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化身!


    王岩品讀著自家師尊話語間的深意,輕聲自語道:“荒古水神,先天神祇,共工!曾經執掌水之法理,為真武大帝副手,荒古之時曾和祝融爭天帝而落敗。這般神祇,古老而神秘,最少也是天仙圓滿。師尊知曉天機,落子定有分寸。因此,師尊命令於我斬殺共工的化身,應該是我能夠做到的事。”


    他緩緩起身,撩起厚重的窗簾,映入眼簾的,是那近似於西歐風格的建築設計。


    燈光閃爍,彌散著濃烈的煤油燃燒味。


    正前方的椅子上,掛著一件深藍色尼龍製服,是標準的警員製服。


    此時的自己,則是披著淡色的病號服。


    “你醒了?身體現在感覺怎麽樣,可以走動嗎?這是溫的牛奶,趁熱喝吧。醫生說了,你是屬於刺激下的昏迷,熱牛奶有安神的功效。”


    此時,木製的房門被推開。


    黑發青年端著一份熱牛奶緩緩走入,麵有關切,話語平和。


    “感謝。”


    王岩雙手接過牛奶,微微抿了一口。


    一股暖流直入心底,甘香而濃鬱,滋潤丹田。


    他的眼中有著幾分追憶之色閃爍,略有幾分戲謔般自嘲道:“肉身成仙超天境,從此紅塵是往昔。這,似乎是我踏足半步後十三年來,第一次飲食吧?還挺懷念的呢。”


    王岩緩緩抬手,雙眸之間似是有著漣漪泛起。


    元神之力,方圓三千裏,盡數歸於瞳孔之間。


    他的眉頭微挑,輕聲自語道:“無有天地之息縈繞,無有法理鬱結,無有陰陽五行匯聚。三千裏內,皆為凡俗之輩,且無有修煉痕跡。這樣看似平凡的世界,居然是水神共工的化身所在,定有不凡之處。”


    出於慎重,王岩的試探頗為拘謹和小心。


    他輕聲開口,話語間蘊含著幾分魔力,通達心海:“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裏是遠東市的醫院,也是新英格蘭的中央醫院。我是新英格蘭的見習警員,即將轉正。”黑發青年雙眸空動而黯淡,話語機械而冰冷。


    現代社會?


    王岩眼眸微挑,輕抿著醇香的牛奶,淡聲道:“新英格蘭,是城市,還是國家?是否隸屬於歐洲大陸?如今的是公元多少年?第二次工業革命進展過了嗎?如今的新英格蘭,是否存在著超凡體係?如今的國家科技達到了什麽樣的地步?依次回答我的每一個問題,將你知曉的一切,都告訴我!”


    “新英格蘭,前身為大英帝國。三百年前,天災降臨,大地寂滅,昔日的一切都被徹底抹除,曾經的記憶皆是消散。這方土地的曆史,如今仍處於黑暗蒙昧之中,僅有少量的文字和典籍流傳於世,往昔的文明被完全覆蓋。如今的新英格蘭,是建立於破滅大地之上的國度,既是無比龐大的古老城市,也是承載英格蘭之名的新型王朝。”黑發青年緩聲開口,話語間多了幾分悲涼之意,“三百年前,天降洪水,血色蕩滌,七日而滅世!血色的洪水掩埋大地,吞噬文明,以使山海變幻,大陸分崩離析!如今,歐洲大陸是否存在,都需要學者去努力考究。”


    洪水滅世?


    這倒是符合我記憶之中歐洲的神話傳說。


    隻是,祂為何要這麽做?


    起初,我還以為祂是秉持著“滅世再救世”的想法,以收割信仰,行香火之道,化香火神道化身。


    如此看來,似乎並不是這一條路。


    王岩托著下巴,眉宇間多了幾分思量,緩聲道:“如今的城市之中,可有神明祭祀和信仰崇拜?”


    “沒有。如今的新英格蘭,是新生的城市,新生的國度。取名於此,便是為了記念曾經的英格蘭!如今的新英格蘭,沒有祭祀的神靈,也沒有惡魔的傳說,在神話上是一片空白!在這方國度和遠東的文明接軌之後,倒是有遠東大陸的秘修會、神靈教會,乃至魔神信仰傳入。”黑發青年的話語間,似是多了幾分怒意。


    魔神信仰?


