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兒?那不就是一盞燈嗎?”汪文迪道。


    張霏霏眯了眯眼,道,“文迪,不是看燈,你看燈後麵!”


    燈後麵其實就是街邊尋常的綠化帶,但那半人高的草叢在燈光的照耀下,本該拉出的平整陰影,卻變得有凸起的形狀。


    而且那影子的形狀還在動。


    “還是霏霏眼尖!”陳月歆道。


    其餘幾人這才注意到那關鍵之處,瞿星言道,“難道草裏有人?!”


    陰影停止了動靜,汪文迪皺眉道,“過去看看?”


    “等會。”陳月歆指向了更遠一些的地方。


    那有一個正在清理垃圾的城市環衛工人,按照他的行進方向,他很快就要收拾到那盞路燈下的垃圾桶了,如果草叢裏有東西,那他是一定會發現的。


    誰曾想,不過一分鍾的時間,那頭就爆發了環衛工人撕心裂肺的驚嚇叫聲。


    “啊——!!”


    被陳月歆瞬間拋下的香菇串差點糊在汪文迪臉上。


    她一瞬就衝了出去,剩下的幾人也是快速跟上。


    環衛工人被嚇得癱坐在地上,垃圾灑了一地,他臉上驚恐的神情,好像是看見了這輩子都沒見過的恐怖景象。


    事實上,草叢裏的東西,普通人的確是一輩子也難見到。


    那是一具不成模樣的屍體。


    張霏霏嚇得不由自主的往汪文迪身邊靠攏,但還是保持了理智,以最快的速度報了警。


    至於為什麽不叫救護車,自然是因為,從眼前屍體身上的傷口數量來看,這人已經死透了。


    頸動脈與心髒、腦門上還有傷口,其他地方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所以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死人是不會動的。


    “剛才我們看見的那個影子……是凶手的!!”汪文迪冷聲道。


    治安隊效率還是很高,沒多久就趕到了事發現場,不出意外地,五人連帶那位環衛工人都被帶去做筆錄了。


    “咱們是規定早晚各清潔一次垃圾,”環衛工人臉色十分不好看,老實道,“我就是走到那路燈下的時候就看見了!太……太慘了!太嚇人了!我這輩子沒遇過……”


    “好好,”審訊員打斷了他後麵說的無用信息,繼續問道,“附近有沒有什麽可疑人物出現或者逃離?”


    “沒有,出現的也隻有發現屍體後趕過來的那幾個年輕人。”他如實答道。


    六位現場目擊者都是被分開審訊的。


    “請你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審訊員衝汪文迪道。


    汪文迪直言道,“我和我的朋友那時在附近街邊的燒烤店吃東西,是……聽到那位環衛工人的尖叫才跑過去的,然後就看到了那副場景。”


    其餘四人和他的回答完全一致,治安隊的初步判定也在大家的意想之中。


    很明顯的他殺。


    筆錄做完之後,他們便被放了出去。


    “沒想到隻是吃個夜宵,都能碰上凶殺案,這運氣也是沒誰了。”回到張宅的陳月歆第一個鑽進了沙發的懷抱中,美美的扯了個懶腰。


    “但很奇怪,什麽人會選在


    那種地方行凶殺人?街邊的草叢,就算是大半夜,那也很容易被發現的啊!”熊巍搖了搖頭,不解道。


    就算不是因為陳月歆眼尖,也會被那路過的環衛工人發現,這風險也太大了。


    而且那凶手逃跑的時間隻有短短的不到一分鍾,竟然就在附近完全看不到人影了,就連他們立馬趕過去,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目標人物。


    思索無果,汪文迪便道,“反正也與我們無關,洗洗睡吧都。”


    當夜。


    夜色沉沉,美夢環繞。


    汪文迪也做了個夢。


    他夢見了一個女人。


    而且那女人不是張霏霏。


    雖然他看不清那女人的臉,視線模糊的就好像他在戰鬥中出現的情況一樣,但他能感覺到,這個女人非常有氣質,有一種江南蘇杭閨閣中養出來的大小姐的氣質,秀麗無限、優雅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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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夢中,他是誤入這一方天地的外來客。


    他看見這女人端莊的坐在亭子裏,麵前的桌上擺著一些他看不清的東西,他想上前問路,問如何才能離開這白霧繚繞的地方。


    隨著靠近她,便能聽見四周若有若無重複不斷的哀聲。


    他問道,“打擾了,這裏是什麽地方?”


    那哀聲誦唱的是——


    “要合……煙水氣……留得……萬古心……”


    汪文迪臉色一變。


    就在這一瞬間,女人猛地回過頭來,那是一張極其慘白的麵龐,原本應該是眼睛的地方隻剩兩個可怖的空洞!


    汪文迪瞬間驚醒!


