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五十五分。


    東島。


    皇宮會議室外,舒適的休息區內,不知火舞手指中夾著一支女士香煙,身體靠在沙發上,看著眼前浮動的煙霧,暗暗出神。


    在她麵前擺放著幾種凰室的小點心,其中一種被製作成了美少女頭像的酥餅正對著不知火舞的臉龐,雕刻出來的笑容甜美而溫婉。


    香煙緩緩燃燒著。


    不知火舞吸了一口,將還剩下半截的香煙放在煙灰缸裏,嫩白的手指拿起麵前的點心,小口咬了一口,有些享受的眯起了漂亮的眸子。


    不知火舞對麵坐著一個看上去三十五六歲的青年,西裝革履,麵色嚴肅,一絲不苟。


    他端正的坐在沙發上,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嚴肅和氣度,可眼角的餘光卻時不時的偷偷掃一眼不知火舞。


    雪白的脖頸,如瀑的長發,撐起了白色羊絨衫的山峰,平坦纖細的腰腹,被真絲長褲包裹著的纖細雙腿...


    每一處地方,都是他偷偷觀察的目標,青年不斷的偷瞄著,眼神中的溫度也越來越熾熱。


    終於,他的目光不動聲色的掃向了不知火舞的紅唇。


    吃著甜點的不知火舞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正好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青年被抓了個正著,頓時無比尷尬,他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竭力想要保持若無其事的模樣,可坐在沙發上的身體卻忍不住換了個姿勢。


    不知火舞笑了笑,不知道是冷笑還是嘲弄,對方的眼神或許自認為很隱蔽,可是女性對於大量自己的目光本來就有著一種天生的敏感,特別是一些敏感位置,更是無比的敏銳,不知火舞本來懶得理他,可結果對方時不時一掃而過的目光落點已經越來越過分,如果不是場合不對時機也不對的話,不知火舞都想一腳揣在對麵這個身份尊貴的青年臉上了。


    氣氛持續的尷尬著。


    青年似乎有些忍受不了,但卻不方便走開,幹咳了一聲,指了指另一盤甜點中的一些小點心,微笑道:“舞,你應該嚐嚐這些,這是甜品師新研究出來的新品,特殊的配方,非常不錯。”


    不知火舞無動於衷的拿起一個水果蛋撻,靜靜道:“我還是喜歡比較熟悉的食物。”


    她咬了一口鬆軟的蛋撻,眼神迷離,帶著些許的悠遠。


    不知火家族在東島曾經也算是顯赫的豪門,隻不過落寞太久,以至於不知火舞從來沒有享受過家族的優渥與榮光,她小時候有過一段很貧窮甚至可以說是艱苦的日子,後來進了流火宮,由於整日的訓練和不斷積累的壓力,才養成了喜歡吃甜食的習慣。


    後來她成了流火宮宮主,無敵境高手宮本真一的徒弟,才終於享受到了一些曾經她連奢望都不敢的生活。


    可吃甜食的愛好卻越來越嚴重了。


    她喜歡吃各種甜食,隻有極少數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哪怕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她的兜裏都會放一些巧克力和奶糖。


    而凰室的幾樣甜點,更是她的最愛。


    流火宮曾經在東島的地位很高,不知火舞也跟著師父來過這裏,對於坐在凰宮品嚐甜點的情況並不陌生,隻不過在天都決戰之後,隨著宮本真一的隕落,直到今日,不知火舞似乎還是第一次重新坐在這裏,重新看著幾樣闊別已久的甜品。


    隻不過跟記憶中不一樣的是,這一次身邊沒有了那些微笑看著他的甜品師。


    她是流火宮少主的時候,凰宮的甜品師都會出現,如同哄孩子一樣笑眯眯的給她介紹著各種甜品的做法。


    那個時候的休息室裏會有兩位侍者陪同,全程一言不發,那個時候所有人都照顧她,但卻很難說得上是重視。


    那個時候,她是流火宮的少主。


    而現在她依舊坐在這裏,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位置,熟悉的甜品。


    但熟悉的甜品師不見了。


    站在休息室的侍者也從曾經溫和的笑臉變成了現在的戰戰兢兢。


    休息室外出現了嚴陣以待的侍衛。


    而在凰室中地位舉足輕重的凰太紫更是小心的陪在自己身邊,為了避免冷場,竭力的尋找著話題。


    這個時候,她的師父已經隕落,她也沒有成長到可以讓整個東島都尊重她的地步。


    可是這個時候,她有了一個讓東島不得不重視的新身份。


    她是東皇的...


    嗯...


    她是東皇的侍女。


    一個聽起來不好聽但卻足以讓整個東島都無比重視的身份。


    而且她還帶來了一個絕對瘋狂的計劃。


    太紫沉默著看著不知火舞小口小口的品嚐著甜點,突然說道:“為什麽不進去參加會議?”


    “因為沒有意義。”


    不知火舞沒有什麽情緒波動的開口道。


    會議已經持續了將近兩個小時。


    最開始時,坐在外麵的不知火舞可以清晰的聽到裏麵有些人在激動的說著什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議室內的聲音已經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安靜,似乎連氣氛也開始變得壓抑。


    這一切都是因為不知火舞。


    或者說,是因為不知火舞帶來的那個計劃。


    作為這個計劃的發起人,她當然是有資格走進會議室的,天凰也親自邀請過,隻不過不知火舞給推了,她隻是需要等待一個結果,至於過程,她完全不感興趣。


    “我覺得,他們不會同意的。”


    太紫認真的看著不知火舞,聲音嚴肅的開口道。


    “嗯?”


    不知火舞看了他一眼。


    “因為如果是我的話,如果我在會議室,我也不會同意。”


    太紫聲音很輕:“因為你的提議太瘋狂了,而我們現在,已經沒有了瘋狂下去的籌碼。”


    “瘋狂?”


    不知火舞搖了搖頭:“我不覺得,這隻是一個態度,我們需要表達出來的態度而已,今天,明天,也許是後天,這是最合適的機會。太紫殿下,我對你的懦弱很失望,就跟之前一樣。”


    “懦弱?”


    太紫的表情扭曲了一下,自嘲的笑了起來:“懦弱...嗬...難道我現在有凶悍起來的資格嗎?沒有了,舞,你知道的,我們沒有。你那個瘋狂的提議,完全沒有看到我們現在的處境,甚至可以說,這是在為難我們。”


    “唔...”


