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昌府衙,所有的衙役,獄卒都被派遣到了賑災的最前沿。


    百十人的鞏昌衛士兵,將整個府衙大院牢牢的控製了起來。


    不為別的,因為鞏昌大牢裏麵關押著一個與眾不同的人犯:鞏昌府知府王寬。


    三天已經過去,隻是對王寬進行了關押,關於他的罪行,肖塵絲毫沒有提及,更是沒有查找官倉賬目等一係列必備的操作。


    這般舉動,使得鞏昌同知衛黎的心裏隱隱有點著急。


    城門口,肖塵一臉笑容的接過排隊打飯百姓手裏的木碗,給他們盛的滿滿的,再遞回去。


    等所有人都打完飯之後,拍了拍手,準備給自己也盛一碗。


    “大人,下官想和您說幾句話。”一邊的衛黎悄悄地湊了上來。


    “嗯?好!”肖塵將手中的飯碗朝著衛黎手裏一塞,“到那邊的樹蔭下等著我。”


    說完,又麻利的給自己也盛了一碗,又從桌子上拿起一雙款子,往飯碗裏麵一插,一個手端著,朝著樹蔭下的衛黎走去。


    看見肖塵過來,衛黎抬起屁股,往邊上讓了讓。


    肖塵也不客氣,就坐在了衛黎旁邊的台階上,用筷子挖了一大口的幹飯塞進嘴裏,含糊不清的道:“衛同知有什麽話就說吧。”


    一手端著飯碗,一手拿著筷子,衛黎道:“大人將王知府關押起來,卻不查找他的罪證,若是定西候來了,恐怕不好交代。”


    “定西候,他管著他的侯爺府就成,鞏昌的事情,還輪不到他插手。”


    肖塵嗬嗬一笑,又朝著嘴裏塞了幾口幹飯。


    “可是,王知府畢竟是定西候的親兒子,他不會袖手旁觀的。”


    “當下,賑災是第一。等災民的情況穩定下來,不僅僅是王寬,所有的有責任的人,新賬老賬一起算。吃飯,吃飯。”肖塵道。


    “那定西候的五萬石糧食怎麽辦?就一直放在府衙糧倉裏麵?”


    “既然侯爺大方,我們怎能拒絕他的好意,就放在糧倉裏麵以備不時之需吧。朝廷的賑災糧款已經到位,每天耗費多少糧食,你做好記錄就成。”


    “好吧。”衛黎低下了頭。


    兩碗幹飯下肚,加上連續忙活了好幾天,一陣困意襲上了肖塵的心頭。


    暫時沒事,便朝著官驛的方向走去,準備眯上一覺。


    這幾天,有著充足的幹飯供給,城外百姓的臉色也一個個的紅潤了起來,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人群的閑聊中,也隱隱的有了笑聲傳出。


    災民的情緒,算是穩定了下來。


    隻不過段天明去暗中抓捕馬幫幫主,一直沒有消息,讓肖塵心中難免有點著急。


    躺在官驛的大通鋪上,明明很困,翻過來翻過去的就是睡不著。


    現在的官驛,就是東廠的專用駐地。


    若是將那馬幫幫主弄回來,非要從他嘴裏得到具體伏擊的細節不可。


    整個大明,東廠還從未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若不是賑災緊急,肖塵恨不得調動鞏昌衛,將整個馬幫都給立馬的控製起來。


    正思量著,大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就衝進了院子裏。


    肖塵一骨碌爬了起來,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院子裏,一身便衣的段天明剛剛跳下馬,看見肖塵,咧嘴一笑。


    “弄回來了?”


    “弄回來了。”段天明點點頭,朝著身後馬隊中間的一匹軍馬一指。


    軍馬背上,馱著一名手腳捆綁,嘴裏塞著繩頭的中年男子。


    “弄進屋裏來。”肖塵搓了搓手。


    兩名校尉走上前去,拖著男子的腳,猛地一拽,就將對方從馬背上拽了下來。


    在即將落地的時候,一名校尉急跨一步,抓住了對方的胳膊。


    如同抬著一袋子糧食一般,將男子抬進了屋裏。


    “哪裏弄回來的?”肖塵一邊往屋裏走著,一邊問著身旁的段天明。


    “山門鎮馬幫駐地。”


    “動手了?”


    “嗯。”段天明點點頭?


