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陳青和往常一樣早早地背著竹婁上山采藥,今天天氣不算很好,所以陳青要抓緊點時間,趕在下雨之前采點藥草回去。


    下過雨的青嵐山可不是鬧著玩的,陳青可是吃過大苦頭的,要不是當初一顆大樹正好攔著滑倒的陳青,年幼的少年可能就要早早去見早逝的爹娘了。


    小心地扒開雜草,一顆枝葉翠綠的小草映入陳青眼簾,陳青稚嫩臉上的焦慮直到這時才散去。


    天心草,雖然年份不高,也算不得什麽好藥,但對陳青來說已經足夠了。就算藥鋪的掌櫃黑心些,估摸著也能賣上個三兩銀子,隻要省著的花,足夠陳青維持一兩個月生計了。


    正當陳青小心翼翼地準備把天心草連根拔起的時候,一隻大手已經搶先一步。


    大手的主人帶著一頂草帽,身上是一件天青色長袍,布滿皺紋的臉上可以看出此人是個已過花甲之年的老者。


    老者手裏拿著天心草,笑眯眯地看著陳青。


    陳青糾結了一會似乎下定了決心,昂著小臉看著老者說道:“這個是我先發現的。”


    老者伸手抓住陳青的手,將天心草放在陳青手心,笑道:“這是自然,先來後到的道理為師還是懂的。”


    看到老者把天心草還給自己,陳青有些不解,倒也忽略了老者為何會自稱為師。


    隻是小心地解下背上的竹婁,將天心草放入竹婁後就重新背上竹婁準備下山。


    天心草可不比其他,要是采摘時間長了可就賣不上好價錢了,陳青得趕緊去藥鋪。


    老者隻是看著陳青完成這一係列動作,接著又跟在陳青後麵。


    走到山腳下,陳青提了提背上的肩帶,轉頭看著老者:“老爺爺,你跟著我幹嘛呀?”


    老者笑了笑,指著陳青背後說道:“這株天心草是你先看見的不假,但也是老夫親手采摘地是不是?”


    老者這次倒是沒有再自稱為師。


    “是,但我現在身上沒銀子,要不你跟我去藥鋪,等我把它賣了再給你銀子?”陳青也不傻,聽出了老者的言外之意,隻是苦於囊中實在羞澀,隻能提出這個折中的辦法。


    老者搖了搖頭說:“老夫不要銀子,隻求在你家歇腳一日如何?”


    陳青點頭答應。


    看到陳青如此痛快的答應下來,老者有些詫異,不禁開口道:“你就不怕老夫是個謀財害命的惡人?”


    陳青沒有出現老者想象中的害怕表情,隻是搖了搖頭說道:“說起來不怕老爺爺你笑話,我如今全身家當恐怕就這株天心草最值錢了。而且,您看起來也不像我們這種貧苦人家。”


    說著話,陳青又抬著腳對老者亮了亮寒酸的草鞋。


    老者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算不得綾羅綢緞的衣裳布鞋,不禁失笑。


    看來自己選中的這位弟子,要比自己想象中過得更慘一些。


    ——————


    等到倆人從藥鋪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陳青將買回來的一袋米倒進米缸後看著家門口的兩隻母雞有些犯愁。


    爹娘曾經教過自己,為人處事往往不能小氣。


    不管老者是出於什麽目的要在自己這個隻有兩間茅草屋的家住下,但來了便是客,家裏唯一能拿的出手招待客人的也就剩門口這兩種本來留著下蛋的母雞了。


    是以,陳青很糾結。


    而罪魁禍首現在正大大咧咧地搬了張小矮凳在門口坐下,更可氣的是,對方正單手托著腮一臉惡趣味的看著陳青。


    年紀尚幼的陳青臉上功夫到底比不過這等老奸巨猾,狠狠地瞪了老者一眼,接著又拿著一把小刀提著一隻母雞,看來是準備殺雞去了。


    老者先是被陳青瞪得一臉愕然,然後又被這個少年撅著殺雞的模樣逗笑。


    “你不燒點水?”


    看著陳青異常艱難的處理著手上的雞毛,老者問道。


    “燒水幹什麽?”陳青抬著頭看著老者,一臉茫然。


    “不拿開水燙一下,你怎麽拔得下雞毛?”老者說。


    “啊?還有這回事?”陳青一聽趕緊起身去燒水。


    老者聞言笑了笑,跟在陳青身後走進屋內,還不等陳青打完水用火石點火,老者曲指朝著鍋內一指。


    隻見一道光束透過鍋蓋沒入其中,片刻之後,咕嚕咕嚕的沸騰聲音傳來。


    因為有灶台擋著,再加上專注於點火,陳青沒有看見老者的動作,不過著沸騰的聲音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待掀開冒著熱氣的鍋蓋看見鍋裏翻滾的熱水之後,陳青這才確定這不是自己的幻覺,目瞪口呆的看著沸水。


    “怎麽還不快把水舀起來?待會涼了可又得重新燒了。uu看書 .uuknshu.cm”老者打趣道。


    陳青咽了口唾沫,轉頭看著老者,不確定的問道:“這是您弄的?”


    老者點了點頭。


    得到答案,陳青頓時呆立在那裏。雖然小時候聽父親講過一些光怪陸離的故事,但每當自己纏著父親問這世上是否真的有神仙的時候,父親也總是摸著他的腦袋告訴他。


    “咱們就是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哪裏能有機會見到那些傳說中老神仙。”


    現在,這樣的神仙就出現在陳青麵前,怎麽能叫他不激動。


    老者笑了笑,對於陳青的舉動見怪不怪,竟然自己擼起袖管拿過一個木盆從鍋裏舀起水來,嘴裏也不停歇。


    “陳青。”


    知道老者是神仙後陳青也不奇怪對方為何能叫出自己名字,如夢初醒般應了一聲。


    “哎。”


    “其實為師早在你九歲的時候,也就是三年前就見過你了。那年你娘過世,你爹更是再早一年就走了,那時候的你相比現在要更加瘦弱,甚至可以用麵黃肌瘦來形容。”


    陳青低著頭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聽著,但老者知道他現在一定很傷心。


    因為當年他是親眼看著這個少年,在苦求街坊鄰居幫忙埋葬自己娘親無果後,是如何憑著自己瘦弱的身軀一點點在自己爹的小墳包邊挖出一個接近一丈深的土坑的。


    當年的他也是這樣低著頭一言不發,隻知道拚命鏟著土。


    入土為安,年幼的陳青不知道太多大道理,隻知道活著的時候受盡苦難的娘入了土就能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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