從杭州專門給皇上帶回來的,那副樣子,要是將茶葉揣在身上,這茶葉讓皇上您怎麽下口?”


    “那朕今天要是不傳你,你是不是還沒打算進宮?”明成祖不依不饒的道。


    肖塵急忙擺了擺手:“沒有沒有。王公公去的時候,臣正準備換衣服進宮呢!”


    “這麽巧?”明成祖鄙視的看了肖塵一眼,又將目光集中在了手中的紙包上,“不過,看在你從杭州專門給朕帶一包茶葉回來的份上,朕就不與你計較了。”


    “謝皇上。”肖塵嬉皮笑臉的說了一句,轉身將剛才楊士奇坐過的椅子搬到了窗前,“皇上,要看風景,還是坐著比較舒服。”


    “外麵光禿禿一片,有什麽風景可看?”瞪了肖塵一眼,明成祖還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在明成祖的心裏,這肖塵好像沒將自己當做皇上看待,更好像是當做一個長輩一樣對待。


    這種感覺,隻有在三位皇子還年幼的時候,自己體會過。


    可是自從他們都成人以後,相互謀算著自己的利益,再加上自己平時很是嚴厲,他們對於自己,除了懼怕,已經沒有其他的感情。


    而這肖塵,突然讓他有了一種這種久違的感覺。尤其是手中這包千裏之外專門帶回來的茶葉,甚至比抓捕了百十名貪官汙吏所建立的功勳,還讓明成祖感到欣慰。


    不過,明成祖不知道,這種茶葉,肖塵整整買了一百多斤,就是分成兩斤裝的紙包,也有五十多包。


    若是他知道肖塵帶回來這麽多的茶葉,而隻送給自己一包,一定會將茶葉摔在肖塵的臉上,再劈頭蓋臉的痛罵一頓。


    看見明成祖穩穩的坐在方椅上,麵帶微笑的看著窗外那空曠的空地,肖塵湊了過來。


    “皇上,您剛才說,有人說了我的壞話?”肖塵試探著問道。


    “有人說,朕安排人去永定門迎接你,這架勢都已經要和朕上朝的場麵相提並論了。”頭也沒回,明成祖依舊看著窗外,笑著說道。


    “這麽誇張?”肖塵深吸一口冷氣,做出了一副無比驚訝的表情。


    聽見肖塵那誇張的語氣,明成祖轉頭,又看見他那副誇張的表情,不禁臉上又浮現出了一絲鄙夷:“你有這麽驚訝麽?”


    “有啊,當然有。”肖塵將腰身挺了挺,開始高談闊論起來,“聽皇上這麽一說,臣真的後悔昨天沒有按時回來,辜負了皇上的一片厚愛啊。”


    “嗯,繼續說。”盯著手中的茶葉,明成祖淡淡的道。


    他想聽聽,一個能連續偵破大案的東廠高手,拍馬屁和他人會有什麽不同。


    “能安排百官去永定門迎接微臣,一是說明皇上對寶船能夠順利出海一事的絕對重視,在就是皇上心裏對微臣的一種認可。臣卻因為身體不舒服,沒趕上永定門的這宏大的場麵,臣辜負了皇上的厚望。”說著,肖塵竟然單膝跪下,對著明成祖就是一禮。


    其實,這一禮,不是肖塵故意做作,而是打心眼裏對明成祖的尊敬。


    一代帝王,不惜用百官朝拜的最高禮儀,去迎接自己。這是一種認可,也是一種分享,同時,更是一種態度。


    “起來吧,知道你辜負了朕的厚望就行。”明成祖笑著道,“朕的這種做法,本來是出於好意,卻不曾想,竟然成為了有心之人用來攻擊你的話柄。可笑,可悲啊!”


    聽見明成祖這樣說,肖塵也將自己的嬉皮笑臉收了起來。


    一本正經的看向明成祖:“其實,有這種想法很正常,皇上也不必生氣。你站在大明的最高點,而百官,卻根本不可能有您的這種眼光,他們隻看見這種禮儀不適合用在一名普通校尉的身上,而看不見您的良苦用心,這也怪不了他們。”


    “若是僅僅這樣,朕也不會生氣。可是,他們不該用計,將這話傳給朕身邊最正直的官員耳朵,利用他一心為朕著想的性格,將此話在朕麵前複述。”說道這裏,明成祖的臉色陰森的可怕。


    肖塵沒有接話。


    憑借明成祖現在的臉色,自己怎麽解釋都是火上澆油。而皇上一旦爆發,朝中將又是一片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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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倒不是心疼那些無中生有的官員,自己是不想讓皇上生氣。


    不知為何,肖塵對於明成祖,有一種說不出的特殊感情。在明成祖的麵前,他從沒有任何懼怕的感覺,若是非要說有什麽,那就是一種無上的敬仰,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肖塵。”沒有聽見回音,明成祖輕呼了一聲。


    “臣在!”肖塵急忙應道。


    “你猜猜,這話出自何人之口?”明成祖淡淡的問道。


    肖塵沉思了一下:“說出這話之人,一種可能真的是為皇上著想,不想讓皇上的聖威有他人染指。還有一點,就是嫉妒這種待遇。而對此能夠產生嫉妒的,應該一直是百官敬仰的對象。或者說,乃是皇上之下的第一人。”


    說到此,肖塵停了下來,仔細的觀察著明成祖。


    “怎麽,你不敢說下去了?”明成祖道。


    “沒有,是臣不想傷了你們的感情!”肖塵麵色平靜,好像一切的事情,都與自己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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