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醫似乎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話,舉起一麵小銅鑼,“當”,就在許落耳邊重重來了一下。


    許落渾身都哆嗦了一下,耳朵感覺快給震聾了。


    看她睜大眼睛,露出不勝驚恐的表情,府醫滿意地說,“公子你看,聲音足夠大的話,她還是能聽到的。”


    少年無聲站在許落對麵,目光沉沉地盯著她。


    既然能聽到,那就好辦了。


    少年緩緩坐下,一邊脫了衣袍,讓府醫為他處理肩膀上的傷口。


    一邊沉聲吩咐身邊的侍衛:“問她,姓甚名誰,何方人士。來雲州城作甚。”


    於是乎,許落不得不同時遭受身心的摧殘,直麵少年赤著的上身,血呼啦幾的傷口,還有侍衛銅鑼似的吼聲。


    萬幸她心智堅強,沒有喪失理智,胡亂編出了一番勉強能應付得過去的借口。


    “我叫,叫憫枝,今年十七歲,是,是嵐縣人氏。”


    憫枝是她在許家的貼身侍女,年齡的確十七,嵐縣人也沒錯,她爹娘當初也的確是不要憫枝,扔了憫枝,被許落她爹撿到帶回府裏的。


    拜憫枝所賜,許落連她爹娘的名字都還記得。


    謊言開了頭,許落的心反而鎮定下來,越說越順溜了。


    “小時候我發高燒,生了場大病,醒來後就什麽也看不見了,爹娘又生了弟弟妹妹,他們不喜歡我,覺得我是個拖累。”


    “前不久,爹娘說要去投奔親戚,昨天他們半途歇息時,卻將我丟下了。我心裏著急,又不知道路,跌下山崖,本來想,想尋死,可,總也死不了……”


    “後來我遇到一個老伯,他帶我到了城裏,我沒錢,肚子又餓,隻好去當鋪當了一支釵和一對耳環,可是住店時發現錢又被偷了……”


    “我不知道該去哪裏,有個好心人說帶我去吃飯,我就跟他去了,可,可我聽到有人說我們吃白食,要拉我們去送官,後來該是有好心人幫了我,因為拉著我的人不見了,沒多會兒,我就暈過去,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沒有騙你們,真的,我這裏還有當票……”


    許落從袖中摸索出一張紙,“不信,你們看。”


    少年接過來,還真是榮記當鋪的一張當票。


    當的物品是釵和耳環,隻當了三兩八錢銀子,想來,也不是多麽珍貴的首飾。


    但少年仍是讓侍衛去當鋪和客棧核實了一趟。


    順便還帶回了那個偷許落銀錢的小偷。


    小偷痛哭流涕,“我不知道這姑娘是將軍府的客人,我要知道,肯定不敢偷的,求公子饒了我吧……”


    許落聽得心頭微動,將軍府??


    雲州城的將軍府,該隻有一個,那就是雲州守將顧宗起的府邸。


    這少年看上去年歲也不大,難不成他就是……就是顧宗起的獨子,叫什麽顧,顧驍野的那個???


    蒼天,她從京城跑來雲州城,就是為了躲避顧家的人,結果卻,卻誤打誤撞跑來了雲州城的將軍府,還撞到了槍口上?


    心裏的震驚簡直難以形容,她不動聲色地轉了轉因為裝瞎而略僵硬的眼珠,悄悄瞥了眼對麵神色冷然的少年。


    腦子裏有點快要炸掉的感覺。


    不是,十多年前與他見麵時,他不是臉上一臉可怖的紅瘢痕,嚇死個人麽。


    她記得當時都被他嚇哭了,抱著娘親的手不放,直喊害怕。


    那會兒顧宗起將軍剛從邊境回去,帶著兒子第一次上許家的門。


    結果就因為許落哭鬧不止,顧宗起不得不將兒子提前送回去了。


    此後,他回京次數不少,但,他那個兒子卻一直留在邊境雲州城,再未回過京都了。


    許落後來每次想起對方,就會不適。


    雖然她爹解釋說,那會兒是顧家小公子起水痘子,紅疹未消才那麽可怕,後來都好了。


    可許落堅信這人就算紅疹消了,也不會好看到哪兒去。


    何況,她聽說這人的狠厲無情在邊境聲名遠播,據說和他領軍的隊伍狹路相逢的西戎國士兵,除了降,隻有死,絕無可能逃。


    因為他幾乎不會給你逃的機會,不投降的人便斬盡殺絕。


    西戎士兵遇到他,比遇到顧宗起將軍還要害怕。


    這麽凶狠的人,又在邊境長大,想必是個五大三粗的糙漢子,她才不要嫁!


    要不是因為被他嚇得有心理陰影,她也不至於聽到她爹說,皇上要將她賜婚給顧家的公子,還要將顧家公子召回京城和她見麵,嚇得連夜就逃出了府裏,千裏迢迢跑來雲州找她哥哥許虞。


    許虞雖是參將之職,但深得顧宗起賞識,若是讓他跟顧宗起委婉提出拒婚之事,以顧宗起的傲氣,定然不會再強求,鐵定會求皇上收回賜婚成命。


    許落來雲州前本來都打算好了,隻是再也想不到,這十多年過去,當初那個醜陋的少年沒有長成糙漢子,倒是長成了俊美無雙的少年郎?


    額,要是早知道他長得這麽好看……


    打住打住!


    許落及時刹住了自己危險的念頭。


    想什麽呢。見色起意,未免太淺薄了吧?


    這邊境打打殺殺的,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公子,求你饒了我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小偷的哭聲,將許落的思緒拉了回來,少年正淡淡道:“空口無憑,讓我怎麽信你?”


    小偷一狠心,朝著旁邊侍衛的劍一舉手指,“哢嚓”一下,兩根手指掉落下來。


    許落猝不及防地目睹了這一幕,感覺頭皮發麻,天靈蓋都受到了巨大衝擊。


    然而少年眉梢都未抬一下,“送他走吧。”


    小偷疼得臉色慘白,聞言,卻明顯鬆了口氣。


    屋裏寂靜無聲。


    許落以為自己的嫌疑,算是被洗清了。


    就見俊美無雙的少年郎正諱莫如深地盯著她,道:“再問她,那個刺客,和她一起吃飯時,都說了什麽。”


    許落無語死了,不得不又承受了一撥銅鑼似的問詢。


    不過她借口自己耳朵不好,根本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麽,對付了過去。


    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然而。


    他竟然吩咐侍衛:“派人去嵐縣,查查有沒有她說的這家人。”


    許落:“……”


    可真夠謹慎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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