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鞏昌府官驛上演“鴻門宴”的時候,鞏昌城門外,京城重振客棧東家王重振騎在馬背上,走在張老的旁邊,已經到了鞏昌城門外不遠的地方。


    “咦?”王重振一聲驚呼,“鞏昌不是大麵積旱災麽,這城外的災民,就這麽一點?”


    張老也是一臉的凝重:“是不是災民已經隻剩下這麽多了?”


    “將軍的意思,災民都?”王重振想說災民是不是死亡的就剩這麽多了,話到了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


    張老明白他想說什麽,輕輕的點了點頭。


    “若是鞏昌府如今隻剩下了這麽多人,那可真的就是造孽啊。”


    已經過了吃飯時間,那些施粥的桌子已經撤去,城門口隻剩下了兩名守城士兵在值守。


    自從災荒全麵爆發以來,城門洞除了每日施粥過來過去忙活的官兵,已經沒有尋常百姓出入。


    看著不遠處騎在馬背上的張老兩人,守城士兵心裏一陣欣慰。


    這是災荒得到緩解,人口又開始流動的跡象。


    原本嚴肅的麵容,看向兩人,不由得浮現出一絲微笑。


    “將軍,那守城的士兵,好像是朝著我們笑呢。”王重振低聲說道。


    “我也看見了。”張老的表情也有點納悶,“能笑得出來,說明這鞏昌府的情況,並非是我們想象的那樣。走,上去問問。”


    兩人跳下了馬背,牽著馬匹朝著門洞走去。


    “官爺。”王重振朝著士兵,討好的點頭哈腰,“聽說咱們鞏昌府旱情嚴重,可這城門口的災民看起來並不多。這是傳言有誤麽?”


    “你們是幹什麽的?為何要問這個問題?”士兵有點警惕的看著兩人。


    “我們是準備了一點貨物,準備運往西域的商人。東西準備好了,聽聞鞏昌府大鬧旱災,沿途食物,飲水都無法供給心中著急,特地來看看的。”彎著腰,王重振急忙解釋。


    “哦,原來是商隊的人。”守城士兵心中的警惕緩緩放了下來,“自從朝廷開始賑災之後,鞏昌的災民已經得到了妥善安排。現在留下的,是身體還有點虛弱,需要每日服藥之人。其他的人,已經帶這朝廷分發的賑災糧款,回原來的村子去了。”


    說道此處,士兵的臉上滿是自豪。


    “哦,原來是這樣。”王重振點點頭,“那請問官爺,鞏昌城裏現在還有客棧可以入住麽?”


    “有,客棧還是有的。隻不過吃飯就艱苦一點,隻能吃幹飯。幹旱的時間太久了,已經沒有青菜可以買道了。”士兵笑著說道。


    “有客棧就成,至於幹飯,我們都是窮苦出身,幹飯撒點鹽巴,還是很好吃的。”王重振笑著,再次朝著士兵點頭。


    在稍微偏僻的街道上,倆人找了一家客棧住了進去。


    好久都沒有生意上門,掌櫃幾乎是眼含熱淚接待了兩人。


    更是安排小二將二人的馬匹牽進馬廄,用上好的幹草料進行喂養。


    二樓的客房裏,王重振拎起水壺,給張老倒了一碗涼茶,恭敬地放在了麵前。


    “將軍,您先休息,我現在就出去打聽一下少爺在鞏昌的住處。”


    “你也跑了一天,坐下來喝碗涼茶,好好休息,明天再出去打聽。”張老目光打量著房間四周,緩緩的道。


    “好。”在張老對麵的椅子上,王重振緩緩的坐了下來。


    “此地距離定西,差不多有三四百裏地吧?”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張老道。


    “將軍是想?”王重振不禁一怔。


    “這次來鞏昌,一時趁著遠離京城,和他見上一麵。還有一層意思,我想去定西,會會那位故人。”張老麵無表情,可話語已經是逐漸冰冷。


    “將軍,定西可是有著重兵把守,更何況他位高權重,私底下應該也培養了不少自己的人手。要不,我們這次隻和少爺相認,其他的事情另做打算?”


