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學院西方最邊緣處有幾棟規模不大但卻極為精致的小別墅,緊靠著交匯的江海,遠離軍火庫訓練場和教學樓,整日被水流聲環繞,極為靜謐。


    這就是天空學院最高規格的接待處。


    每一屆的最終演習大概都需要十天到半個月的時間,在這期間,前來觀禮的一些重量級人物一般都會被安排在這裏。


    天空學院古行雲來過數次。


    但住在這裏卻是第一次。


    他以往非常喜歡住在華亭冬山的紫金樓閣。


    但如今紫金樓閣已經被李天瀾暴力摧毀,而他自己也是有傷在身,這樣的情況下,他隻想保證自己的安全應付完這次的演習,除此之外,他甚至連踏出天空學院的念頭都沒有。


    盡管他身邊有著一個實力比他自己全盛時期還要強勢的保鏢。


    天空學院的醫院距離接待處大概兩三公裏的路程。


    夜色籠罩下來,古行雲和離兮並肩走在燈火朦朧的小路上,各自保持著沉默。


    兩人靜靜的走著,不快不慢,就像是在散步。


    散步...


    古行雲已經忘記了上次跟離兮散步是什麽時候,就像是他已經記不起離兮已經有多久沒有笑過一樣。


    踩下李氏,登頂中洲,輝煌榮耀,號稱戰神。


    但卻跟枕邊人同床異夢相敬如冰咫尺天涯。


    古行雲越來越不喜歡離兮。


    不是不愛,隻是純粹的不喜歡。


    不止是因為她當年跟在李狂徒身邊時落在他頭上的恥辱。


    更因為有她在自己身邊,很多時候古行雲都不知道自己這一生到底算是成功還是失敗。


    美人在側權柄滔天。


    但他不得意。


    得意不起來。


    所以這些年來他越來越少回昆侖城,就算回去,也基本不見離兮。


    如果不是這次重傷在身必須需要她保護的話,團隊演習結束的那一刻開始,離兮也就該離開了。


    “江上雨如何?”


    古行雲突然打破了沉默問道。


    離兮的腳步頓了頓,她的眼睛裏閃過一抹本能的警惕,隨即麻木道:“很好。”


    “這就是你看好的人?”


    古行雲笑了起來。


    “這是最適合傾城的人。”


    離兮說道:“江上雨喜歡傾城。我可以確定這一點,很喜歡。”


    很喜歡,很深情。


    離兮寥寥數次見過江上雨看著離傾城的眼神。


    內心若沒有深情,他的眼裏斷然不會散發出那種光彩。


    “那就是他了。”


    古行雲點了點頭:“我尊重你的選擇,但也會尊重傾城的選擇。我會讓她跟江上雨接觸一段時間,如果合適,我不介意把傾城許配給他。”


    離兮漠然的看了一眼古行雲。


    她的眼睛裏沒有半點感動。


    因為她很清楚古行雲為什麽會這麽做。


    今日李天瀾證明了自己的實力與潛力,如今的中洲乃至全世界,無數的豪門都在正視甚至是在研究這位崛起的天驕。


    無敵境戰力。


    盡管隻有二十二歲,但這種實力,有幾個人敢把他當成是年輕人看待?


    李天瀾的光芒極為耀眼。


    可皓月的光芒再如何閃耀,月光周圍,同樣也會有星光。


    放下了驕傲寧願追逐李天瀾背影的王聖霄有自己的光芒。


    已經摸索到了自己的道路的江上雨同樣也有光芒。


    對於昆侖城而言,今日的演習,古行雲看到了李天瀾的恐怖,但同樣也認可了江上雨的價值。


    把離傾城放在他身邊,昆侖城現在收獲的是江家,而未來收獲的則是一名實力絕對不弱的無敵境高手。


    這都是利益。


    沒什麽好感動的。


    不過相對於離傾城原本的宿命,這樣的結果似乎又好了太多。


    離兮注視著古行雲平靜的臉。


    沉默了很久,她才點點頭道:“傾城會喜歡的。”


    “也許。”


    古行雲不置可否。


    兩人之間又是漫長的沉默。


    莊華陽給古行雲安排的小別墅已經近在眼前,古行雲卻沒有進去,隻是很隨意的坐在江邊,看著視線中的江水匯入大海,奔湧向前。


    江海在夜色中泛著光。


    光芒倒映在古行雲的瞳孔裏,他的眼神看上去無比的悠遠廣闊。


    這一刻離兮敏銳的發覺古行雲整個人都透著一種跟平時截然不同的氣息。


    他的傷勢依舊嚴重,近乎致命。


    可他的精神卻似乎跳躍到了更高的境界。


    “你想不想離開我?”


