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接近十二點的時候,心潮起伏的皇甫秋水才完全讓自己平靜下來。


    韓東樓給她安排了一間公寓,距離李天瀾不遠不近,根據她自己的要求,韓東樓的秘書給她送來了一套新的比較寬鬆的衣服,房門關上,她走進了房間的小型泳池裏,胡亂飛舞的思想近乎失控般的不斷冒出來,帶著無比劇烈的衝動和心悸。


    在李天瀾麵前,她將自己最不堪的一麵完全暴露出來,她能夠感受到李天瀾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變化,皇甫秋水可以肯定,當自己不要臉的告訴那個男人他可以更過分一點自己不介意,甚至求著他管教自己的時候,李天瀾有那麽一瞬間是真的想要起身。


    那時的她內心有過恐懼,有過掙紮,有過不甘心,可隨即被內心陰暗角落裏升起的巨大期待感給徹底擊碎。


    各種腦補出來的畫麵如同百花齊放一般,每一瓣的花瓣都帶著如同深淵般的墮落顏色。


    比如他起來會怎麽對待自己。


    讓自己乖乖的跪著。


    打屁股。


    美女犬。


    抽耳光。


    綁起來。


    讓自己去求他。


    讓自己徹底放下一切的羞辱自己來取悅他。


    被狠狠的懲罰甚至被他撕碎...


    皇甫秋水那一刻覺得自己想要逃跑,但內心無數的聲音告訴她她一點都不想動,那隱藏在心裏將近三年多時間的情緒全部爆發出來,有些下賤,但卻又如此的真實,如同本能一般無法抵抗。


    但最終李天瀾還是什麽都沒做。


    皇甫秋水鬆了口氣,但同時也帶著巨大的幽怨和失落。


    從房間出來到另一個房間,渾渾噩噩恍恍惚惚,直到走入泳池的那一瞬間,她才真正的意識到,她從李天瀾的房間裏走出來了。


    什麽都沒發生。


    可事實上也可以說是都發生了。


    就在這個夜晚,她給自己完成了自我定位。


    無關於感情,隻是因為臣服與欲望,她選擇留在了東皇宮,留在了李天瀾身邊。


    那種可以在外麵不食人間煙火但在他身邊卻泛濫如汪洋的反差感死死死的抓住她的心髒與靈魂。


    這個決定的背後是難以表述的心情,正如同她跟李天瀾說的那樣,會有愧疚,但不會後悔。


    騷就騷吧。


    隨他怎麽評價了。


    皇甫秋水從泳池了站了起來,來到浴室,用溫水洗了個澡,披上了公寓特意準備的新浴巾,歪頭擦著自己的頭發走出了浴室。


    盛世大廈六十八層的窗外響起了雨聲。


    皇甫秋水拉開了窗簾,站在窗前往外看。


    華亭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夜雨帶著寒風肆虐著華亭的街道,外灘上的霓虹仍舊亮著,有些淒迷。


    皇甫秋水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才默默拉上了窗簾。


    今夜注定無眠。


    她坐在床上,重新恢複了平靜的眸子微微閃爍著,輕輕伸手。


    嫩白的指尖上出現了一道緩緩波動的劍光。


    劍光在她的眼前扭曲著。


    皇甫秋水安靜的看著這一幕,良久,她才輕輕彈指。


    並沒有多少威力,劍意大於劍氣的光芒飛射出去,在離開她指尖的瞬間威力再次下降。


    皇甫秋水的身邊似乎出現了一道無形的屏障,眨眼間將這道劍光的威力削弱了大半。


    皇甫秋水沉默不語。


    李天瀾在她身邊留下了一道劍氣,這道劍氣不會帶給她任何戰鬥力上的加成,但卻如同明燈一般,最大的作用,就是修正。


    修正她的發力點,修正她凝聚劍氣的側重點,修正她個人的習慣,修正她的呼吸節奏。


    當她的劍氣與李天瀾的道路不同的時候,皇甫秋水身邊的屏障就會自動的修正一切。


    皇甫秋水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就會跟著慢慢調整。


    這是必然的選擇。


    北海的六道輪回劍。


    李氏的劍二十四。


    林族的劍二十四。


    這是兩種傳承?


