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弦歌低著頭,在李天瀾看不到的角度中,她的臉色有些蒼白。


    李天瀾問了一個她完全無法回答的問題。


    她是李天瀾曾經認知中的輪回宮主。


    那真正的輪回宮主是誰?


    她為什麽可以為了李天瀾放棄一切,甚至將輪回宮的所有都送給東皇宮?


    摩爾曼斯上空的永恒一劍如此的絢爛匆促,那道如同流星般閃耀天地的光芒在刺入王天縱胸口的時候,又帶著什麽樣的感情?


    李天瀾之前從來都沒有去想這個問題。


    他的思維在很多時候都很清醒,但唯獨在對待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思想總會不自覺的發生偏移。


    這個問題就像是隱藏在他思維最深處的一個盲點,很少去觸及,即便偶爾觸及,也會不動聲色的一晃而過。


    一直到北海決戰,望月弦歌以燃火與黑暗女王的身份站在他麵前的時候,李天瀾都沒有去思考這個問題。


    直到今夜那一片劍氣卷過天地,他清晰的感受到了世界在變化的那一刻開始,他的思維才猛然變得徹底清晰起來,之前兩年多時間裏不曾去思考的問題一下子變得無比清晰,並且帶來了無比巨大的疑惑。


    已經隕落的輪回宮主是誰?


    這個問題到底有多麽重要,李天瀾自己一時半會完全說不清楚。


    他非常確定,如果他當年離開邊境去了華亭,沒有見到秦微白,沒有接觸輪回宮,他的人生將會是另外一個樣子。


    他的成長或許會依舊很快。


    他能獲得李氏一小部分力量的支持。


    但必然無法對抗李狂徒的天都煉獄。


    沒有了輪回宮之後,他的人生隻剩下兩種方向。


    第一種,投靠北海王氏,娶王月瞳。


    第二種,重回豪門集團,娶東城如是。


    站在李天瀾個人的角度上來說,兩種選擇都不算好的選擇,是無奈之下妥協的方向,也是李鴻河計劃之外的方向。


    李鴻河的計劃是隨著他的成長讓他一點點的接手天都煉獄。


    但老人顯然低估了李狂徒對天都煉獄的掌控能力。


    所以如果沒有輪回宮的話,李天瀾麵對的一切,都會顯得非常的為難。


    輪回宮給了他第三個選擇。


    這個即便是在覆滅後的今天都顯得格外神秘的勢力從一開始就給了李天瀾無比巨大的幫助。


    秦微白選擇的男人。


    僅僅是這一個身份,就讓他開始以相對超然的身份去接觸中洲的各個勢力,並且有了跟東南,跟豪門集團,甚至跟天都煉獄談判的資格。


    他不需要加入北海王氏,不需要回歸豪門集團,不需要在這兩大勢力的規則下艱難的開始自己的起步。


    他沒有加入任何勢力,但輪回宮卻自始至終都是他的助力。


    他的成長速度與輪回宮推動的計劃完美同步。


    雪國決戰前夕是一個極為敏感的時間點。


    那個時候的李天瀾已經成長到了足夠強勢的地步。


    他在天空學院與深海學院的聯合演習中擊敗了王聖宵,古寒山,江上雨等人的聯手。


    幾乎是一人壓製了中洲所有的年輕高手,徹底成為了中洲年輕一輩的第一人。


    他當時的實力完全超越了自身的年齡,那時的他雖然年輕,但無敵級戰鬥力的實力已經可以站在黑暗世界的高處俯視絕大多數人。


    那個時候的李氏蠢蠢欲動,李鴻河離開了邊境。


    李氏原本最堅固的大本營江浙開始回歸。


    李天瀾和豪門集團之間的聯係進一步加深。


    東皇殿也有了最基本的框架。


    而作為黑暗世界最年輕的無敵級戰鬥力,李天瀾更是被王天縱提名,成了中洲最年輕的元帥,雪舞軍團的軍團長。


    一步登天,光芒萬丈。


    那時誰都知道李天瀾的未來


    不可限量,可對於東皇殿,真正看好的大人物卻並不是很多。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因為李天瀾的立場問題。


