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隨即,房門被推開,有人低聲說:“皇上就在這裏歇歇吧。”


    許落渾身神經驟然繃緊,皇上?


    她立刻掀起蓋頭,緊張地看向門口。


    那襲熟悉的玄衣身影果然緩步走了進來,似乎是喝醉了,身形踉蹌,腳步滯重,眼神也不複平日的清冷沉靜,反而,有些醉眼迷離。


    他站在屋中,環顧四周的紅燭與喜帳,似乎茫然了一瞬。


    先前說話的人卻沒有跟著顧驍野進來,卻在顧驍野進來的刹那,飛快掩上了房門。


    許落甚至聽到了清脆的落鎖聲。


    她心中警鈴大作,猛地站起,奔到門邊去拽門,果然拽不開。


    她回身,“皇上,剛誰帶你來這裏的,肯定有——”


    陰謀兩個字尚未說出,對上顧驍野的眼神,許落頓時心神大震。


    顧驍野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那裏頭跳動著異樣的火焰。


    莫名讓許落想起多年前,在顧府的地窖裏,被顧晉鵬暗算,吃下那種藥的顧驍野。


    她下意識倒退幾步,“皇上你怎麽了?”


    顧驍野不說話,用那種盯著獵物般的暗沉沉的眼神盯著她,一步步朝著她走來。


    許落驚出一身冷汗,拚命拍門:“百裏長安!!溫平!!!”


    沒有任何回應。


    顧驍野已然到了她麵前,抬手便去抓她的肩膀。


    許落驚恐躲開,卻還是被他扯住了婚服。


    她下意識尖叫出聲,極力掙脫,半截大婚禮服被他撕扯開來,露出裏層雪白的中衣。


    這一幕仿佛刺激了他,他不知想起了什麽,眼底的欲色愈重,再次大步追來。


    許落此刻已能確定,他該是服了什麽藥,與當初在顧府顧晉鵬讓他吃下的那種藥該是一樣的效果,甚至,可能比那種藥更嚇人。


    因為他的眼裏,除了欲望,再沒有別的。


    她不知道帶他來婚房的人是誰,也不知道顧驍野到底是被誰下了這種藥。


    更不知道,是誰有這樣大的膽子與能耐,竟然在百裏長安的府邸,在今夜這種時候,避開將軍府的侍衛,避開錦衣衛的耳目,做下這種事來。


    幕後主使者,絕對不懷好意。


    若是顧驍野真對她如何,百裏長安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君臣之間,必生出齟齬之心。


    若再有心懷不軌之人蓄意挑唆,百裏長安怒而起兵造反,也說不定。


    畢竟,新婚之夜,自己的妻子被人侵犯,是個男人都不可能忍受。


    許落極力保持鎮定,圍著桌案與他周旋,試圖喚醒他的理智:“皇上,今夜是我和百裏長安大婚的日子,我是百裏長安的妻子,你……”


    她話未說完,他的身影已倏然靠近,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一個天旋地轉間,人已被他攔腰抱起,朝著床邊走去。


    他將她放在床上,抬手便去扯她的衣衫。


    紅的婚服,白的裏衣,在他手中碎裂成片,如蝶般飄灑在地。


    這一切不過是瞬間的功夫,快得不能再快,許落回過神來,驚極氣極怒極。


    她劇烈反抗掙紮,“顧驍野,你還是人嗎?你喜歡的不是韓卿卿嗎?你要是敢對我怎麽著,卿卿不會原諒你的!!”


    聽到韓卿卿這個名字,顧驍野動作頓了片刻,然而也隻是片刻,便欺身壓了下來。


    許落腦子內空白一片,尖聲道:“顧驍野!!!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怎能對我這樣!!”


    顧驍野從未離著女孩這樣近,她身上梅香清淺,紅唇開合間,氣息噴灑在他頰邊,隻讓他愈發口幹舌燥。


    他幽暗的黑眸炙熱地盯著她,裏頭燃著令人生懼的火焰。


    他額角竟有一層汗水,開口時,嗓音也是沙啞至極。


    他清晰且清楚地說:“知道。”


    知道她是誰。


    從方才喝下那杯酒,身體突然出現莫名的異樣開始。


    從他被人領著往後院來時開始,他的腦海裏,就一直反複閃現著一副畫麵。


    那日她在溫泉池中,眉眼含笑,衣衫盡濕,長發淩亂的畫麵。


    他盯著身下的女孩,突然俯身吻了下去。


    許落腦子裏有一根弦徹底繃斷了。


    她整個人都空白了一瞬,隨即,開始不顧一切地掙紮,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趁著他鬆開她的片刻,她連滾帶爬地想要逃下床去。


    然而,卻被他一隻手就拖了回來。


    這之後的一切,再不是許落能夠改變得了的。


    帷帳落下,紅燭搖晃,那近乎絕望的嗚咽哭泣,不知持續了多久,才算終於停了。


    因為許落已然哭都哭不出聲來。


    當一切歸於平靜,當顧驍野終於清醒。


    當看到身邊的女孩蜷縮成一團,將臉埋在長發裏,無聲哽咽時。


    顧驍野的心都沉了下去。


    他扯過被子,將女孩蓋好,拿過衣袍穿上。


    目光落在一地碎裂的衣衫上,顧驍野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再睜開眼時,眸底是冷靜的清明與森寒的冷酷。


    賈通。


    禮部侍郎賈通,曾經從慶州開始,就跟隨顧英奇的的軍師,後來默默無聞,在禮部任職的賈通。


    帶著他來後院,帶著他進婚房的人,正是賈通。


    席間該是有與他裏應外合的人,否則,他不可能在喝下那杯摻了東西的酒後,賈通立刻就過來,說有要事向他稟報。


    賈通與溫平,與百裏長安,都是從當年南江平叛時就相識的舊人。


    他與百裏長安關係向來極好,也深得溫平信任,正是因為他說奏事,溫平才沒有跟出來。


    彼時顧驍野才出了廳中,便步履不穩,賈通扶著他,說帶他去歇息片刻,再奏事。


    賈通帶他來的,是百裏長安的婚房。


    他想達到什麽目的,不言而喻。


    他回身看了眼女孩,緩步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無聲站了數人。


    百裏長安,溫平和數名錦衣衛。


    在開門聲響動的刹那,那些人一起抬頭,朝著他看過來。


    百裏長安眼睛猩紅至極,大步奔進房中。


    雖然早已知道,屋內發生了什麽。


    可看清屋內的情景,隱隱聽到帳中壓抑至極的哽咽啜泣,百裏長安眼前仍是眩暈了片刻。


    他定了定心神,緩緩轉身,走出去,將門帶好。


    溫平看清他的臉色,心神微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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