    真正站在武道高處的人都不會這麽認為。


    實際上,這就是三種傳承。


    林族重意。


    李氏重勢。


    聽起來都是玄而又玄又虛無縹緲的東西,用最容易理解的話來解釋,就是因為這些看上去虛無縹緲像是不存在的側重點不同,所以同一種絕學,同樣一劍,同一道劍氣。


    李氏的人和林族的人,發力的方式以及後續的連貫性也會不同。


    這就是劍意的區別。


    劍意不同,凝聚的劍氣自然也會不同,每一個人,即便是李天瀾和王天縱,看似隨手一道劍氣甩出去,他們的心跳,呼吸節奏,肌肉和骨骼,也都會隨著發力方式而有所變化,繼而顯現出來的是完全不同的劍氣,以及戰鬥的後續。


    先掌握發力方式,適應確定自己的劍意,以此為基礎,完美駕馭發力之後的呼吸,心跳,肌肉骨骼,甚至是體溫和血液流速,這就是他們追求的劍道。


    當在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將所有的一切都鍛煉的近乎跟本能一般,而且沒有什麽破綻,隨時都能保持平穩狀態的時候,也就是踏過武道四境,進入無敵境的時候。


    而武道四境,禦氣凝冰燃火驚雷,同樣也是跟適應了自身劍意之後的道路息息相關的,所以武道四境雖然不準確,但存在確實有一定的道理。


    任何一種絕學和傳承,因為側重點的發力和攻擊角度不同,發力之後的身體狀態也絕對不會相同。


    如果真的有這方麵的嚴格測試的話,那麽修習李氏劍二十四的一名凝冰鏡精銳,和李天瀾出手之後的狀態,則會大致相似。


    唯一的區別,也是最大的區別,就是前者對自身狀態的控製遠遠不如後者那麽完美,這也就意味著戰鬥力上的巨大差距和他自身的破綻更多。


    如何控製自己各個方麵的狀態,就是道。


    聽起來似乎不難,但隻有真的做起來的時候,才知道難如登天。


    真正的生死搏殺中,呼吸節奏少許的不對,也許隻是零點一秒,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計的氧氣轉換,都有可能直接影響到戰鬥的結果,甚至是生死。


    呼吸,心跳,骨骼,肌肉,體溫,血液,思維,這本就是最不好控製的東西。


    想要控製完美,幾乎沒人能夠做到。


    所以黑暗世界裏的無敵境高手從來都不是大白菜,哪怕是最菜的無敵境,也是真正的大人物。


    也正因為如此,李天瀾才會覺得皇甫秋水的劍道是垃圾,因為她的心思太多了點。


    無論是夏至還是李天瀾,他們的道路都很好。


    可是皇甫秋水竟然想要嚐試著將這兩種道路結合起來。


    說白了就是想要將李氏和王氏的兩種發力技巧完全結合起來。


    所有的力量都隻有一種本質。


    或快或慢,或輕或重。


    或者說,看起來慢實際上快,看起來輕實際上重,但這種看起來,是自我的認知,本質卻永遠都不變。


    任何人打出一拳,除非承受這一拳的人自身認知出了問題,否則在物理層麵,都不可能讓他覺得這一圈又輕又重的。


    可偏偏皇甫秋水自己追求的就是這種鬼東西。


    她偏偏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每次發力都竭力的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力求將這兩種傳承結合起來,變成完美。


    可武道自開始出現以來就始終都不是完美的東西。


    或者換個角度來說,最完美的武道,一定會是最極端的武道。


    而極端,本身就意味著在某一領域無比突出,能突出,不意味著其他領域會有缺陷,但至少能夠證明其他領域,是不及突出的這一點的。


    如果各個領域都無比極端,那也就不叫極端了。


    皇甫秋水現在能夠強勢,能夠被稱之為中洲新年青一代的第一人,第一個原因是因為她的底子確實極厚,北海王氏的六道輪回劍側重的是極端的爆發力,這說明北海王氏對很多基礎的東西的要求都達到了變態的地步,北海曆代可以威震黑暗世界的族長,在正式接觸六道輪回劍之前,都是要在很長時間內隻打基礎,而不接觸劍意的。


