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和殿裏一片莊嚴。


    明成祖坐在龍椅上,注視著朝下的所有官員。


    “諸位愛卿,今日,朕有一件事情,在早朝上宣布一下。”抬起左手,向著一旁的王小四擺了擺。


    王小四向前走了三步,將手中類似於聖旨一樣的一個黃色卷軸緩緩開,眼睛微抬,在百官臉上掃了一下,又輕咳了一下嗓子,方才大聲的念道。


    “今日,朕賜予東廠十三役校尉肖塵,大明紫衣,同時,封其為東廠欽差紫衣校尉。見到紫衣,如朕親臨。”


    宣讀完畢,王小四將詔書合起,緩緩的退回了皇帝身邊。


    “諸位愛卿,剛才朕的詔書,你們可曾聽明白?”明成祖板著麵孔,雙眼掃視了一下百官。


    “臣等明白,見欽差校尉肖塵,如皇上親臨。”百官齊聲喝到。


    “嗯,明白就好。之前,朕成立了東緝事廠,專門的昭告天下,東廠的權力和職能。可是,還有一些人,將東廠不當一回事,更是置朕的詔書於不顧,費盡心思,用盡陰謀,和東廠作對。”


    明成祖那深邃的目光,在朝下百官的臉上一一掃過。


    “北鎮撫司的鎮撫使廖向河,曾經是錦衣衛詔獄的第一人,就是他,挑釁東廠,挑釁朕。今天,午門外,朕要用他的腦袋來昭告天下,無論是誰,都不可以挑釁朝廷。”


    隨即,明成祖的臉色又是緩和了許多:“今日若是再無他事,那就退朝。”


    聽見皇上說退朝,百官心中一鬆,就要跪拜,隊伍中卻是有一人跨出:“啟稟皇上,臣有事要問。”


    不是別人,正是那在朝中作風嚴謹,為人正直,尤為廉潔的禮部尚書倉成。


    身材消瘦,身著大明正二品官服,須發斑白。挺直的腰杆,看起來仙風道骨一身的正氣。


    看見倉成出列,明成祖眉頭微微一皺。


    這倉成,絕對是一等一的廉潔清官,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喜歡較真。


    掌管禮部以來,稍微一點和禮儀有出入的事情,都會揪著放。


    這一點,明成祖很不喜歡。但是,此人做事極有分寸,又不貪汙受賄,想要罷免他,倒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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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倉愛卿,你有什麽要問?”明成祖心中雖然不悅,語氣卻是更為溫和。


    倉成雙拳一抱:“自太祖始,這紫衣乃是皇上禦用,即便是皇親國戚,都不敢在衣服上擅用紫色。皇上要封那肖塵為欽差校尉,臣絕不反對,隻是這紫衣,穿在一個小小的校尉身上,臣以為不妥。”


    明成祖左手搭在麵前的案幾上,坐直了身子:“朕知道倉愛卿主管禮部,對這紫色的使用,尤為謹慎。朕賜予肖塵大明紫衣,就是要他代替朕,使用朕賦予他的權力,幫助朕治理天下。紫衣乃是朕禦用,朕賜予他,有何不妥?”


    倉成再一次挺直了腰杆:“皇上乃天子之體,這肖塵不過是東廠的一名校尉,何德何能,有資格身著紫衣,與皇上同肩?”


    看著這固執的倉成,明成祖緩緩的站了起來。


    “倉愛卿的意思,是要朕收回那已經發往大明各地的詔書嗎?”


    “臣不敢,臣隻是認為賜予肖塵大明紫衣,實為不妥。”倉成拱手答道。


    忽視了倉成的回答一般,明成祖在眾人的臉上掃了一遍。


    “今日,北鎮撫司鎮撫使廖向河,在午門外問斬,一會退朝之後,大家可以順路去看看。”明成祖淡淡的說到。


    回頭,又看向一旁的王小四:“一會你親自將大明紫衣送到東廠十三役,告訴他,朕命他穿著大明紫衣,監斬廖向河。”


    看見皇上依然要賜予肖塵大明紫衣,倉成急忙高呼:“皇上,不可啊。”


    似乎是並沒有聽見倉成的話,明成祖嘴裏撂下了“退朝”兩個字,便向著太和殿的側門走去。


    午門外,整個行刑場地,已經被東廠校尉圍得水泄不通。


    稍微外圍一點的地方,是錦衣衛指揮使徐開英,專門派遣過來的錦衣衛校尉。


    再往外圍,是眾多的老百姓。


    而場子中間,是林尚禮從刑部借調的兩名專門執行砍頭的劊子手。一身褐色勁裝,手中的大砍刀,散發著陣陣寒氣。站在斷頭台前,猶如兩名索命小鬼,使人一看便瑟瑟發抖。


    與以往的執法現場不同的是,今天,外圍更多的是一些下人打扮之人,真正的城中百姓,倒是不多。


    一大早,東廠和錦衣衛的校尉,已經來到此處進行警戒。


    附近的牆壁上,貼著一人多高的告示,詳細的告知過往之人,今天處斬的人員姓名,職務。


    “廖向河”三個字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基本上沒有聽說過,但朝中的大臣,沒有一個不聞名色變。


    居住在京城的達官貴人,不便於自己在一旁觀看,隻能派一些精明的家丁,來一探究竟。


    就在幾乎所有的京城權豪都派人來到現場,將現場圍得水泄不通的時候,遠處一陣銅鑼之音,將擁擠的人群,生生分開一條五尺寬的道路。


    兩百餘人的東廠校尉隊伍,將廖向河押在中間。左邊是東廠十三役長段天明,右邊是東廠大牢役長杜少勤。


    兩人手持鋼刀,警惕的看著四周的人群。


    走在中間的廖向河一身白色囚衣,因為沒有了左臂,兩副鐐銬全部戴在了腳上。


    這種隻有重刑犯人才佩戴的鐐銬,一副就是三十斤,兩副鐐銬一共六十斤。


    然而,即便拖著六十斤的鐐銬,即便一會就要被殺頭,廖向河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依舊的步態輕盈。


    “原來廖向河就長這個樣子,我還以為他多凶神惡煞呢。”


    “想不到,殺了一輩子人,到頭來落得這個下場。”


    “真沒想到,當初是多麽的權勢滔天,如今卻是階下囚。。。”


    遠處的那些相互認識的下人,開始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退朝歸來的文武百官,遵照皇上的授意,來到了午門之外。


    眼睛卻被隊伍最後麵的一道消瘦的紫色身影所震撼。


    “快看,隊伍最後麵的那人,竟然身著紫衣,他是誰?他不會就是肖塵吧?”


    “居然這麽年輕?”


    “死去一個廖向河,卻又多了一尊身著紫衣的殺神,以後,這日子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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