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縱依舊在睡著。
王聖宵和夏至站在巨大的休眠倉前，透過小小的窗口，一個在看著自己的父親，一個在看著自己的丈夫，兩人都有些沉默。
戰神與‘人’皇之間短暫的較量自始至終都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王聖宵看著休眠倉裏的父親，輕聲道：“如果這幾天父親還是不能恢複意識的話，我打算找王朝的人幫忙，目前看來，不同的難題，在不同權限的人手裏，也許隻是一件小事...”
“王朝...”
夏至笑了一聲：“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直接說就行了，不用遮遮掩掩。”
中洲即將成為曦王朝的消息，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還隻是一個秘密，可在少數人心裏，這已經成了共識。
王聖宵身為王朝洞察，所有消息沒有他不能知道的。
而夏至能知道這件事情，並不隻是因為她是王聖宵的母親，同樣也是因為她是北海王氏目前的女主人。
中洲變王朝，這樣的消息要怎麽用最平穩的方式傳達到整個中洲？
層層傳遞是最好的辦法。
軒轅無殤最初將末日的消息傳遞給了李華成。
李華成先是告訴了位置和身份都很敏感的東城無敵，同時又把消息告訴了最有可能搞事的郭聞天，然後才傳達給了所有理事。
所有的理事把消息傳遞給了議員們。
到了這一步，六大集團的領袖們就已經全部都成了知情者。
然後軒轅無殤出麵，替李天瀾搞定了中洲和東皇宮的融合問題。
各個理事同意之後，再把消息告訴議員。
於是這些知情者知道的消息，就成了末日將至，中洲變成了曦王朝，這是所有人度過末日唯一的辦法。
事情到了這一步，一切其實還好控製，下一步才是最關鍵的。
怎麽在保持局麵平穩的情況下，把這個消息向著下一層傳遞。
下一層都是些什麽人？
在這些知情者的下一層，要麽是掌握著中洲某個領域的主導者，要麽幹脆就是一方諸侯，他們的層麵同樣也很微妙，接觸不到李天瀾和秦微白，但位置卻又很高。
而在曦王朝未來的規劃裏，很多人都注定沒有什麽實際的位置，甚至能起到過渡作用的人都沒幾個。
在這樣的局麵下，這些人的心態可以說是最難把握的。
所以在這個時候，六大集團內部一些重要人物的態度就變得極為重要。
知情者們，還有已經離開了舞台的一些老人，夏至這樣的特殊人物，個別影響力很大但有特殊狀況的家族...
這些都成了保證局麵平穩的關鍵因素。
因為這些人，這些家族，身邊都圍繞著一個或者多個緊密的團隊。
現在的知情者們就不用說了，他們本身就是六大集團的領袖。
而那些老人，基本上都是六大集團曾經的領袖，或者是極為靠近過這個位置。
那些家族，要麽出現過領袖級的人物，要麽現在家中正有靠近那個位置的強人。
夏至就更不用說，北海王氏和東南集團聯係極為緊密，族長如今雖然是王聖宵，但涉及到一些東南集團內部的事情，因為年紀的原因，很多時候，都是夏至直接出麵的。
這個階層，身邊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心腹，這些心腹可能是自己一手投資培養起來的目標，可能是曾經的搭檔，可能是子女，可能是代言人，不管是什麽，這樣的人都是實際存在的。
他們或許還沒有成為議員，但卻是議員之下後勁最足的一批人。
嗯，換句話說，就是背景最深厚的。
李華成在消息傳達這一塊極為謹慎，所以發動了六大集團的一個個特殊人物，打算先通過他們把消息傳遞出去，然後再由王朝出麵，解決問題。
所以這段時間，很多人都被約談過，夏至自然也是其中之一，紀文章親自趕到帝兵山跟夏至聊了將近半天的時間，將目前的局麵，所有的東西，但凡他知道的都告訴了夏至，也包括了王聖宵今後的位置。
所以此時聽到王聖宵說要找王朝的人幫忙。
所謂的王朝的人，在一切都沒有穩定之前，說白了不就是李天瀾或者秦微白？遮遮掩掩又有什麽意思？
“你既然已經做了選擇，那就必須要改變一下態度了。”
夏至輕輕歎了口氣：“無論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有什麽特殊的原因，至少事實是擺在麵前的，中洲，乃至我們北海王氏，今後都會成為曦王朝的一部分。
換句話說，無論我們本身是怎麽想的，北海王氏，都已經對李天瀾低頭了，你可以說是末日之下的無奈選擇，這個理由可以讓我們自己欺騙一下自己，但你不行。
你是洞察，曦王朝未來的架構中，你的位置僅次於帝王和聖賢，還在神鋒前麵，是真正的三號。
這是你的選擇，既然做了選擇，就要認清楚自己的位置，至少在現在這種局麵下，你對李天瀾的任何負麵情緒，都是不應該的。
既然選了，就要認。”
“我明白。”
王聖宵笑了笑：“隻是我擔心你們的情緒，而且...”
