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真紫鷺仰著頭,任舒雙翼細心的為她清洗著自己的長發。舒雙翼的動作很輕柔,像是對待珍寶一樣仔細嗬護著她的長發,他的手指帶著潔白細膩的泡沫在南真紫鷺的長發裏穿梭,緩緩的按壓著她的頭皮,滿室的馨香。


    南真紫鷺靠在舒雙翼的臂膀裏帶著黑色眼罩的她沒有辦法睜開眼睛去看天花板,她的眼前隻是一片的黑暗。“今天早上明明是晴天的。”她的鼻子輕輕的哼了一聲,然後若有似無的說著。


    “回來的時候變天了。”舒雙翼誠實的回答著她的話:“才剛剛出了那裏,就看天上的雲層厚的可怕,我想也許會下雨,但是沒有下,不過,卻有點陰沉。”


    “我完全都不知道呢。”南真紫鷺輕輕的笑了起來。“我是睡著了嗎?”


    “是的,你睡著了,睡得很沉。”舒雙翼靜靜的為南真紫鷺洗著頭發,如同寵溺著自己的孩子,他看著南真紫鷺那逛街的額頭:“你一直在睡,我以為你不會醒了,所以想幫你洗個澡,卻沒有想到你卻醒了。”


    “雙翼,禿鷲很大啊。”南真紫鷺的聲音在滿是氤氳的浴室裏玻璃的一樣的碎開了。


    舒雙翼的手僵在那裏,好一會才又活動起來,他雲淡風輕的回答:“是的,禿鷲都是很大的,它們飛起來翅膀會有兩米多長。”


    “雙翼,它們把央宗吃掉了。”南真紫鷺的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聲音冷靜得超乎常人接受的範圍,她伸出了雙手,在麵前的空氣中比劃著,“那個天葬師拿了一把這麽長的刀,是月牙形狀的,那個刀刃啊,被打磨得光滑無比,亮亮的,對著太陽那麽一揮,我都覺得刺眼睛。”南真紫鷺吃吃的笑了起來:“他還有一把鉤子,有這麽長。雙翼,你見過原來賣肉的用來吊豬肉的鉤子嗎?就是那麽長。”


    舒雙翼緩緩的按著南真紫鷺的頭上的穴位,然後微微的笑著點頭:“是的,我知道。”


    “可是,天葬師的那個鉤子要比賣豬肉的鉤子要鋒利多了,很尖很尖。我看著他揮舞著那個鉤子真的很好笑,就像是城堡怪人一樣。” 南真紫鷺微笑著:“我當時就在想,那個鉤子要穿進我的脖子裏,我會不會死?”


    舒雙翼的手停住了,他輕輕的摸著南真紫鷺的唇角呢喃:“你不會的,你不能離開我。”


    “可是我後來又想,我一定不會死的。”南真紫鷺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是的,我一定不會死的,我就是那種怎麽都不會死去的怪物。”


    “你不是怪物。”舒雙翼搖了搖頭,接著他岔開了南真紫鷺的話題:“後來呢?”


    “後來?”南真紫鷺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然後接著又舒展開來:“後來啊,他就在這裏劃了一刀,然後又這麽劃了一刀。”她用修長的手指在自己的渾圓的乳房下麵劃出了一個“T”字,然後再用自己修長的手指在腹腔的地方比劃著“他又把央宗的肚皮這麽給翻開了,用鉤子把裏麵的五髒六腑全部都給鉤了出來。”南真紫鷺淡淡的敘述著,可是,從她嘴裏吐出的這些再平常不過的字眼,卻不知道為什麽會沾染上了濃濃的血腥味,讓人聽著就會感覺的空氣裏都彌漫了濃重的猩紅色彩,妖豔到絕望。


    舒雙翼的手徹底停了下來,他隻是看著南真紫鷺臉龐上那個破碎的笑容,淒苦到了極點:“紫鷺,你很難過嗎?”


    “難過?”南真紫鷺輕輕哧了一下:“我為什麽要難過?我隻是告訴你那個場麵有多麽的……”她停了下來,像是在平複自己的心情,又像是在找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那種毛骨悚然的場麵,她嘴角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消失,就這麽淡淡的掛在上麵:“那個場麵有多麽的刺激,你一輩子都想不到的吧。”南真紫鷺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後來,後麵天葬師把央宗切碎了……”


    “紫鷺,不要說了。”舒雙翼握住南真紫鷺素白的手指帶著一絲央求的口吻。


    “後來,鋪天蓋地的禿鷲飛啊,飛啊,它們不停的飛啊,就在我眼前使勁的拍著翅膀,把我使勁的往後麵推,一直推,推得遠遠的。”南真紫鷺的聲音涼的透骨。“它們吧央宗的肉吃完了,還不過癮,它們又把央宗的骨頭也砸碎了,全部的吃了下去,一點都沒有剩下來,一點都沒有,全部都沒有了。”


    “紫鷺,紫鷺。”舒雙翼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將南真紫鷺緊緊的擁在了懷裏:“都過去了,全部都過去了,不會再發生了。”


    “雙翼。”南真紫鷺呢喃著:“你說,它們把央宗吃了,央宗要是想回來怎麽辦?”


