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她一會兒,後退了兩步,搖頭拒絕道,“不行。”


    “既然不行,那就滾開!老東西,別妨礙本座!”她本也沒想過蜀山掌門會幫自己,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她亦是果斷罵道。


    紀迎寒的視線越過她,往後頭的屋子看去,轉而道,“怎麽不見青龍上神?”


    陳月歆沒好氣應了一句,“我哪知道?!”


    說罷,又是一拳砸在了結界上,仍然不見成效。


    他若有所思的捋了一把胡須,道,“若是如此,就是青龍上神違約了。”


    話音一落,她竟控製住了要揮出去的拳頭。


    她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緊皺眉頭,問道,“違約?什麽違約?他跟你們之間,定了什麽亂七八糟的約定?”


    他一揮拂塵,答道,“隻不過他答應我等,看好尊座,不讓你再肆意妄為而已。”


    “肆意妄為?哼,可笑!”她露出一種鄙夷的神情,不屑道,“他又憑什麽要如此答應你們?”


    “看來尊座不清楚,七極玄靈落火陣的威力。”他眼神稍稍深邃了一些,自顧自道,“此陣一出,就會奪走且壓製上神朱雀的全部靈力,打散修為,分裂精元,以致滅殺朱雀。”


    紀迎寒進一步提醒道,“而且我派七襄長老性格固執,一旦起陣,不達最後,絕不輕易停手。”


    可陳月歆體內還餘有二成靈力,她轉了轉眼珠子,仔細的思考起來。


    難道是瞿星言拿這約定同張南呂保證,才保住了她這點力量,救了她一命?


    不,沒這麽簡單。


    張南呂起陣的時候決絕無比,那眼神她太懂了,就是要置她於死地的眼神,和她殺意衝天的眼神不分伯仲,怎麽可能僅憑青龍一句會看好她的話,就能收了陣法,放她一馬?


    她咬了一會兒下唇,抬眼直視紀迎寒,冷漠道,“除了看好我這一點之外,無論他答應你們其餘任何條件,現在、立刻、馬上給我作廢,我現在就要出去殺死張南呂,或者……被他殺死!”


    “當真?”紀迎寒問道。


    “當真!”她果斷道。


    他輕描淡寫道,“哪怕青龍上神替你受過,以命救你,你也不要這條命?”


    她差點咬破自己的嘴,聲調瞬間提高了,吼道,“什麽?!你給我說清楚!”


    隨著紀迎寒的講述,她在七極玄靈落火陣中靈力渙散後的記憶也跟著清楚起來,那句鄭重其事的‘吾願代其受過’在她腦海中盤桓不去。


    她身邊的氣壓刹那低了,極度的危險在無聲的蔓延。


    紀迎寒歎了口氣,道,“尊座,同為四聖,我相信你亦非魔道,我也知道,幾位弟子之死,不單是你的過錯。隻是事到如今,莫要再徒增殺債了。七襄長老有言,隻要你心無邪念,八成靈力自然即時物歸原主。”


    “你們,對他做了什麽?也奪走了他兩成靈力?”她不知聽沒聽進去,隻是如是逼問,語意仍是十分不善,道,“他可是青龍!四聖之首,你們怎麽敢?!”


    他沉吟一時,反問道,“你也知他身份,他這般費心助你救你,你還要違逆他的心意?”


    “回答本座的問題!”她甩出一道火焰,被結界射出的金光所吞沒。


    “他……被刮走了兩片龍鱗。”他答道。


    陳月歆懵然。


    她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樣做,龍鱗是他靈力組成的一部分,何況,龍失龍鱗,比人刮骨之痛過無不及。


    他竟然一聲沒吭,隻是稀鬆平常的勸她聽話一些。


    難怪他的臉色那般蒼白……


    她猛地反應過來,顧不得許多,扭頭重新奔向她休憩的屋子。


    一路未有停歇,甚至著急已經不自知的蓋過了要殺張南呂的憤怒。


    短不過三五米的連廊上早已看不見那道清冷的身影,她稍顯失落,果然,是自己太過無理取鬧,讓他就此離去了。


    空氣中飄來一絲冰涼而腥甜的氣息。


    她的心‘咯噔’一下,快步走近。


    就在門內那原本二人起爭執之處,地上有一灘新鮮的血液,雖然新鮮,但顏色卻混雜著不妙的黑。


    “瞿星言!”她闖進屋裏,屋裏空無一人。


    她像個沒頭蒼蠅一樣把這棟不大的院子來回翻了個遍,也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不對,這不對!


    陳月歆感覺渾身氣血上湧,他不該走的,他什麽都沒做錯,該走的是自己,是什麽都做不好、隻會闖禍和任性的她!