“我們的情緒就更不需要擔心了。”
夏至輕笑了一聲：“以前我們爭，爭利益，爭地位，爭家族穩固，可現在看看，這些又算得了什麽？星空中所謂的正常環境，對我們而言都是末日，爭來爭去，有什麽意思？事情都到這一步了，我一個老太婆，還有什麽不甘心的？
北海王氏成為曦王朝的一部分，看起來是李天瀾贏了，可種族存亡，所有人都要躲入地下，說好聽點是庇護，說難聽點，所有人不都是要苟延殘喘追求所謂最後的希望麽？
從這點上來看，北海王氏輸了，李天瀾也沒贏，在生存麵前，還有什麽是看不開放不下的？
利益，地位，這些東西，誰還有餘力在乎？而且...”
她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
“而且什麽？”
王聖宵有些好奇。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這樣的結果，其實很好了，甚至是最好的。”
平心而論，這句話可以說是夏至的肺腑之言。
北海王氏和李天瀾之間的衝突從他剛剛入世的時候就開始了，李氏的舊怨，輪回宮主的新仇，王聖宵的圍攻，林林總總。
夏至自己都分不清楚這幾年針對李天瀾到底做了多少事情，大事好像就那麽幾件，但小事基本上沒有斷過。
北海王氏的三大集團跟韓東樓的盛世基金摩擦不斷，一副狗腦子都要打出來的模樣。
新集團和東南集團的廝殺同樣如火如荼。
而東皇宮可不止是李天瀾一個人，其他人在黑暗世界做事的時候，跟北海王氏一樣也是相互看不順眼。
各種矛盾不斷積累，正常情況下幾乎已經沒有和解的可能。
夏至，王聖宵，北海王氏的所有高層為什麽一直這麽針對李天瀾？
一開始或許是因為李氏，但後來明顯不是了。
因為所有人都清楚，如果不徹底壓死李天瀾，等到東皇宮真正成了龐然大物，等到李天瀾真的成了天驕，之前種種的矛盾積累下，他們求饒都沒有用，根本就沒有活路。
李天瀾和東皇宮越來越強，誰看不清楚形勢？
誰都能看清楚。
所有人都知道北海王氏已經壓不住李天瀾了。
尤其是在雪國亂局之後，北海王氏可謂多事之秋，先是被李華成的議會針對，然後是王逍遙跟帝兵山的割裂，再然後是李天瀾的虎視眈眈。
王天縱的重傷讓北海王氏失去了最大的底氣，這樣的情況下，如日中天的李天瀾怎麽去壓？
可壓不住也要壓。
王聖宵，夏至，帝兵山上每一個人都沒辦法放棄。
因為雙方沒有和解的可能。
而現在，末日的出現，王聖宵的改造，軒轅無殤的手段，等於是把不可能和解的雙方生生撮合到了一起。
王聖宵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這看起來似乎沒什麽骨氣，但明知道打不過，有機會還不低頭那才是愚蠢。
韓東樓的盛世基金重創了北海王氏的經濟體係。
東南集團會完全並入曦王朝，被徹底分解。
輪回宮主沒有隕落，反而恢複過來。
而李氏，李天瀾似乎也不想多談。
王聖宵在李天瀾短暫沉寂的那段時間沒有選擇落井下石，反而主動守在李天瀾的院子裏，跟江上雨大戰了一次釋放了善意。
末日來了。
種種因素結合在一起，在曦王朝已經出現的時候，北海王氏有了一個最好的結果。
王聖宵擔任洞察，將獨自掌控王朝內外所有的情報體係。
這意味著不管最遙遠的未來如何，至少在可以看得見的以後，北海王氏因為王聖宵的存在仍舊可以保持著最超然的地位。
有這樣的結果，已經沒什麽不滿足的了。
王聖宵深深吸了口氣。
接受了軒轅無殤的改造之後，他本能的會對軒轅無殤親近，而對於軒轅無殤崇拜的李天瀾，自然沒什麽敵意，他想著北海王氏的未來，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道：“這樣的結果，應該也是月瞳最願意看到的...
