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烽火連城


    這天晚上,天上的雲很厚,直把星月都蒙摭了,整個天顯得很黑,地上更是黑的滲人。


    不過,蕭煜的心情,比這天黑的更是沉重;


    他在等,等那天邊的某一處,燃起希望之光,那是他破此死局的唯一期盼。


    蕭煜靜靜的站在大帳的帳前,整個營地的人都被他派了出去,戰士向前,非戰士向後;


    他要乘著這天黑,借希望之光亮起的時候,將所有人救出來,這也是蕭煜唯一取勝的機會。


    一個柔軟的身子貼上了他的後背,蕭煜整個人頓時一僵,現在營地裏,隻有他和蕭珂兩人,便連月牙都被他派了出去。


    “不用擔心,如果事情不順,這便是我夏契闊人的命。”蕭珂從後麵抱著蕭煜,幽幽說道。


    事情到了這一步,順則不一定活,不順則必死,蕭珂也沒什麽好顧忌的了。


    蕭煜輕呼出一口氣,低下頭,似乎接受了這種命運說法。


    轉瞬,蕭煜猛的將頭抬起,堅定的說道:


    “我不信命,我蕭天狼一生,從不輸人!”


    蕭珂微微有點詫異,這蕭天狼是誰?不管了,她隻要知道,在生命最後的時候,她還能抱著這夢寐以求的男人,便是足夠了。


    蕭煜也有點吃驚,他知道蕭天狼是誰,他這是脫口而出的話;


    苦笑一下,輕輕搖頭,蕭煜已經明白自己的來曆,也知道這具身體真正的主人是誰。


    ‘來吧!乘著我蕭煜還在,完成我最後的心願吧。’蕭煜自己在心裏對另外的自己說道。


    “蕭郎,外麵冷,能抱我進去嗎?”蕭珂的眼睛能冒出水來。


    她知道眼前這男人不該是她的,但草原上這種事也就不算什麽了。


    蕭煜臉色有點扭曲,以大毅力說道:


    “我…我是你女兒的附…附馬呀。”


    身後又是一聲歎息。


    便是在這一聲歎息中,黑暗的天際之間忽的閃了一下,跟著便明亮了起來;


    並且,亮起的範圍越來越廣,亮起的點越來越多。


    這便是草原一望無際的好處,那怕是在地平線之下,隻要有足夠光亮升聲,再遠也能看到少許。


    那又是什麽光亮能升得這麽高呢?


    焚城之火!


    …………


    五城其中一城之下,蕭飛帶著蕭鑫兄弟等哲旗人,兵分兩路;


    由蕭鑫等人,引五千弓手向城上射箭,蕭飛引兵去救被圍之人。


    哲族,一個善射的群體,特別是蕭鑫等二十四人,受異虎血肉滋養,又有蕭煜從旁相助,已然是高手修為;


    人然雖少,但一人十箭,一次便是二百四十隻箭射向城上,箭箭均含內力,盾甲無可阻擋。


    鷹飛將手中金刀一舉,借著火把之光,金刀在黑中閃閃發亮,就聽幾十人一齊大叫:


    “金刀附馬有令!所有夏契闊人,以金刀為引,殺出重圍!”


    月牙更是一馬當先衝了進去!


    “金刀附馬!!!”被圍困多日的夏契闊戰士,瘋狂的大叫著。


    他們終於盼來了救星,金刀附馬來救他們了!


    …………


    伴月城內,國王被叫醒,所有將領歪衣斜甲的在大廳匯合。


    “報!陛下,夏契闊人正在殺出重圍,外麵有他們的人接迎,天太黑看不清楚,隻知弓石如雨,南星城被打的抬不起頭來。”


    一旁一個貴族模樣的人,立即轉身向國王大叫道:


    “陛下,臣這就引兵出擊!”說完,人才剛轉身,就又有人來報。


    “報!遠處有火光升起,照亮天際,可…可…可能是我們的城…城市,被…被焚了。”


    “什麽!!”國王大驚失色,立即衝到露台上。


    隻見,遠方火光衝天而起,而能引起這麽大火勢的,也隻能是焚城了。


    “快快,請國師!”國王看著遠處越來越多的火光衝起,大聲的叫道。


    此時,他已無法顧忌城下的喊殺聲了。


    國王清楚的知道,那些被點燃的城,都原本是他捷爾科人的城;


    為了執行國師引兵深入,以空間換時間,以地換勝利的戰法,他把這些城都讓給了敵人。


    讓敵人去占領,削敵人之兵;


    讓敵人多去占領,麻痹敵人之誌;


    讓出半數的城池,便能收半數的城兵存於王城,以便今日與敵決戰。


    便連城裏的財務都是不要了。


    按國師的話說,暫時存在夏契闊人那裏,隻要殲滅了夏契闊人的主力;


    城池與財務又都會回來的。


    但若是這些城池被夏契闊人燒了呢?


