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屋漏偏逢連夜雨


    “老爺,你會賣了香草嗎?”


    “別叫我老爺,你可以叫我,呃!掌門。”


    “掌門是不是就是很厲害的人。”


    “掌門都是很厲害的,掌門會保護香草不受人欺負。”


    落英心中喃喃道:“你說過,會保護香草的。”


    端起涼掉的水,走出房來。剛好對上師弟、師妹們詢問的眼光。


    落英努力的想笑一下,卻是比哭還難看:


    “掌門師伯沒事,隻是累了。”


    青書一行弟子,又站了很久。


    猛得轉過身,拭掉眼淚,青書大聲的對師弟、師妹說道:


    “都回去!叫日輪台的弟子們也都回去,明天還有誰不來練功,我就罰誰。”


    青書還記得師尊的話。


    “青書,你現以是我天山派第十九代大師兄,我蕭天狼的首徒,你的一言一行均代表著師門,代表著為師,你可明白?”


    青書很明白,目前這種情況,師尊最希望他做什麽,他又最該做什麽。


    他是天山派大師兄,他身上有師尊的重托。


    師弟、師妹們都下去了,文海又上來了。


    文海是看著天山派一步一步走上來的,他也最清楚蕭天狼對於天山派意味著什麽。


    其實,在文海心裏,蕭天狼也代表著非同一般的意義。


    “我有著必須要去做的事,有著需要保護的人,門派於我來說,就是我的家。”


    這是蕭天狼當初對他說的話。


    文海看了看房間,喃喃自語:


    “就讓我這個老不死的,來幫你守護吧。”


    說完,又不禁苦笑,自己又能守護多少年,抬眼看到了青書,也許這個年青人可以。


    “青書呀,你也要注意休息呀。”


    青書還是愣愣的看著房門,仿佛下一刻,師尊高大的影身就會出現在門前一般:


    “我沒事,文師父,九天織女那邊,還請你多費心,我一個青壯男人不好過去。”


    對於文海,青書還是以師父相稱,自己畢竟曾是他的記名弟子。


    文海點點頭,清流,呃!現在叫青書了,真的不錯,頓了一頓,也不知怎麽開口,不過有些話,總是要有人來說:


    “青書,有些事,恐怕還要提早安排。”


    青書茫然的轉過頭,看著文海,拱手彎腰,請教道:


    “還請文師父直言,青書年輕有很多事都想不周全。”


    無論何時何地,青書都能保持一種謙遜,這很難!沒有堅毅的心智,萬難做到。


    文海張了幾次口,最後還是細聲道:


    “國不可一日無君。”


    青書猛的抬起頭,雙眼中有著怒火,文海光明磊落的直視著怒火。


    漸漸的青書眼中的怒火消失了,有的隻是無盡的悲傷:


    “我師尊隻是累了,他太累了,他需要休息。”


    是呀!蕭天狼太累了。


    ……


    俗語有雲: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江湖上,屋漏偏逢連夜雨的事不要太多。


    在敵人最虛弱的時候,給敵人最狠的一刀,這一直以來就是江湖生存的信條。


    這日清晨,應真艱難的從被子裏爬起來,這段時間他都睡不好覺,整個門派都沉浸在悲傷之中。


    剛剛穿好衣服,就聽見有人在叫喊,直覺告訴他出事了。


    飛快的衝出門,聲音是從百花峰連通山腰的地方傳來的,那裏是門派的門樓牌坊。


    別看應真長得胖,這速度卻是不慢,很快他就到了門樓下麵。


    這個時候,應該是負責上午值守的弟子,交換下半夜值守弟子的時辰。


    就見,兩拔弟子都愣愣的看著門樓上。


    應真抬頭一看,上麵書有‘天山派’三個字的木匾上釘了一隻大旗,旗上也寫著天山派三個字。


    這不是天山派的旗幟,這是日照峰的旗!


    運起剛學不久的‘飛雁功’,拔地而起,在木框上借力再次上躍,猛的一撲,抓住旗杆,借著身體重量的優勢將旗拔了下來。


    旗杆上栓了一封信,應真沒有去拆開,對著還在發愣的弟子叫道:


    “立即去叫醒所有人,我去常靜天。”


    信很快就到了莫愁的手上,看了上麵的內容,莫愁兩把就將信撕的紛碎。


    文海看在地上的碎片,大概也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不過他還是問了一下:“信上說什麽?”