    皇甫秋水深厚的底子可以支撐著她走一段彎路而依舊強大,但同樣,她能有現在這種高度,也在於她不夠了解李氏的劍二十四,更理解不了李天瀾的道路,所以她的模仿,也隻是模仿了一些皮毛。


    如果她深入了解了劍二十四,還妄想把這兩種傳承結合到一起,那可以肯定的是,皇甫秋水的未來戰鬥力會越來越差。


    這是最正常的現象。


    本來兩種頂尖的傳承側重就不一樣,各自有著各自最突出的領域,融合到一起,自然是可行的,但唯一的辦法,就是消磨掉兩種傳承突出的領域,然後將之融合到了一起。


    這算什麽?


    沒有了爆發力的六道輪回劍。


    沒有了劍勢的劍二十四。


    這種融合,非但不會完美,隻會變的平庸。


    武道本就是最極端的產物。


    中洲其實有這樣的例子,昆侖城的真武十絕,大致就是如此,從第一式到最終的十方絕域,整個傳承弄的劍道不純粹,劍陣不純粹,向劍道又像領域,兼顧太多,難免亂七八糟,隻不過他們對此也是有些認知的,起碼沒有像皇甫秋水這麽荒唐,所以古氏曆代


    幾乎都不缺無敵境高手,但除了得到特殊幫助的古行雲之外,從來沒有一個能夠站在巔峰無敵境。


    而皇甫秋水的思路比起古氏更加荒唐,所以她在突破了驚雷境之後,跟突破之前差別並不是很大,如果她繼續折騰下去的話,隻會泯然眾人。


    這一點夏至未必看不到,肯定也曾經提醒過,但一個固執的小姑娘,哪怕是聽到了善意的提醒,做出其他的選擇也不會讓人意外。


    夏至是老師。


    而李天瀾,是她的燈塔。


    她不想放棄北海王氏的路,但卻真的又認為自己很適合李天瀾的道路,如此一來,所謂提醒,她又怎麽會聽?


    而這兩年多來,夏至很長時間都沒在帝兵山,皇甫秋水又在天空學院,她不跟夏至說明情況,憑借著自己的底子,夏至一時半會也不會發現問題已經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


    李天瀾能看錄像看出問題,完全是對劍道的理解和眼界上形成了對夏至的碾壓。


    不過李天瀾也懶得勸說皇甫秋水什麽。


    他的行動比起勸說也更加直接。


    他直接用自己的一道劍氣形成了一道對皇甫秋水的無形屏障。


    在這道屏障存在的時候,皇甫秋水的每一道劍氣都會被強行修正。


    不,確切地說,在這道屏障裏,皇甫秋水每一道劍氣,都會被屏障強行去掉不正確的部分,隻剩下正確的部分。


    如此一來,皇甫秋水的劍氣威力會被嚴重削弱,但劍氣卻會更加純粹。


    她隻有一晚上的時間在屏障的提醒下掌握劍二十四的發力方式。


    這一點對皇甫秋水來說不容易,但也不算難如登天,發力方式隻是一個基礎,皇甫秋水基礎本來就極為牢固,加上對李氏的劍道也算是研究了皮毛,一晚上的時間,她有充分的可能掌握這一切。


    至於李氏的劍道,確切到呼吸,心跳,骨骼,肌肉,血液,體溫,思維各個狀態,李天瀾今後會慢慢引導。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皇甫秋水先過了今晚劍氣屏障這一關。


    這一關如果過了,放棄了北海王氏的發力側重點,完全掌握了劍二十四的發力方式,那對她的戰鬥力將會是一個巨大的提升,足以讓她應付明天的演習,這也等於是李天瀾帶著她走完了這段路,今後的道路,李天瀾會繼續帶著她前行。


    可如果她沒過得了這一關,哪怕明日這道屏障消失,也會對她的心態造成極大的打擊,那種狀態下,本就不可能應付明日演習的她將徹底失去最後一點機會,她或許會死在演習裏,也許會活著,但再也不會得到李天瀾的重視。


    沒有了天才光環的她還能做什麽?難道真的要做一條跪在李天瀾身邊的美女犬?


