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平倒是告訴了郭禹地方,“在前殿。不過我勸郭大人,還是不要去的好。”


    他眼神複雜地看了眼郭禹,“郭大人,你這個弟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不聲不響,就幹了件大事。”


    郭禹自然不明白:“什麽大事?”


    “假冒丞相密使,從鄖州城劫走許姑娘的人,就是他。當初百官因封後之事請願,背後推波助瀾的人,也是他。”


    溫平歎道:“郭大人啊郭大人,你明知偷走令牌的是令弟,為何知而不報?你這是欺君之罪啊。”


    先前溫平奉命追查百官請願背後的始作俑者,起先他以為是禮部的官員泄露了封後消息。


    但一番查訪下,幾名知情官員俱都被排除了嫌疑。


    而最先鬧事的官員,是由於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言之鑿鑿地說顧驍野即將封一個女相士為後。


    匿名信的筆跡應是左手所寫,難以找到寄信人,此事一度陷入僵局。


    直到,溫平再度將目光,轉到了郭禹身上。


    安排禮部擬定封後詔書的,是郭禹,郭禹的秘密令牌出現在鄖州城,而他的弟弟,也在最敏感的時刻,到了鄖州城。


    隻可惜,溫平找到郭禹時,郭禹矢口否認自己的令牌丟失,說鄖州那塊令牌應是賊人偽造的。


    然而,今日郭匡為救許落,暴露了自己會醫術,擅解毒的真相。


    擅解毒,那勢必,也擅用毒。


    所以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更何況郭匡見事情已經瞞不住,已然承認了鄖州劫人之事,就是他所為。


    事關許落,這次怕是皇上,不會輕易放過郭匡。


    郭禹一顆心仿佛沉到了穀底。


    他的確知道郭匡拿走了他令牌,可他隻以為是郭匡為了行路方便好去南江,害怕皇上怪罪,思來想去,到底還是隱瞞了這一事實。


    他隻以為此事無傷大雅,何曾敢想,這個弟弟,竟是膽大妄為到拿了令牌去劫人!


    眼下能救郭匡的,怕是隻有許落了。


    *


    郭禹匆匆奔去許落居處,三言兩語跟她說明情況,許落不敢怠慢,急忙跟著郭禹直奔前殿。


    分明是深秋的天氣,許落跑得滿頭都是汗,心急如焚。


    他們進了大殿時,就見顧驍野端坐大殿之上,郭匡靜靜地站在殿中,人並沒有什麽事,臉色卻看上去不太好。


    郭禹一撩衣袍跪下了:“是臣教弟無方,求皇上責罰。”


    顧驍野微微笑了笑:“此話從何說起。郭匡救了許姑娘,朕正要封賞他。”


    郭禹與許落俱都愣住。


    顧驍野淡淡道:“朕有意封郭匡為遼東侯,不知你意下如何?”


    郭禹臉色微不可見地變了變,遼東是什麽地方,他怎會不知。


    被封為遼東侯,名義上是侯爺,身份高了一大截,可,那種苦寒之地,郭匡怎能受得了。


    他從小嬌生慣養,不曾吃過半點苦,到了遼東,不啻於受刑。


    且那頭胡人猖獗,動輒攻略城池,殺戮百姓官員,百官中暗裏流傳一句俗語,“寧在京都坐牢,不去遼東做官。”


    可見,遼東的生存環境,有多惡劣。


    盡管郭禹心裏一百個不情願弟弟去遼東。


    可他也知道,此時此刻,他沒有拒絕的權力。


    他能做的,隻能跪地磕頭謝恩:“臣替濟生,謝過皇上。”


    許落呆了呆,有點不敢相信地看了眼顧驍野。


    遼東這個地方,書裏隻是一筆帶過,但這裏是顧驍野最後平定的地方。


    因為顧驍野並沒有去,所以書裏並未多著筆墨,隻提了一句那場戰爭打得異常辛苦。


    許落隱約隻知道那個地方很冷,有胡人,好像不算太安定。


    遼東侯這個職位,書裏是封給百裏長安的。


    大梁朝輕易不封侯,終顧驍野一生,也隻給百裏長安一個人封了侯,封地便是在遼東。


    可見,這個官職,有多麽重要。


    百裏長安戰功赫赫,受之理所當然,可郭匡……他還隻是個少年,也不過是,救了她一命而已。


    顧驍野竟然將這般重要的位置,封給了郭匡,著實讓她驚訝。


    對上女孩疑惑的目光,顧驍野平淡自若地解釋:“許姑娘剛幫助朕避過一場大劫,朕知許姑娘無心名利,許姑娘既與郭匡姐弟相稱,他又救了許姑娘,朕便封他一個遼東侯,也是理所應當。”


    許落心緒略複雜,“謝謝皇上。”


    三人告退出殿時,郭匡異樣沉默。


    若是以往,他不開心不願意的事,肯定就會嚷出來,若是高興,也定會笑逐顏開地與許落分享。


    但此刻,他隻是沉默著。


    郭禹麵色也有些沉重,但事已至此,也隻能勸郭匡接受。


    “濟生,我知道你打小沒受過苦,祖母又寵你,小時候恨不能給你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來。你不願意去京都,哥哥都明白。”


    郭禹溫聲道,“可侯爵之位,向來隻授予皇親國戚與極少數功臣,你而今寸功未立,就得了遼東侯之位,可見皇上對你有多麽重視。遼東雖然冷了些,還有胡人作亂,但你到底是侯爺,很多事,也不必親自——”


    郭匡突然道:“哥你不必說了,這個侯爺,我當就是。”


    不止是要當,他還要好好的當。


    他笑了笑,“哥說得對,旁人辛苦謀求一生,都未必能封侯,我輕易就成了遼東侯,自然不會讓皇上失望。”


    郭禹鬆了口氣,“你能這麽想,那哥就放心了。”


    顧驍野的旨意已下,絕無可能更改,他就怕郭匡鬧情緒耍性子,到時,隻會更麻煩。


    郭匡能自己想通,那是再好不過了。


    郭匡被封侯,許落心裏說不上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遼東那個地方,肯定沒法跟京都比,生活環境肯定會很差。


    郭匡自小沒受過什麽苦,年歲又小,沒準身邊還有不懷好意的人。


    但就憑郭匡當初在鄖州城擺了顧驍野一道,堂而皇之的救走她,這份心機與謀略,還有出神入化的下毒用毒之術,估計誰也從他這裏討不了半分便宜。


    他雖年少,但畢竟是個男兒。


    總要長大,總要成就一番功名事業,總要,有所擔當。


    或許,讓他去遼東曆練一番,對他而言,是好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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