    不知火舞輕吟一聲,吮吸著沾了些許奶油的手指,沒有說話。


    情緒還有些激動的東島凰太紫怔了怔,眼神瞬間閃過了一絲貪戀,他甚至在無意識的狀態裏咽了一口口水。


    對於不知火舞,他是真的很喜歡的,或者說,有著一種近乎變態一般的占有欲。


    這在整個東島都不是什麽秘密。


    凰太紫對不知火舞的猛烈追求在某一個時期 ,甚至是東島不少圈子裏津津樂道的話題。


    而他的身份擺在這裏,一係列的攻勢也曾經帶給了不知火舞巨大的壓力。


    東島與中洲完全不同。


    內閣與凰室的存在就像是兩條並行的線。


    影響力極大的凰室隨著東島的發展正在損失著越來越多的權力,甚至於外界給他們冠以吉祥物的稱呼。


    事實也確實如此。


    如今的東島內閣牢牢掌控著東島的君權與正權,在實際的權力方麵早已壓過了東島的凰室。


    可東島絕非隻是單純的吉祥物這麽簡單。


    因為自始至終,東島都死死的握著自己最終的底牌:特戰係統。


    換句話說,在凰室的鼎盛時期,流火宮,疾風禦劍流,無極宮,乃至於東島大大小小的黑暗勢力和特戰機構,包括三位無敵境,都是直接效忠於凰室而不是內閣的。


    在那樣的形勢下,凰太紫曾經手中到底有多少可以利用的資源完全可想而知,他一句話,不止是不知火舞,甚至就連流火宮都會感受到巨大的壓力。


    幾年之前的某次凰室晚宴中,凰太紫甚至想要對不知火舞用強,得逞當然是不可能的,不知火舞掙脫了凰太紫之後直接逃會了流火宮。


    後續呢?


    凰太紫自然不可能猖狂到追到流火宮繼續用強。


    可那次事件的後續,是凰太紫當晚衝進了流火宮,衝進了不知火舞的臥室,當著那時的無敵境高手宮本真一的麵拽著不知火舞的頭發將她脫出了臥室,拖到了雪地上,拳打腳踢抽耳光,足足打了她半個小時的時間。


    那時身為不知火舞老師的宮本真一就默默的看著,一直到控製不住怒火的凰太紫想要撕扯不知火舞衣服的時候,才客客氣氣又帶著恭敬的阻止了這位皇室繼承人,將他客氣的送出了流火宮。


    第二天躺在醫院裏的不知火舞就收到了太紫的鮮花,以及讓不知火舞由衷感到恐懼的誠懇致歉。


    公平?交代?凰室對太紫的懲罰?


    沒有,統統沒有。


    那幾年的時間,不知火舞幾乎是竭盡全力的躲避著凰太紫貪婪陰冷的視線。


    直到天都決戰的爆發。


    宮本真一隕落。


    流火宮風雨飄搖,天都煉獄崛起。


    那時的天凰邀請李狂徒交流的那一晚上,不知火舞再次看到了凰太紫的電話。


    不知火舞沒敢接,她坐在流火宮中想了一夜,最終毅然決然的投靠了天都煉獄。


    那時的不知火舞想法很簡單,如果命運真的要讓自己成為一個男人的玩具的話,那麽起碼那個人應該是個強者,而不應該是一個眼睛整天盯著自己敏感的位置的變態。


    天都煉獄成了東島內部最大的黑暗勢力,成了東島特展機構的核心,李狂徒沒有效忠凰室,他本就是凰室無奈之下的選擇,所以雙方的關係更類似於是合作。


    而在她加入了天都煉獄之後,凰太紫的小動作明顯收斂了不少,說來好笑,她在天都煉獄給人做手下的時候,竟然得到了在師父的庇護之下都沒有得到過的安全感。


    那個時候她有意無意的靠近李狂徒,隻不過被凰室送給李狂徒的紫月內親王始終對她嚴防死守,後來又多了個鳳凰,有幾次不知火舞能夠感受到李狂徒對自己的動心,可或許是因為鳳凰和紫月的存在,他始終沒有實質性的行動。


    再然後,就是天都煉獄逐漸落魄的過程。


    北海決戰似乎成了天都煉獄的轉折點。


    東皇宮的力量在北海決戰的那一夜完全撕碎了東島和天都煉獄的防禦,天都煉獄在這裏的一切都被徹底摧毀,而在凰太紫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不知火舞搖身一變,成了東皇的貼身侍女。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徹底轉變了。


    凰太紫對他的騷擾徹底消失,變得客氣,甚至有些恭敬。


    而那些始終認為她背叛了東島投靠了天都煉獄的人對她的態度也開始變得熱情。


    她隻是一個侍女。


    但也要看這是誰的侍女。


    在東皇沒來東島的時候,身為侍女的不知火舞,在別人眼裏就是東皇的意誌。


    狐假虎威?


    不知火舞一點都不在乎這個,她享受甚至迷戀著這一切,也慶幸遺憾著一切,遺憾的是沒有成為李天瀾的女人,慶幸的是自己當年沒有被凰太紫和李狂徒的手,到目前為止她還足夠純潔,還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那些熱情,那些恭敬,那些客氣,那些羨慕與嫉妒,那種背地裏鄙夷但當麵卻要爭先恐後對自己露出燦爛笑臉的奉承...


    如果自己成了東皇陛下的女人,整個東島,又會對自己有多謙卑?


    這就像是一個目標。


    不知火舞渴望著,也為了這個目標實實在在的奮鬥著,積攢著自己的功勞與籌碼。


    所以...


    她今晚帶來了那個震動了整個東島凰室的計劃。


    沒有任何人能想到,在經曆過天都決戰,雪國亂局,北海決戰之後,幾乎已經被徹底打殘,甚至打的失去了大部分籌碼的東島,此時正在計劃著在聯盟組建行動在即北海內部前所未有的空虛的時候對北海王氏的第二次行動。


    這就是不知火舞的計劃。


    聚集東島目前所有可以調動的力量,聚集所有的高手,抽調所有的資源和底蘊,掀開所有的底牌...


    所有的。


    將東島目前能動用的一切全部集中在一起,壓上家底,壓上未來,孤注一擲,不惜一切的再次登陸北海秋水市,掀起第二次北海決戰!


    這就是不知火舞的計劃。


    何等瘋狂?


    “我可以幫你。”


    太紫深深呼吸,他眼睛裏灼熱的溫度已經無法掩飾。


    “嗯?”


    不知火舞有些疑惑。


    “不會有人同意的,舞,相信我。你不可能發動第二次北海決戰的,因為我們手中已經沒有籌碼,你想舉國之力北上,這是不可能的,你要認清楚現實。”


    太子直直的盯著不知火舞那張讓他魂牽夢繞了很多年的臉龐。


    他的身份高貴,地位尊崇,什麽樣的女人得不到?


    隻是不知火舞已經成了他的執念,或許如果當年不知火舞很溫順的貼上來從了他的話,玩一段時間,膩了之後太紫自然不會在繼續糾纏,可就是這麽多年可望而不可得,讓他的內心變得無比的偏執,幾近瘋魔。


    他必須要得到不知火舞。


    哪怕隻有一夜。


    甚至隻有一次都可以。


    必須要嚐嚐她的味道。


    “所以呢?”


    不知火舞不動聲色道:“你能怎麽幫我?你自己都說了,現實是你們沒有籌碼。”


    一句你們,一句我們。


    立場無比清晰。


    太紫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他用力的揮了揮手:“是的,籌碼沒有了,但我們還有底牌,我們還有力量,就像是你要求的那樣,我們還有最後的力量。


    疾風禦劍流,無極宮,總會有留下來的一些高手,東島的各個劍道場館,同樣也是凰室的力量,我們現在沒有屬於自己的無敵境高手,這些人,是東島在黑暗世界最後的一點聲音,甚至可以說是凰室的命運。


    我知道這樣的力量並不算多,甚至正常狀態下,都不值得那位東皇陛下看一眼,可現在狀況特殊不是嗎?