    古行雲突然問。


    離兮的身體一下子繃緊,極為警惕的注視著古行雲。


    她從來都不曾想過這個男人會放過自己,自然也沒有想過什麽離開。


    “這些年,我累了。”


    古行雲看著視線中交匯奔流的江海,平平淡淡道:“如果你過夠了現在這種生活,我可以給你機會。等傾城結婚後,留下你的劍與武功,你就隨她去吧。”


    “你覺得我會信你?”


    離兮死死的盯著古行雲,她的眼神裏逐漸出現了一抹鄙夷的色彩。


    “信不信隨你。”


    古行雲語氣沒有絲毫起伏:“我自然是不希望你離開的。但這樣下去,其實也沒什麽意思。這麽多年,我辱你罵你,做錯了很多,並非我是我自己那麽小肚雞腸。我隻是覺得,你不再是最開始跟在我身邊的離兮,所以我無法接受。這麽多年,我們有了傾城,我將你留在身邊,無非是想讓你恢複到最開始的那種樣子,那樣的離兮,才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可以為了我去接近李狂徒的女人...”


    古行雲的臉龐扭曲了下,隨即自嘲道:“不過現在看來,是沒可能回到過去了。”


    離兮沉默了很長時間。


    “她死了。”


    良久,離兮才輕聲道:“你心裏的那個離兮,在當年一劍刺入李狂徒胸口的時候,就跟著他一起死了,活下來的,不過是沒了信念的行屍走肉而已。”


    “死了?”


    古行雲凝視著離兮的臉龐:“李狂徒死了?”


    離兮沒有回答,隻是平靜道:“離兮也死了。”


    “哦。”


    古行雲笑了起來,他眼神中的平淡一點點的消失,變得陰冷,變得歹毒:“看來你真的愛過他。”


    “我愛過你。”


    離兮輕聲道:“不過是很久以前。我愛他,一直到現在。”


    繁星漫天閃耀,倒映在江水之間。


    離兮靜靜的站著,長發飛揚,白裙飄舞,美輪美奐,但卻不帶絲毫生氣紅塵氣,就像是一尊沒有絲毫生命氣息的雕像,栩栩如生,卻沒有靈魂。


    她眼神空洞的望著江水中的星光,良久,在淒然一笑道:“其實我並不怪你這些年對我的欺辱打罵,就像我從不還手一樣,很多時候,我都覺得你是對的。我確實就是個賤貨,是個婊子,不然我怎麽會真心愛上兩個男人?我今年承受的一切,都是我應該承受的。”


    她的笑容在夜色中逐漸擴大:“我對不起很多人,現在還能有這種生活,我還有什麽不心滿意足的?”


    “你確實對不起很多人。”


    古行雲的眼神冰冷。


    “但我沒有對不起你。”


    離兮看著古行雲,眼神執拗。


    “你背叛了我,還說沒有對不起我?!”


    古行雲的臉色猛地扭曲起來,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樣,壓低著嗓音低吼道:“賤人!你背叛了我,是背叛!”


    “是你讓我背叛啊。當初如果不是你讓我接近李狂徒,我就會始終跟在你身邊,無論你成功還是失敗,我都會跟你在一起,跟你結婚,給你生孩子,而不是去跟李狂徒結婚,也不是...”


    “閉嘴!”


    古行雲低吼著打斷了離兮的話,他的眼神冰冷入凜冬,不帶半點溫度。


    離兮看著他,眼神嘲弄而諷刺。


    “你滾吧。在傾城結婚之後,留下你的武功,滾的越遠越好。”


    古行雲沉默著掏出香煙點燃,一支香煙燃盡,咳嗽聲中,他嗓音嘶啞的說道。


    “什麽時候?”


