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風的雙腳剛落在漢王府的牆頭上,便聽見牆下又傳來一陣嗓子裏發出的那種低微的咆哮聲。


    定睛一看,不知道哪裏跑出來的惡犬,正朝著自己齜牙咧嘴。


    體型,依舊如同之前的那般,小牛犢大小。


    柳如風不禁一陣冷笑。


    漢王府養的這些畜生,也是和其主人一樣心狠手辣。


    人家的狗,發現情況隻是狂吠。


    這裏的狗壓根不叫,而是直接發起攻擊。


    這樣的體型,一般的百姓還不是瞬間被撕個粉碎,成為他們的食物?


    雙眼一眯,手中的配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柳如風從牆頭撲了下去。


    “砰砰”兩刀,將兩個狗頭砍落在地。


    絲毫不做停留,朝著那些亮著燈的房子一一摸了過去。


    這次,他並沒有選擇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而是選擇了最穩妥的方法,先摸清楚房內的情況再說。


    他來漢王府是殺人的,但不是見人就殺,他要殺的,乃是定西候。


    在這種情況之下,自然是保險起見比較好。


    摸到一棟房門前,柳如風突然聽到了裏麵傳出了一聲聲慘叫。


    “啊,啊。”


    這慘叫聲聽得他毛骨悚然。


    “砰”的一腳踢了過去。


    門被一腳踹開,裏麵的人被嚇了一跳,看向突然衝進來的柳如風。


    一身下人打扮,手中拿著一個鐵鏟,上麵血淋淋的,散發著陣陣腥味。


    “啊,啊。”慘叫聲更加淒厲了,好像是還在裏屋。


    “我x。”柳如風忍不住罵了一句。


    “啊啊”又是兩聲尖銳的喊聲。


    看到這樣的情形,柳如風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裏麵的人應該是被什麽東西咬了。


    而伴隨著慘叫聲的那種來自喉嚨的咆哮聲,應該就是自己在外麵所殺的那種牛犢大小的獒犬。


    怪不得,外麵的獒犬看見自己,絲毫不狂吠,隻是埋著腦袋一股勁的往上衝。


    它們這是將自己當做獵物,捕食自己而已。


    高聲狂吠,驚嚇到了獵物,導致獵物脫逃,自己吃什麽?


    根據聲音判斷,裏屋不是一頭獒犬,而被當做食物來訓練獒犬的人類,應該也不是一名。


    外麵這名下人,手持帶血的鐵鏟,很顯然就是清理現場的。


    也就是說,他就是漢王府,負責訓練這些畜生的人之一。


    柳如風和肖塵一樣,不信佛,也不是什麽聖母,並沒有拯救天下蒼生之心。


    裏麵的人,就算自己衝進去,也應該是救不活了。


    可眼前這名下人,不管是生活所迫,還是屈服於漢王府的淫威,願意幹這種慘無人寰的事情,便已經喪失了人性。


    手起刀落,下人的腦袋便滾落在地。


    抓著鐵鏟的身體搖晃了幾下,“噗通”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大廳裏,一身金絲蟒袍的漢王朱高煦,手中端著茶碗,表情陰沉的盯著大門口。


    剛才護衛來報,對方身手敏捷,已經跳出了院牆逃之夭夭。


    雖然大隊的護衛緊跟其後追擊而去,但朱高煦知道,對方能衝出包圍圈,想要抓住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邊上的定西候王榮,手握配刀,觀察著朱高煦的表情,沉默了一下,緩緩開口。


    “王爺,要不我出去追他?”


    “此人若是東廠之人,你追出去,正中他們下懷。你就跟在我身邊,即便他們暗裏不行,明著進來,你乃是護衛身份,他們應該也甄別不出來。”朱高煦道。


    “王爺,您說此人真的會是東廠之人?”


