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霏霏引著藤原離鸞從屋裏走了出來,她安靜的跟在後麵,麵色沉沉,也不與任何人有眼神上的交流。


    熊巍走在最後,負責退房及處理一切後續的瑣碎事宜。


    回到三清宮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後,先找了客房安置藤原離鸞,其他人也就去各忙各的了。


    汪文迪倒也沒再追問瞿星言,傳音給夫諸後,自己便進了資料庫,翻閱起來。


    因為目標明確,是要查找與蜀山有關的記錄,找書沒費多大功夫,這勁頭也全花在了看書上。


    陳月歆精神頭一向很好,此時正在院落中兀自冥想,琢磨著怎麽能把瞿星言拉來陪自己練功、琢磨著練到何種地步,才能打敗他一回。


    思索之際,所想之人就在她身後五米遠的地方站著。


    他看著她的背影,在她開口前先出聲,道,“不早了,該去睡覺了。”


    “這個點我可睡不著,你來得正好,跟我過兩招!”她站起身來,回頭衝他道。


    他並未應承,如是道,“睡覺也是一種不錯的修行。”


    “嘁,沒意思。”她回轉身子,意欲繼續練功。


    “你不去看會兒書?”他走到她身邊,問道。


    她答道,“看書?我討厭看書,為什麽要我看書?”


    他移開視線,輕聲道,“汪文迪在看書。”


    “啊?你說什麽?”她隨地而坐,一團小小的火苗在她手中燃起。


    “沒什麽,”他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接著道,“上回……我記得你說你在翻找關於東皇太一的書籍,是為了要去昆侖做準備。”


    “怎麽這回要去蜀山,你不準備準備理論知識了?”


    陳月歆掐滅了手裏的火焰,順利的把一絲慌亂給掩飾了過去,敷衍道,“上回看得我頭都大了,最後不還是你給我講的嗎?這回、這回也讓你給我講就好了啊!”


    聞言,他嘴邊卻勾起一抹不自知的弧度。


    瞿星言這才坐了下來,也不用她問,便耐著性子沉聲講述,道,“蜀山修道,可謂之‘劍道’,道可飛升,謂之‘劍仙’,蜀山之人,向來匡扶道義,以降妖除魔、守護天下蒼生為己任,說是正派之首也不為過。”


    “現任掌門有三人,一位是十七代掌門,本名紀迎寒,號辭林道子,另兩位都是十三代……”


    陳月歆停下了拔草的手,問道,“等會,怎麽一下從十七跳到十三去了?”


    他答道,“另外兩位都已得道,隻是還未舍棄肉身,留在蜀山中,輔佐現任掌門,尊其為長老,地位甚高,一位俗名賈雁來,道號啟明真人,另一位俗名張南呂,道號七襄真人。”


    “張南呂?哈哈,不會碰上霏霏家族宗親吧?”她笑道。


    “也不是沒可能,蜀山劍道與張家天師道,也有可以融會貫通之處,正如茅山之下,還分數個流派,統論來說,都是‘道’。”他認真應道。


    她歪著個腦袋,問道,“去蜀山有什麽要注意的?”


    他想了想,道,“沒什麽,我們都是同道中人,想來他們不會太過為


    難我們。”


    “也對,畢竟我們要去昆侖,是有要緊的事。”陳月歆自顧自道。


    見他眉目間似有凝有一層薄霜,她打了個響指,手裏的枯草被一閃而過的火焰帶走,她道,“你操心什麽呢?”


    “我的卦辭……”他摁下她不安分的手,如實道來,“假設我們能使藤原離鸞同意與我們同行,她身上雖有雙聖之氣足夠護住她本身,可是熊巍……哪怕再加上九鳳的神力,要抵禦魔氣,也還是差了半分。”


    她反應過來,道,“對哦,九鳳神力不如我們,她要行走於魔界,本也不是易事。”


    “或許這差了半分,就會使我的卦辭應驗。”他板著個臉道。


    “嗨,你想多了,半分而已,”她抽出自己的手,自信道,“不還有我們在嗎!”


    瞿星言還想強調此事非同兒戲,卻見她已經站起了身。


    她擦了擦手,朝他伸出手來,一副沒把災難放在眼裏的模樣,道,“走了!”


    他拉住了她的手,暫且也把那些顧忌壓在了心底。


    次日上午,眾人都起了個大早,各司其職,井然有序。


    根據夫諸使神的回話,九鳳有言,三日後她就會來與隊伍匯合,熊巍心情大好,做什麽事兒都十分有勁,一邊哼小調,一邊幹活,心事全寫在了臉上。


    張霏霏在太陽底下扯了個懶腰,打算立馬開始幹活,先將高玉繩手帕中的後續讀完。


    汪文迪擺下陣法,使瞿星言同陳月歆替她護法,自己則表示要先出門一趟。


    他直言道,“孟商的陵寢中,還有一塊未取出的碎片,我走一遭,很快回來。”


    其他人也都沒有意見,畢竟那處已有孟商的指點,加上她贈與的法寶護身,想來是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


    雙管齊下,張霏霏再度進入了手帕中的世界。


    一睜眼,便是亭台水榭,蘭花的芳香竄進了她的嗅覺之中。


    緊接著傳來的,是熟悉的聲音。


    “你來做什麽?”