    “有兄弟們受傷沒?”


    “沒。不過殺了對方五個人。”


    “東廠兄弟沒受傷就好。馬幫的人,殺了就殺了。”肖塵晃著腦袋,走進了房間。


    地上,中年漢子手腳被綁住,隻得抬起頭,憤怒的盯著肖塵。


    “這是生氣了?”肖塵嘿嘿一笑,蹲下身子,將對方嘴裏塞滿的繩頭一把給扯了出來。


    大口的喘息了幾聲,男子道:“你們是什麽人,馬幫到底如何得罪了你們,要將我掠到此處。”


    “我們是什麽人並不重要,重要的你是馬幫幫主就成。”肖塵一指身後的眾人,“兄弟們感覺這運送貨物的生意能做,但有著馬幫拿走大部分的生意,總不是個事。思來想去,將馬幫除去最為合適。”


    “你們想除去馬幫?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中年人將頭歪向一邊,“呸”的一聲,一口唾沫就吐在了地上。


    “起先,我們是這樣想的。可後來想想,馬幫有著這麽多的人手,全部殺了著實浪費。將你殺了,趁著馬幫群龍無首,過去接管了,豈不是更好?”肖塵嘴角微微上揚,臉上浮現出一抹勝利者的微笑。


    “你以為殺了我就可以接管馬幫?真是癡人說夢。”中年人不屑的道。


    看了對方幾眼,肖塵站起身子,雙手背負,緩緩的道:“宋義,十二歲開始,跟著定西候的隊伍打天下。在一次與敵人對陣中,腿部中箭。定西候看你年紀尚小,醫治一番之後便勸你離開了軍隊。”


    “由於有著軍隊的作戰經驗,在後來成立的馬幫中嶄露頭角。又因為和定西候有著曾經上下級的關係,得到侯府的扶持,一躍成為馬幫幫主。”


    “有了侯府的暗中支持,馬幫的生意越做越大,逐漸壟斷了鳳翔府以西這片區域的貨物運輸生意,同時吞並了其他的小股組織。但是,侯府的支持也不是免費的,生意的抽成,一度讓馬幫差點內訌。”


    說到此處,肖塵淡淡一笑,盯著馬幫幫主宋義:“宋幫主,我說的可否正確?”


    宋義臉上的鄙視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你到底是誰,你怎麽知道的這一切。”


    “我是誰無關緊要,但你的這些底細,卻是來源於鞏昌衛的第一手資料。你以為,抱著定西侯府的大腿就平安無事了麽?你難道不知道,鞏昌衛可是負責這一片防禦的朝廷軍隊?”


    似乎胸有成竹,肖塵一屁股坐在了大通鋪上,左腿放在右腿上麵。雙手置於膝蓋,很是隨意的說道。


    宋義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鞏昌衛,想叫板侯爺?”


    “怎麽,不可以麽?”肖塵輕哼了一聲。


    “定西候,可是太祖親封的侯爺,連皇上也要禮讓三分。鞏昌衛,這是自掘墳墓。”


    “沒錯,定西候是太祖親封。可一個侯爵,讓皇上禮讓三分,就應該珍惜皇上的禮讓,好好的做他的侯爺。手伸的太長了,恐怕是侯爵都不保啊。哈哈哈。”


    仰起頭,肖塵大聲笑了起來。


    宋義的眉頭,變得更為凝重。


    今個進城,他雖然被捆綁在馬背上,但雙眼是睜開的。


    這些人進城,守城的士兵非但沒有阻攔,更是主動讓開了一條道路。若不是鞏昌衛的人,怎會有如此待遇?


    而且,在城門口,他始終沒有看見知府大人的身影。


    按理說,鞏昌旱災,知府大人哪怕隻是做做樣子,也應該守在城門口才對,難不成,鞏昌衛對侯爺下手,提前已經拿下了知府大人?


    “你們這樣以下犯上,侯爺不會繞過你們,知府大人也一定不會繞過你們。鞏昌大旱,你們乘機暗中行動,此事若是皇上知道,也不會放過你們。”宋義大聲叫道。


    肖塵搖了搖頭,有點失望的看向宋義:“能做到馬幫幫主的位置,我以為你應該聰明過人,想不到,不過是一個蠢貨。”


    朝著段天明擺了擺手:“拉出去,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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