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同一時間,父子二人都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問題很明顯,幾乎就刻在了被李天瀾坐在下麵的墓碑上麵。


    在李天瀾還來不及問什麽的時候,這個問題已經出現在了他和李東城麵前。


    李天瀾眯起眼睛,整理了下思路。


    李東城的身份很明顯。


    雖然事實很玄幻,但如果接受了那所謂的時空理論的話,那麽李東城無疑就是自己和秦微白的兒子,不會有其他可能,這甚至隻憑借容貌就可以判斷出來。


    李東城問起他的母親。


    李天瀾無意識說出了小白。


    可李東城卻明顯不知道小白這個稱呼指向誰。


    李天瀾突然從墓碑上跳下來,看著墓碑上的名字。


    李天瀾,古仙顏。


    兩個名字刻在上麵,清清楚楚。


    李天瀾沉默了一會。


    古仙顏這個名字對他的含義就是秦微白從昆侖城帶回來的小女孩,昆侖城的少主,李天瀾已經答應她,把她收為自己的學生。


    秦微白顯然也對她寄予厚望,李天瀾聽過她給古仙顏謀劃的未來,她讓他教古仙顏武道,而秦微白自己則幫古仙顏掌握精神力量,東皇宮會傾盡力量培養她,如果一切都沒有意外的話,古仙顏將是東皇宮繼韓東樓和韓新顏之後的第三任首席執行官,為東皇宮的未來保駕護航。


    可是李東城為什麽會認為他的母親是古仙顏,而不知道秦微白?


    墓碑之上,他和秦微白依偎在一起的照片明明就在上麵,可名字卻出現了變化,這意味著什麽?


    “你的母親叫什麽名字?”


    李天瀾突然問道,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覺得空中的風雪無比寒冷。


    李東城的眼睛裏劃過了一抹疑惑,他示意了一下麵前的墓碑:“古仙顏,是我母親的名字。”


    “她出身於昆侖城,對嗎?”


    李天瀾繼續問道。


    李東城點了點頭:“我聽母親說過,當年您是從昆侖城把她搶走的。”


    不可能!我沒有!別瞎說!


    李天瀾內心下意識的來了一套否認三連。


    古仙顏明明是被秦微白從昆侖城帶回來的。


    李天瀾搖了搖頭:“你覺得我會對一個比我小十多歲的孩子感興趣嗎?”


    李東城怔了怔。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內心怪異的感覺愈發明顯:“母親比您大五歲...”


    大五歲...


    秦微白也比李天瀾大五歲。


    訊息對上了。


    所以,照片上的秦微白,就是古仙顏?


    隻是為什麽會叫這個名字?


    李天瀾突然有種不知道該如何交流的迷惑,忍不住問道:“你不知道秦微白?”


    李東城看著李天瀾的眼睛,輕聲問道:“秦微白是哪位?”


    前所未有的混亂開始擾動。


    父子倆的認知出現了偏差。


    很明顯,李東城不知道秦微白,他認知中的古仙顏,就是李天瀾認知中的秦微白,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的話,李天瀾認知中的古仙顏,李東城根本就不認識。


    李天瀾的內心突然顫抖了一下。


    如果說李東城認知中的秦微白是古仙顏的話,想到自己剛才的問題,也就是說...


    秦微白在李東城的認知中是出身於昆侖城?而且是被他搶走的?


    他搖了搖頭,臉色有些異常,輕聲道:“我對你接下來的故事很感興趣。”


    李東城扔掉了手裏的煙頭,跟李天瀾並肩站在墓碑前。


    “這是一個關於東城家族,李氏,北海王氏,林族和昆侖城的故事。”


    李天瀾內心微微一動,突然覺得這其中像是少了點什麽,但一時間卻意識不到。


    “從頭開始說!”


    李天瀾沉聲道。


    李東城點了點頭:“那大概是七十年前了,叛國案摧毀了李氏,窮途末路的李氏族長李鴻河找到了當時雄心勃勃的東城家族。


    他用李氏的傳承保住了李氏最後一點血脈,準確的說,是兩家當時互相換了孩子。


    李鴻河將自己的孫女李月神留在了東城家族,同時帶走了東城家族的嫡孫東城皇圖,取名為李天瀾。”


    “呼...”


    李天瀾忍不住吸了口氣。


    絲絲縷縷的劍氣不受控製的在他是身上湧了出來,攪亂了漫天的風雪。


    東城皇圖李天瀾。


    最開始聽到東城皇圖這個名字的時候是什麽時候?


    李天瀾思緒恍惚。


    那是在他剛剛入世不久,在他第一次得到秦微白的時候。


    他從秦微白那裏聽到了東城皇圖的名字,隱約聽到了那波瀾壯闊的十年和淒慘落幕的一曲悲歌。


    那個時候他剛剛入世,不要說兌現什麽潛力,甚至連潛力都沒有表現出來。


    秦微白為什麽會知道這個名字?