    舒雙翼隻覺得自己的鼻子酸得難受,胸口裏麵像是堵著一塊堅硬的石頭,讓他連呼吸的力量都失去了。


    “雙翼,你說,央宗還會回來嗎?”南真紫鷺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央宗是不是再和我開玩笑?她其實就是躲在了什麽地方,過兩天就回來。可是,我把她的身體弄丟了,你說,她回來怎麽辦?”


    “不會回來了。”舒雙翼的聲音幹啞的如同摻了沙子一樣:“央宗再也不會回來了。紫鷺,一切都過去了,我們把她忘記好嗎?”


    南真紫鷺長長歎了一口氣:“雙翼,幫我把頭洗完吧。”


    舒雙翼拿起了噴頭小心的調整好了水溫,將南真紫鷺那頭烏黑透亮的長發清洗的幹淨。然後扶她坐在浴缸裏,找來一條幹淨的毛巾將那頭長發細心的包好。“澡你就自己洗好嗎?”


    南真紫鷺微微的抬起頭,聲音裏有著綿軟的無助:“你,要離開我了?就像央宗那樣離開我一樣嗎?”


    “不,紫鷺,我怎麽會離開你。”舒雙翼連忙擁住她的身體:“我發誓過,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你難道這麽快就忘記了嗎?”


    “你不要我了。”南真紫鷺苦笑了一下,決絕的指責著,“你,不要我了。”


    舒雙翼放棄的長歎了一聲,聲音裏有著與往日不一樣的粗啞,像是在壓抑著什麽:“我怎麽會不要你,我怎麽可能不要你。”


    南真紫鷺軟軟的推開了舒雙翼,麵對舒雙翼,唇邊有著一抹涼薄的微笑:“你不要我了。”


    舒雙翼低下頭,然後猛地將自己的唇貼了上去,他的唇滾燙,將南真紫鷺嘴角上的那抹涼薄全部都吞噬了下去:“你不可以喊停,知道嗎?”


    南真紫鷺沒有說話,隻是冰冷的手指伸進了舒雙翼的襯衣裏,冰涼的指尖上那微微尖利的指甲劃過舒雙翼的胸膛,如同有魔力一樣帶起了舒雙翼火一樣的欲望。溫潤的水包裹不住南真紫鷺的身軀,她伸出了手臂就糾纏上了他的身體,黑暗中任自己的身體燃燒起來。


    舒雙翼將魚一樣的南真紫鷺抱出了浴室,輕輕的放在了柔軟的床上。


    夜色很濃,濃到好像一團無法劃開的墨,用它漆黑的顏色掩蓋了太多太多的虛偽,隻留下了赤裸裸的情欲在這個黑夜裏慢慢的彌漫開來,收也收不回來。


    橘黃色的燈光水一樣的流淌了下來,在房間的每一寸角落都氤氳出一個叫做欲望的光環。舒雙翼用自己修長的手指卷起了南真紫鷺黑色的長發,讓它們在他的手指上糾纏不休,就好像是他們的命運如此。


    南真紫鷺用手輕輕的按在自己的眼罩上,在那橘黃的燈光裏露出了一個笑容,她的嘴唇有點顫抖:“現在,是晚上了嗎?”


    舒雙翼輕輕的捏住了她的手指,低頭含住了她的嘴唇:“是的,已經是晚上了,很晚的時候了。外麵很黑很黑,紫鷺,你害怕嗎?”


    “你會陪著我嗎?”南真紫鷺輕輕的捧住了舒雙翼的臉龐:“我的生命就好像眼前看到的一樣,黑暗無光。”


    “我會的。”舒雙翼將自己溫柔的吻,細密的落在南真紫鷺每一寸的肌膚上。


    夜色更加深沉了,這樣的夜色裏實在是適合去做一些相互依偎的事情。


    激情褪去後,不大的房間裏處處都充滿著情欲的味道。


    南真紫鷺蜷縮在舒雙翼的懷裏,像貓一樣慵懶。她細膩的皮膚上因為激情的原因泛起了淡淡的玫瑰色,散發著若有似無的香味。她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從鼻腔裏噴出了暖暖的溫度。


    “想睡了嗎?”舒雙翼握著南真紫鷺柔若無骨的左手小心的問:“這些天你一定很累了。”


    “我不想睡覺,但是,我確實累了。”南真紫鷺微微的一笑,撐起了自己的上身,她烏黑的頭發披散著,像是一頂美麗的帳篷。“這個世界上的事情真的是很奇妙。”


    “為什麽這麽說?”舒雙翼伸出了手輕輕的撫摸著南真紫鷺的長發,將它們牽到了鼻子前,深深的嗅著上麵甘甜的香氣。


    “如果,如果我不遇見荊棘他們,也許我一輩子都不會去找你的。”南真紫鷺微笑起來:“你在我的印象中隻是刻板的圖片和師傅的敘述,卻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舒雙翼的眼睛裏如同融進了水一樣的溫存:“是嗎?我想也許有一天我會去找你。”


    “為什麽?”南真紫鷺的聲音裏有著幾絲的詫異。


    舒雙翼伸出了手臂,將南真紫鷺攬入自己的胸膛,溫柔的吻著她的額頭:“你以為為什麽師傅要去找你?你以為真的是與你投緣嗎?”


    南真紫鷺舒服發出了一聲甜膩的呻吟:“那又會是什麽呢?”


    “紫鷺,我們的命運是注定要糾纏的。一生一世。”舒雙翼的歎息最經消失在南真紫鷺那酥軟的嘴唇中。


    夜還很長。


    命運也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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