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新泰樓粵菜館。</p>


    林霆鋒和武文暉的一起到來,對方嚴來說算是意外之喜。</p>


    對於這位起點掌舵人,方嚴是有些了解的。</p>


    武文暉,京大計算機軟件專業畢業,曾供職於方正集團,於2003年會同林霆鋒等人共同創立起點。</p>


    未來,起點在他的運作下,曆經盛大、騰迅兩次收購,核心管理層卻能巋然不動,最終發展成為一個市值高達幾十億美元的IP輸出基地。</p>


    在方嚴搜索腦海中關於武文暉記憶的同時,後者也在默默觀察著方嚴。</p>


    來時的路上,武文暉聽林霆鋒說了方嚴此行的目的。</p>


    專門跑二百多公裏來給一個同性慶生?</p>


    武文暉不太好理解......</p>


    雖說作者和網站是共生關係,方嚴作為一名作者,他的確是在起點掙得錢。</p>


    但此時的小說網站又不止起點一家,甚至起點都不是最好的那個。</p>


    而以《琅琊榜》的水準,放在任何一家網站都具備成為爆款的基本條件。</p>


    方嚴實在沒必要做到如此程度。</p>


    除非......</p>


    除非方嚴和林霆鋒有基情???</p>


    武文暉審視的目光逡巡在方嚴和林霆鋒兩人臉上。</p>


    武文暉看不懂是因為就連他自己此時也不清楚起點的價值,而方嚴卻清楚無比。</p>


    因為有方嚴這個外人在,武文暉也不好繼續和林霆鋒聊剛才股東會上的事。</p>


    但三人唯一的共同話題就是網文,話題始終離不開工作。</p>


    “眼下亟待解決的是充值支付問題,我們因此流失了不少正版讀者。”</p>


    負責後台充值的林霆鋒頭疼道,然後又問:“我們自己可以弄一個支付軟件麽?”</p>


    此時的起點讀者,想要充值書幣的話,需要專門跑到郵局匯款給起點。</p>


    起點後台查收到款項以後,再對該書友的賬戶進行充值。</p>


    這種方式超級繁瑣,並且匯款不能實時到賬,經常出現差錯。</p>


    更甚者,有個別偏遠地方沒有郵局,或者讀者找不到,重重麻煩之下,不少正版讀者自然而然地開始主動尋找盜版鏈接。</p>


    “支付軟件弄不成。”武文暉搖頭道。</p>


    他本身學的就是軟件,弄一個支付工具並不難。</p>


    但難的是打通支付軟件與銀行關聯的支付端口......</p>


    想讓高高在上的銀行為一家民營企業單獨開通端口,在這個年代的難度堪比登天了。</p>


    但也不是沒人做到,比如支付寶......</p>


    一直沒說話的方嚴,看著窗外馬路對麵的‘黑蜘蛛’網吧閃爍的招牌怔怔出神。</p>


    林霆鋒小有失望,但依然問道:“移動運營商那邊怎麽樣?上個月不是說要和他們談談麽?”</p>


    “也不理想~”吳文暉歎道。</p>


    和移動的談判是武文暉親自談的。</p>


    他的設想是以話費形式充值書幣,這種方式看起來也方便了很多。</p>


    但移動張口要收30%的抽成且有45天的結算周期,直接把武文暉嚇跑了。</p>


    先不說30%的抽成起點能不能承受的住,單45天的賬期,起點的財務也得崩潰嘍。</p>


    “那就沒別的辦法了麽?”林霆鋒有些絕望的問道。</p>


    如果說訂閱模式和融資問題事關公司成長的話,那麽眼下支付渠道的不暢就是套在起點脖子上的一根絞繩,隨時可能導致起點窒息而亡。</p>


    話題聊到此時,兩人都有些意興闌珊。</p>


    喝酒的興致也沒了。</p>


    “我覺得......”</p>


    默不作聲的方嚴收回看向網吧的目光,忽然開口了:“互聯網就是一個資源整合的生意,我覺得武總可以換個思路......”</p>


    “哦?”武文暉抬眼看了看方嚴,對他的說法不置可否。</p>


    “對!小方你有什麽想法快說說。”</p>


