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心中著急,轉過身,又朝著刑部走去。


    可沒走幾步,便又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


    從刑部離開,自己可是信誓旦旦說要進宮去告狀的,這樣再回去,以什麽理由回去呢?


    再說了,自己回去,就能保證趙無名可以經受東廠那群虎狼的酷刑,而不招供?


    現在,東廠還沒注意到自己,還可以逃命。


    一旦被他們開始注意,別說京城,自己府邸的大門,恐怕都出不去。


    想到這裏,大理寺卿高升又轉過身,頭也不回的朝著自己的府邸走了過去。


    豈不知,他這來回猶豫的舉動,早已被遠處街道拐角的地方那三道人影,盡數的看在了眼裏。


    心中著急,高升對著自己大門,“砰砰砰”一陣急促的敲打。


    “找死啊,大理寺卿的府邸大門,也是這樣怕打的?”裏麵傳來管家的聲音。


    緊跟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朝著大門走來。


    拉看大門,看見高升那陰沉的臉,頓時躬下身子,臉上堆滿了笑容:“老爺,您回來了。小人以為是閑雜人等在這裏胡鬧呢。”


    擱在平時,管家的這幅舉動,免不了換來一頓臭罵。


    可今個,高升哪有心情計較這個。


    理都沒理管家,徑直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進了房間,反手將房門“砰”的一聲緊緊關閉。


    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高升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這偌大的院子,這大理寺卿的寶座,自己舍不得啊,自己壓根就放不下。


    今個若是偷偷的逃跑,這一切都將和自己再無關係。


    可要是不逃,趙無名一旦開口,別說這些東西,就連自己的小命,還有族人,都將無法保全。


    “大丈夫做事一定要果斷,猶豫磨蹭,隻會壞事。”高升心中念叨著,從櫃子裏拿出一個包袱,開始收拾自己的細軟,銀票。


    前幾日,夫人剛好回娘家去了,自己一個人喬裝打扮一下,去找著她一起逃亡,倒是輕易不會被人發現。


    等東廠反應過來,自己早已經遠走高飛了。


    可是,自己和夫人逃了,兒子怎麽辦?他還在外地出任知府呢。


    算了,那就帶著夫人往兒子的府衙而去,到時候一家人徹底的找個地方隱匿起來。


    打定主意,高升又從櫃子裏拿出一身便服,三兩下套在了身上。


    拿起床上已經拾掇好了的包袱,從頭上套了下去。


    留戀的打量了一番屋子,把心一橫,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老爺,您這是幹什麽去?”正在院子裏澆花的管家,不識時務的放下水壺,急忙走了過來。


    “皇上安排我,出一趟遠門。此乃機密,若是有人登門,就說我身體有恙,臥病在床不宜相見。”看見管家,高升匆匆吩咐了一句。


    “老爺放心,小人一定照辦。”管家急忙鞠躬。


    轉眼間,高升已經到了大門口,拉開大門閃身出去。


    “老爺今個是咋了,行動怎麽這麽利索?出遠門,靠步行,又能行多遠呢?”管家搖了搖頭,彎腰拿起地上的水壺,繼續給院子裏的花草澆水。


    出了大門,高升都沒顧得上左右打量一番,將腦袋上的鬥笠往下壓了壓,順著街道就是個走。


    隻要從前麵的巷子裏穿過去,到了另外一條街上,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雇上一輛馬車,離開京城。


    街上雖然行人如梭,可有著鬥笠的遮掩,高升也顧不了那麽多。


    雙腳如同生風了一般,幾個呼吸間就拐進了小巷子。


    抬頭看了看巷子盡頭的另外一條街道,又將肩膀上的包袱拉了拉,再次加速。


    豁然,三道人影出現在了高升的麵前,一身熟悉的東廠校尉服。


    正是按照肖塵的指示,前來跟蹤高升的杜少勤,連同兩名東廠校尉。


    高升心中大驚,藏在褲腿裏麵的雙腿,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可還是強作冷靜,想要從邊上繞過去。


    “高大人,您不是進京告禦狀麽,怎麽突然換了這麽一身著裝,行事匆匆的?”杜少勤雙手抱在胸前,橫跨一步,再次擋住了高升的去路。


    高升急忙後退,抬起了頭:“你們是何人?既然知道本官身份,還敢阻擋本官去路?”


