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如此上心出力,當然有他自己的目的,正所謂無利不起早,這也是人的本性,在他羽翼漸豐之時,拉一個強悍的毛文龍到自己的手下,也是互相幫襯。而更關鍵的是,他準備有事請求毛文龍。


    在喝了幾杯酒之後,魏忠賢終於露出了自己的本來想法,借著酒勁兒,透著憨厚和熱絡,魏忠賢探出身子,向毛文龍道:“上次馮世寶那個小崽子報上來,說的晉商八大家的事情,您的解決辦法非常好,但卻不詳細,能不能和老哥哥詳細的說道說道?”


    來了,這才是今日魏忠賢宴請自己的真正原因,還不是一個錢字鬧的?


    魏忠賢見毛文龍一臉恍然的樣子,立刻為自己辯解道:“老毛你也知道,現在咱們這個大明已經是風雨飄搖,主要爛在財政這一塊上。”


    對於魏忠賢這樣大膽的評論,毛文龍深以為然,看來這全天下都在醉生夢死,除了自己以外,唯獨這個魏忠賢還算是明白。


    其實大明的滅亡已經是遲早的事情,內憂外患,並不是整個大明滅亡的根本原因,滅亡大明的根子就在於已經徹底壞掉了的財政。當一個王朝沒有足夠的財政作為支撐,那麽他想做一些事情扭轉一下朝廷的命運,也是根本不能實現的,正所謂沒錢難辦事。


    為了緩和財政危機,繼續對外采取強硬的手段,大明朝在未來不得不進行三大餉的征收,因此讓北方的災害更加雪上加霜。


    其實這個東西征收上來的數額,不過區區兩百萬而已,平均在大明每一畝土地上,不過是九厘銀子,折算成糧食,也不過是區區十左右斤,老百姓還是能夠承受的。但是這個東西卻為那些貪官酷吏的貪婪,找到了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層層加碼最終每畝地竟然最後達到了三兩銀子之多。


    而士紳官吏家的土地不繳納,要轉嫁到百姓的頭上。占據大明快一半的各地王爺的封地也不繳納,這也轉嫁到了百姓頭上。如此再加,就達到了恐怖的四兩多。


    土地好年經,百姓不過出產一兩多點,結果賦稅已經達到了四兩多,這就逼迫的無數家庭走上了絕路,讓更多的百姓成為流民,不得不揭竿而起。


    而事情反過來說,如果大明朝廷的財政寬裕,就可以將那些九邊的將士有口飯吃,讓他們不至於嘩變,成為未來叛軍的主力,假如大明財政寬裕,就可以減免西北的財稅,讓百姓得到喘息,假如大明財政寬裕——反正最終就是一個字,窮。


    魏忠賢就痛苦的解釋:“現在東麵用兵,孫師傅和袁崇煥,要搞什麽嗯——徐徐推進築壘政策。辦法我不說好壞,但的確那東西太費錢了,上個月剛剛執行的時候,張口就向朝廷要500萬銀子,而我們小小的未來信王給孫成忠提出了一個用遼人治遼人的辦法,孫師傅也深以為然,就拋棄了原先已經有的兵馬將士,在遼東的難民裏招募新兵,更要用騎兵對騎兵,在蒙古大肆買馬。就這一筆費用,又要了100萬,再加上林林總總的,就在這上半年的時候,投到遼東去的銀子就達到了七八百萬,這真是一個無底洞。”


    當然,這七八百萬是孫師傅報上來的,而實際拿出去的,也不過三百萬。但這三百萬就已經是天啟窮其所有了。


    魏忠賢就繼續抱怨:“而戶部根本現在就沒有錢,怎麽辦呢,就那一次次伸手向內帑要錢,咱們皇上還就這個性子,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隻要外麵一要,萬歲爺的金口一開,我掌握的銀子就如流水一樣的往外淌,我是天不生錢,地不長錢,眼看著老本就要花光了。”然後還不忘恨恨的埋怨一句:“那幫文官真可恨,就好像天下就是皇上家的似的,什麽事情都要皇上操心,什麽事情都要皇上拿錢,就好像是天經地義。”


    麵對這個已經喝得微醺,實際是已經被錢逼的走投無路的魏忠賢,說出來的有些大逆不道的話,毛文龍隻能將他打住:“我說老魏,你別胡說八道,這天下本來就是皇上的,你再這麽胡言亂語下去,被人抓住了把柄,你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被毛文龍這麽一提醒,魏忠賢也覺得自己失言了,於是打個哈哈:“這裏也沒有外人,都是自己的體己兄弟,也傳不出去的。”然後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看了另外兩個人一眼:“假如說是傳出去,那也是在座的咱們幾個,我老魏要死之前,也會抓你幾個墊背,哈哈哈哈。”


    三個人就連連點頭:“這都是體己話,怎麽能說出去了,老魏(公公)多心了。”


    這個哈哈打過之後,毛文龍就疑惑的問道:“難道咱們大明的戶部真的窮到這種程度了嗎?咱們的大明每年的戶部收入可是不少啊。”


    魏忠賢就再次正色道:“咱們大明每年的財政收入是2000多萬銀子,內帑每年的收入大概是在700萬上下,但是這裏卻有個區分,財政上的收入不過是在賬麵上,其中有1000萬,依舊是以實物的形式折算的,要交給地方,比如說糧食和柴草等等等等,以養地方衛所吏員,還有就是休整地方道路河道。


    還有就是拖欠。名義上這兩千萬兩銀子的國庫收入,其實真正能繳上來的,也就四五百萬而已,再加上各種貪墨,uu看書 .uukansh 更是少的可憐。”一說貪墨,農民出身的魏忠賢就咬牙切齒,這倒不是他真的眼紅那些文官們的貪婪,這是骨子裏,窮人對貪汙官員的天性憎恨。這也就是在9月份之後,魏忠賢真正的掌握了天下大權,他就一味的和東林對著幹的原因之一。


    “如此大的缺口,就隻能在皇上的內帑裏填補了,但是你看一看,天下皇莊就這麽多,鹽茶絲綢還有市舶司的稅收,本來是歸於內帑的,結果也被戶部截留了去,現在是隻出不進,實在是讓我老魏焦頭爛額,要不是先皇還給留了點家底,萬早就上吊了。”抱怨了一陣之後,魏忠賢充滿了希望,再次趴到毛文龍的前麵:“但是你說那晉商八大家的事情,卻讓我看到了一個來錢的道兒,假如說錦衣衛真的能夠摻和在裏麵,也能為我的三寶局收入一些,所以這一次,你一定要好好的和老哥哥聊一聊,也好讓我心中有個底。”然後上綱上線的道:“這一次讓你進京,說不說前線的戰事倒是其次,這個才是皇上和我關心的,要不再有幾日,我就徹底的揭不開鍋了。”


    毛文龍很同情魏忠賢,同時也明白自己應該做些什麽,就比如說,就算今年的10月份,兵部為了解決遼東軍餉問題,就有人上書提議向天下征收遼餉遼,這個賦稅的征收,在本來已經搖搖欲墜的大明大廈,狠狠的踹了一腳,自己作為穿越來的,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事情發生。所以必須給魏忠賢和皇上想出一個來錢的辦法,堵上那個窟窿,將遼餉這件事情徹底的掐滅在萌芽之中,這也是自己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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