    離兮麵無表情的問道。


    “再過幾年。”


    古行雲語氣冷漠。


    過幾年,他的傷勢恢複之後,他將真正邁入無敵境最巔峰的行列,那個時候,昆侖城也不再需要立場模糊的離兮,甚至不在需要古千川,他一個人,就足以撐起整個昆侖城。


    那是他一個人的輝煌。


    離兮?


    這種代表著他恥辱的女人,最好是滾的越遠越好。


    “好。”


    離兮點了點頭。


    她望著遠方,聲音很輕。


    因為輕,所以柔和。


    古行雲看著她。


    她終於從那張麻木了多年的絕美臉龐上看到了一抹鬆弛,那是被自由包圍後的憧憬與向往。


    古行雲的內心不斷下沉。


    但一股吞噬了他所有理智的怒火卻不斷的噴湧,幾乎要覆蓋他的全身上下。


    “自由之後,你有何打算?”


    古行雲按捺住內心的怒火,不鹹不淡的問道。


    “贖罪。”


    離兮靜靜地說道,她會去很多地方,包括東島,包括天都。


    隻是想贖罪。


    “贖罪?”


    古行雲內心的怒火終於爆發,他笑了起來,笑的無比冰冷:“可以。你想做什麽都可以。離兮,我最近一心求道,我打算邀請玄玄子大師在我身邊為我解惑,你意下如何?”


    玄玄子大師...


    離兮的身體猛地一震,臉色霍然蒼白。


    她猛地轉頭看著古行雲。


    她似乎很憤怒,但那種憤怒卻不是歇斯底裏的爆發,而是一種無力的絕望。


    “你到底要做什麽?”


    離兮問道。


    “威脅你啊。”


    古行雲看著離兮,語氣輕飄飄的:“我可以給你自由。但那是幾年之後,至於這幾年,身為昆侖城的城主夫人,你要盡到自己的責任。”


    離兮看著古行雲,身體顫抖著,愈發無力。


    “去雪國吧。”


    古行雲眯著眼睛笑了起來:“輪回宮出了那麽大的事情,李天瀾肯定會去雪國的。哦,我聽說天都煉獄也在雪國?嘖嘖,神,我很討厭這個稱呼。我不想知道他是誰,但你這次代表昆侖城去雪國,他們都是敵人。”


    “我會挑選一批精銳給你,到時候除了要拿到我們在雪國的利益之外,我還要這兩個人的腦袋。李天瀾。神。這兩人,一個都不能活,懂嗎?”


    離兮的身體軟軟的倒在地上,整個人就像是一具丟了靈魂的空殼。


    “昨晚這一切,我不會在騷擾玄玄子大師,你也自由了,傾城也自由了。”


    古行雲笑嗬嗬的看著離兮:“殺兩個人,對你來說不難吧?你又不是沒殺過,無非就是在殺一次而已。”


    離兮呆滯的看著古行雲,無力而絕望。


    古行雲伸出手拍了拍她依舊嫩滑的臉龐。


    他看著她的眼睛,平靜道:“真是可憐。”


    ......


    帝兵山。


    夜雨朦朧。


    演習結束後直接從華亭回到北海的王天縱沒有任何耽擱,帶著王聖霄和宋詞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帝兵山。


    王聖霄和宋詞傷勢極重。


    尤其是王聖霄,他的傷勢可以說是所有人中最重的一個。


    王天縱以最快的速度將王聖霄和宋詞送到了帝兵山的休眠室後,一直到夜色降臨,王聖霄的生命特征才緩緩平穩下來,脫離了危險。


    王天縱平靜的將那份隨時準備動用的永生藥劑收起來,看著麵前的營養艙。


    這是一個長達四五米的寬大器皿,嚴絲合縫,整體閃爍著異樣的金屬光澤,器皿前端有一個氧氣出口,除此之外整體完全封閉。


    王聖霄和宋詞半躺在器皿內,手拉著手,渾身上下都被名貴的基因藥水包圍著,兩人閉著眼睛,仿若沉睡,呼吸正變得越來越平穩。


    “沒事了。”


    夏至站在王天縱身邊,看著器皿裏的年輕男女,眼神柔和。


    王天縱嗯了一聲。


    “宋詞的事情,不會很麻煩吧?”


