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京城,已經是冷到了極致。


    經過昨日午時太陽的照耀,部分的積雪已經化成了水,流淌了一地。


    今早的街上,一眼望去,基本上全是冰溜子。


    成群的孩子,穿著厚厚的大棉襖,小手相互牽拉在一起,在光滑的地麵上小心翼翼的行走。


    不時有人不小心滑倒,由於牽著手的原因,一個隊伍接二連三的倒下,如同下餃子般,一個接著一個有條不紊的全部摔倒在地。


    伴隨著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孩子們又骨碌著爬了起來,重新牽手在一起,樂此不疲的享受著這免費的娛樂設施。


    三兒早早就起了床,乖巧的坐在桌子前麵,開始學習。


    鋪好了紙張,開始用毛筆在上麵歪歪扭扭的嚐試著寫字。


    不知道什麽時候,一滴墨汁抹在了臉上,像一個戲曲裏麵的小花旦在故意扮醜一般,煞是可愛。


    看著一臉認真的三兒,肖塵欣慰的點了點頭。


    換上了一身便裝,將那隨身的製式配刀放在了刀架上,肖塵又轉身,從櫃子裏拿出一個刀鞘漆黑,刀柄銀色的怪異短刀。


    說是短刀,其實也不短,隻是比他的製式配刀稍微的短了幾寸而已。


    這柄刀,是肖塵還在錦衣衛的時候,處理一個牽扯到蒙古使節案子時,無意中得到的一把刀。


    喜歡此刀的原因,就是此刀和自己的個性,太過於匹配了。


    黑色而又低調的刀鞘,就如同肖塵那經常毫無表情的臉龐,而裏麵隱藏的無比鋒利的刀刃,很是符合他一擊必殺的決心。


    最主要的,此刀那銀白色的刀柄上,鐫刻著兩個字,也是此刀的名字:離刃。


    在此之前,肖塵並不知道,這刀取名離刃的真正含義是什麽。但是,到了自己手上之後,離刃的含義應該是:刀鋒出鞘,身首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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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好這一切,肖塵便輕帶上房門,走了出去。


    溜滑的街道,除了玩耍的孩子,幾乎沒有大人行走。


    但對於肖塵來說,稍微使用一點內力,再溜滑的路,也是如履平地。


    將衣領豎起,稍微的遮擋一下耳朵,一陣風一樣,向著出事的小鎮而去。


    既然張善人的潛在對手是王家,那就先從王家查起,看能不能得到一點有用的東西。


    到了小鎮上,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之後。升起一丈多高的太陽,將溫暖毫不吝嗇的灑向大地。


    寒風中,雖然還是冰冷刺骨,但腳下的街道,多少有點融化的氣息。


    雙腳踩在地麵,已經不是那麽溜滑,普通人可以行走。


    北方的居民,整個冬季都處於一種懶散的狀態。


    上凍的田地,一鋤頭上去,隻是一個泛白的痕跡,根本無法勞作。


    然而,作為農民,那勤勞的天性,使得他們並沒有睡懶覺的習慣。


    所以,和京城有所不同,當太陽剛剛升起,街上已經有了三三兩兩的行人,蹲在向陽的地方,享受著冬日陽光那免費的溫暖,議論著來年莊稼的收成。


    “老人家。請問咱們鎮上,王家怎麽走?”對著一群高高的麥草垛下,聚堆曬太陽的老者,肖塵禮貌的問道。


    “王家?咱們清河店有好多姓王的,你問的是哪個王家?”眾人抬起了頭,打量著這個看起來很是精神的年輕人。


    原來這個小鎮的名稱叫清河店。


    隻是,昨晚自己並沒有請教三兒,這王家人的名諱,自己該如何繼續相問?


    一次打草驚蛇,就讓張善人一家命喪黃泉路,而今,還指望著在王家得到一點有用的線索,絕不能讓王家也陷入危機。


    “就是那個經常發放饅頭的王家。”肖塵靈機一動,道。


    “哦,順著這條道一直走,到了盡頭右拐就是。”一名老者用手遮擋著眼睛,看向肖塵。


    “謝謝老人家了。”肖塵應了一聲,繼續向前走去。


    “看此人的衣著打扮,應該不是吃不起飯的樣子,也想排隊去領饅頭啊。”


    “你沒看見那少年手上拿著一把刀?應該是跑江湖的。這年頭,跑江湖的,沒有一個好的靠山,吃不上飯,也很正常。”


    “這不是年關將至,那人說不定是想投奔王家,好找個鐵飯碗。”


    “這個有可能,昨晚,張善人一家被人殺了。王家或許也想多找點江湖人士,拉攏關係,保護家人周全呢。”


    “唉,這張善人,平時也沒有什麽仇人,怎麽一夜之間就全家被殺了呢?”


    “誰知道呢,官府都將張善人家封了。這些人也真是,這馬上過年了,行善一輩子,這年都不讓過。。。。。。”


    看著肖塵離開的背影,人群中一陣議論紛紛。


    走到了路的盡頭,肖塵向右一拐,便看見一個和四周民房想比,大了許多的院子。


    門口兩頭一人多高的石獅子,瞪著拳頭大的眼睛,虎視眈眈的盯著肖塵。


    一丈五高的門樓上,卻沒有掛任何的牌匾,隻是兩隻大紅燈籠裏麵的蠟燭,在大白天還一閃一閃的,無意中彰顯出主人家的財大氣粗。


    兩名身著家丁服飾的漢子,雙手各自抱著一根胳膊粗的木棍,站在門口。


    可能是站的時間有點久,兩人在台階上不停的跺腳,以便產生一點溫暖。


    肖塵走了上去,站在兩人麵前:“這是每月發放饅頭的王家麽?”


    見有人走進,兩名家丁停止了跺腳,警惕的看著肖塵,抱著木棍的雙手暗暗發力。


    “走吧走吧,這饅頭不發了,以後再不發了。”一名家丁揮了揮手,道。


    “為何不發了?”肖塵一愣。


    難不成,張善人一家被殺的事情,已經讓王家不敢再繼續效仿?


    若真是這樣,鎮上的那些窮人每個月的期盼,豈不是要落空?


    “不發了就是不發了,你哪來那麽多的問題?老爺決定王家的事情,還要經過你的同意不成?”那名家丁鄙夷的說道。


    一個跑江湖的窮鬼,居然跑到施舍者的家門口問東問西。


    “麻煩你們通報一聲,我要見你們老爺。”肖塵麵色一冷,淡淡的說道。


    “你以為你是誰啊,還要見我們老爺。哪裏來的回哪裏去,再不離開,別怪我手中棍棒不留情。”說著,那名家丁將手中的木棍,在地上狠狠的跺了幾下。


    “不得無禮。”隨著一道聲音,大門咯吱咯吱的被從裏麵拉開。


    一個一身灰衫的中年人,從大門裏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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