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雪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脫,我知道這事沒戲,曼雪不是一個會輕易改變自己決定的女人。


    那不是她的個性。


    如果曼雪真的下定決心要這麽做,我也隻能坦然接受。


    我不接受又能怎麽樣?


    我有資格和權利要求她做什麽嗎?


    曼雪已經答應不離開我,這對我而言已然是最大的恩賜,我還能再要求她必須接受我的過去和以後的生活嗎?


    不能。


    我知道自己不能這麽做。


    也無權這麽做。


    但我就想知道為什麽,她這麽做的原因到底是因為什麽。


    我歎了口氣說:


    “這不是我糾結不糾結的問題,曼雪,我隻想知道你為什麽不同意嫁給我,既然你願意讓我陪伴在你的左右,為什麽咱倆就不能結婚呢?你給我一個理由,隻要理由充分,我不強迫你。你知道我從來就沒想也不願意強迫你做任何事情,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尊重你的選擇,隻是我想知道為什麽,為什麽非要這樣?”


    林曼雪想了一下問道:“你非得知道?”


    “不知道我會一直糾結這個事情,白天想晚上也想,可能我自己也控製不了去胡思亂想,曼雪,你也不願意看到我這麽糾結吧?”


    林曼雪點了下頭,頓了一下緩緩說道:“好。我告訴你。因為—”


    她似乎還在考慮要不要說。


    “因為什麽?曼雪,都到這個節骨眼了,你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因為葉落。”


    林曼雪終於說出不答應跟我結婚真正的原因。


    可是這個答案太讓我意外了。


    我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這種。


    怎麽會因為葉落呢?


    葉落純粹就是一個小屁孩,他還能管他老子的婚事嗎?


    再說小葉落估計也不知道我跟林曼雪之間的關係吧,我想曼雪也不可能去跟一個小屁孩談這種話題,他還能未卜先知叫曼雪以後別嫁給我?


    這事怎麽想怎麽想不通啊。


    我跟曼雪這次重逢待在一起的時間畢竟尚短,還有好多事情彼此沒來得及交流,我隻知道曼雪在孤崖上見過小葉落,而且小葉落正是在曼雪手上被雪兒劫走的。


    這幾個月曼雪和葉落同時被晏青程幽禁在孤崖上,行動可能受到了一定限製,但我想以林曼雪的能力和小葉落的機智,兩人偷偷見麵的機會應該不少。


    你們別說我還真挺好奇曼雪和小葉落是怎麽上的孤崖,又是怎麽相互認識的,在我的記憶中過去這兩個人八竿子挨不著,從來沒有見過麵,現在怎麽搞得很熟似的。


    兩人之間都有小秘密了還能說不熟嗎?


    “曼雪,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你是怎麽上的孤崖,又怎麽碰到小葉落的?”


    曼雪說:“這些事情說來話長,一兩句話說不清楚,咱們先找個地方坐下說吧。”


    我拉著林曼雪去了前麵一片開闊的草地上,之所以選擇去草地坐,是因為草地上開滿了各色各樣的花。


    花是春天最嬌貴的客人,而春天是花綻放的世界,不是嗎?


    林曼雪站在原地打量了一番這片草地,花美景美人更美,有了曼雪的加入,這一片花更迷人了,婉如一幅畫卷。


    這裏收獲最大的人就是我,因為我可以盡情欣賞並且融入這幅最美的畫卷中。


    林曼雪欣賞了一會感歎道:“這裏真美,好想一輩子待在這麽美的地方。”


    我收拾出一塊幹淨的地方,拔了一些青草做了一個簡易版的軟墊子,笑著對曼雪說:“隻要你喜歡,打今兒起咱們就住在這裏,什麽時候倦了什麽時候再離開。”


    我拉著林曼雪緊挨著坐著,這樣方便聊天。


    我們落座後開始前麵的話題,林曼雪慢慢回憶道:


    “那天你跟我全部坦白之後,我把你趕出家門然後把自己關在別墅裏麵發呆,我就這樣胡思亂想,獨自流淚。你知道嗎,那是我這輩子最傷心最難過最無助的時刻之一,就跟當年我媽離開我的時候一樣。我感覺我的整個世界一片黑暗,我所有的信仰、堅持、期待都化為烏有,我一下子迷茫起來。我—我甚至都沒有勇氣再活下去。”


    雖然這件事情過去了幾個月,隨著時間推移,曼雪也已經漸漸地接受這個事實,但是每當想起這些糟心的過去,這些撕心裂肺的疼痛就會如影隨形,趕都趕不跑。


    曼雪的情緒瞬間消沉低落,且帶著淡淡的哀傷。


    時間可以衝淡回憶,但不一定能帶走真正的痛苦,正如我曾經對曼雪莫大的傷害。


    曼雪眼眶紅紅的,黯然淚下,她太委屈太憋屈了,唯一愛上的男人背叛了她,作為一個把愛情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女人,又該如何釋懷?


    或許曼雪一輩子也無法釋懷。


    我半摟著曼雪,輕輕拍打著曼雪的後背,這一刻我恨不得猛紮自己幾刀,我他媽的就不是一個男人,一個真正的男人會做出這麽惡心的事情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傷心流淚嗎?


    我恨我自己!真的,我從沒有這麽恨過我自己!


    我是罪人,上天如此厚待我,賜給我最好的禮物林曼雪,我自己卻不懂得珍惜和感恩,還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簡直比畜生都不如。


    我真心懺悔道:


    “曼雪,我—我對不起你。我不是人,是畜生,甚至連畜生都不如。你做得對,是我配不上你。你壓根不夠格擁有你!就我這樣的人渣,就不配談什麽愛情!”


    曼雪的情緒完全失控,哭了好一會兒才緩和一些,她從我懷裏直起身子抹了抹眼淚說道:“事情都過去了,我不再怪你,真的。你也不要再自責。”


    “不。曼雪,你應該怪我,恨我。這些都是我的錯,我咎由自取,受到什麽懲罰都是應該的,我不該有怨言,隻是—隻是或者說我隻是乞求,乞求你不要虐待自己,不要把痛苦都留給你自己,你分給我一些,打我罵我甚至殺了我都行。我不想看你這麽痛苦,傷在你身,痛在我心,曼雪,你不要再折磨自己好嗎?”


    曼雪幽幽地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有些東西不是我不想就不曾發生,就能夠不去做,就像生老病死、時光流逝,其實痛苦和悲傷也一樣。不過,我會盡量克製,克製自己不去多想,不去糾結,不去埋怨,更不要去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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