    放眼望去,雕欄畫棟、裝點得很是精巧的連廊盡頭,就有一方涼亭。


    涼亭中有兩個人,站著說話的那個正是高玉繩,但張霏霏無法從他的臉上判斷究竟過去了多久,因為他的臉與之前沒有任何差別,歲月已然無法在他的軀殼上留下痕跡了。


    此時他神態中有一絲不悅,背著手,居高臨下的看著坐著的另一個人。


    她的視線跟著移了過去。


    那人身著黑披風,她麵色一緊,這是看見了關鍵人物了。


    神秘人給自己倒了杯茶,又自顧自的喝茶,語意深長,道,“高班主的小日子,過的挺悠閑的嘛。”


    高玉繩懶得費勁跟他繞彎子,直接問道,“你什麽意思?”


    他也不急,語氣平平,道,“我是怕高班主被這日子裏的安逸衝昏了頭,再不願邁開步子,把自己的事業推向更極致巔峰的位置。”


    “我自有我的安排,”高玉繩甩了甩手,講理道,“我從未忘記過,我能為阿山哥報仇、我能收養夏兒、我此時此


    刻能站在這個世界之中……這一切的力量,是你給我的,所以我尊你、敬你,也謙讓於你、聽命於你。”


    “但是你助我那日也說過,關乎京劇一事,你不會插手、幹預我的決定,可是你如今屢次要我所為,皆違背我的理想。京劇的傳承發展,我自有主張,若你還要執意如此,我……!”


    他瞬間捏碎了手中的杯盞,以此打斷了高玉繩慷慨激昂的言論,杯盞化作粉末,飄散在風中。


    “你要如何?你要與我翻臉不認人?哈哈哈哈!”他放聲大笑,張狂至極,接著道,“月宮,翅膀硬了,想脫離我的掌控,自立門戶了?”


    “漂泊無依之人,習慣了為自己多做一重打算,雖然到現在為止我都是依附於你的力量,可我也不是全然沒有摸索其中的門道,若哪一天離了你,我也不會出現任何問題。”高玉繩想起自己的底牌,稍稍平靜了一些。


    他語調微揚,問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讓你徹底的消失?”


    高玉繩答道,“我既然有膽子今天把話撂明白了,便是有幾分與你對上的把握。你若還要為難,你我當分勝負。”


    張霏霏不禁腹誹,高玉繩究竟悟得了什麽樣的力量,竟敢光明正大跟這人叫板了?


    僵持了片刻,神秘人不緊不慢的敲了敲桌麵,語氣裏還多了一分愉悅,道,“很好,我看得出,你底氣十足。”


    “要我今後不再糾纏你,也容易,我給你的力量權當贈給你了,隻要你再幫我一個忙,從此以後,京劇之上,你做任何決定,我都不會說半個不字,更不會強行參與其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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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玉繩思索道,“什麽忙?”


    他道,“很簡單,幫我寫一闋戲詞即可。”


    還未等高玉繩考慮,院內就傳來了青年的聲音,喚道,“父親!我回來了!”


    輕風拂過,神秘人刹那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闖入畫麵的青年不是別人,便是高槐夏,他身著學生服,斜挎一個布袋包,包顯然沒扣緊,裏麵一二本書還隨著他歡快的步伐探頭探腦的。


    從年齡上看,這時的他還不到二十。


    高玉繩順手拄起了拐棍,體態看上去頗像一個小老頭。


    他忙應道,“哎,回來了就好!”


    哪怕是處在畫外的張霏霏,也覺得這父子間若是能一直如此下去,倒真的很不錯。


    高槐夏扶著他的胳膊,絮絮叨叨的開始分享些學校裏發生的事。


    隨著聲音的模糊,畫麵也扭曲起來。


    一道金光閃過,她看見一盞小小的台燈下,高玉繩手中執筆,苦思冥想了一番,複又落筆。


    不知是不是距離的原因,那劇本上寫的什麽她看的不是很清楚,隻依稀的看見了幾句——


    “……惠能沒伎倆,不斷百思想。”


    “……行矣闡文化,天子正當陽。”


    “……宮闈九重樂,風俗萬方同。”


    “……習慣若性成,疾難破沈痼。”


    再往下,她便隻看見了一個‘舊’字,就再也看不清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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