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淑芬雙手在一對高聳前相扣,靠在椅子上認真地打量了他片刻,薄唇角擠出一絲淺淺的冷笑說:“你覺得可能嗎?自從你來煤資局上班,我覺得你這個小夥子人又聰明,腦子又機靈,一直待你不薄,抗著老王那邊的壓力,將你從後勤處調到了安質科來,老宋被市裏一撤,我又扛著全局人的壓力借機讓你做代理科長,三年時間,我把你從後勤處提拔到了科長的位子上,這是多少人五六年都達不到的。而你怎麽對我的?你竟然趁著我們那個的時候拍我的照片,用那些東西作為把柄來威脅我,讓我被你牽著鼻子走,現在目的達到了,卻說想盡釋前嫌?想和從前一樣?你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那這麽說我以後在煤資局的前途未卜嘍?”趙德三輕笑著問。


    “至於你前途如何,我也不知道,你現在是科長,至於以後會不會再往上邊走,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不過我想你這兩年在單位也樹敵不少,以後會發生什麽事誰也說不準。”張淑芬冷笑說。


    從她的言語間趙得三隱隱已經感覺到自己在煤資局將來的路不再會像從前一樣平坦了,尤其是樹立了張淑芬和王純清這兩個一二把手為敵人,估計在以後的工作當中這兩個人肯定會想盡辦法來對付他。不過他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因為他今天雖然將照片還給了她,但還在電腦上備份了一份,給自己留了一個後路。


    “張總,您這麽一說,我怎麽覺得我以後在煤資局沒有好日子過了啊?”他輕蔑地笑著反問。


    她閉了一下眼睛,冷豔的臉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殺氣,冷笑說:“你有沒有好日子過,我怎麽知道呢!這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從桌沿上抬起後背說:“那行,不打擾張總您工作了,您忙吧,我下去了。”說著轉身就走出了辦公室。在樓梯口碰見了李菲菲,她對他熟視無睹地掃了一眼,轉身就往辦公室裏走。


    “你等等!”他突然衝她的背影喊。


    李菲菲停下腳步回頭冷冰冰地看著他,一雙水眸滿含殺氣,一言不發等他說話、


    “是不是你打了白姐?”他走上前質問她。


    她高傲地斜了斜眼珠,嘴角擠出一絲冷笑:“怎麽?你想替那個賤貨打抱不平?心疼她了?”


    “你說你何必呢?她一個保潔工,家裏情況不好,你還打她幹嗎?”他皺著眉眯著眼反問,“你就不覺得她可憐?你看你把她的臉打成什麽樣子了?真沒想到你一個女孩子出手那麽狠!”


    “哼!我打那個不要臉的,管你什麽事?破相了你心疼?”張淑芬不屑一顧的掃了他一眼,斜過臉冷笑著說。


    “你說你……你一個女孩子出手也太狠了吧?她再……再怎麽說也跟那件事無關,就算買要發泄,你也應該找我啊!”說這些話的時候他一時半會有點理屈詞窮,底氣有點不足。


    “你跟我有半毛錢關係嗎!我打你?我怕弄髒了我的手!你不配!”她直直對著他一頓臭罵,“我告訴你趙得三!別以為你現在當科長了就可以為所欲為!你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他“嗬”了一聲衝她凶狠地說:“李菲菲,我也告訴你!你要是再敢欺負白姐,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不信走著瞧!我有的是辦法來整你!”


    “你……你有本事現在就整啊!”她氣急敗壞地衝他吼道,隨著呼吸變得急促,修身大衣下兩團高聳的好東西上下起伏,脹的像要將衣服撐破了一樣。


    趙得三朝四下看了一眼,對她怒目而視,用食指指著她說:“你要是不怕被人笑話,那你就盡管吼盡管鬧吧!到時候吃虧的是你自己!”說完甩下她轉身朝樓下走去。


    趙得三將自己無形中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讓自己在單位的人氣直轉急下。與此同時也陷入了四麵受敵的包圍圈中。商場如戰場,一入包圍圈意味著自己在煤資局的未來會前途未卜,極有可能會遭受什麽不測。


    從此以後到來年六月公考的這半年時間必須小心翼翼步步為營,爭取不要在這段時間裏被其他人抓住什麽把柄借機小題大做。


    林家的黑河煤礦按照市委要求關閉後及時得到了一筆補償款,但林氏礦業失去了一口大儲量優質煤礦,年底的財務報表數據便不盡人意。作為榆陽市第一批踏入煤炭行業的大鱷,林大發敏銳的察覺到這次煤炭行業改製將會持續下去,加之國家加大環保力度,從此看出榆陽市煤炭行業的春天已大勢所去,想要再獲得煤礦開采權更是難上加難了,要想重新從氣勢上扳倒新茂礦業,隻有另尋路徑。林大發想到了涉足房地產行業,並開始著手準備了。