    林霆鋒像是剛想起方嚴似的,同時他也察覺武文暉沒把方嚴當回事,還不住對後者強調道:“文暉,你別看小方年紀不大,但對網文和互聯網有著很深很獨特的見地!”</p>


    </p>


    林霆鋒極力推崇之下,武文暉怎麽也得給合作夥伴一個麵子,於是打起精神道:“方先生,有何高見授我?”</p>


    “高見不敢當,一點拙見拋磚引玉罷了。”</p>


    方嚴指著對麵的網吧道:“武總找移動運營遠不如找網易和盛大或者九城......”</p>


    “什麽意思?”林霆鋒脫口而出。</p>


    但武文暉看著方嚴愣了一下,然後又順著後者手指的方向看到了網吧。</p>


    ‘哢嚓!’</p>


    一道劃破迷霧的閃電在武文暉腦海中炸開。</p>


    “你是說......找網易和盛大,遊戲點卡充值!”</p>


    “對!”</p>


    方嚴笑著道。</p>


    2005年前後,網吧是網絡遊戲的天下。</p>


    其中最火的就是盛大的《傳奇》以及網易的《大話西遊》、《夢幻西遊》,以及馬上要公測的九城《魔獸世界》。</p>


    這些以時間計費的網遊,每日消耗的點卡不計其數。</p>


    為了方便玩家,幾乎所有的網吧都在代售這幾種遊戲的點卡,甚至書報亭、小賣部都有點卡在售。</p>


    這種密集的渠道根本不是每個縣城隻有一家的郵局能比的。</p>


    隻要起點能和對方談妥,以遊戲點卡充值書幣的模式,充值渠道的痛點馬上就能迎刃而解。</p>


    但林霆鋒還有擔憂:“網易、盛大、九城那些都是大企業,會和我們合作麽?”</p>


    “為什麽不呢?他們沒有拒絕的理由。”</p>


    方嚴分析道:“雖然他們的體量比起咱們起點大的多,但網文讀者和遊戲玩家群體有相當大的重疊,無形中我們就會給他們帶來新增注冊用戶。</p>


    這些上市公司最看重新增、總量等能影響股價波動的數據。</p>


    當然,麵談之前我們也要包裝一下,總用戶數量、日均訪問量都要往大了說。”</p>


    方嚴喝了口茶。</p>


    坐在對麵的林霆鋒和武文暉目光灼灼地盯著方嚴,還在等他繼續說下去。</p>


    方嚴本也沒打算藏私,便接著道:“咱們起點可以順勢來一波網遊小說征文,給遊戲運營商造造勢......”</p>


    “網遊......還能寫小說?”一直醉心於玄幻和曆史文的林霆鋒詫異道。</p>


    “當然了......”</p>


    ......</p>


    晚上9點,林霆鋒和武文暉步行走向公司宿舍。</p>


    “跑了200多公裏來給你慶生,你要是個女的,我肯定覺得他想泡你。”</p>


    表情輕鬆的武文暉開玩笑道。</p>


    “文暉,你看不出小方的心思麽?”</p>


    林霆鋒卻沒有笑,反倒稍有嚴肅的說道:“小方是想和我們一起幹,他很看好起點。他以前和我講過。”</p>


    “我看出來了。”武文暉點點頭。</p>


    “那你怎麽想?”林霆鋒問道。</p>


    武文暉沉默了一下,沒有馬上給出答案。</p>


    林霆鋒隻能接著說道:“我剛才說他對網文和互聯網有很獨到的見解,這話絕不是恭維,小方是個人才!</p>


    再說了,咱們起點現在風雨飄搖,人家願意這個時候進來,這份誠意......”</p>


    看到武文暉依然不說話,林霆鋒竟有些著急了:“你是江東邰州的,他是吳都的,你倆還是老鄉......”</p>


    武文暉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別著急啊,我又沒說不同意。”</p>


    “剛好,老張不是一直嚷嚷著要退股麽......”</p>


    武文暉笑容一斂,凝視陰冷冬夜裏依舊熱鬧喧囂的霓虹光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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