    夏至突然問道。


    宋詞的傷勢問題不大。


    但問題是她在演習之前本來是棄權了,最終卻出現在圍攻李天瀾的陣容裏,這同樣也是在破壞規則。


    “問題不大。”


    王天縱搖了搖頭:“他們都已經贏了,不會抓住這點小事不放,估計現在他們都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小丫頭的事情不算什麽。”


    他看了看宋詞,突然笑道:“這孩子不錯。”


    “確實不錯啊。”


    夏至也笑了起來:“詩詩也不錯。唐詩宋詞,兩個兒媳婦都很好。”


    王天縱看了妻子一眼,拉著她的手,乘車回到帝王殿。


    帝王殿裏亮著燈。


    大廳的茶幾上仍舊擺著那份資料,夏至看完之後,就再也沒動過。


    王天縱看了資料一眼,望著夏至。


    “先洗個澡吧。”


    夏至輕聲道:“事情都過去了,暫時不用急。”


    “先說吧。”


    王天縱搖了搖頭,整理了下妻子被雨水打濕的額前發絲。


    夏至伸手指了指茶幾上的資料,眉頭下意識的皺了起來:“我說不清楚,很多事情我都不了解的。不過你應該看看那份資料,如果那份資料是真的,那麽李天瀾真的不能動。起碼暫時不能動。”


    王天縱揮了揮手。


    茶幾上那份資料猛地飛起來,落在了他的手心。


    “秦微白留下的?”


    王天縱問道。


    夏至點了點頭:“你先看,我給你泡茶。”


    “好。”


    王天縱坐在了沙發上,打開了手中的資料。


    夏至走到一間小廳裏挑選了一些花茶,不緊不慢的燒開了水,用了大概二十分鍾,估計著王天縱看的差不多後,她才捧著茶杯重新回到了大廳。


    王天縱依舊在坐著,拿著資料,姿勢跟她離開前完全沒有變過。


    夏至看了眼丈夫的臉色。


    柔和的燈光下,王天縱的臉龐緊緊的繃著,眉頭緊皺。


    他的眼神依舊平靜,可細看之下卻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煩躁。


    這種情緒很隱晦,但卻又如此明顯。


    中洲劍皇,北海王氏的族長,在過去很多年的時間裏都不曾流露出如此明顯的負麵情緒。


    夏至將茶水放在王天縱麵前,安靜的坐在他身邊。


    王天縱捏著資料的手掌越來越緊。


    就在他情緒即將失控的時候,夏至的聲音響了起來。


    “先喝口水,這麽大火氣做什麽?”


    王天縱看了她一眼,勉強笑了笑,伸手拿起了茶杯。


    他的手掌寒氣升騰,一杯滾燙的茶水瞬間變涼。


    王天縱將茶水一飲而盡。


    “資料上的事情都是真的, 對吧?”


    夏至輕聲問道。


    王天縱默默的點了點頭。


    他沉默了良久,才說道:“資料是怎麽來的?”


    資料來自於秦微白。


    這點自然不用多說。


    但王天縱疑惑的是,秦微白哪裏來的這份資料?


    這份資料上的東西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內容卻極為單一。


    整份資料上,記錄著北海王氏在全世界各地投資的超過六十個投資額在百億以上的項目。


    其中最大的幾個項目,投資額度已經超過了千億。


    六十個多項目涉及的領域極為廣闊,鋼鐵,石油,礦產,軍工,房產,金融,汽車,路橋,民航,船舶,新能源...


    無數個領域都有涉獵。


    而秦微白的這份資料提供的,則是這一個個項目中最見不得光的一些東西,又或者是最頂尖的技術。


    這簡直就是最大的把柄。


    王天縱可以肯定,這份資料如果不是出現在這裏,而是完全曝光出來的話,不出一個月的時間,北海王氏在各地的投資至少要直接損失近萬億,旗下各大上市集團,跨國集團蒸發的市值更是不可想象。


