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柳楊依靠他那殘破不堪的身體爬到了他的身邊。


    林濤有些呆愣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麽。


    柳楊蹣跚的腳步,搖搖晃晃,就像是風中隨時都會可能凋落的樹葉。


    慢慢的,柳楊跪到地上,頭搭拉在林濤的頸項間。


    林濤急忙扶住他。


    “聽著,接下來一切都照顧我說的做。”


    濕潤的呼吸就像是一隻逗貓棒,不停的琢磨的他的內心。


    “趁現在快點帶陳昔走,找到他們之後,就快點離開這裏。”


    “不要再逗留一步。”


    “另外,小心杜丹與蘇忖他們,他們並不值得信賴。”


    “還有,請麻煩你相信陳昔,她是一個好女孩,我並不相信她真的會為了活下去而傷害蕭瑒,這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相信她,另外帶著蕭瑒她們安全的離開這裏。”


    “拜托了。”


    林濤愣愣的聽著他,他就像是在說著臨終的話。


    呆呆的轉走自己的目光。


    望著懷裏的那個人。


    “什麽意思?”


    聲音沙啞,蒼白無力。連他都被自己的聲音驚訝道。


    就像是一個久病在床的人,望的黑色的天花板,無神的流淚。


    就像是一個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望的屍骨遍野的河,迷茫的空白。


    “你,你呢?”


    他都能聽得到柳陽的呼吸,在自己的胸膛中回蕩。


    “我?”


    柳楊自問。


    隨即又笑了一聲。


    隻是林濤並不知道他為什麽笑。


    是笑他現在的傻樣,還是笑自己的癡愚呢?


    或許他並沒有在笑自己。


    “我當然有自己的事了。”


    “所以你們先走。等我忙完以後,我再去找你們。”


    林濤沒有開口,說實話,他也不知道他該說什麽。


    除了說。嗯,啊,知道了,明白,你去吧,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除此之外,他發現,自己也說不出什麽話。


    “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


    微風輕輕拂過那一滴滴雨絲,就像是滑落下來的銀河。


    不知天上的雨是否是他留下的淚,如果是,那,那個人,一定是憋了許久。


    “算了,還是不問了。”


    “我都知道了,你去吧,我會試著相信陳昔的,我也會一定照顧好她們的。”


    “把她們都帶到安全的地方。”


    柳楊笑了。


    隻是笑容的嘴角帶著苦澀,而林濤也並沒有看到他的笑。


    最後,柳楊顫顫巍巍的兩隻手扶住他的肩膀。


    林濤也是第一次正式的注視的他。


    他發現,曾經那個保護他的人,漸漸地已經變了。


    從動作、笑容、神態。


    都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看見那個人了。


    但是卻有一點沒有變。


    而他,依然會選擇。


    保護他。


    亮亮的眼睛,沾了半邊血的唇齒,還有那微微的笑。


    “多謝了。”


    “你真是我永遠地朋友。”


    他,走了。


    林濤看著空蕩蕩的懷抱,溫熱的懷裏漸漸的冷了下來。


    就好像一個人的陪伴,一陣風就能把他吹沒兒,一陣雨,就能洗幹他全部的身影。


    似乎林濤,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回過神來,看著漸行漸遠的那個人。


    忽然詢問。


    “你是誰?”


    那個人的腳步漸漸地停了下來。


    就停在不遠處。


    但是那個距離,林濤卻覺得好遠。


    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更何況路去追尋他的腳步。


    他隻是依稀的記得,這個身影有些熟悉。


    就像是曾經在哪裏見過。


    “你是柳楊,還是他。”


    柳楊聽到林濤的話後,背對著他笑了。


    “你覺得我是誰,他又是誰?”


    林濤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我也分不清了。”


    “笨啊。”


    柳楊聽到他說出這一句話突然罵道。


    “連這幾年的兄弟都分不清了,真是白做了。”


    他好像也知道,這後麵的人也有點發怔。


    “什麽他啊,你啊。”


    “到頭來,不都是我嗎。”


    “我是柳楊,我是你一輩子的兄弟。”


    “我是柳楊,也是你一生的兄弟。”


    “我是柳楊,更是你永遠的兄弟。”


    “你,現在還有什麽好迷茫的嗎?”


    柳楊突然回頭,對的他,笑了。


    彎彎的嘴角,就像半弦月,彎彎的眼睛,就像一泉弧牙。


    隻是在沒有人看到的那一瞬間。


    他的眼睛漸漸的變了。


    連帶著他身邊的氣息,都發生了改變。


    黑色的瞳仁漸漸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藍的冰窖。


    就像是一處深淵的地牢,囚困著裏麵的巨獸。


    等柳楊完全的離開林濤的視線時,林濤也喃喃的說道。


    “你忘了,兄弟,可不止做了一輩子。”


    貓人略略帶的笑容,看著現在的柳楊。


    “嘖嘖嘖,實在沒看出來呀,你這小子竟然會這麽狠心。”


    “既然真把自己的人格給叫了出來。


    他陰惻惻的笑了笑。


    “現在就連我也有點好奇了。”


    “你到底是誰呢?”


    柳楊眼角瞥了他一眼,但是向前走的動作卻並沒有停住。


    貓人卻也並沒有在意。


    似乎有意無意的說道。“要不要我和你做一筆交易呢?”


    “你隻需要答應我一個小小的條件。我就可以將他永遠的消除。而你也就可以永遠霸占這具身體。”


    “如何呢,你究竟做不做呢?”


    貓人歪著自己大大的貓頭。


    斜著眼睛看著柳楊。


    胸膛前伸的兩隻短短的手。


    看樣子,要多惡心就多猥瑣。


    “嗬嗬。怎麽不擔心你的傀儡啦。”柳楊冷笑了一聲。


    貓人盯著他,沒有說話。


    “你去做你的事。我來尋我的事。”


    “各不相幹。”


    “嘿嘿。”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送你一個小禮物吧。就當是回謝那個人的血了。”


    隻需一個片想的時間。


    陳一風不知道從哪裏被扔了出來。


    傻傻的趴在地上看著另一邊斜眼看著他的柳楊。


    結結巴巴的說道“哎呀,好巧呀,在這碰到你了。”


    柳楊斜眼,眼神冰冷的注視。


    “起來吧。”


    “哎。”


    陳一風就像是得到詔書一樣,如釋重負地站起。


    “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陳一風突然一問。


    “閻羅塔!”


    柳楊冷冷回答。


    林濤走到陳昔的旁邊,撫著她。


    “柳楊呢?”


    陳昔突然一問。uu看書 .uukanhu


    “他。”林濤磨蹭了一會。


    “不在了。”


    沉默了許久。


    “還能見得到他嗎?”聲音沙啞。


    林濤也沉默了。


    “或許吧。”


    ........


    “我是柳楊,我是你一輩子的兄弟。”


    “我是柳楊,也是你一生的兄弟。”


    “我是柳楊,更是你永遠的兄弟。”


    淚不流了...笑不動了...哭也夠了,隻剩下麵無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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