可惜的是，這樣的結果來的太晚了...”
夏至的手掌無意識的攥緊了一瞬，抿了抿嘴。
其實隻是站在她個人身份上來說，不考慮北海王氏，隻是說夏至本人，無論她是不是承認，李天瀾都是女婿。
王聖宵是親兒子不假，但王月瞳也是親閨女，兩者能有什麽差別？
外孫和孫子，沒一個姓夏的，她和李天瀾能有多尖銳的矛盾？
一次次的針對，尤其是在王月瞳離開了北海王氏之後，對李天瀾一次次的針對，完全是出於北海王氏的立場。
夏至的內心是有愧疚的，但這份愧疚不是對李天瀾，而是對王月瞳。
可是現在...
末日將至，隻有中洲是安全的，王月瞳卻依舊沒有消息。
是沒有任何消息。
王聖宵是洞察，而經過了改造之後的她完全可以輕鬆的調集大量的力量去搜查王月瞳。
不涉及戰鬥，隻是找人的話，這個範圍是全球範圍。
全球內所有的網絡，手機，每一條道路的攝像頭，衛星，所有的東西，王聖宵都能完全操控。
可他依舊還是找不到王月瞳的蹤跡。
這意味著什麽，夏至完全不敢去想。
“她一定還在的...在...在我們找不到的地方。”
夏至輕聲說著，她的聲音很低，而且極為緩慢。
“這個，您不用擔心。”
王聖宵的安慰很實際：“事實上，在怎麽都找不到月瞳之後，我也會想，她離開北海後是不是出現了意外，甚至有人偶然發現她後為了報複我們直接殺了她...
但這種可能性不大。
首先她已經離開北海，如果被人抓到，殺了她除了激怒我們之外沒有任何意義，也起不到報複的效果...
另外就是...
我現在的洞察力，找人或許會找不到，但如果月瞳真的被人殺了，我不可能連一點線索都沒有，從各個地方，隻要我想找，線索肯定是有的。
可現在的問題是沒有...
這隻能證明月瞳還活著，但是我們就是找不到。”
王聖宵苦笑了一聲：“她從小就跟妖姬關係親近，而妖姬...最擅長的就是偽裝，易容，潛伏，她如果有心躲避的話，確實不好找...”
“那個權限...權限的力量，也找不到嗎？”
夏至低聲問道。
王聖宵眼神裏閃過了一絲古怪。
權限的力量，理論上自然是能找到王月瞳的。
可是根據軒轅無殤隻言片語沒有說清楚的暗示來看，王月瞳現在顯然不是這麽簡單，她的身邊，似乎也有涉及到權限的力量，從而將她整個人屏蔽了。
為什麽會是這樣，對方有什麽目的，什麽動機，王聖宵根本無法理解。
而軒轅無殤的態度，也不是那麽讓他擔心。
“你想說什麽？”
夏至突然回過頭，看著表情和眼神都有些古怪的兒子：“或者說，你知道什麽？”
“我...”