    如果隻有美貌,李天瀾也不會有多稀罕了。


    這就是李氏的劍道。


    李氏戰神圖,劍二十四隻是一部分而已,可以到達巔峰無敵境的平衡篇,能夠做到真正無敵的巔峰篇,意味著無限可能幾乎沒有上限的無敵篇跟劍二十四牢牢結合在一起。


    李天瀾從小修習的就是無敵篇。


    在李氏營地那個本應該不存在太多危險的地方,在李鴻河的麵前,他經曆了無數次的生死。


    今晚擋在皇甫秋水麵前的這道屏障,在李天瀾看來根本就什麽都算不上。


    皇甫秋水過不了這一關,也就不會再有得到他重視的資格。


    其實退路終歸還是有的。


    皇甫秋水也有其他的選擇。


    她對李氏的劍二十四鑽研本就不深,明日的演習中,如果她可以控製自己放棄李氏的劍道,再次選擇夏至的道路的話,她的戰鬥力同樣可以突飛猛進,讓她解決一切。


    可她認為李天瀾的道路才是最適合她的。


    這是思想,也是信仰。


    當這種思想出現的時候,夏至的道路其實就已經走不通了,這與個人意誌有關,她不認為夏至的道路適合自己,那麽她今後就算再怎麽調整自己的狀態,讓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完美無瑕,但思維意誌怎麽控製?


    思維意誌一旦失控,那麽不要說走夏至的路,她甚至都到達不了無敵境。


    她能憑借這個選擇撐過明天的演習,獲得榮耀,可終身前途也等於是毀了,因為這等於是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作為一名武者,連自身信念都動搖的時候,還能有什麽前途?


    這樣的結局,皇甫秋水能接受麽?


    所以她沒有選擇,也無法回頭了。


    她隻能接受身前的這道屏障,讓她一點點修正著自己的武道,修正著她自己,變成李天瀾的形狀。


    並非李天瀾太過刻板,這就是劍道的基礎,皇甫秋水認可這一點,那就必然要接受這一點。


    未來的皇甫秋水或許會有無限的可能,可是最基本的劍道的選擇,是無法改變的。


    而皇甫秋水追求的那種所謂完美,本身就沒有意義。


    李天瀾的劍道就是完美的,這種所謂的完美,本身就意味著李天瀾的劍道也是最極端的。


    皇甫秋水走在她的道路上,也就意味著完美。


    等到有一天皇甫秋水進入了巔峰無敵境,然後再超越巔峰無敵境的時候,她才會真正意識到,她追求的完美,其實早就在這裏等著她。


    超越巔峰無敵境。


    這已經是接近武道終點的位置。


    是李天瀾現在的位置。


    武道多種多樣,但殊途同歸,終點隻有一個。


    站在李天瀾現在的高度,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血液流動已經不再是本能,而是思維。