    說的更明確一切,則是因為輪回宮的存在。


    輪回宮給李天瀾前期的個人發展帶來了巨大的助力,同樣也給那時的東皇殿帶來了不小的阻力。


    李天瀾可以成為當時中洲最年輕的元帥,可東皇殿如果想要獲得飛速發展的機會,卻要看輪回宮的選擇。


    這是赤裸裸的正智,不被個人感情左右,即便是一心向著李天瀾的東城無敵,甚至是當時的李鴻河,都能看出,並且默認了這一點。


    中洲在等待著輪回宮的選擇。


    等待著輪回宮與中洲更進一步的加深合作。


    當時的李天瀾太嫩,對這一切甚至連後知後覺都算不上。


    已經成為了東皇殿發展阻礙的輪回宮沒有選擇。


    雪國亂局轟轟烈烈。


    摩爾曼斯的永恒一劍刻骨銘心。


    輪回宮徹底成為了曆史,帶著那個時代所有的陰影同時落幕。


    新時代的光輝中,已經有實力站在黑暗世界高處的李天瀾直接走上了巔峰。


    東皇殿開始在天南飛快的發展。


    就如同李天瀾曾經所說的那般。


    雪國亂局之後,已經沒什麽人有資格在讓他以大局為重。


    因為他就是大局!


    荒漠兩年時間,是他對個人武道和實力的一次至關重要的積累與沉澱,也是對他個人內心的沉澱。


    他的思維在蛻變。


    他的劍道每時每刻都在進步。


    兩年多的時間,他離開荒漠監獄,雖然還不曾真正進入無敵境,可卻已經是真正的天下無敵。


    號稱中洲隱神的司徒滄月帶著歎息城加入了東皇殿。


    曾經號稱輪回宮第一天王的聖徒同樣加入了東皇殿。


    東皇殿變成了東皇宮。


    給外界帶來最大震撼的,不是這兩位無敵境的副宮主。


    而是盛世基金同樣並入了東皇宮!


    中洲唯一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頂級中立豪門。


    總規模堪比世界任何一家超級財團的盛世基金。


    在金融界如同神話般的韓東樓。


    輪回宮的軍師。


    他的加入在某種意義上甚至比起聖徒和司徒滄月加入東皇宮還要讓人震撼。


    軍師不是無敵境,從戰力方麵自然比不了兩位無敵境副宮主。


    可盛世基金的加入卻彌補了東皇宮的短板。


    是所有的短板。


    金錢,人脈資源,情報渠道,甚至是人才梯隊...


    該有的不該有的,盛世基金都有。


    沒有盛世基金的東皇宮是什麽樣的?


    是一個有著絕對強大戰鬥力的區域性勢力,放在整個黑暗世界,大概就是一級勢力,而且還是區域性的。


    可有了盛世基金的東皇宮又是什麽樣的?


    有了盛世基金,東皇宮一瞬間成了在財富上可以比肩羅斯柴爾德,在人脈上可以比肩中洲六大集團,在高手上可以比肩北海王氏,在情報上可以比肩南美蔣氏的超級勢力。


    現在的東皇宮,所有人都可以說東皇宮底蘊還稍顯不足,但卻沒有人敢說東皇宮根基不夠穩固,也沒人敢說東皇宮實力不夠強大。


    這樣的東皇宮,在如今的黑暗世界,不,甚至就算是在上一個時代,都是真正的超級巨無霸。


    隻要給李天瀾時間,他完全可以在黑暗世界建立一個獨一無二的王朝。


    而東皇宮王朝的根基,是建立在輪回宮的屍骨上的。


    這樣的輪回宮,這樣的輪回宮主,對李天瀾來說怎麽可能不重要?