    那他捷爾科國王,便是民族的千古罪人!


    這些城都是他們民族先祖們,經曆無數代人,一座座慢慢修建起來的;


    城可以幫他們抵遇外敵,安心生活;


    城讓他們更溫暖,不用流離失所;


    城讓他們可以耕種,不用挨餓;


    城讓他們更文明,擁有希望的明天。


    如果城都被燒了……


    國王不敢想像!


    “國師來了!”一群貴族叫道。


    帶著金麵與銀麵的兩個人出現,國王直接就跑了過去,甚至抱著國師的大腿泣道:


    “國師,這是怎麽回事呀,怎麽回事呀,我的城呀!!!”


    國師看了一下天際,心中巨跳;再又看了一下城下,一把推開國王,厲聲道:


    “為什麽不派兵出戰,讓夏契闊人跑了怎麽辦!!!”


    國王忽的一下站起來,也是大聲道:


    “現在那還有時間管夏契闊人!!我要派人去救城,不能讓我一半的城池都被燒了,那樣捷爾科就毀了!”


    “看呀!我們北邊,北邊!!!”有人在高叫!


    國師與國王都是心中大駭,所有人一齊跑到向北的露台!


    入目,全是火光!


    國王一下子攤倒在地上。


    完了!便連北邊未被夏契闊人侵占的城池,也被燒了。


    國師一看,就明白了蕭天狼的計劃。


    國師清楚的知道,他犯了一個錯,一個大錯!


    一個不該犯的錯。


    兵法有雲:夫臨戰之敵,無有從計,無有從謀,均是行之不能,去之不行,戰之無勝,逐入計耳。


    然!計為人算,人算不如他算,他算不如地算,地算不如天算,算敵之亦是算己,此兵之大事,為將者不可不察也。


    (以上為原創)


    這段話的意思便是:


    在兩軍交戰的時候,沒有敵人會中計,也沒有敵人會按自己的謀略上當;


    要讓自己的計謀得逞,就必須讓敵人進退不能,才能按自己的計謀規劃行事,從而讓敵人中計。


    但是,人力有盡時,人不管如何謀劃,總有人比之更厲害,總有環境比人算更強,總有不可算之的天地!


    ……


    夏契闊營地中,蕭煜放肆的摟著蕭珂,此時他興奮異常,他想大吼,想大叫。


    他看著伴月城上,在心裏大聲吼道:


    “你當哥與那些小說主角一樣白癡嗎?在兵書上抄兩段,便能戰無不勝嗎?哥是天才,我是天才!!!”


    被圍困的夏契闊人,終於在月牙的突入接迎下,先衝出來一部份。


    跟著,所有人都記得鷹飛適才所傳的命令。


    ‘跟著金刀前進!’


    人馬隨著金刀的閃亮,在黑暗中向營地行來!


    ……


    伴月城上,國師目視著那閃閃金光,臉上有些抽搐。


    “好你個蕭天狼,竟然用此等絕戶計,壞我好事。”國師恨聲道,隨即一轉身,對藍染道:


    “你立即帶五千紅衛,救援北地,我料他蕭天狼所派之兵不多,憑五千紅衛足以收回!”


    藍染領命而去。


    國王見此,立即向國師連連行禮口中道:


    “謝國師,謝國師!”


    國師將國王扶起,和聲道:


    “夏契闊焚我城池,毀我根基,不可讓其跑了!”


    國王頓時眼淚一收,對著後麵眾將厲聲道:


    “全軍進發,與夏契闊,決一死戰!!!”


    國王與眾將走了,藍染又不知從什麽地方折返回來,對國師道:


    “師尊,我們真要去救?”


    就聽國師陰側側道:


    “救什麽救,我們不過是想借捷爾科之手,謀成大事,你立即帶人出城,經北往西,再入中原。”


    藍染領命,跟著又道:“那師尊您呢?”


    國師轉身又看著夏契闊撤退的隊伍,但見在金刀的指引下,有條不紊,匯成一股,向南急行。


    “染兒,你說為師算不算天下第一?”國師問道。


    藍染立即跪下道:“師尊神功蓋世,功達先天,普天之下僅能在師尊手下過得數招之人,不過十人,便是稱天下第一,也是應該!”


    國師搖了搖頭,輕聲道:


    “武功不是修為高,就厲害的。”


    藍染不解,疑惑道:“師尊?”