    王岩眼眸閃爍,雙手交錯於身前,思忖道:“這應該就是此方天地的超凡體係了吧?”


    黑發青年繼續道:“如今,是新英格蘭300年。第二次工業革命,在大災變之前,已然進行。超凡體係的話,存在於城市之中,僅限於如今被通緝的魔神信徒,以及秘修會。至於科技水平,因為文明的殘缺,災難的降臨,所以,如今的文明介於災變之前的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我們研發了電燈,但因為能源水平的不足,很多地方還是使用煤油燈。內燃機改造完成,汽車也開始行使,也有城市電車,但馬車依舊是大範圍交通器械。”


    王岩微微點頭,輕打了響指。


    “啪嗒——”


    黑發青年如夢初醒般搖了搖頭,頗為禮節地開口道:“先生,麻煩您隨我去一趟警局吧。因為您的身份信息實在模糊,出於安全的考慮,我們是需要信息認證的。”


    王岩淡淡一笑,“我沒有任何意見。”


    “感謝您的信任,您的衣裝在衣櫃中,我已經派人熨好了。現在,我就去門外等您。對了,我叫張良,是東方血統,祖上是前來英格蘭行商之人。”黑發青年隨手披上了那一件尼龍警服,佩戴上一枚銘刻著編號和劍型符號的臂章,提上警棍,徑直走出了房間。


    王岩確認衣衫無誤,無有禁製和詛咒之後,換好了衣衫。


    他走下了階梯,映入眼簾的是那既複古,又有著幾分現代化的城市。


    中央的街道上晨霧稀薄,人來人往。


    道路的兩側,有著四輪或兩輪的馬車行駛而過,也有人力拉動的黃包車。


    遠視前方,則是能夠看到骨架龐大的老牌自行車,以及停留在中央的電車。


    一排排的電線陳列頗為齊整。


    “走吧,咱們去警局。”


    張良眼見著無軌電車緩緩駛來,招呼了一聲王岩,正準備理好衣衫時,卻是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從電車之上走下。


    “早上好,李sir。”張良下意識地站穩,當即立正行禮。


    被稱為“李sir”的漢子看了眼張良,緩緩道:“剛好,你不用回警局了。附近發生了一樁慘無人道的命案,可能又涉及秘教團。你小子即將轉正,正好今日隨我去見識見識,免得以後真遇到了,被嚇得握不住槍。其他人,稍後就來。”


    “可是.”張良的話語間有著幾分為難,下意識地看向了王岩。


    漢子微微抬眼,目光犀利而有神:“這一位是?”


    “昨晚,我們在古城廢墟那邊發現的外鄉人。他的身上,沒有身份證明,也沒有進入城市的文書。或許是遺失了。我正要引他去警局認證身份呢。”張良連忙開口。


    外鄉人?


    漢子微微眯眼,正思索著如何行事時,王岩淡笑著道:“李sir,或許我可以參與你們的行動。我是資深的外科手術醫生,在解剖屍體方麵,也頗有幾分建樹。不誇張地說,我是最好的醫生之一。倘若是凶殺案的話,我一定可以幫上你們的忙。”


    “既然如此,那你就隨我們同行吧。”漢子點了點頭,徑直轉身。


    張良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位“李sir”最是公正無私,做事雷厲風行而古板,不肯隨意通融。


    怎麽今天,這麽好說話?


    王岩的眸間,有著一抹弧光轉瞬即逝,慢慢悠悠地道:“你們這位上司,挺好說話的啊。”


    張良搖了搖頭,心有餘悸般道:“記住,是僅限於今天,下不為例。或許,是你外科醫生的身份,讓他收斂了怒火。不然,依照以往他的暴脾氣,那非得發飆不可。”


    王岩嗬嗬一笑,意味深長地道:“是嗎?初見之時,我還以為他的性格很好呢。畢竟!”