    作為榆陽市分管煤炭化工工業的副市長餘引良,因在榆陽三年執政期間工作業績突出,臨近年關的一天突然接到了中組部的一紙“委任狀”,調他年後前去山西省運城市擔任市委副書記一職。


    已到年底,收到中組部的委任狀,餘引良感慨良多,同時為自己工作上出色的成績而感到驕傲,在榆陽市這三年,對煤炭行業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製,取得了顯著成效,同時由於高調的行事風格和鐵腕政策而得罪了從下到上不少領導,這紙調令從某些方麵來說正合其心意。


    由於要離開了,年底餘引良親自組織了一場煤炭行業的酒會,邀請了榆陽市煤資局部室以上幹部與榆陽市的一些煤老板參加。


    陽曆年後十二月底的一個周末傍晚,榆陽市煤炭大酒店宴會大廳擺了四五桌酒席,任蘭、張淑芬、王純清、趙得三與市委其他幾個領導陪同餘引良共坐一桌,其他相關人員和嘉賓坐在其他桌。


    在此之前餘副市長要調走的消息已經在相關係統成為公開的秘密,聽到這個消息最為擔憂的就屬趙得三了。至少在餘副市長任職期間自己得其賞識,在官途上一帆風順,如果他這一走,自己在榆陽市便少了一個保護傘。這些天他一直不相信餘副市長要被調走,但受邀參加這個酒會時隻能接受這個現實了。


    餘引良端了一杯紅酒站了起來,宴會廳裏噪雜的聲音頓時消失了,整個宴會廳裏變得鴉雀無聲,所有嘉賓們的目光齊刷刷投向了他。


    “各位,再過半個多月就過年了,今天將大家邀請過來一來是想和大家在年底了吃個飯,二來呢是有個事情給大家宣布一下。吃飯的客套話我就不說了,菜都擺在桌上了。我就直接說一下第二件事吧。也沒什麽大事,前兩天接到了中組部發來的文件,調我去山西運城主持煤炭工作。接到這份委任狀啊,我即使倍感驚訝,同時又感覺受衝若驚。我想是組織上肯定了我這三年來在榆陽市的工作成績吧,當然我想說的是我的這一點微不足道的成績還多虧各位在做的在平時的鼎力相助和無私配合,尤其是咱們榆陽市的幾大煤企的老板們,以及我們榆陽市煤資局的各位領導們,再次我餘引良先幹一杯,聊表謝意。”說完便一口將杯中的酒喝完。


    趙得三眼尖手快地從他手裏接過酒杯,又斟了半杯紅酒放在他麵前。


    餘副市長看了一眼酒杯,伸手端起來說:“這一杯酒我敬大家,喝完以後呢大家就隨意了,來!”


    一聲“來”,眾人紛紛起身舉杯圍上來伸著胳膊與他碰杯,個個豪爽無比,杯中滴酒不剩。


    喝完碰杯酒,眾人紛紛退下,坐下來後餘引良有點疑惑小聲問張淑芬:“老張,那個林氏礦業集團的林老板怎麽沒來?沒通知到還是怎麽?”


    張淑芬小聲耳語說:“通知了,老林說身體不舒服,今天不方便過來。”


    餘引良哦了一聲,大度地笑著說:“這個老林,一定是因為黑河煤礦關閉的事有點想不過去吧。”


    張淑芬尷尬的笑了笑,看了一看坐在對麵的任蘭,任蘭對她禮貌的點頭一笑,又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趙得三。


    趙得三輕輕踢了一下任蘭的皮鞋,她轉過臉來疑惑地看著他,趁著別人沒注意,趙得三給她一邊使眼色一邊小聲耳語:“蘭姐,敬一下餘副市長。”


    這個不用他說,作為一個經營煤炭事業多年的女老板,酒桌上的一些禮節她比趙得三要清楚得多。等餘副市長與張淑芬耳語完後,任蘭倒了半杯酒雙手舉著站起來伸到餘引良跟前,禮貌地微笑說:“餘副市長,我敬你一杯。”


    “好好,坐坐。”餘副市長忙端起酒平易近人的笑著說,喝了酒放下杯子問她:“任老板,今年你們新茂礦業的業績怎麽樣?”


    “還……還可以。”任蘭輕笑著說。


    “那今年可以給國家多納點稅了啊。”餘副市長開玩笑地說,“你有好幾個礦,這個安全問題一定要注意,要常抓不懈,在給榆陽經濟做出貢獻的同時也不能不顧采煤工人們的生命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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