    北海現在正處在前所未有的空虛狀態裏,這股力量完全可以掀起第二次的北海決戰了,因為北海所有有名的高手,幾乎全部都被抽調走了,這一戰,我們是有資格參與進來的。


    舞,我可以幫你。”


    “說你的條件。”


    看著太紫熾熱的眼神,不知火舞麵無表情的開口道。


    “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太紫的眼神變得放肆起來,他的視線近乎貪婪的掃視著不知火舞身上的每一寸:“舞,我喜歡你,你知道的,很多年了,你知道我有多麽喜歡你,我要你。我發過誓,我必須要得到你,哪怕隻有一次,一次就可以,你明白嗎?我要你!”


    不知火舞皺了皺眉,盡管內心有些預感,但她還是沒想到太紫竟然真的敢說出來,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這麽多年,是我低估了你的膽量。”


    不知火舞聲音清冷而高傲,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嫌棄道:“我是東皇陛下的人,你難道不知道嗎?真是差勁,整天想要對我做下流的事情,惡心。”


    “很惡心嗎?”


    太紫冷笑起來,他的眼神裏第一次露出了一抹嫉妒:“難道東皇陛下跟你做奇怪的事情的時候你不覺得惡心?舞,他占有你了對不對?你知道我在要求什麽。你現在隻是他的侍女!是侍女!


    你想成為他的女人,我可以幫你,壓上凰室的一切幫你!但你需要付出一些什麽,一次就可以。東皇不會知道的,你不說,我不說,他不會知道的。”


    “啪!”


    “哢嚓...”


    清脆的聲響突兀的響了起來。


    不知火舞伸出了手,但卻沒有抽太紫耳光,而是直接拿起了麵前裝著甜品的果盤,狠狠砸在了太紫的臉上。


    木質的果盤瞬間斷裂,木屑和甜品紛紛揚揚,臉上沾滿了奶油和果醬的太紫臉上被劃出了一道無比明顯的血痕。


    周圍的侍者都懵了,但卻一動都不敢動。


    “你是凰太紫,但為什麽腦子裏每天想的都是一些惡心的事情?這是你的條件?也許我應該把你的條件告訴陛下,陛下沒有碰過我,你說他知道了你的條件之後,會不會把我賞賜給你?”


    本來怒火中燒的凰太紫身體顫抖了一下,他死死咬了咬牙,按捺住內心的憤怒,嘶啞道:“這隻是條件之一。


    我還有一個條件,東島會拿出一切掀起第二次北海決戰,而這件事情之後,東皇宮必須要給凰室和東島足夠的支持,我們需要一位東皇宮的副宮主坐鎮東島,一個可以對凰室保持足夠尊重的副宮主。如果你不同意第一個條件的話,那麽履行第二個條件,也是可以的。”


    不知火舞的笑容愈發冷冽,對方表達的意思可以說是清清楚楚了。


    隻是...


    “交易無敵境高手?黑暗世界有過這種奇怪的交易嗎?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你又以為我是什麽東西?憑什麽你會覺得我可以做主這種事情?”


    她調整了一下坐姿,重新拿起了一個水果蛋撻,看著還想說什麽的太紫,平靜道:“閉嘴吧,殿下,我簡直無法容忍你的愚蠢了。”


    凰太紫瞪大了眼睛。


    不知火舞自顧自的說下去:“不要覺得你自己有多麽的重要,相信我,會議室裏的天凰以及各位親王都比你聰明,也有著不亞於你的魄力和勇氣,所以你可以想到的,他們同樣也能想到,你敢做敢賭的,他們同樣也敢去做去賭。


    最重要的是,他們永遠會比你有分寸,不會提出太過分的可笑要求。”


    凰太紫徹底繃不住了。


    他狠狠摸了一把臉上亂七八糟的奶油和過獎,一把將不知火舞麵前的甜品全部掀翻,表情扭曲而猙獰,陰狠道:“你這個劍女人!表子,你算什麽東西,你...”


    “我就算是表子,那也是屬於東皇陛下的,不是你這種惡心愚蠢的男人可以擁有甚至是幻想的。”


    不知火舞慢條斯理的吃掉了手中的甜點,拿起紙巾擦了擦手指,她的動作輕緩,看上去沒有任何的怒氣,優雅而從容。


    “今天我們的談話,以及你提出的條件,無論第一條還是第二條,事後我都會一字一字的匯報給東皇陛下,為了不讓你承受你承受不起的後果,我想凰室又多了一條支持我計劃的理由,那就是為你的愚蠢和衝動買單。”


    “哈...”


    徹底撕破了臉皮的凰太紫大口喘息著,惡狠狠道:“可以,你盡管去匯報,如果你的主人還有明天的話,你以為我怕嗎?啊?你以為我會怕嗎?!”


    他歇斯底裏的咆哮聲震動著整個休息室,如同瘋魔。


    不知火舞笑吟吟的看著他,柔聲細語道:“你最好在多說一些,繼續,不要停...”


    “嘎吱...”


    細微的聲音中,會議室的大門被打開。


    怒火衝天的凰太紫下意識的轉頭,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會議室後的景象,視線裏一個旋轉著的茶杯已經直接飛了過來。


    茶杯裏的茶水挑動著飛出杯沿,茶杯與茶水不斷旋轉,狠狠砸在了凰太紫的臉上。


    碎裂的聲音無比清脆。


    凰太紫的身體踉蹌了一下。


    滾燙的水,泡開的茶,玻璃殘渣,奶油果醬,所有的東西都塗在了他臉上,讓他看上去狼狽的像個小醜。


    親手將茶杯砸在兒子臉上的天凰大步走了出來,他的臉色陰沉的有些鐵青,眼神裏的火焰仿佛徹底燃燒起來了一樣。


    “閉嘴!”


    天凰咬牙切齒:“你這個無禮的混蛋!為什麽要對貴客這麽失禮?凰室的臉麵都要讓你丟光了!”


    凰太紫捂著臉,在唯唯諾諾和憤怒壓抑中扭曲出了一個無比怪異的表情。


    天凰顫抖的手指狠狠指了指自己的兒子,沙啞道:“滾!”


    他的聲音同樣有些顫抖:“給我滾出去!”


    凰太紫爬了起來,死死的盯了不知火舞一眼,捂著臉走了出去。


    自始至終,不知火舞都笑吟吟的看著這一幕,沒有發表絲毫評價。


    天凰站在原地,一直等到太紫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深深吸了口氣,來到不知火舞身邊。


    他蒼老的臉龐上迅速浮現出了一絲笑容,帶著歉意:“不知火女士,抱歉,實在是太失禮了。”


    “沒關係。”


    不知火舞輕笑道:“我隻是一個侍女,就算被冒犯了也沒什麽。”


    天凰的笑容微微一滯。


    她一個侍女被冒犯了沒什麽。


    那麽,東皇宮呢?那位東皇呢?