    強大的意誌可以讓他瞬間讓自己的身體溫度降低,可以隨心所欲的控製自己的呼吸與心跳,可以讓自己的血液,肌肉,骨骼完全匯聚到一處。


    那些不同傳承的所謂側重,已經不再有太大的意義。


    等到李天瀾再次突破,真正站在武道終點的時候,武道不同傳承的各種側重,他都可以在一瞬間以一種最極端的方式展現出來。


    所謂完美,就是如此。


    皇甫秋水的內心徹底平靜下來。


    一道又一道的劍光從她的手中飛出來,穿過了麵前的屏障。


    劍光消散。


    麵前的屏障在她的手指揮動中不斷的扭曲著,無聲的提醒著她哪裏需要調整。


    她一次又一次的改變著自己的力量,一點點的摸索著,前所未有的專注認真。


    華亭的雨還在下,越來越大,一片隆隆。


    穿過屏障的劍光也在逐漸增強,變得越來越閃耀明亮。


    那道屏障仍舊在輕輕的扭曲著,但幅度卻變得越來越小。


    時間無聲的流逝。


    深夜越來越深。


    不知道過了多久,皇甫秋水突然睜開了眼睛。


    她的指尖再次亮起了一道劍光。


    那道劍光從她的手中飛射出去。


    可是她周圍的那道扭曲屏障已經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皇甫秋水怔怔出神。


    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李天瀾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劍氣還在。


    但是她的劍光穿過那道劍氣的時候,卻沒有引起那道劍氣的絲毫反應。


    因為劍意同源。


    皇甫秋水笑了起來。


    她的臉色在持續了一夜的消耗中看上去有些蒼白,可是眼神卻異常的明亮。


    她看了一眼時間。


    早上五點鍾。


    窗外的雨還在下著,越來越大。


    兩院最終演習。


    團隊演習。


    大雨。


    皇甫秋水的神色平靜,重新坐在床上,拿出手機給自己定了個鬧鍾,開始冥想。


    七點十分。


    感覺自己已經恢複了差不多的皇甫秋水從床上下來,走出房間。


    李天瀾和秦微白還沒有起床。


    又或者說剛休息不久。


    軍師也在休息。


    皇甫秋水叫來了六十八層的管家,要了早餐,自己一個人默默吃完。


    李天瀾沒有出現。


    留在她身上的那道劍氣已經越來越淡,近乎消失。


    皇甫秋水沒有去跟李天瀾打招呼,一個人靜靜的走出了盛世大廈。


    風雨交加。


    皇甫秋水披上了自己的大衣,沒有打傘,徑自走進了雨幕裏。


    漫天的雨水在接近她身體的那一刻被無聲無息的徹底撕裂。


    銀色的高跟鞋依舊穿在她的腳上。


    細細的鞋跟踩在了雨水中,如同向前邁動的精靈。


    八點十五分返校。


    在宿舍裏換了一身衣服的皇甫秋水拿起了曾經被李天瀾奪走又被北海王氏交易回來的傳世名劍秋水。


    八點三十分。


    皇甫秋水出現在了演習。


    一名來自於軍部的半步無敵境高手已經在安靜等待。


    大雨近乎狂暴的傾瀉而下。


    天空學院的工作車輛開了過來。


    半步無敵境高手撐開了自己的偽域,刹那之間,偽域籠罩範圍內,狂暴的大雨被完全蒸發,溫度開始升高,演習區域的看台上一片溫暖。


    各種設備飛快的架了起來。


    豎立著的巨大屏幕被打開了。


    演習區域內的戰場畫麵出現在了屏幕上。


    還能參與且報名參與了團隊演習的人員一一出現。


    然後


    是東城無敵。


    然後是兩院的院長。


    三人在看台上對視一眼,似乎都有些尷尬。


    他們昨天在盛世大廈徹底喝高了,一覺睡到了半夜,甚至錯過了下午的演習內容,簡直離譜,以他們的地位,到是沒人給他們處分,不過想來風言風語是不會少的。


    越來越多的車輛開進了天空學院。


    前來觀禮的人越來越多,大雨之中,他們撐傘走進半步無敵境高手支撐的偽域中,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天瀾沒來?”