王聖宵張了張嘴。
“告訴我。”
夏至深深呼吸：“那是你妹妹，聖宵，你知道什麽，都告訴我！
如果月瞳也能回家的話，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一道稚嫩的，清脆的，柔軟的聲音毫無征兆的在北海王氏內部響了起來：“任何代價嗎？那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做個交易？”
王聖宵和夏至站在巨大的休眠倉前，透過小小的窗口，一個在看著自己的父親，一個在看著自己的丈夫，兩人都有些沉默。
戰神與‘人’皇之間短暫的較量自始至終都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王聖宵看著休眠倉裏的父親，輕聲道：“如果這幾天父親還是不能恢複意識的話，我打算找王朝的人幫忙，目前看來，不同的難題，在不同權限的人手裏，也許隻是一件小事...”
“王朝...”
夏至笑了一聲：“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直接說就行了，不用遮遮掩掩。”
中洲即將成為曦王朝的消息，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還隻是一個秘密，可在少數人心裏，這已經成了共識。
王聖宵身為王朝洞察，所有消息沒有他不能知道的。
而夏至能知道這件事情，並不隻是因為她是王聖宵的母親，同樣也是因為她是北海王氏目前的女主人。
中洲變王朝，這樣的消息要怎麽用最平穩的方式傳達到整個中洲？
層層傳遞是最好的辦法。
軒轅無殤最初將末日的消息傳遞給了李華成。
李華成先是告訴了位置和身份都很敏感的東城無敵，同時又把消息告訴了最有可能搞事的郭聞天，然後才傳達給了所有理事。
所有的理事把消息傳遞給了議員們。
到了這一步，六大集團的領袖們就已經全部都成了知情者。
然後軒轅無殤出麵，替李天瀾搞定了中洲和東皇宮的融合問題。
各個理事同意之後，再把消息告訴議員。
於是這些知情者知道的消息，就成了末日將至，中洲變成了曦王朝，這是所有人度過末日唯一的辦法。
事情到了這一步，一切其實還好控製，下一步才是最關鍵的。
怎麽在保持局麵平穩的情況下，把這個消息向著下一層傳遞。
下一層都是些什麽人？
在這些知情者的下一層，要麽是掌握著中洲某個領域的主導者，要麽幹脆就是一方諸侯，他們的層麵同樣也很微妙，接觸不到李天瀾和秦微白，但位置卻又很高。
而在曦王朝未來的規劃裏，很多人都注定沒有什麽實際的位置，甚至能起到過渡作用的人都沒幾個。
在這樣的局麵下，這些人的心態可以說是最難把握的。
所以在這個時候，六大集團內部一些重要人物的態度就變得極為重要。
知情者們，還有已經離開了舞台的一些老人，夏至這樣的特殊人物，個別影響力很大但有特殊狀況的家族...
這些都成了保證局麵平穩的關鍵因素。
因為這些人，這些家族，身邊都圍繞著一個或者多個緊密的團隊。
現在的知情者們就不用說了，他們本身就是六大集團的領袖。
而那些老人，基本上都是六大集團曾經的領袖，或者是極為靠近過這個位置。
那些家族，要麽出現過領袖級的人物，要麽現在家中正有靠近那個位置的強人。
夏至就更不用說，北海王氏和東南集團聯係極為緊密，族長如今雖然是王聖宵，但涉及到一些東南集團內部的事情，因為年紀的原因，很多時候，都是夏至直接出麵的。
這個階層，身邊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心腹，這些心腹可能是自己一手投資培養起來的目標，可能是曾經的搭檔，可能是子女，可能是代言人，不管是什麽，這樣的人都是實際存在的。
他們或許還沒有成為議員，但卻是議員之下後勁最足的一批人。
嗯，換句話說，就是背景最深厚的。
李華成在消息傳達這一塊極為謹慎，所以發動了六大集團的一個個特殊人物，打算先通過他們把消息傳遞出去，然後再由王朝出麵，解決問題。
所以這段時間，很多人都被約談過，夏至自然也是其中之一，紀文章親自趕到帝兵山跟夏至聊了將近半天的時間，將目前的局麵，所有的東西，但凡他知道的都告訴了夏至，也包括了王聖宵今後的位置。
所以此時聽到王聖宵說要找王朝的人幫忙。
所謂的王朝的人，在一切都沒有穩定之前，說白了不就是李天瀾或者秦微白？遮遮掩掩又有什麽意思？
“你既然已經做了選擇，那就必須要改變一下態度了。”
夏至輕輕歎了口氣：“無論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有什麽特殊的原因，至少事實是擺在麵前的，中洲，乃至我們北海王氏，今後都會成為曦王朝的一部分。
換句話說，無論我們本身是怎麽想的，北海王氏，都已經對李天瀾低頭了，你可以說是末日之下的無奈選擇，這個理由可以讓我們自己欺騙一下自己，但你不行。
你是洞察，曦王朝未來的架構中，你的位置僅次於帝王和聖賢，還在神鋒前麵，是真正的三號。
這是你的選擇，既然做了選擇，就要認清楚自己的位置，至少在現在這種局麵下，你對李天瀾的任何負麵情緒，都是不應該的。
既然選了，就要認。”
“我明白。”
王聖宵笑了笑：“隻是我擔心你們的情緒，而且...”