    天凰眼神閃爍。


    “陛下,我不需要道歉,跟我想要做的比起來,這些事情不值一提。我們都應該知道,現在的時間非常寶貴,我需要一個結果。”


    不知火舞含笑看著天凰的眼睛,明明是個侍女,帶此時散發出來的氣場卻比女王還要女王:“告訴我,你能給我一個什麽結果?”


    天凰沉默了足足半分鍾的時間,才深呼吸一口,沉聲道:“你把整個東島都壓上了賭桌!”


    如日中天的東皇宮。


    聲勢浩大的聯盟。


    這都是如今的東島惹不起的。


    一般人很難想象現在東島的特戰力量到底虛弱到了什麽程度。


    東島麵積並不大,始終拿不回北海那一半原本屬於他們的國土的東島從麵積上來說無疑是個小國。


    可數百年的時間裏,甚至可以說是自從有黑暗世界這個概念以來,東島在黑暗世界中的存在感一直極強,可以說是真正的劍道大國。


    他們確實比不上撐起了黑暗世界劍道天花板的北海王氏和李氏。


    但一代一代人下來,東島幾乎從來沒有遇到過缺少無敵境高手的尷尬狀況,他們甚至連缺少神榜高手的狀況都沒有遇到過。


    曾經的天海無極,柳生倉泉,宮本真一,哪一個拿出來,都是足以威震黑暗世界的。


    可隨著天都決戰,黑暗世界亂戰,雪國亂局,到北海決戰,黑暗世界一次次的動蕩,每次都積極參與期待滿滿的東島卻開始進入了一段前所未有的人才凋零期。


    現在的東島特戰係統有多慘?


    神榜高手,沒有。


    無敵境高手,沒有。


    無敵級戰鬥力,沒有。


    他們還有屬於自己的頂尖半步無敵境高手。


    一位。


    半步無敵境高手,不到三個。


    驚雷境巔峰高手,不到十人,其中近半還是缺胳膊少腿的半殘狀態。


    驚雷境以上高手加起來滿打滿算,不到二十個。


    在接下來,燃火境高手到是不少,將近一千人。


    可這個所謂的不少,跟天都決戰之前比起來,簡直就是淒慘的可憐了。


    這是東島目前最後的底蘊,真的就是最後一點點家底,就像是一隻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喪家之犬在死死的守著自己最後一塊骨頭。


    而不知火舞,今晚的提議就是要將這塊骨頭全部拿走,用最凶悍的態度登陸北海,北上!


    這股力量麵對北海王氏幾乎是可憐的有些可笑。


    但那是正常狀態下的北海王氏。


    而現在,王聖宵, 夏至,帝江,蒼穹,懲戒,妖姬,皇甫翼,誅天部隊...


    這一個個大名鼎鼎讓東島咬牙切齒的名字全部都不在北海。


    北海王氏在竭盡全力的往聯盟中補充自己的力量,以至於整個北海,都處在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狀態中。


    北海軍團大部分確實還在。


    可北海軍團也都有自己的任務,關鍵時刻,能夠調動的人或許不少,可能夠靈活反應快速支援的,真的不多。


    所以握緊手裏的這塊骨頭砸下去,真的有可能,不,是絕對會砸出一個超乎想象的收獲。


    天凰完全可以肯定這一點。


    這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之後呢?


    拚光了家底的意義在哪?


    天凰有些茫然。


    東島這最後一點力量,完全可以拿下秋水市,甚至可以拿下通天市,可那畢竟是北海。


    而北海,則是中洲的一部分。


    就這麽拿下來,中洲會如何反應?


    天凰真的不認為自己可以保住打下來的地盤。


    而且這些就算不談,聯盟的行動已經到了最後階段,萬一,如果萬一是東皇宮輸了,那個時候拚光了家底的東島,拿什麽來抵擋北海王氏的報複?


    這完全就是在賭。


    代價就是整個東島。


    不知火舞要求東島握緊拳頭,用最後的一絲力量,全力砸在北海王氏身上。


    後果?


    沒人能想到這是什麽後果。


    “我不覺得這是在賭。”


    不知火舞冷淡的搖了搖頭:“事實上,我認為這是一個機會,是我的機會,也是東島的機會。一個可以讓我向東皇宮展示忠誠和能力的機會,一個可以讓東島表達出充分誠意的機會。”


    “你不覺得...”


    天凰遲疑了下,輕聲道:“這個誠意有些過分了嗎?這可是東島最後一點力量。”


    “這最有一點力量,有意義嗎?”


    不知火舞表情平靜:“在我看來,這最後一點力量,唯一的意義,在於東皇宮今後對東島是什麽態度,僅此而已。”


    天凰猶豫了下,沉聲道:“聯盟勢大!”


    “土雞瓦狗。”


    不知火舞冷笑道:“陛下你信聯盟會贏麽?看看聯盟裏都是什麽貨色,我不否認他們的武力,但他們的立場注定了不可能讓他們親密無間,一個本來就有裂痕的聯盟,再強能成什麽事?陛下你覺得他們能贏?”


    不等天凰開口,不知火舞就繼續道:“說這個其實也沒有意義,就算東皇陛下真的輸了,凰室留下的這最後一點力量也做不了什麽,麵對北海,麵對江上雨,麵對聖域,甚至麵對整個黑暗世界,現在這點力量又能做什麽?


    如果沒有了東皇宮,虛弱的有些可憐的東島,必然會成為北海的下一個目標,之所以之前東島安穩,第一是因為他們在急著對付東皇宮,第二則是因為有我,我是東皇陛下的侍女,在外人看來,我代表著東皇的意誌。如果這些都不存在了,你覺得東島還有選擇的餘地嗎?你手裏這點力量拯救不了任何東西。


    他們不會跟你合作,他們會完全征服東島,到時候的凰室,不過是一個看人臉色行事的傀儡而已,這樣的結局,你接受麽?”


    “所以我們根本不需要去考慮聯盟行動的勝負,因為我們本來就輸光了,一無所有。”


    不知火舞聲音清清淡淡:“就像是一個帶著億萬家財的賭徒進了賭場,當所有籌碼輸光,隻剩下最後一百塊的時候,這一百塊留著還有什麽意義?為什麽不賭呢?就算輸了,那一百塊也解決不了問題,可要是贏了,那就是希望,不是麽?我希望凰室把這最後一塊籌碼扔出來,扔到東島。


    結局已經很明顯了,聯盟如果可以成功,我們什麽都不做,今後會變成傀儡,做了,今後同樣也會是傀儡,怎麽都不會更差了。”


    “那東皇宮呢?”


    天凰突然問道:“如果聯盟贏了,會選擇征服東島的話,難道東皇宮贏了,就會跟我們合作?而不是選擇更直接的征服?”


    不知火舞有些奇怪的看著他:“東皇宮和東皇宮的態度,本來就是需要我們來爭取的,現在難道不是一個機會嗎?你在說些什麽?”


    天凰徹底沉默下來。


    不知火舞說的很明顯,這次行動,就是東島想要在東皇宮那邊攢點情分的舉動了。


    堂堂東島,何曾如此卑微過?