    最關鍵的是,這份資料一旦公開,北海王氏將失去相當一部分合作夥伴的信任,北海王氏的整體經濟實力將遭遇前所未有的重創。


    這一切後果作用在帝兵山上,受到影響的絕對不止是北海王氏,而是整個北海行省數千萬民眾。


    北海行省隸屬於中洲,但這個最特殊的行省,實際上卻是屬於北海王氏。


    全世界各地的北海人走在任何一個角落,都會說自己是北海人,而不是中洲北海人。


    中洲各個省份,如今也隻有北海行省的人才有這種驕傲。


    這等於是相當徹底的一國兩製體係,北海行省的獨立性遠超中洲任何一個自治區。


    北海王氏的經濟一旦遭遇重創,對北海行省來說完全就是災難。


    北海軍團數十萬大軍的津貼下調。


    軍費預算削減。


    北海公務人員待遇降低。


    各個尖端科研項目的預算削減。


    北海王氏各個情報機構,特戰機構的經費減少。


    北海銀行利率上調。


    稅收增加。


    物價上漲...


    等等等等。


    當然,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種情況也可以不發生。


    隻要王天縱向中洲求援。


    中洲會毫不猶豫的進行大量的支持,可同樣也會毫不猶豫的拿走一部分北海行省的主導權。


    無論是可能發生的災難,還是向中洲求援的後果,王天縱都無法接受。


    絕對無法接受!


    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他今天殺了李天瀾,秦微白將這一切的資料公開,後果何止是不堪設想這麽簡單?


    但問題是,這些資料,秦微白是從哪拿到的?!


    從哪拿到的?!


    王天縱內心的煩躁不斷翻湧,他的眼神也變得無比冰冷。


    “青雷那邊...”


    夏至不動聲色的提醒了一句。


    “不會。”


    王天縱搖了搖頭:“他不敢拿北海行省的根基開玩笑。而且就算他真舍得給,這裏麵大部分東西,也是他不知道的。”


    夏至還想說什麽,但隨即又搖了搖頭。


    北海王氏如今的經濟體,是由唐詩在一手掌控的,很多絕密項目,隻有她和王天縱知道。


    但她同樣沒可能背叛北海王氏。


    是絕對沒可能。


    那秦微白到底是從哪裏得到的這份資料?


    王天縱大口吸著煙,一言不發。


    這份資料可以說是絕對的殺手鐧,其分量甚至比起幾個無敵境站在王天縱麵前還要有用。


    “還好。”


    悶悶的抽完一支煙,王天縱扔掉了煙頭:“最起碼這些資料沒有公開就是好事。”


    “沒別的辦法了嗎?”


    夏至看著王天縱。


    資料沒有公開。


    但這份資料像是一把利劍一樣,握在敵人手裏,當真令人寢食難安。


    “辦法當然有。”


    王天縱搖了搖頭:“不過李天瀾可能要多活一段時間了。”


    他敲了敲手裏的資料:“這裏麵的問題比較複雜,很多都是暗箱操作,權錢交易,一旦公開,北海王氏聲望下降,實力受損,北海王氏波折重重,而且我們還會得罪很多關係不錯的合作夥伴。詩詩很多操作手法是比較激進的,但見效快,收益大,關鍵是她做的非常穩妥,就算有些問題,也不會被人知道,更不應該被人知道。”


    “但秦微白知道了。”


    夏至柔聲道。


    “我也在奇怪這個問題。”


    王天縱說道:“不過沒關係,這份資料上寫出來的全是隱患。這確實是最致命的威脅,但既然是隱患,自然能夠消除。不過我需要時間,最多半年,上麵的問題就不會再是問題。”


    他看著手中的資料,輕聲自語道:“就讓他在多活半年又如何?”


    他將資料扔到桌上,掏出手機,直接撥打了玄冥的電話。


    “陛下。”


    電話中,玄冥語氣平靜。


    “有件事情,你親自查一查。”


    王天縱道。


    “陛下請吩咐。”


    玄冥的聲音不變,盡管這些年他已經不太參與情報機構的具體運作,隻負責掌控全局,但這不代表他的能力下降。


    “查一下秦微白。這個人不對勁,一個月內,我要她全部的資料,深挖細查,從小時候開始,資料裏不是說她出生在西南嗎?那就從二十年前的西南開始查。”


    王天縱語氣平靜道:“我要她所有的資料。你放手去做,不惜一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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