    莫愁疲憊的臉變的鐵青,咬著銀牙恨聲道:


    “他要我們歸順,否則全派滅絕。”


    滅門戰,這在江湖上並不少見,對方也依規矩提前下了戰書。


    文海閉了一下眼,半晌,從嘴裏蹦出兩個字:


    “時間。”


    莫愁站了起來,淡淡的說道:


    “落日之前。”


    現在天山派中,清音病倒了,陽逍和荒月都不在,能作主的隻有莫愁。


    作為外門長老,文海還是盡職的提出了建議:


    “我建議,你帶掌門和親傳弟子盡快下山,如下山之路被封,可轉至石洞峰,那裏有楊家的一處別院……”


    莫愁將手一抬,阻止了文海的話,就聽她道:


    “我知你意思,對方既然下了戰書,必是有萬全的準備,你就算犧牲自己也於事無補,再說了師弟是不會同意你這樣做的。”


    是的,蕭天狼是不會同意的,從來都是他這個當掌門的站在最前麵,從來他都不會讓弟子門人來保護他。


    他就是牆、他就是山,有他在天山派必然無憂。


    莫愁看了一眼最中間那張椅子,空蕩蕩的,那是天山派掌門的位置,山不在了。


    是該自己麵對的時候了,掃了一下在坐的弟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道:


    “傳話下去,不願留下的可以走。”


    莫愁停了一下,走到大廳門前,看著日出,麵有決色:


    “告訴願意留下的,日落之前,於九層天層層布防,死守宗廟!!”


    莫愁話聲一落,就聽身後響起整齊的吼叫聲:


    “誓與師門共存亡!!!”


    眾弟子魚貫而出,每一個路過莫愁的弟子都深深的向她行禮。


    莫愁也努力的看著這一個個年青的麵孔,也許…到明天,就再也看不見了。


    如果還有明天的話……


    莫愁的話,被如實的傳達下去,離開的不足十人。


    山下還有人在上山。


    “總算是趕到了。”是城外那間酒肆的夥計,他曾經是天山派的記名弟子。


    青書不認識他,天山弟子他不可能全認識:


    “你是?”


    “我是天山派記名弟子,前兩日我聽說日照峰計劃攻打本門,我就把我爹送去我大哥家了。”夥計道。


    青書點點頭,他很感激:


    “謝謝,你信送到了,現在下山還來得及。”


    夥計摸了摸臉上的胎記,裂嘴一笑:“不下去了,我這是回家,掌門說我隨時可以回來。”


    青書眼睛有點濕潤,但他得忍住,他是大師兄:


    “我是青書,你叫什麽名字?”


    夥計笑的更燦爛了,立即向青書鞠躬,口中道:


    “原來你就是大師兄呀,我叫董皓。”


    升起的太陽,總是會落下,這是自然規律。


    就像江湖上林林總總的門派一樣,沒有能永世長存的門派,沒有不朽的山門。


    輝煌過後,總有一天也會沒落,這是江湖定律。


    天山派還太年輕,它還沒有迎來屬於它的輝煌,這就要凋零。


    夕陽的餘輝照在這些年青人的臉上,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決決。


    不得不說蕭天狼在培養弟子這方麵是成功的,麵對生死決擇,絕大多數天山弟子選擇了與門派共存亡。


    看著這些年青人,文海不由的大歎,他又想起當年掌門跟他說的那番關於門派與武館的話。


    “文長老,你不走嗎?”問話的是清音,她是強撐著起來的。


    回頭看了看清音那張蒼白的臉,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文海又是一歎:


    “不走了,當初在日照峰,我走過一次,這次就不走了。”


    清音正想說什麽,就聽宗廟那邊傳來洪七的吼叫聲:


    “我不走,憑什麽你們都不走,叫我走!”


    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因為你最小,uu看書 . 因為你功力最高,因為你是掌門師伯用命換來的。”


    這麽冷的聲音,天山上隻有一個人能說出來,是落英,她蕭清音的徒弟。


    白天時,莫愁與清音商量過,不能讓天山派斷了傳承,這是他的心血,無倫如何也要保存下來。


    洪七很委屈,“撲通”一聲給落英跪下,乞求道:“大師姐,求求你讓我留下好不好。”


    落英沒有說話,靜靜的從箱子裏拿出‘飛月’往鏢囊裏裝。


    “四師兄劍法最高,他更能繼承師門武學。”洪七這是病急亂投醫了。


    正在旁邊給劍打粉的謝長卿聞言,頭都沒回,淡淡的說道:“我要等我師父回來。”


    “五師兄,他天資最高。”洪七又盯上了清揚。


    清揚到是回過頭,對他一笑道:“我年紀大了。”


    你比我大不了幾歲好嗎?


    “大師兄……”洪七還想找人頂替,就被一隻小手撫上了嘴。


    是公孫璃,就聽這小姑娘偏著腦袋說道:


    “七師弟,你是想把師兄們都得罪光呀。”


    “對了,六師姐你也年紀小,要不你下山吧。”洪七覺得這下找對人了。


    公孫璃對洪七聳了聳小鼻子,拿手指往他腦門上一戳,說道:“你腦子壞掉了,我是女孩子。”


    “好了,別爭了,現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青書看著山下,冷靜的說道。


    山上的眾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著上山的山道,那裏已經擠滿了人。


    是日照峰的人,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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