    “就說到這裏吧。”


    不知火舞有些不耐煩,敷衍的笑了笑:“還是那個事實,東島現在的行動無關緊要,我們不能妄自菲薄,但也不能高看自己,我不知道你在猶豫什麽,建議,我給凰室了,你們可以拒絕。我會覺得可惜,但不會強求什麽,畢竟我已經是東皇陛下的侍女,錯過這次機會,我今後總有機會爬上陛下的床,但是你們呢?”


    她的聲音有些冷漠:“你們現在連陛下腳邊的一條狗都不是,也敢錯過機會?不覺得這太奢侈了麽?還是說,你們...”


    “真的想死?”


    不知火舞說話極為難聽,絕對刺耳。


    可是天凰卻沒有憤怒,反而苦笑起來:“打不了的。不,我的意思是,我們的力量或許可以拿下秋水,拿下通天,但拿下來之後,守不住的。”


    “為什麽要守?”


    不知火舞抿嘴微笑:“打下來之後,交給東皇宮不香嗎?”


    交給東皇宮...


    交給東皇宮!


    天凰的眼睛裏閃過了一抹亮光,但卻又有些不甘心。


    “這是凰室目前可以拿出來的最大的誠意。”


    不知火舞還是抿嘴微笑的表情:“看到你的猶豫,我為什麽會想到了太紫?為什麽呢?”


    天凰臉色一黑。


    “咚...”


    寬敞的休息室內突然響起了厚重的鍾聲。


    午夜淩晨。


    十二點整。


    分秒流逝的時間裏,急促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天凰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接通,砰的一聲,會議室裏,一位原本還在積極參與討論的凰室親王突然衝出了會議室衝進了休息廳。


    “行動開始了!”


    凰室親王用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恐懼的聲音咆哮了起來:“聯盟的行動開始了!在安南!有人直接毀掉了東皇宮在安南北境的基地!!!”


    “......”


    錯愕,迷茫,激動,恐懼,忐忑...


    一時間天凰整個人的表情異常複雜。


    他呆呆地坐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蓄勢多日。


    在所有人有所預料但卻還是覺得意外的時間點上,聯盟的行動轟然爆發。


    東島,該如何抉擇?


    天凰深深呼吸,不斷的深呼吸。


    某一刻,不知火舞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笑意:“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天凰茫然的看著不知火舞,幾乎是下意識的,他開口問道:“真的打嗎?”


    不知火舞眯起了眼睛,突然伸出了嫩白的小手,對著天凰:“給我。”


    “什麽?”


    天凰有些愕然。


    不知火舞的聲音平靜:“東島的命運。”


    天凰深深的看著不知火舞。


    不知火舞默默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凰才深吸了口氣,轉頭看了一眼衝出來的親王,平靜道:“我決定了,讓所有人...”


    “集合!”


    “這...陛下...”


    親王的表情有些驚愕。


    “我們...”


    天凰蒼老的臉龐上浮現出了一抹狠辣的色彩:“我們再拚一次。”


    不知火舞突然笑了起來。


    她伸著的手掌微微下落,似乎有什麽很重的東西落在了她小巧的掌心裏,讓她的小手一沉。


    那是很虛無,但卻有切切實實的,東島的命運。


    盡在掌握。


    ......


    十一點五十六分。


    幽州,隱龍海。


    李華成辦公室內。


    萬青雲臉色鐵青的看著被掛斷的通訊,咬牙道:“這算什麽?他浴血軍團眼裏到底還有沒有君規君紀?真把南雲當成他的獨立王國了不成?君部對此是不是應該給議會一個交代?”


    會議室裏的氣氛有些壓抑。


    各位理事包括東城無敵在內,所有人的臉色都極為嚴肅。


    “浴血軍團的問題,是應該處理一下。雷深這些年有些過於放肆了。”


    東城無敵語氣平靜的開口道:“當然,這是我的失誤,等到天亮以後,我會和他談談,或者將他召回來,調離浴血軍團。”


    “調離?!”


    萬青雲語氣有些尖銳:“這是什麽性質的問題?拒絕議會的通話,不聽議會的指揮,無法無天了他,這種問題,一句調離能解決的了嗎?他應該撤職,這是犯罪,應該送他進荒漠監獄!這些年他待在南雲,多少人反應他雷深的問題?啊?還自稱雷神,他配嗎?囂張跋扈,目中無人,這樣的人早就應該撤職,早就應該關進荒漠。”


    “嗯嗯。”


    東城無敵一臉嚴肅的點著頭,語氣裏卻帶著誰都可以清晰聽到的敷衍:“對對對,青雲說的都對,這件事情要嚴肅處理。”


    萬青雲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似乎都有些站不穩了。


    其他幾位理事對視一眼,包括李華成的眼睛裏都露出了一抹有些壓抑的笑意。


    “雷深的問題是應該重視起來,找個機會,無敵要和他談談。”


    李華成幹咳了一聲,借著說話掩飾著自己的情緒。


    “談談怕是不夠,青雲說的是有一定道理的,這件事的性質比較嚴重,必須要給他個處分,全君通報。”


    鄒木林不鹹不淡的說著。


    “應該如此,這是一個教訓,事實很明顯,君部對邊禁軍團的掌控力度有一定程度的下降,東城部長找個時間應該下去走走了。”


    “對對對,你們說的都對。”


    東城無敵點著頭,臉色愈發嚴肅了。


    辦公室裏彌漫著一種壓抑而又快活的氣氛。


    萬青雲臉色愈發難看,幾個理事一唱一和就想這麽把事情接過去了,跟tm逗他玩一樣,這算什麽?


    萬青雲自己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程度。


    雷神與議會的通話沒過幾分鍾,南雲方麵的某個電話就直接打到了隱龍海,匯報了浴血軍團的最新動向。


    浴血軍團的大軍開始集合,雷神以演習的名義大肆聚集精銳,無數的作戰命令第一時間開始朝著各個部門傳遞,蟄伏南雲的浴血軍團隨著命令以一種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行動起來,展現出了近乎誇張的執行力。


    向南!


    雷神的動向明確而清晰,近乎沒有絲毫掩飾。


    就是往南。


    他要進天南。


    甚至要進吳越。


    消息傳到這間辦公室的時候,在其他理事還沒有回過神來的瞬間,萬青雲直接就炸了。


    雷神想要對北海軍團乃至於整個聯盟的十萬精銳動手。


    這是每一個理事都知道的事情。


    甚至包括紀文章和萬青雲都默認了這一點。


    這甚至可以說本就是王聖宵的決心。


    聯盟的高端戰鬥力圍攻李天瀾,精銳覆滅軒轅城,北海王氏就是要用這一切將東皇宮徹底打沒,讓他們完全消失換一個未來的安穩。


    他們能打下軒轅城。


    本就損失慘重的他們在撤退時肯定損失會更加慘重,甚至全軍覆沒。


    這些北海王氏是有心理準備的。


    可是所有人都沒想到雷神會這麽暴躁。


    讓聯盟打完了軒轅城在撤退時在狙擊?


    為什麽?