    莊華陽坐在看台的最前方,看了東城無敵一眼。


    東城無敵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現在還沒來,昨天你邀請他的時候他怎麽說?是來還是不來?我都忘了。”


    “我也忘了,老了,記憶變差了。”


    莊華陽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兩人一起轉頭看向了深海學院的院長。


    齊院長幹脆的搖了搖頭:“我沒聽見。”


    三人對視一眼,幹咳了一聲,正襟危坐。


    九點十五分。


    演習正式開始。


    所有參與團隊演習的學員按照事先的戰術布置從各個角度進入演習區。


    本次最終演習團隊賽,參與者八十一人。


    四個團隊。


    狂瀾小隊皇甫秋水一人。


    其他三個團隊八十人。


    麵對著新的年青一代的第一人,手持傳世名劍的北海王氏天才,沒有任何人敢掉以輕心。


    三支團隊完全聯合起來,打算聯手先將皇甫秋水踢出局。


    八十人在進入演習區域的第一時間就展開了行動。


    埋伏,迂回,偵查,設計包圍圈,訓練有素。


    皇甫秋水冷媚的讓人怎麽看都感覺有些放浪的臉龐沒有半點表情,提這劍走進了演習區。


    她一次又一次的嚐試著一個自從回到天空學院後就不斷嚐試著的動作。


    一道又一道細小的劍意在她身上不斷流轉,似乎在搜索著什麽。


    李天瀾留在她身上的劍氣已經很淡很淡了。


    可她卻一次又一次的嚐試著。


    那道幾乎快要消失的劍氣在她不斷的嚐試中開始輕微波動。


    正式走進了演習區域。


    皇甫秋水的身影走進了一片密林。


    在看台之上所有人的注視中,皇甫秋水伸出手,隨意折斷了旁邊樹木上的一截樹枝。


    看台上突然安靜下來。


    很多人都覺得這一幕竟然是如此的熟悉,好像從哪裏見過。


    皇甫秋水閉上了眼睛。


    直到這一刻,人們才終於像是發現了什麽。


    今天的皇甫秋水,跟昨天好像完全不一樣了。


    那種清冷高傲的氣質依舊不變,但在這種氣質裏的皇甫秋水,卻無比突兀又自然的多了一抹無比淩厲的鋒芒。


    她身邊淡的近乎消失的那道劍氣開始劇烈震動。


    “有點意思了。”


    一道聲音沒有任何征兆的從看台之上響了起來。


    半步無敵境高手維持的偽域瞬間破碎。


    一片由純粹劍氣組成的領域取代了一切,撕碎了周圍的風雨。


    “天瀾?”


    東城無敵有些驚喜,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卻一把拍在了身邊莊華陽的大腿上,他也沒有察覺,笑道:“來,快坐。”


    看台上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口稱陛下。


    莊華陽拍開了東城無敵的手,坐在了旁邊的一個空位上。


    李天瀾對眾人點了點頭,在東城無敵身邊坐了下來。


    “本以為你不來了。”


    東城無敵輕笑道。


    “確實沒打算這麽早過來,不過有點小驚喜,值得親自看看。”


    李天瀾笑道,皇甫秋水第一次做嚐試的時候他就已經有所察覺,其他人或許注意不到又或者不知道皇甫秋水在嚐試什麽。


    但李天瀾很清楚,她在溝通自己留在她身上的那道快要消散的劍氣。


    她想要將本來不是給她提供戰鬥力加成的那道劍氣生生變成自己的戰鬥力。


    她想贏,而且要贏的漂亮。


    至於是否公平...


    如果她的嚐試可以成功的話,這已經不重要了。


    至少這種嚐試值得李天瀾親自來一趟。


    “驚喜?”


    東城無敵疑惑道:“什麽驚喜?她總不可能在這裏也來一道劍氣分身吧?”


    上一屆的最終演習裏,李天瀾進場後同樣折斷了一根樹枝,用出了本該屬於巔峰無敵境才能擁有的劍氣分身。


    皇甫秋水跟他做了一樣的動作。


    但難不成皇甫秋水也能玩出花來?


    李天瀾當時能有劍氣分身,是他雖然境界不足,但對劍道的理解已經超越了巔峰無敵境。


    皇甫秋水,有這個本事?