    王重振一臉擔心的看著張老。


    “無妨,”張老冷冷一笑,“即便是不能得手離開便是。”


    “您一個人去,屬下不放心。將軍您若是真的要去,屬下陪您一起前往。”


    張老擺了擺手:“你就好好的呆在鞏昌。就算是在定西,我想走,沒人能夠擋得住。”


    。。。。。。


    鞏昌官驛大院,鞏昌衛指揮使張興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以前,無論是賑災,還是安排其他府衙的事務,肖塵對自己都是客客氣氣的。


    今個,這是怎麽了?


    又是告訴自己他們吃了野豬肉並沒有想到自己,又是不顧自己的屁股上的傷勢強行將自己按壓在椅子上。


    這會,拿著一支箭矢讓自己解釋到底怎麽一回事。


    自己解釋什麽,自己怎麽解釋?


    “大人,士兵們巡防的時候,都是騎馬快行,奔波途中將箭矢遺落,被村民撿到了,也屬於正常。”張興硬著頭皮解釋道。


    “哦。”肖塵誇張的伸長了脖子,“原來是士兵巡防的時候遺失的。上次去首陽鎮的時候,路過鞏昌衛駐地,我看見裏麵好像堆放了不少的獨輪車。朝廷不是給衛所配備的都是馬車麽,這些獨輪車有何用途?”


    “鞏昌轄區山地為主,很多地方的官道受地形限製,馬車無法通行。所以,為了保證前方千戶所的糧食補給,下官便趕製了眾多的獨輪車用以運輸物資糧食。”張興麵色平靜的道。


    自己的問話都到了這個份上,張興還這麽穩如泰山,肖塵的心中更加確定,張興不是表麵上的這麽簡單。


    這山洞中的軍備,即便不是他的,他也應該多少知道一些眉目。


    如此的冷靜,恰巧是在掩飾他心裏的慌亂而已。


    拿起桌上的箭矢,肖塵拋向了段天明,隨即又看向張興:“張指揮使,鞏昌知府王寬被人毒殺,你有沒有調查凶手是誰?”


    “沒有,有欽差大人在,下官不敢私自調查。”


    “那你有沒有懷疑對象?”肖塵淩厲的目光,緊緊盯著張興的雙眼。


    “下官懷疑,是那做飯的夥夫所為。”


    “張指揮使為何會懷疑夥夫?”


    “因為張夥夫的大閨女,被王寬折磨致死。他的心裏,應該是時刻盼望著王寬死掉。”張興解釋著。


    “同樣的飯菜,為何定西候吃了沒事,而王寬吃了就被毒死了?張指揮使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好解釋?”肖塵雙眼迷城一條縫,笑了起來。


    張興一陣的抓耳撓腮:“或許,是張夥夫將毒下在了王寬的飯碗裏吧。”


    “幹飯都是在牢房裏麵現盛的,張夥夫怎會知道,王寬會端哪一個碗?”


    “這,這個屬下就不知道了。對於帶兵打仗,下官還算是有著幾分能力。可若是要破獲一起投毒案,真的不知道從哪裏下手。”看著肖塵,張興一臉尷尬。


    “會不會是看守大牢的鞏昌衛士兵下的毒呢?”


    “不會不會。”張興急忙擺手,“這些看守大牢的士兵,都是下官精挑細選的人,他們的忠誠度,絕對靠得住。”


    “張指揮使口中的忠誠度,是說的他們對你的忠誠度,還是他們對朝廷的忠誠度?”肖塵淡淡一笑,話語中所包含的意思,卻是意味深長。


    “大人,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朝廷的衛所,忠誠度當然是對朝廷。”


    “那就好那就好。”肖塵站了起來,“我還以為,他們隻是對你忠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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