    老子手裏有人,不等你到軒轅城就要懟死你不香麽?


    這樣的舉動是絕對的違記。


    雷神的舉動甚至可以說是壓上了身家性命。


    進天南,甚至進安南。


    誰都知道雷神放肆,知道他喜歡胡來,但真的沒人能想到他能瘋狂到這種程度。


    而這樣的舉動無疑會最大程度上給聯盟的計劃造成最沉重的打擊。


    浴血軍團進天南,日後等待雷神的結果是什麽先不提,起碼就今夜來說,當這股力量頂著議會的壓力呼嘯進入天南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攔他們的兵鋒。


    聯盟的十萬精銳毀滅軒轅城的計劃可以說是直接破產。


    如果浴血軍團行動夠快的話,聯盟的精銳甚至連軒轅城都看不到就會覆滅在雷神手裏。


    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聯盟多方勢力湊起來的十萬精銳,連一點作用都發揮不出來,直白點說,這完全是等於去送死的。


    在進一步考慮的話,當浴血軍團掃平了聯盟精銳,已經足夠瘋狂的雷神會不會更進一步直接衝進安南疆域?


    這種舉動造成的巨大輿論先不提,浴血軍團如果真的衝進安南的話,安南的立場必然會轉變,殺氣騰騰的浴血軍團甚至可以直接幹涉到王聖宵李天瀾他們的戰場。


    無敵境?


    超越了巔峰無敵境的偽天驕?


    聽起來很強大。


    也確實很強大。


    可再怎麽強大,那也是肉體凡胎,王聖宵,江上雨,李狂徒,有一個算一個,在開闊的站場上,誰扛得住數萬精銳的衝鋒?


    隻要雷神夠快。


    隻要浴血軍團夠猛。


    這一切都是可以做到的。


    整個聯盟的行動都有可能因為雷神這一次的瘋狂的操作而變成一個笑柄。


    畢竟雷神不是一個人。


    他的存在,代表著整個中洲最精銳的軍團。


    這也意味著王聖宵組建的聯盟,辛辛苦苦,極力隱蔽抽調出來的精銳非但沒有幫上忙,反而在東皇宮還沒什麽反應的時候,徹底逼急了雷神。


    如此一來,王聖宵的命令就不止是讓聯盟精銳去天南送死了,而且還給自己找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更進一步說,這意味著行動的失敗。


    行動失敗!!!


    這幾個字如同山嶽,足以壓的每一個北海王氏甚至東南集團的人喘不過氣來。


    北海絕大多數的高手,最強勢的超級武裝,最精銳的部隊,甚至包括王聖宵,夏至,帝江這三位鎮場麵的高手。


    如果這次行動失敗,這些人,所有人,到底還能回來幾個?


    最壞的情況,就是夏至和王聖宵都會在這次行動中隕落。


    王天縱仍舊沒有消息的情況下,這樣的情況一旦發生,那就是黑暗世界數百年來最大的動蕩與變局。


    北海王氏崩塌。


    這個數百年來一直都是黑暗世界第一豪門的龐然大物崩塌。


    這種話說起來就跟個笑話一樣。


    可現在,這種局麵下,竟然真的有了這種可能?


    絕對...


    絕對不能讓雷神進天南!


    內心那種惶恐與擔憂變成了滔天的怒火。


    萬青雲炸了。


    當著諸位理事的麵,他開始毫無保留的宣泄著內心的恐懼和怒意,並且要求議會馬上聯係雷神。


    雷神一係列的操作將北海王氏逼到了懸崖邊上,但這一係列的操作確實是不合規矩的,所以萬青雲有的是話說。


    而東城無敵,甚至每一位理事都很配合。


    但不配合的是雷神。


    手機關機。


    通訊無回應。


    君方通訊頻道被切斷。


    幹脆利落。


    雷神直接切斷了所有有可能跟議會聯係的方式。


    堅決,冷厲。


    這也就意味著就算他們進入天南發生了意外,也沒有了向總部甚至向議會求援的可能。


    這就是浴血軍團。


    殺過去。


    要麽殺死敵人,要麽死在殺死敵人的路上。


    這也是整個邊禁軍團以及東城無敵的風格。


    二十多年來,在東城無敵掌控下的邊禁軍團就是如此。


    前進。


    或者死亡。


    沒有退路。


    也不需要退路。


    萬青雲惡狠狠的瞪著東城無敵。


    一臉嚴肅的東城無敵皺著眉,跟其他理事一起憂國憂民。


    手臂上傳來了一陣輕柔的力量。


    紀文章不動聲色的扯了扯萬青雲的袖子,對著他微微搖頭。


    雷神確實有不合規矩的地方。


    可北海王氏這一次做的同樣出格。


    雙方沒什麽對錯,都是為了生存,為了更好的生存,為了更大的利益在博弈。


    成王敗寇四個字在這種情況下赤裸的有些殘酷。


    當前的局麵下,多說無益了。


    如果李天瀾和東皇宮能贏,那麽雷神所有的事情李天瀾都可以一手壓下來。


    那個時候的他在中洲,幾乎可以說是真正的一手遮天了。


    同樣的,如果北海王氏能贏,議會雖然會用最嚴厲的手段在北海王氏身上拿走相當大的一部分利益,但北海王氏沒有了對手後總能保住自己最想要保護的東西。


    萬青雲要跟雷神通話本來就是不現實的。


    無論他想說什麽,花言巧語也好,疾言厲色也好,核心都隻有一個,那就是不讓雷神進天南。


    可這又怎麽可能?


    這還不如直接勸雷神甚至東城無敵直接自殺來的直接。


    臉色陰沉的萬青雲掏出了手機。


    在他打開手機屏幕的那一刻,每一位理事的視線都聚焦在了他手中的手機上。


    “我打個電話。”


    萬青雲聲音冷漠。


    沒人說話,幾位理事都是靜靜的看著。


    如果說萬青雲之前還算是遊離在這次行動之外的話,那麽此時這個電話打過去,一切都不一樣了。


    雷神聯係不上。


    這時候,萬青雲能打給誰?


    還能打給誰?


    隻能是參與了這次行動的重要人物。


    在議會生生要給北海扣一個背叛中洲利益的標簽的時候,萬青雲這個電話打過去...


    如果北海王氏贏了還好。


    如果北海輸了,那麽萬青雲必然也會付出代價,整個東南集團同樣也不會好過。


    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沒人阻止。


    辦公室裏一時間沉默的有些恐怖。


    萬青雲冷冷掃了一眼東城無敵。


    在近乎當眾撕破臉皮的陰冷視線中,萬青雲起身走進了一旁的休息室。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東城無敵的臉上。


    一臉嚴肅的東城無敵在萬青雲離開後隨手摸了摸肚子,眼神掃視一周道:“有些餓了啊,通天門附近有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餐廳,距離君部大樓挺近的,那的豆汁油條不錯,你們誰來一份?”


    “......”


    點外賣?這特麽是在隱龍海,什麽外賣能送進來?