    “高大人的眼力勁不行啊,我就是跟隨著紫衣校尉一起押解人犯到刑部接受審理的,東廠原大牢役役長,現在的十三役兼神機役役長,杜少勤。”杜少勤冷冷一笑,盯著對方肩頭的包袱。


    “那你不在刑部忙活,跑到這裏作甚?本官受皇上之命,要出一趟遠門,耽擱了行程,休怪本官在皇上麵前連你東廠一起告。”


    高升努力的平息著心中的緊張,刻意提高了聲調,想要為自己博得一線生機。


    “高大人從刑部回來,進宮都沒進,皇上聖明時候給您的旨意?”杜少勤笑著說道。


    “皇上的密旨,豈是你們隨意可以見到的?本官再說一遍,耽擱了皇上的事情,別說你們,就是整個東廠,都擔待不起。”


    隻要東廠沒翻臉,自己就一定不能認命。


    高升心中暗暗告誡自己,要穩住,穩住。


    隻要過了這一關,全速逃跑,自己的小命還能保住。


    “擔當得起擔當不起,這都是後話。現在,我要看看高大人肩上的包袱,裏麵都裝的什麽。”杜少勤臉上的笑容消失,抬起右手,指向那個包袱。


    高升下意識的想要後退,可為官多年曆練出來的沉穩,讓他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行為。


    雙眼微眯,臉色也是一沉。


    “這包袱裏,裝著皇上的密函和本官外出的一些必須物品,你們真的要打開查驗?”


    再也不管高升如何狐假虎威,杜少勤一聲厲喝:“將他的包袱拿過來。”


    兩名校尉上前一步,一人按著高升的肩膀,另外一人抬手就將包袱扯了下來。


    還沒等將包袱交到杜少勤手上,高升整個人如同泄氣一般,渾身顫抖著癱了下去。


    杜少勤一聲冷哼,接過包袱就蹲在地上解了開來。


    包袱裏,哪有什麽皇上的密函和筆墨紙硯。


    沉甸甸黃亮亮的三個方形金塊旁邊,是一些精美的珠寶首飾。


    最底下,放著三張麵值十萬的銀票。


    “皇上這是秘密通知您,讓您逃跑麽?”杜少勤嘿嘿一笑站起身子,看向兩名校尉:“扶著高大人,我們去刑部。”


    刑部大牢,關押趙無名的房間裏,肖塵躺在床上,發出了一陣輕微的鼾聲。


    趙無名則是帶著鐐銬,倔強的背對著肖塵,似乎在麵壁思過一樣,靜靜的注視著刑部大牢那黝黑的,堅固的牆壁。


    牢房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肖塵緩緩睜開了眼睛。


    扭頭看向趙無名,揉了揉眼睛:“趙大人,聽見腳步聲沒?應該是高升來了。”


    “來就來了,與我何幹?”趙無名衣袖一甩,帶動的身上鐐銬又是一陣嘩嘩作響。


    言語間,杜少勤手中提著一個包袱,進了牢房。


    “這是啥玩意?”肖塵一骨碌坐了起來,看向杜少勤手中的包袱。


    “打開看看。”杜少勤詭異的笑了笑。


    “呸呸。”


    肖塵往手上吐了點唾沫,使勁的搓了搓,方才接過包袱,放在了小床上,緩緩打開。


    “這麽多寶貝?還有金磚?連銀票都這麽多?這得做多大的官,奮鬥幾百年,俸祿才能積攢這麽多?”肖塵大聲的“驚叫”著。


    “這是高升高大人,肩上背的隨身包袱。”杜少勤故意解釋著。


    “高大人?這些都是他這麽多年貪汙的?他不是進京告狀去了麽?怎麽著,他是回家收拾了一番,準備逃跑?”


    肖塵誇張的大聲喊道。


    一邊的趙無名,仰起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心中不由得歎息:自己終究是所托非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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