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半,一個黑影潛入她的房間。阿蘿睡在床上,警覺地張開眼睛,習慣性放在枕頭下的右手已握緊她的刀,默不做聲地感覺黑影慢慢走近床角,消毒藥水味和血腥混和在一起的味道絲絲傳入她的鼻子,是昨晚那個受傷的男人?


    阿蘿想先下手為強,正要出刀,一股強大的威壓籠罩住整張床,讓人動彈不得,隨著男人一步步地靠近,威壓越強,連呼吸都覺得困難。阿蘿暗叫糟,是個硬點子,麵對危機,鎮定的心不由自主地砰砰亂跳。


    不管對方有多強,阿蘿也準備放手一搏,她咬住唇瓣,開始運氣,剛感到有血在僵硬的四肢裏流動,男人森冷的聲音響起:“勸你不要做無用之功。”


    要做的事那麽多,怎麽可以死在這裏怎麽可能不動?阿蘿冷笑一聲,自己豈是束手待斃之人,心頭一熱,製住她的千鈞重高山好像也鬆動了些,她撥動僵硬的指頭,揮出必殺一刀。


    黑色的弧狀刀在微微的光芒中迅如閃電,砍向對方。男子手指一抬,殺氣騰騰的黑刀如魔術師手中的圓環,乖乖地繞著他的手指頭不停地轉動。阿蘿瞪大眼睛,瞳孔緊縮,看著自己的愛刀投向敵人的懷抱,心中震驚隻有自己才知道。


    “這把鐮刀你從哪來的?”從聲音上判斷,鐮刀對於黑影的意義,聽起來比阿蘿更震驚。


    話音未落,黑影已出手。電光火石間,阿蘿發現自己的要害脖子已落入敵人之手,濃濃的血味撲麵而來,男子的手指冰冷而強力,卡得阿蘿氣血不順,眼前陣陣發烏,腦中各種念頭飛速閃過,不能立即下定決心,她斷斷續續地答:“我自己練的。”


    頸上壓力一鬆,阿蘿連忙用力地深吸幾口氣,同時聽到男子惡狠狠地說:“說清楚!”


    趁對方情緒激動的瞬間,阿蘿搶先把自己的武器先招回來:“小刀,回來!”小刀就是阿蘿武器的名字,黑刃聽話地回到阿蘿的手中,瞬間消失在掌中央。


    男子沒有阻攔,無聲地站在那兒,收斂了幾分殺意。阿蘿想,隻有族人才能感受小刀的奇異之處。既然對方有很大可能是失散的海茵特家族族人,那麽,可以說實話。


    說起這把鐮刀,就不得不提起阿蘿的姐姐。阿蘿五歲的時候,她姐姐傳給海茵特家族最大的秘密,一紙關於死神鐮刀秘術的修煉心法。


    她姐姐說,用血氣練化出實體的刀才是海茵特家人一輩子的武器。這把刀隻有修煉者才能使用,它時刻保護它的主人,任何不敬鐮刀者必飲血相見。


    阿蘿還得到一句告誡,永遠不要背叛鐮刀。通俗點,刀在人在,刀亡人亡。平常阿蘿有事沒事把小鐮刀拿在手上,跟它說說話,連睡覺的時候也記著把刀貼著麵頰,美其名曰和刀聯絡感情。長期下來,一刀一人不說如膠似漆,也能算得上相敬如賓。


    終於在今年早些時候,小刀熱情地回應了她的感情。


    阿蘿叫它小名的時候,這把黑黝黝的鐮刀會很自覺地投入女主人的懷抱,耳鬢廝磨一番後才依依不舍地回到阿蘿的身體內。是以,之前小刀乖乖地落入他人之手,才令她吃驚萬分。


    哩哩叭叭說了這麽多,阿蘿覺得有點口幹,便道:“開燈可以嗎?”


    “不。”


    阿蘿無言,她已經把自己的事情全部交待清楚,黑暗中對方那冰冷的注視讓她很不舒服,好像衣服被剝光一樣難受。忍了很久,還是問:“你是誰?”


    “塞西斯·海茵裏希。”


    “啊?!”阿蘿嘴消化掉這個名字後,驚訝得合不攏嘴,她死死地盯住對方,眼眶都瞪得直發疼,如果她沒有記錯,塞西斯·海茵裏希是當年跟隨費希族長墮落的六名守護之一,現在是北方塞特城堡吸血鬼王六親王之一。


    “塞西斯殿下,您、您真的是親王閣下?”阿蘿小心翼翼地問道,聲音裏有著克製不住地欣喜。


    對矢誌成為金牌獵魔人的阿蘿來說,她知道對方的血族身份起,就應該在第一時間內殺死塞西斯。但是,對於一個人生活了很久都沒有人可以說話的阿蘿來說,即使是血族,隻要姓海茵特,他們就是自己的親人。


    “不錯,我不會再殺你。”塞西斯斟酌著說,“我會跟著你一段時間,直到你把死神之術練全。”


    塞西斯的話讓渴望關懷許久的阿蘿感動不已,果然是這樣子呢。塞西斯沒有嫌棄自己,他說他要教導自己秘術,他一定也和她一樣視倆個人為碩果僅存的親人。


    這世上隻剩我們兩個了。阿蘿越想越激動,幾乎不能自抑,就像流浪很久的孩子找到了溫暖的家人一樣,感動得想要把自己所有的心情與故事、情感都奉獻給對方。


    沒等她開口,傷重的塞西斯已經撲倒在她的床上,半邊身體掛在床下。阿蘿立即撲上去,緊張得把手指頭伸前又縮回再伸,確定塞西斯隻是暈迷而不是死亡之後,長長鬆了一口氣。


    她把自己的床讓給傷者,搬運的動作無比上心,蓋毛毯也無比輕軟,與之前的粗魯隨便不可同時而語。


    她無比堅定地應諾:“我一定會努力的,不讓您失望。”


    “當當。。。”時鍾響了四聲,阿蘿抬頭望了望窗外,茫然得有點出神,片刻她就回了頭,可是,塞西斯突然不見了,憑空消失的那種詭異。阿蘿這回受到的驚嚇遠遠超過小刀“背主”和塞西斯昏迷加起來之總和。


    她就像一隻猴子一樣,在床邊跳來跳去,或衝到窗邊,或趴到地上看床底,瞎折騰了近十分鍾,最後在枕頭附近看到一隻金色大蝙蝠,染血的繃帶神奇地縮小綁在昏迷的蝙蝠腹部,這是塞西斯的真身吧。


    虛驚一場。阿蘿全身一軟,滑到地上坐在那兒抹冷汗,給金蝙蝠蓋上被子後,她並不安心,就坐在床頭照顧。等到五點鍾聲響起,迷迷糊糊的人猛地睜開眼,小手探探了蝙蝠的體溫,檢查了它的傷口,沒有發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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