    他能感到自己流下的冷汗,雙眼瞪得老大,舔了舔自己發幹的嘴唇,才罵出了口,道,“臥槽……什麽勾把東西……”


    雖說他見過的不可描述的飄飄比這恐怖的都多了去了,但方才夢中那種難以言喻的真實感……還有和他想象中的巨大反差,還是著實嚇了他一跳。


    他做了幾個深呼吸,抬眼望向窗外。


    黑黢黢的,什麽也看不見。


    “幾點了?”汪文迪揉了揉自己的腦門,準備看一眼時間。


    “三點半。”


    三點半……怎麽自己才睡不到一個小時?明明感覺那夢過了很久……


    等等!


    誰在說話?!


    一股寒氣從右後方襲來。


    汪文迪靈活反應,借力從床上直接跳了起來,但卻不知道被什麽彈了一下,被迫落到地上。


    周圍竟然全是絲線!


    而襲擊他的正是他夢裏的那個女人!


    這女人身形縹緲,但和他夢裏一樣,是個美女,當然,前提是,她有眼睛的話。


    “要合……煙水氣……留得……萬古心……”


    這魔音重複著,在周圍絲線的幫助下,好像抽絲剝繭一般,一層一層削弱了他的力量,隨後,趁著一個空隙,那女人利落的刺了過來。


    她手裏拿著的是兩根銀針,直逼要害的對準了汪文迪的雙眼。


    雙劍立出,削斷了銀針,劍鋒吞噬了房間內的絲線,兩道金光直衝女人而去,最終將她連帶著屋內的寒氣一同消滅殆盡,唯


    一留下的,隻有那句不停重複的話的尾音。


    還沒等他鬆一口氣,顱內就傳來一陣劇痛。


    汪文迪癱倒在地,指尖凝出鋒利無比的金光,直指自己的太陽穴。


    他咬牙強忍劇痛,念道,“天地玄黃,萬法歸一……收!”


    一丁點兒細小的黑色湧現在太陽穴中間,跟著好似受到了金光的吸納,被硬生生拽了出來。


    是的,他從自己的腦袋裏扯出來了一條極細的黑色絲線。


    “呼……呼……”


    傷口愈合,痛感也消失了,看樣子這黑線……或許是自己在睡夢中時就埋在體內了。


    好可怕的女人,不,女鬼才更貼切。


    直到清晨的陽光普照大地,汪文迪都沒有選擇繼續睡覺。


    早餐時,幾人坐在一處,收看早間新聞。


    早間新聞也是緊跟時事,報道的正是昨天深夜,在街邊發現屍體的事情。


    “根據治安隊的調查,目前可以確定這是一起性質非常惡劣的他殺案,死者為溫某,女性,年齡27,已婚,是一名普通會計……全身共有二十處刀傷,致命傷是頭部和心髒,被發現時已證明當場死亡……”


    “治安隊在附近的草叢裏撿到了一把菜刀,初步判定為本案的凶器……”


    電視裏的聲音還在繼續,熊巍看了幾眼那菜刀的形狀,道,“這刀好像不是一般的菜刀,是那種專門用來切生牛肉的刀。”


    經他這麽一說,大家才注意到,這的確是一把上窄下寬、刀尖銳利的牛刀,如此設計,為的就是解牛的時候便於剔骨削肉。


    瞿星言接話道,“這麽說,凶手是個高級廚師。”


    “有可能,普通人的家庭廚房,菜刀可不會分的這麽細。”汪文迪應道。


    電視裏的聲音繼續傳來,道,“日前,受害者家屬尹某某已將屍體認領,尹某某是溫某的丈夫……”


    看著電視中出現的人像,張霏霏倒是愣了一愣。


    她驚訝道,“這個尹某某……好像是我公司的財務總監,我記得叫什麽尹鳴蜩的來著。”


    說罷,她立刻拿出了手機,撥通了財團助理的電話,問詢起來。


    不一會兒,電話掛斷,她點頭道,“真的是他,這人業務能力挺強,是公司的骨幹,沒想到這回死去的是他的妻子……聽說他們結婚還沒兩年,屬於新婚……按理來說,公司應該對他去表示一番慰問。”


    張霏霏也習慣了自己有空閑時便諸事都親力親為,眾人也表示理解。


    她把視線投向汪文迪,眉目間浮現一絲擔憂,道,“文迪,你臉色不太好,是沒休息好嗎?”


    “沒有……”汪文迪笑道。


    一邊的陳月歆拆台揶揄道,“誰知道這家夥昨晚上搞什麽呢,大半夜不睡覺,從樓下跑到樓上。”


    汪文迪眼裏劃過一絲寒意,神色一閃而過的嚴肅與狐疑,最終歸於平靜,答道,“關你屁事!”


    張霏霏笑道,“那……你陪我走一趟吧?”


    將汪文迪臉上細微變化精準捕捉到的瞿星言開了口,道,“讓月歆陪你去吧,我有話要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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