    紀迎寒不知什麽時候到了她身後,出聲道,“青龍上神臨來之前,還問我借了我之悟劍天池,池水有靈,可以療傷,你或許可以去那裏尋他。”


    “悟劍天池就在嶽池的上方。”


    她神采萎靡,半天才澀澀道,“既然悟劍天池能替他療傷,我還是不去找他了。等確認我的其餘朋友沒事,我會離開……”


    “還是去看看青龍上神吧,”他打斷了她不振作的話,道,“刮龍鱗時,我已知他身中殞聖露一事。他數次放血驅邪,即使抑製了殞聖露,可靈力也同樣受創,再加上他身在天機之中,時刻要運力對敵,不可能安心調養。”


    “你什麽意思?說明白點!”她再次緊張起來。


    “殞聖露,縱然是聖者得道,吃下去後一千天也是必死無疑。他體內的情況,撐不到一千天。”他嚴肅道。


    <a id="wzsy" href="http://www.xiaoshutingapp.com">xiaoshutingapp.com</a>


    陳月歆感覺天地一陣旋轉,踉蹌了兩步才穩住身形,離瞿星言吃下殞聖露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年,她手中不過隻有三千善神的仙力,那所謂神法,也不過才知道了需要哪九位大神,更遑論什麽天地間最純淨的水了。


    時間太緊急了,她不該再和他對著幹的。


    她蹙眉道,“依你所見,他還能撐多久?”


    紀迎寒道,“最多一年,最少三個月。”


    她深吸了一口氣,沉下心來,凝力縱身,往高處躍去。


    正如紀迎寒所言,嶽池的上方別有天地。


    這是一塊形如孤島的地方,寂寂然懸於高空之中,雲霧繚繞,恍如仙境,一上


    去就能看見一塊矗立的劍形石碑,上頭清晰的鐫刻著兩個大字——‘辭林’。


    寒池就在不遠處,池水清澈無比,反射著天空中的清光,池水的中央,向上生長著一株煞是茂盛的鬆樹,池邊與地麵邊界不明,有半圈形態各異卻很平整光滑的石頭繞在那處。


    她落地的時候,果然看見瞿星言擺著打坐的姿勢端在其中一塊扁形石頭上,雙目緊閉,自身的靈力與池麵上的清氣纏繞在一起。


    就這麽遠遠看著,她居然產生了撤退的想法。


    是啊,反正過去了也不知道說什麽好,總之這不是看見他好好的嗎?


    她低了低頭,往後退了一步。


    腳還未落地,就見那邊的人眉頭一皺,一股紊亂的靈力爆發出來,他隨即吐出一口黑血。


    “瞿星言!”她慌張的跑了過去。


    和柳溪嵐引導她時一樣,她真的好怕看見他這個模樣,這個垂死掙紮、又無能為力的模樣,她怕極了。


    他沒有睜眼,也沒看她,皺著眉調息自己體內的靈力。


    她看著地上刺眼的黑色,感到一股莫名的壓抑感,哀傷道,“為什麽,為什麽我們今日會變成這樣?”


    一個身中殞聖露,一個損失了八成靈力。


    幾番掙紮之下,瞿星言還是睜開了眼,望向失去神采的紅色,輕輕的抬起了手,勾住了她的衣角,道,“ 月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說過他一定會找到殞聖露的解法,他也相信陳月歆能夠去除內心的邪性雜念,拿回屬於自己的、純粹而強大的靈力,在這過程中,一點點的挫折根本不算什麽,隻要他們始終是看著對方的,就足夠了。


    瞿星言是這麽想的,他隻是在某些問題上沒能很好的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而且經常會陷進講道理的怪圈中。


    她好難受。


    “為什麽你都不恨呢?”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還和以前一樣涼,但自己的手卻不如以前熱了。


    可就算如此,握住他的時候,還是能感覺到他的傲意與堅定,從未變過。


    他勾起嘴角,道,“一切都是天機注定,恨沒有用。”


    她道,“恨有用,恨可以支撐人們去做很多事。”


    “但是一個以恨作為支撐的人,一定是無法成就大事的。”他搖了搖頭,主動道,“現在不和你講道理。”


    陳月歆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接著問出了第三個問題,道,“五十年前,為什麽要那麽做?”


    “你知道嗎,我曾經問過阿迪,問他你是否曾經跟他提過,關於五十年前張乘風封印我的事情,又是否覺得,那個幫助張乘風的人就是你。”


    “我知道,五十年前,無論我是否因為錯學了心法而暴走,最終導致我手中沾染無數生命、鮮血,我被張乘風因此封印,我毫無怨言。可千不該萬不該,幫他的人不該是你。”


    她並未坐下,認真的說著。


    他反扣住她的手,低聲道,“可是,除了我之外,誰都沒資格助他封印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探寶修真在都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準時不早退的阿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準時不早退的阿潔並收藏探寶修真在都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