    就聽,國師突然以無上先天之功,發肺腑之力,於夜空中大喊:


    “夏契闊,金刀附馬,可敢與老夫一戰!!!”


    此聲一處,金甲麵具瞬時如粉,從國師臉上掉落,其音如雷霆之震,響徹整個草原!


    …………


    “先天!”


    蕭煜目光如炬,看著那伴月城上。


    頓時,蕭煜覺得混身燥熱起來,便如一種渴望一般,身體中每一個細胞都在興奮。


    武功到了蕭煜這個層次,已經不是光靠領悟能成突破,更不可能依修為來論。


    那是一種意誌,武之意誌!


    每一個武者,在進入到大成後,經過對自身的感悟,悟性高者,又或機緣巧合者,又或苦修勤練者,有可能領悟出勢。


    勢,其實就是自身武道的一種天地感悟!


    一千個武者,便有一千種武道感悟,人人不同,就算是同門所出,即使相近,但對武道的理解都會有所不同。


    但不論是何武道,都有一種天性。


    便是鬥,與人鬥,與地鬥,與天鬥。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武道萬千,殊途同歸,便是那唯一的一條路,就是所有武者所爭之道。


    鬥,戰天鬥地,唯死方休!


    鬥,唯我武道,鬥破蒼穹!


    蕭煜沒有回答國師的話,他不用回答,對方必然知道答案。


    他若退卻,此生休想再有寸進!


    蕭煜在苦笑,他用絕戶之計,破對方布下死局;


    對方反手,便訂下必戰之約,讓自己退之不能。


    “先天嗎?那便讓我這個大宗師,來稱一下你這位先天絕世的成色吧。”蕭煜微笑自語。


    “傳令下去,按計劃行事。”蕭煜輕聲道。


    …………


    捷爾科人,在經過先前的慌亂後,從五星伴月城衝了出來,近百萬大軍分成六股,最後匯聚成一片。


    山呼海嘯的向夏契闊人追了上去。


    捷爾科人是憤怒的,他們幾百年所建的城池被人毀了,他們的家被人毀了。


    此時的捷爾科大軍,根本不用人招呼,也沒有人會再聽什麽命令。


    他們隻有一個信念,追上前麵的夏契闊人,割開他的喉嚨,品嚐他們的鮮血。


    而夏契闊人呢,經過了數日的圍困,人困馬乏,饑渴難耐,但也不乏豪勇之士。


    這就有人想要回頭與敵決一死戰,卻是被嚴令不可回頭。


    前隊跑到一座簡易木橋,橋很寬,但對於不足三十萬的夏契闊大軍來說,還是太窄了。


    其實,所有人都有疑問。


    為什麽要從橋上過?


    走兩邊不行嗎?雖然壕溝很寬,很深,但這麽多人要過去不難。


    “金刀附馬有令,凡不從橋上過者,立即斬首!”


    幾十萬夏契闊戰士,再無疑問!


    但這樣過橋是很慢的,後麵還有急奔奔趕來的追兵。


    蕭煜長聲一歎,他漏算了。


    “傳令下去,讓肖氏一族,回身斷後。”


    命令如實的傳了下來。


    肖陽當時就跳了起來,大叫道:“他蕭煜什麽意思,如此危難之際,還要自相傾紮乎!”


    肖氏族王肖胖子一腳將兒子踹翻在地,厲聲道:


    “你亂叫什麽!!!”


    跟著回身,彎刀出鞘,高舉於頂,對著自己數萬族人,大聲道:


    “我肖戰!!不明實事,不曉戰況,爭功冒進,才至我夏契闊有此滅族之禍!”


    說完一刀揮下,uu看書 .uukansh將自己一條左臂生生斬落!


    肖陽從地上爬起,痛呼道:“父王!!!”


    肖戰仿佛不知痛疼一般,將肖陽一把推到一邊,再次高呼:


    “如今,強敵在後,我夏契闊五族皆是人困馬乏,其中又以我肖氏一族被圍最早,戰力最弱,所以……”


    這是草原的傳統,丟掉最弱的,讓強的活下去,保證種族的延續。


    肖戰看了看眼前的族人,全都虛弱不堪,但眼神中卻有不熄之火!


    ‘好個蕭煜,真的懂兵知兵,哀兵可用!!’肖戰在心裏想著,有興奮也有哀涼。


    肖戰深深的吸一口氣,狂叫道:


    “讓我肖族之滅,為夏契闊之生,死戰!!!!!”


    “死戰!”


    “死戰!”


    “死戰!”


    “死戰!”


    死戰之音,一浪高過一浪,肖氏一族所有的戰士,都用生命迸發出最後的力量!


    返身向後,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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