    李天瀾現在甚至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他可以肯定這件事情裏藏著自己不知道的巨大秘密,但他卻不知道這是什麽秘密。


    可是望月弦歌知道。


    “你一直在逃避某些東西。”


    李天瀾聲音平靜:“自從我把你帶回來之後,你甚至很少出自己的房間,一日三餐甚至都要人給你送進去。這裏的人或許大部分你都不熟悉,但總有你熟悉的,甚至是非常熟悉的。”


    “副宮主聖徒現在就坐鎮軒轅城。”


    “首席行政官軍師在去幽州之前也在這裏。”


    “騎士也在這裏。”


    “你們都是輪回宮之前的天王,但你的表現,就像是根本不認識他們一樣,為什麽?”


    “你是在逃避我?還是在逃避他們?”


    “我不喜歡他們。”


    望月弦歌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


    李天瀾隨意的笑了笑:“這可以當做一個理由。”


    “那小白呢?”


    李天瀾眯起眼睛,看著望月弦歌:“你曾經跟在小白身邊七年的時間,幾乎形影不離。小白之前也跟我說過,在她心裏,你不止是保鏢,更是朋友,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閨蜜,小白去幽州之前,你們一樣沒有見過麵,這又是為什麽?”


    望月弦歌猛然抬起頭,死死的盯著李天瀾。


    她的眼眸裏翻湧著無數的情緒。


    有些憤怒,有些嘲弄,有些恍惚,甚至帶著一絲仇恨,最終變成了一抹無比淒楚的委屈。


    李天瀾愣了愣。


    望月弦歌重新低下頭,一言不發。


    “告訴我。”


    無比複雜的眼神在李天瀾腦海中瘋狂重現著,李天瀾眯起眼睛:“輪回宮主是誰?”


    “你為什麽不去問她?”


    望月弦歌咬了咬牙:“問我之前的老板?”


    李天瀾頓了頓,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望月弦歌,眯起了眼睛。


    “怎麽?”


    望月弦歌冷笑了起來:“舍不得為難她,你就來欺負我嗎?”


    “真想不到這話會從你嘴裏說出來,甩鍋?看起來你們之間的感情並不是那麽好。”


    李天瀾緩緩開口。


    望月弦歌咬了咬牙,抬頭看著李天瀾:“你這個白癡!”


    “......”


    “我要一個答案。”


    李天瀾靜靜的開口道。


    “我已經自由了。當時老板就是這麽告訴我的,我沒有加入東皇宮,也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我是自由的。”


    望月弦歌咬了咬牙,冷冷道。


    “是嗎?”


    李天瀾淡淡的反問了一句。


    望月弦歌微微一滯,低沉道:“我要回歐陸。”


    “住下吧。”


    李天瀾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多住一段時間,或者告訴我答案。”


    “陛下看來是鐵了心要囚禁我?”


    望月弦歌冷笑。


    “隨你怎麽想。”


    李天瀾無所謂道。


    “如果我一定要走呢?”


    望月弦歌盯著李天瀾,突然認真的開口道。


    “你走不了。”


    李天瀾搖了搖頭:“而且你能走到哪裏去?”


    “一個簡單的問題而已,我需要的隻是答案。為了這個答案,難道你連黑暗騎士團都不要了?”


    望月弦歌冷冷的看著李天瀾,眼神愈發委屈。


    “想好了,隨時告訴我。那個時候,你才是真正的自由了。”


    李天瀾的身影在夜色中緩緩消失。


    望月弦歌站在原地,看著李天瀾的身影消失的位置,沉默了很長時間。


    答案?


    答案她當然很清楚。


    但她卻完全不敢想象李天瀾知道那個所謂的答案之後會發生什麽。


    也不知道李天瀾能不能承受得住那種打擊。


    夜風在她身邊吹了過去。


    望月弦歌下意識的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默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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