    這一下,就連紀文章都一臉鐵青了。


    休息室的門被關上。


    萬青雲沒聽到東城無敵的聲音,也沒看到老夥計紀文章那張鐵青的臉。


    他翻動著通訊錄,找到了皇甫翼的聯係方式,毫不猶豫的撥通了電話。


    相比於紀文章,他和北海王氏無疑關係更近,與帝兵山的關聯也更加緊密。


    萬青雲是北海人。


    確切地說,萬青雲就是北海秋水市的人。


    他年輕的時剛起步的時候,甚至做過一段時間皇甫家族老族長的秘書,最終一步步走到了北海議長的位置上,進入了理事會,跟皇甫翼,他真的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


    “萬叔?”


    電話很快接通。


    皇甫翼沉穩而愉快的笑聲在電話那頭響了起來:“晚上好,萬叔,還沒休息?”


    “你們那邊,準備的怎麽樣?”


    萬青雲聲音低沉的開口問道。


    皇甫翼似乎愣了下,隨即笑了起來:“萬叔放心,萬事俱備了,此戰必然大捷,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他的聲音激昂,意氣風發:“對於北海而言,這是必然要付出的一些代價,我們錯過了最好的時機,放任對手成長起來,這是我們近百年來最大的失誤,今晚以及接下來損失的一切,都是我們失誤的代價,是必然承受的。


    但那隻是之前的決策問題,並非不可挽回。這樣的代價會讓北海傷筋動骨,但絕對值得,對北海的未來有益。而具體到我來說,我也需要親自進東皇宮,把那個不孝女給抓回來,萬叔放心,此次行動必然順利,我回北海的時候會在幽州停一下,到時候找您喝茶。”


    萬青雲沉默了一會,才低沉道:“皇甫,我建議停一停。”


    東南集團和北海王氏之間誰主導誰的微妙關係在這一句話中頓時暴露了出來。


    他是中洲理事,是東南集團站在最前台的旗幟人物。


    但麵對北海王氏,麵對北海持劍家族族長的時候,卻隻有建議權,而不是強硬的命令。


    “嗯?”


    皇甫翼有些詫異:“為什麽?”


    萬青雲深深呼吸:“浴血軍團今晚失去了掌控,葉清泉已經死了,雷神接管了南雲防務,議會剛剛得到消息,浴血軍團已經動了,皇甫,你知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麽?雷神就是在等你,他在等你先動。現在的他已經瘋了,隻要你前腳離開南雲,後腳浴血軍團就會殺上來,你手裏的人太少了,浴血軍團殺上來,你甚至連軒轅城都看不到就會全軍覆沒。


    收手吧,皇甫,我可以保證的是,隻要你們還在南雲,那就是安全的,起碼要為北海保存一些有生力量。


    或許你說的沒錯,我們應該為失誤付出一些代價,但這不代表著白白犧牲也是值得的。”


    皇甫翼徹底沉默下來。


    無論北海還是東南集團,無論每個人心裏怎麽想。


    如果說用北海絕大多數的高手和精銳換一個李天瀾和東皇宮隕落,哪怕他們自己會傷筋動骨,會元氣大傷,但在東皇宮白在明麵上的威脅麵前,這一切並非不可接受。


    可是在浴血軍團的威脅之下,當這股力量注定隻能白白犧牲的時候,那誰還會去這麽做?


    “我明白了。”


    萬青雲深呼吸了一口,輕聲道:“這件事不是小事,萬叔,我需要商量一下。”


    “不要衝動。”


    萬青雲有些疲憊的歎了口氣:“今後未必沒有機會。”


    “我懂。”


    皇甫翼笑了笑,默默的掛斷了電話。


    李華成的辦公室裏同樣響起了鍾聲。


    午夜淩晨十二點整。


    鍾聲隨著電話鈴聲幾乎是同時響起。


    萬青雲內心一沉,接起電話,迅速回到了辦公室。


    壓抑的辦公室內,氣氛已經變得躁動起來。


    看到萬青雲走過來,東城無敵眯著眼看了他一眼。


    他的手裏還拿著手機,眼神無比平靜。


    可是在這種平靜背後,萬青雲卻感受到了無比巨大的恐懼。


    他強迫自己看著東城無敵的眼睛,內心卻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如果這次的行動,東皇宮失敗的話...那麽東城家族會是什麽反應?是偃旗息鼓夾著尾巴做人任由豪門集團四分五裂?還是不惜一切代價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報複?


    “行動開始了。”


    東城無敵淡淡道。


    萬青雲張了張嘴,一時間沒有說話。


    辦公室內巨大的屏幕再次打開。


    連接著衛星。


    一顆又一顆的衛星全部啟動,第一時間鎖定了安南北境。


    原屬於天都煉獄的東皇宮基地在幾秒鍾之內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野之中。


    那是一片飛揚而又徹底凝固的冰與火。


    整個辦公室徹底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看著那匪夷所思的一幕,有些呆滯。


    ......


    十一點五十八分。


    南雲。


    距離煉獄軍團兩公裏的密林深處幾乎已經被密密麻麻的行軍帳篷完全覆蓋,形成了一片安靜而沉默的臨時君營。


    巨大的信號幹擾器擺放在君營中央的區域,無數的信號燈從上到下依次閃爍著。


    這是北海王氏近年來最新的研究成果,代號蝙蝠,幹擾器全功率運作之下所散發的特殊波段可以最大程度上防止絕大多數探測手段,包括屏蔽衛星信號。


    而在屏蔽外界探測的同時,探測器範圍內的人又可以通過特定的加密頻道跟外界以及內部保持通訊,完全可以說是北海軍團大規模行動下必備的神器。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東西的存在,所以這段時間以來他們雖然駐紮在這裏,但卻沒有任何人能夠摸清楚他們的虛實,這其中甚至包括了中洲議會。


    營地的中心有著一座比尋常行軍帳篷大了足足兩三倍的巨大帳篷,但卻不是為了舒適休息的享樂窩,而是北海軍團甚至是整個聯盟的指揮部。


    帳篷內架設著數個觸控大屏幕,整個天南不同的地形,不同的環境,每一條公路,每一座荒山密林,都用不同的顏色在各個屏幕上呈現出來。


    皇甫翼默默的看著眼前一排一排的屏幕,一隻手裏夾著煙,另一隻手敲打著桌沿,靜靜的思索著。


    身為領袖,行軍作戰,領袖的大腦必須時刻處在高速運轉的狀態。


    此時此刻,天南數萬平方公裏的土地在他的腦海中已經不再是天南,而是一座座的荒山與河流,一座座的陣地,是鋪在大地上的各種軍備與軍種,怎麽配合,怎麽掩護,從哪裏衝鋒,在那裏建立鋒線,整個天南都在他的腦海中旋轉著,一套又一套的戰術,在他的大腦之中不斷的演練。


    此戰必須大捷。


    北海王氏目前幾乎已經拿出了可以拿出來的絕大多數力量。


    換一個李天瀾,值得。


    但如果失敗的話,北海王氏將承受數百年來都沒有過的損失,甚至會直接遭遇不曾有過的生死危機。


    豪賭?