    “我漢王府,從來沒人敢私自闖入,更別說是深夜偷偷潛入了。東廠廠公就在父皇身邊,我給父皇的奏折,恐怕已經中途被他截獲。我敢肯定,這是東廠的刺殺行動。”


    朱高煦臉上的肌肉收縮了幾下,表情很是猙獰。


    父皇那裏的失寵,使得自己的一道奏折都遞不上去,東廠對自己,還真是照顧的緊。


    可這條消息,若是送不到父皇那裏,定西候就壓根不敢送出漢王府。


    而東廠對漢王府的行動,更是會喋喋不休,直到殺了定西候為止。


    若是定西候被殺,那紫衣校尉乃是藍玉之子的這個天大的秘密,從此便永無重見天日之時。


    不行,定西候絕對不能死,而這條足以對紫衣校尉一擊致命的消息,也絕對不能讓東廠壓下來。


    “王爺,既然奏折不能道到得了皇上那裏,不如從百姓的口中,將這條消息傳出?”一邊的定西候,眼睛一眯,狠狠的說道。


    “輿論?”朱高煦一拍大腿,回頭驚喜的看向對方,“心中著急,我怎麽就突然將這一竅給忘記了呢?若是紫衣校尉乃是藍玉後人的消息坐實,趁著父皇大怒,我們動用朝中的關係,反咬東廠一口,說不定還能給侯爺你推翻罪名,重新奪回侯爵封號。”


    聽見朱高煦這麽一說,定西候先是一愣,隨即心中大喜。


    為了針對紫衣校尉,自己早已經將性命豁出去了。


    可若能活命,誰又甘願去死?


    若是能重新獲得侯爵封號,再納個幾房老婆,讓王家的香火重新延續下去,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但畢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定西候努力的壓抑著心中的喜悅。


    “侯爵封號倒是其次,讓天下人知道紫衣校尉乃是藍玉後人,讓他在朝中無立足之地。讓皇上一怒之下要了他的性命,順便將東廠徹底的整理一番就成。一名普通校尉,就因為紫衣加身,處處和王爺作對,更是膽大包天的對王爺行凶。當初,聽到這條消息,我都想從定西趕過來為王爺鳴不平。無奈距離京城遙遠,再加上皇上懷來狩獵在即,最後也不得不了了之。”


    原本表忠心的一番話,聽在朱高煦的耳朵裏,卻是異常的諷刺。


    此乃自己心底永遠的痛,不願任何人提及。


    你這樣明目張膽的提出來,是嫌自己的命長了麽?


    若不是在父皇跟前,你還有證實紫衣校尉身份的價值,我真想立馬將你喂食王府的獒犬。


    定西候哪裏知道朱高煦這一刻的心理變化,心中繼續想著自己的好事,身子微彎,一臉恭敬的等候著對方的話語。


    “侯爺真是有心,千裏之外還惦記著本王的遭遇。”朱高煦將我,變成了本王,冷冷的道。


    邊上的定西候,看著對方瞬間冰冷,頓時有點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大廳外麵,柳如風趁著月色下樹木的陰影,已經悄無聲息的摸了過來。


    貼在窗戶邊上,將手指頭伸進嘴裏,沾了一些唾沫。


    按在那白色的窗戶紙上,輕輕的通了個窟窿。


    然而就在他剛把那透明的紙捅破的時候,一陣涼颼颼的寒氣突兀的襲來。


    柳如風隻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瞬間根根直立。


    幾十隻冰冷的弩箭,從四麵八方急射而至。


    再也顧不上查看屋子裏的情況,急忙猛吸一口內氣,身子瞬間向後彈去。


    “嗖嗖嗖。”


    一陣弩箭的狂嘯,幾十個火星子在牆壁上出現,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


    乃是弩箭鐵製的人箭頭,和牆壁的石塊激烈碰撞的結果。


    而自己剛才站立的地方,一塊地板明顯的窪陷了下去。


    “我x。”柳如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房子外麵設置機關,這裏一定是漢王府至關重要的地方。”


    隨著機關被觸發,大廳門口值守的幾名護衛大呼一聲:“什麽人?”


    院子裏,也是傳出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原本巡邏的護衛隊伍,也朝著這邊急匆匆的趕來。


    “機關隻會發動一次吧?”柳如風嘟囔著,不管護衛已經朝著這邊包圍過來,又回到了窗戶旁邊,向裏麵看去。


    看見一身護衛打扮的定西候,臉上不由得泛起了笑容。


    “老家夥,你就是換上什麽衣服,我也能認出你。你的畫像,早已經刻在了我的腦海裏。東廠的危機,總算是要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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