“我們的情緒就更不需要擔心了。”
夏至輕笑了一聲：“以前我們爭，爭利益，爭地位，爭家族穩固，可現在看看，這些又算得了什麽？星空中所謂的正常環境，對我們而言都是末日，爭來爭去，有什麽意思？事情都到這一步了，我一個老太婆，還有什麽不甘心的？
北海王氏成為曦王朝的一部分，看起來是李天瀾贏了，可種族存亡，所有人都要躲入地下，說好聽點是庇護，說難聽點，所有人不都是要苟延殘喘追求所謂最後的希望麽？
從這點上來看，北海王氏輸了，李天瀾也沒贏，在生存麵前，還有什麽是看不開放不下的？
利益，地位，這些東西，誰還有餘力在乎？而且...”
她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
“而且什麽？”
王聖宵有些好奇。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這樣的結果，其實很好了，甚至是最好的。”
平心而論，這句話可以說是夏至的肺腑之言。
北海王氏和李天瀾之間的衝突從他剛剛入世的時候就開始了，李氏的舊怨，輪回宮主的新仇，王聖宵的圍攻，林林總總。
夏至自己都分不清楚這幾年針對李天瀾到底做了多少事情，大事好像就那麽幾件，但小事基本上沒有斷過。
北海王氏的三大集團跟韓東樓的盛世基金摩擦不斷，一副狗腦子都要打出來的模樣。
新集團和東南集團的廝殺同樣如火如荼。
而東皇宮可不止是李天瀾一個人，其他人在黑暗世界做事的時候，跟北海王氏一樣也是相互看不順眼。
各種矛盾不斷積累，正常情況下幾乎已經沒有和解的可能。
夏至，王聖宵，北海王氏的所有高層為什麽一直這麽針對李天瀾？
一開始或許是因為李氏，但後來明顯不是了。
因為所有人都清楚，如果不徹底壓死李天瀾，等到東皇宮真正成了龐然大物，等到李天瀾真的成了天驕，之前種種的矛盾積累下，他們求饒都沒有用，根本就沒有活路。
李天瀾和東皇宮越來越強，誰看不清楚形勢？
誰都能看清楚。
所有人都知道北海王氏已經壓不住李天瀾了。
尤其是在雪國亂局之後，北海王氏可謂多事之秋，先是被李華成的議會針對，然後是王逍遙跟帝兵山的割裂，再然後是李天瀾的虎視眈眈。
王天縱的重傷讓北海王氏失去了最大的底氣，這樣的情況下，如日中天的李天瀾怎麽去壓？
可壓不住也要壓。
王聖宵，夏至，帝兵山上每一個人都沒辦法放棄。
因為雙方沒有和解的可能。
而現在，末日的出現，王聖宵的改造，軒轅無殤的手段，等於是把不可能和解的雙方生生撮合到了一起。
王聖宵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這看起來似乎沒什麽骨氣，但明知道打不過，有機會還不低頭那才是愚蠢。
韓東樓的盛世基金重創了北海王氏的經濟體係。
東南集團會完全並入曦王朝，被徹底分解。
輪回宮主沒有隕落，反而恢複過來。
而李氏，李天瀾似乎也不想多談。
王聖宵在李天瀾短暫沉寂的那段時間沒有選擇落井下石，反而主動守在李天瀾的院子裏，跟江上雨大戰了一次釋放了善意。
末日來了。
種種因素結合在一起，在曦王朝已經出現的時候，北海王氏有了一個最好的結果。
王聖宵擔任洞察，將獨自掌控王朝內外所有的情報體係。
這意味著不管最遙遠的未來如何，至少在可以看得見的以後，北海王氏因為王聖宵的存在仍舊可以保持著最超然的地位。
有這樣的結果，已經沒什麽不滿足的了。
王聖宵深深吸了口氣。
接受了軒轅無殤的改造之後，他本能的會對軒轅無殤親近，而對於軒轅無殤崇拜的李天瀾，自然沒什麽敵意，他想著北海王氏的未來，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道：“這樣的結果，應該也是月瞳最願意看到的...