    江上雨可以賭,李狂徒可以賭,所有人都可以賭。


    但唯獨組建了這個聯盟的北海王氏最不喜歡賭。


    因為他們擁有太多東西,輸不起,更賭不起。


    如果不是被東皇宮逼到了絕境的話,誰願意如此冒險?


    皇甫翼深深呼吸,拿起紙筆,在上麵勾勾畫畫,想要將腦子裏已經勾勒成熟的戰術再次細分下去。


    作為北海王氏中僅次於中洲軍神葉東升的名將,他有足夠的資格,足夠的戰績已經足夠的經驗應付任何場麵的站爭。


    如今規模已經超過了五十萬的北海軍團,無論是從之前的王天縱時代,還是現在的王聖宵時代,在王天縱和王聖宵親自擔任北海軍團軍團長的時候,兩位副軍團長其中一位已經換了好幾個,可皇甫翼卻始終都是北海軍團的第一副職,巋然不動,穩如泰山,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他的能力和受信任的程度了。


    一支香煙燃盡。


    皇甫翼吐出煙霧,隨手去拿下一根,隻不過在手掌還沒有觸碰到煙盒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皇甫翼怔了怔,下意識的看了看表。


    十一點五十八分。


    距離行動之間隻差兩分鍾。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號碼,瞳孔收縮了下,但還是毫不猶豫的按下了接聽鍵。


    “萬叔?晚上好,萬叔,還沒休息?”


    無論內心的壓力有多大,但在說話的時候,他的笑容永遠都是愉快而沉穩的。


    “你們那邊,準備的怎麽樣?”


    萬青雲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萬叔放心,萬事俱備了,此戰必然大捷,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皇甫翼的聲音激昂,毫不猶豫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隻不過話音落下的同時,他頓了頓,輕聲道:“萬叔,這麽晚打電話過來,沒什麽事吧?議會那邊,情況有變?”


    大戰在即。


    皇甫翼怕的不是東皇宮,最怕的就是議會那邊出什麽幺蛾子,李天瀾和學院派越走越近,如果李華成插手的話,真的會引起極大的變數,別的不說,就是駐紮在南雲的浴血軍團,就足以壓的皇甫翼喘不過氣來。


    雷神他到是不怵,可雷神加上浴血軍團,在亞陸東南區域,還真沒什麽對手。


    萬青雲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皇甫翼內心難免有些動蕩。


    “沒事。”


    萬青雲笑了笑:“還是看看你們準備的怎麽樣。葉清泉那邊一切正常,行動開始之後,葉清泉會隨時監控浴血軍團,如果浴血軍團敢動,必要的時候,葉清泉會將浴血軍團拖在原地。


    皇甫,不要有什麽顧慮,行動要快,一定要快,速戰速決。我等你的好消息。”


    “沒問題。”


    皇甫翼眼前一亮,下意識的開口道:“東城無敵怎麽說?”


    “他阻攔不了北海,也抗拒不了議會的意誌。所以他說什麽不重要。”


    萬青雲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了起來:“關鍵是他什麽都做不了。”


    “是的,他什麽都做不了!”


    皇甫翼輕輕說了一句,感慨道:“萬叔,感謝,集團的支持,帝兵山會銘記在心的。”


    “一家人,不用這麽客套。”


    皇甫翼聽到萬青雲帶著濃鬱笑意的聲音。


    皇甫翼的聲音有些振奮:“萬叔放心,此次行動必然順利,我回北海的時候會在幽州停一下,到時候找您喝茶。”


    “好,好。”


    萬青雲的聲音愈發愉快:“有心了,祝你成功,我在幽州等你大捷的消息。”


    皇甫翼嗬嗬笑著,掛斷了電話,他似乎已經看到了淒慘覆滅的東皇宮和受到了損失但未來卻無比光明的北海王氏重新屹立在黑暗世界巔峰的場景。


    他個人無所求。


    因為皇甫家族本就是北海的一部分。


    北海越強,皇甫家族也就越強。


    這一刻,從幽州到南雲。


    這段通訊信號,沒有任何人知道已經被修改成了兩個麵目全非截然不同的版本。


    就像是當初東島決戰之時,東島內部無比詭異的通訊情況一樣。


    那是東島至今都無法解釋的通訊疑雲,是籠罩在東島頭頂上方的陰影。


    沒人知道的是,那一次,做到這一點的人叫軒轅無殤。


    而這一次修改了兩人通話,欺騙了他們聽覺的人,隻是一個小女孩。


    萬青雲回到了李華成的辦公室。


    皇甫翼在自己的帳篷裏站了起來。


    在兩人都以為得到了準確信息的時候,做出來的全部都是錯誤的決定。


    皇甫翼看了看表。


    午夜淩晨十二點。


    皇甫翼叫來了傳令兵,沉聲道:“傳令,大軍開拔,目標軒轅城。”


    他的聲音沉重而淩厲:“急行軍!”


    “是!”


    急促的哨聲在密林的營地中驟然響了起來。


    同一時間,聯盟各個勢力。


    聖域,羅斯柴爾德,煉獄軍團,昆侖城...


    所有的人都得到了來自於此次行動總指揮皇甫翼的命令。


    皇甫翼在電話中的咆哮聲激昂淩厲。


    全體都有,全速行軍,全力進攻!


    這道命令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傳達下去,落在了各個勢力的臨時指揮官耳朵裏,然後變成了迂回埋伏,按兵不動,暫時後撤,分兵出擊等一係列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的命令。


    沒人知道這一刻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每個人都聽到了屬於自己的命令。


    當聯盟變成一個整體,所有人都隻是接到了自己的命令,而不知道其他人執行的是什麽任務的時候,那麽看起來有些莫名的君令,根本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所有人都在忠實的執行著屬於自己的命令,也根本就沒有想過,他們聽到的真實,其實全部都是謊言。


    誌得意滿的皇甫翼整理著著裝,帶著北海軍團的兩萬精銳全速衝刺,衝出了南雲,直衝軒轅城。


    當兩萬精銳最後一列徹底衝進天南地域的時候,大軍最前方的皇甫翼深深呼吸了一口,指著軒轅城的方向,放聲咆哮著,似乎大聲說著什麽。


    他的聲音應該是很大的。


    嗯,應該很大。


    可他到底說了些什麽已經沒有人聽清了。


    深沉的夜色在他們衝進軒轅城的刹那間被完全照亮。


    那是刺眼的光芒,衝天的火焰。


    是鋪天蓋地占據了夜空每一個角落的炮火。


    巨大的轟鳴聲震蕩著整個天南。


    沒有任何防備。


    無比突兀的。


    數之不盡的炮彈如同暴雨一般砸進了北海王氏的方陣。


    全世界隻剩下洶湧激蕩的轟鳴聲。


    巨大的爆炸帶起了磅礴的氣浪,肆無忌憚的毀滅著一切。


    隱約之中,身為驚雷境巔峰高手的雷神爆發出來的怒吼聲在洶湧的爆炸中傳遍了整個南雲邊界。


    那道猙獰嘶吼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但卻帶著無比猙獰熾熱的殺機,震動著皇甫翼無比茫然又徹底冰涼的心髒。


    “浴血軍團!!!全軍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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