    話語微頓,他有所指向般淡笑著道:“他手中的那枚綠扳指,那可是翡翠之物,還篆刻著地藏王菩薩!我還想著,他是潛修佛法之人呢。”


    “那枚扳指嗎?那是周先生贈予李sir的,說是能夠驅邪避諱,防止邪神汙染,抵禦外魔入侵。周先生是我們警局德高望重的前輩,雖然如今已然辭職。但他老人家的話,我們還是願意聽的。”張良頗為認真地道。


    驅邪避諱,抵禦外魔入侵。


    王岩微微頷首,若有所思。


    十分鍾之後,三人抵達了案發現場。


    這是一樁鄉野別墅。


    即使相隔甚遠,也能夠聞到那股濃鬱的血腥味,無比刺鼻。


    張良的臉色十分蒼白,強忍著沒有嘔吐。


    作為警長的李sir一邊指揮著疏散人群,守護現場,一邊小心翼翼地戴上了白色手套,開始檢查屍體,勘察現場。


    遍地鮮血,濁臭無比。


    “死者是青年男性,約莫二十五歲左右。先是被利刃刺穿心髒,而後被肢解而亡。死亡時間,應該在六個小時以前,大概是今天淩晨十二點左右。”


    淡漠的話語響起,李sir微微抬頭。


    說話之人,正是那位自稱為外科醫生的家夥。


    “一擊必殺,現場無有多餘的痕跡,手段無比狠辣,且幹淨利落。非是慣犯,便是存在著超自然作案的可能。”王岩環視四方,淡聲開口。


    “何以見得?”李sir緩聲問道。


    “雖然是鄉野別墅,但布局頗為考究,防備措施也是上好。圍欄之外,有鐵絲網密布,且設置了高達三米的電網。中央唯有一扇正門,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而就在剛才,我查驗了別墅的監控,除去受害者之外,再無第二人踏入別墅,直至我們的到來。”王岩饒有興趣地開口。


    李sir的眉頭緊鎖,顯得頗為沉默。


    很快,專業的法醫到場,對現場進行了勘察和總結。


    “回李sir的話,死者確實是被利刃刺穿心髒,而後被肢解而亡。死亡時間,也確實是在六個小時以前,今天淩晨的十二點左右。”


    聽完法醫的匯報,李sir點燃了煙鬥,他的眸子落在了王岩之上,嚴肅無比地道:“先生,您還看出了什麽?還請一定告訴於我!這非常重要!!”


    王岩輕聲道:“死者被刺穿心髒之後,沒有當場死亡,而是依舊處於存活的狀態!直至,他被肢解!”


    這一刻,無論是李sir,還是張良,都覺得遍體生寒。


    怎麽可能有人在被刺穿心髒之後,依舊存活著呢?


    難道,真的牽扯到超自然力量?


    王岩尋思之間,卻是見到李sir無奈地褪去了白色手套。


    “果然如此,又是這樣的案子。”


    李sir長歎一聲,緩緩道:“在近十年裏,類似的案件發生了很多起。法醫勘測後得出的結論,皆是死者受到致命傷害,但卻是沒有死亡,包括但不限於刺穿心髒,窒息,斬斷動脈等。本應該死亡之人,卻是沒有死亡,需要承受極致的折磨,而後在痛苦中死去。這樣案件,數不勝數!”


    “就在去年十月份,東三區的福爾摩斯先生,就提到過這樣的案件。同樣是死狀極慘,同樣是在承受致命傷後依舊存活,然後被極刑折磨至死!唯一不同的是,那一位案件的死者,身份無比的特殊。他是一位秘教團的核心成員,也是一位曾經的魔神信徒!他同樣是無聲無息之間死亡於自己的家中,在十日之後才被發現。或許,我有理由相信,這又是一樁牽涉到超自然力量,乃至魔神信徒的案件。”


    他徐徐吐出一口煙圈,無奈地道:“收隊吧。這樣的案子,無須我們刑事偵緝科接手。凡是涉及超自然的案件,都將由直屬首席委員會,新英格蘭總署的特別行動科負責。”


    “還有一件事,我需要提醒你們。”


    李sir的神情變得無比凝重而肅穆,厲聲道:“二十四小時之內,千萬不要觸碰水,包括飲品、香水,乃至水果中的汁液!以後,再有遇到這般詭異的案件後,都不能碰水!”


    “記住了嗎?”


    不能碰水?


    我沒有記錯的話,共工執掌的,正是水之權柄吧?


    難道說,這些案件,和祂有關?


    王岩眼眸微眯,心中多了想法。(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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