可惜的是，這樣的結果來的太晚了...”
夏至的手掌無意識的攥緊了一瞬，抿了抿嘴。
其實隻是站在她個人身份上來說，不考慮北海王氏，隻是說夏至本人，無論她是不是承認，李天瀾都是女婿。
王聖宵是親兒子不假，但王月瞳也是親閨女，兩者能有什麽差別？
外孫和孫子，沒一個姓夏的，她和李天瀾能有多尖銳的矛盾？
一次次的針對，尤其是在王月瞳離開了北海王氏之後，對李天瀾一次次的針對，完全是出於北海王氏的立場。
夏至的內心是有愧疚的，但這份愧疚不是對李天瀾，而是對王月瞳。
可是現在...
末日將至，隻有中洲是安全的，王月瞳卻依舊沒有消息。
是沒有任何消息。
王聖宵是洞察，而經過了改造之後的她完全可以輕鬆的調集大量的力量去搜查王月瞳。
不涉及戰鬥，隻是找人的話，這個範圍是全球範圍。
全球內所有的網絡，手機，每一條道路的攝像頭，衛星，所有的東西，王聖宵都能完全操控。
可他依舊還是找不到王月瞳的蹤跡。
這意味著什麽，夏至完全不敢去想。
“她一定還在的...在...在我們找不到的地方。”
夏至輕聲說著，她的聲音很低，而且極為緩慢。
“這個，您不用擔心。”
王聖宵的安慰很實際：“事實上，在怎麽都找不到月瞳之後，我也會想，她離開北海後是不是出現了意外，甚至有人偶然發現她後為了報複我們直接殺了她...
但這種可能性不大。
首先她已經離開北海，如果被人抓到，殺了她除了激怒我們之外沒有任何意義，也起不到報複的效果...
另外就是...
我現在的洞察力，找人或許會找不到，但如果月瞳真的被人殺了，我不可能連一點線索都沒有，從各個地方，隻要我想找，線索肯定是有的。
可現在的問題是沒有...
這隻能證明月瞳還活著，但是我們就是找不到。”
王聖宵苦笑了一聲：“她從小就跟妖姬關係親近，而妖姬...最擅長的就是偽裝，易容，潛伏，她如果有心躲避的話，確實不好找...”
“那個權限...權限的力量，也找不到嗎？”
夏至低聲問道。
王聖宵眼神裏閃過了一絲古怪。
權限的力量，理論上自然是能找到王月瞳的。
可是根據軒轅無殤隻言片語沒有說清楚的暗示來看，王月瞳現在顯然不是這麽簡單，她的身邊，似乎也有涉及到權限的力量，從而將她整個人屏蔽了。
為什麽會是這樣，對方有什麽目的，什麽動機，王聖宵根本無法理解。
而軒轅無殤的態度，也不是那麽讓他擔心。
“你想說什麽？”
夏至突然回過頭，看著表情和眼神都有些古怪的兒子：“或者說，你知道什麽？”
“我...”
王聖宵張了張嘴。
“告訴我。”
夏至深深呼吸：“那是你妹妹，聖宵，你知道什麽，都告訴我！
如果月瞳也能回家的話，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一道稚嫩的，清脆的，柔軟的聲音毫無征兆的在北海王氏內部響了起來：“任何代價嗎？那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