    李天瀾笑著指了指屏幕。


    拿著那一截樹枝的皇甫秋水終究是沒有玩出劍氣分身這種高端操作來,她渾身上下的劍氣在一瞬間徹底釋放,與在周圍的那道屬於李天瀾的,馬上就要消失的劍氣相互融合。


    皇甫秋水的眼神清亮如寒星。


    她手持樹枝,猛地一甩。


    劍氣分身沒有出現。


    可是在她身邊陡然出現了一把淩空懸浮的巨劍。


    那枚樹枝已經消失不見。


    皇甫秋水身上的劍氣與李天瀾的劍氣無比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與突兀出現的巨劍形成了無比穩定的聯係。


    李天瀾眼神閃耀,熠熠生輝。


    皇甫秋水確實很不錯。


    她玩不出劍氣分身,但卻利用跟李天瀾同源的劍意,用她自己的劍氣和李天瀾的劍氣一起組成了身邊的那把巨劍。


    本質上,那就是一根樹枝。


    但在演習的這片戰場上,那就是一把半點都不弱於皇甫秋水的劍。


    這距離劍氣分身還有相當大的差距,可從皇甫秋水身上來看,已經足以讓人驚豔。


    最起碼,這說明現在皇甫秋水的身體狀態和心境無比契合他的道路。


    同樣,隨著這把巨劍的出現,這場演習也將再也沒有絲毫懸念。


    雨一直下。


    大雨。


    血雨。


    演習區域內劍氣飛揚。


    完全放棄了北海劍意的皇甫秋水戰鬥力在一夜之間來了一次極為巨大的飛躍。


    持續三個小時的時間裏,敵對的三個團隊,八十名精銳近乎全軍覆沒。


    十人死亡。


    近半人重傷。


    餘者輕傷。


    當最後一名對手倒在皇甫秋水麵前的時候,李天瀾的身影在看台上消失了。


    下一秒鍾,他的身影如同幽靈一般出現在了看台的屏幕裏,出現在了神色依舊平靜的皇甫秋水身邊。


    “做的不錯。”


    李天瀾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皇甫秋水的頭發。


    女孩的長發被隨意的揉亂。


    原本無比高冷的女孩非但沒有露出惱怒的表情,反而無比溫順,媚眼如絲,輕聲細語:“有獎勵嗎?”


    他們兩人的聲音通過皇甫秋水身上的便攜設備清晰的傳到了看台上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所有人包括東城無敵在內都是一臉茫然。


    什麽情況?


    皇甫秋水,應該,好像是北海王氏的人吧?


    “今後你就是我的私人助理。”


    李天瀾平靜道:“允許你組建東皇宮的內衛部隊,至於人選,就從兩院這一屆的學員裏挑吧。”


    看台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著屏幕,聽著兩人的對話。


    “我想要的不是這個。”


    皇甫秋水搖了搖頭,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李天瀾,帶著毫不掩飾的勾引:“你帶我走了今天的路...”


    她的聲音微頓。


    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腦子裏都隻有一個想法。


    他們對皇甫秋水並不陌生,但從來沒有聽到她用這麽騷的聲音跟別人說過話。


    從來都沒有。


    “所以...”


    皇甫秋水冷媚的臉龐帶著妖豔,聲音嬌媚:“你帶我走一輩子好不好。”


    投懷送抱,表露心跡,予取予求?


    一片嘩然。


    所有人的思維都在嘩然聲中開始崩潰。


    特別是前來觀看演習跟北海王氏跟東南集團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學員們。


    他們看著他們心裏的女神正在用一種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甚至都沒有想象過的姿態討好著北海王氏最大的敵人。


    夏至的弟子...


    這算什麽?


    這算什麽?!


    一名同樣來自於北海行省,暗戀了皇甫秋水很多年的年輕學員在情緒失控的情況下陡然哭出了聲音,他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怒罵著皇甫秋水。


    李天瀾眯了眯眼睛,他的劍氣覆蓋全場,淡淡道:“我已經聽到有人在罵你賤人了。”


    “我就是賤人啊。”


    皇甫秋水笑顏如花,但眼神裏卻帶著一抹墮落之後的哀傷:“但他們沒資格說我,我隻是賤給你一個人看而已。”


    李天瀾沉默不語,隻是看著她。


    皇甫秋水依舊再笑,柔柔道:“你親親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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