    為什麽又會提前用這個名字粗略的告訴了他那個故事?


    甚至還有秦微白交給他的那本記錄著東城皇圖武道心得的筆記本...


    李天瀾曾經一度好奇過東城皇圖的存在,尤其是在得到那本筆記之後,對於東城皇圖,他的評價極高,因為冥冥之中,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對方對武道的態度似乎跟他無限契合,簡直是誌同道合,極為匹配。


    可他曾經無數次的調查,卻都沒有查到東城皇圖的任何資料,問秦微白也不說,如果不是那本筆記本就在他手裏的話,他甚至認為東城皇圖完全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東城皇圖改名為李天瀾...


    也就是說,自己就是東城皇圖?!


    在自己剛剛入世不久之後,剛剛起步的自己得到了自己隕落後的筆記...


    這是時間上的漏洞?還是空間上的bug?


    最關鍵的是,秦微白為什麽會有那本筆記?


    她所說的東城皇圖,和李東城說的東城皇圖...


    是一個人嗎?


    還是古仙顏變成了秦微白這種未知因素?


    第二顆心髒毫無征兆的猛烈跳動了一下。


    磅礴旺盛的生命力凶猛呼嘯,但卻沒有治愈李天瀾的身體。


    在承載了終結之後,他的身體已經脆弱到根本承受不住這種生命力,第二顆心髒的跳動引起的生機直接打破了他一直小心維持著的平衡。


    “噗。”


    鮮血從李天瀾嘴裏噴了出來。


    李東城臉色一變。


    下一秒,李天瀾猛然察覺自己已經遠離了墓碑,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了一座樸素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撿漏的木屋裏。


    木屋中的小爐子正在燃燒著。


    東城月沒在這裏,六公主坐在小爐子前,並沒有像她之前說的那般準備食物,而是正在煎藥,屋子裏到處都是濃鬱的中藥味道。


    李東城小心翼翼的扶著李天瀾,讓他靠在床上,轉頭看了一眼六公主。


    六公主僅憑他的眼神就明白了他在想什麽,微微搖頭,輕聲道:“不行的,父親現在的身體很虛弱,任何基因藥劑,甚至是我帶來的藥物都不能用,所有刺激生機的藥物父親現在都很難承受得住,他的身體太過脆弱,隻能用一些溫和的藥材靜養,如果隻是需要生命力的話,父親的第二顆心髒根本就不需要外來的生命力。”


    屋子裏濃鬱的中藥味道愈發濃鬱。


    很顯然,六公主用的藥材也不是奇跡之城的普通藥材,而是她帶來的一部分‘嫁妝’,這其中的藥物都有著最溫和的藥性,雖然不能讓李天瀾痊愈,但也足以在最快的時間裏穩住李天瀾的傷勢。


    李東城起身想要動手幫忙。


    但身體剛剛一動,手掌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死死握住。


    李天瀾的手臂微微顫抖,但卻緊緊抓著李東城的手。


    他看著他的眼睛。


    不停爆發的傷勢在體內不斷累積。


    關於東城皇圖的消息衝擊著他的意識。


    他的視線有些模糊,可眼神裏卻帶著一種無比偏執的光芒。


    “繼續說你的故事!”


    他的聲音很輕,但卻一字一頓,無比堅決。


    “您的身體,不如先休息。”


    李東城有些猶豫。


    李天瀾看著他不說話。


    李東城深深呼吸一口,遲疑了下,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李鴻河將東城皇圖改名為李天瀾,帶著他去了李氏的營地,秘密培養了十九年的時間。”


    李天瀾靜靜的看著他,默默的聽著。


    “十九歲那一年,李天瀾第一次離開營地,加入了天空學院。”


    第一次...


    李天瀾皺了皺眉,不知道故事裏的自己是沒有去荒漠監獄,還是李東城根本就不知道這回事。


    默默的思考中,李東城的聲音繼續響了起來:“在天空學院的入學演習中,他遇到了同樣加入了天空學院的北海王氏小公主王月瞳,兩人在天空學院中成立了一個天瞳的小組織,用了幾年的時間...”


    “等等。”


    李天瀾突然打斷了一下。


    李東城語氣頓了頓,看著李天瀾,眼神有些擔憂,也有些疑惑。


    “你是說,我在天空學院待了幾年的時間,還是和月瞳成立了一個組織?”


    東皇宮的底子確實是在天空學院時期建立的,但是李天瀾根本沒有在天空學院帶幾天,而且,天瞳是什麽鬼?


    “是的。”


    李東城點了點頭。


    李天瀾感覺故事的畫風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預期,他皺著眉頭,輕聲道:“你是不是少說了什麽?輪回宮呢?”


    “輪回宮...”


    李東城眯了眯眼睛:“這也是一個勢力嗎?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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