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呈困獸猶鬥之勢,勉力施為,漸漸便有些不支。


    突然,隻見他身子前躍,倒在地上。羽曄大喊一聲“停!”身子巍然屹立,紋絲不動地雙目盯視著“鬼影子”。這份收發自如的定力,真正驚世駭俗!瓏兒可沒有他這份隨意收發的功力,好在她應變機敏,身子立即轉向,斜向躍開丈許方停下身子。


    “鬼影子”華風以為他們拿樁不住,就勢向前,左手暗器正好收拾他倆。哪知,他今天卻撞著了捉鬼的無常,後麵追蹤的這二人,一個定力驚人,一個應變奇速,斜飛而去,使他心機空費。也就是這電光石火的一瞬,謝羽曄的“一指禪”功點出“嗤嗤”有聲,淩瓏的劈空掌“噗”的一聲,同時出手。華風武功再高,在當世兩大高手的合力-擊之下,委頓當場。


    好在二人心意相通,出手力道極有分寸,意在生擒。謝羽曄“一指禪”勁力甚微,僅僅點了他胸前六處大穴,瓏兒的“玄冰禪掌”輕輕拍在他胸口。他好似掉到了冰窟之中。一絲寒氣在周身遊轉,寒氣砭骨,牙關直打顫,卻又動彈不得,這份罪真不好受。


    淩瓏想起這個“鬼影子”一直緊跟她不舍,“四海武會”受他暗算,“斷魂崖”曄哥哥身受重傷,與他都有關係,依著她以前的個性,華風早巳暴屍當場,如今瓏兒一心一意依曄哥哥的意思行事。不過,牙齒咬得格格直響,對此人已是恨之入骨。看著此人年紀二十多歲,五官端正,雙目好似死魚眼,睜睜的向前瞪視著,身子一動不動。謝羽曄把他的雙手用一根帶子纏住,提起他身子,向原路馳回。半通遇著方中棋,原來他一直緊跟其後。見謝大俠手提-人,知道是那什麽“鬼影子”,連忙上前接。三人展開身形。不一刻,已到“青柳庵”。


    “青柳庵”外麵仍然是火光照耀如同白晝,火把往來穿梭不息。三人徑奔暗室,打燃火折,把屋中蠟燭點燃,這時,“三大劍客”和向無憂,倪如水魚貫而入。方中棋隨手把”鬼影子”丟在室中地上。謝羽曄上前解開他全身穴道。


    華風穴道一解,頓時渾身顫栗不已。瓏兒望了望羽曄見他對自己微微頷頭,慢慢從囊中取出一粒“驅寒丹”,擲入華風口中。華風就勢吞下,隻覺渾身一陣暖和,寒意頓消。望著瓏兒眨了眨眼睛,心生感激。淩瓏毫不理會,麵向羽曄。


    “你就是‘巨靈教’信使華風?”謝羽曄問道。


    華風點了點頭。


    “‘冷雲幫’,‘長山派’都是你聯絡的?”謝羽曄又問道。


    華風又點了點頭。


    “那夜‘四海武會’偷窺別人劍術招式的,也是你羅?”


    淩瓏沉聲道。她沒有提自己受傷的事,也沒有提謝羽曄的名字。


    華風望了望她,慢慢點了點頭。


    謝羽曄繼續問道:“你受何人指使?”


    華風道:“冬護法……冬麵苗主!”這時,“千葉劍”朱先雲突然急步上前,在他臉上一揮,從他臉上摘下一塊精製的人皮麵具。


    朱先雲冷冷地說:“閣下的易容術實在高明!”


    但見那華風麵黃肌瘦,雙肋凹陷,下凳尖削,形同猿猴,年紀約在四十上下。“一劍穿心”呂不笑突然冷哼一聲,道:“哼,‘百變蝙蝠’,久違了!不在十萬大山做買賣,倒跑去‘巨靈教’做起信使大人來了!”


    華風聽他說話,心中一寒,抬頭望了望呂不笑,道:“閣下敢情是呂……呂悟生?”


    “是又怎樣?”呂不笑恨道:“我好生懊當,當年我和師父未將你除掉,遺禍不淺!”


    謝羽曄繼續問道:“你到此為何?”


    華風囁嚅道:“我……為了探聽消息。”


    謝羽曄沉聲道:“說清楚,探聽什麽消息?”


    謝羽曄兩眼緊緊地盯著他。華風隻是低頭不語,問了幾句恍如無知。謝羽曄心頭火起,走上前去,暗運內力在他身上-拍,給他施“逆血錯筋”之法。這種懲罰是他出道以來第二次使出。第一次在“四海武會”,審問尤達岩時,尤達岩拒不開口,不得不施此法讓他招供。


    隻見華風也似尤達岩一樣,開始咬牙忍耐,不一會兒,已痛得在地上翻滾,全身毛孔已經沁血。看得淩瓏、向無憂和倪如水三個女子膽戰心驚,尤其是瓏兒,心道:“曄哥哥還有這一手絕活,好生厲害。”


    開始,華風還翻滾呻吟,漸漸連喘息也微弱不堪,欲自斷頸脈,也是不能了,隻是張嘴吐了兩個字是:“我……說!”


    謝羽曄恨他作惡多端,本欲讓他多受一會兒罪,又恐他體力不支而亡,遂躬身一指,解開他受製關節。華風方自慢慢解脫痛苦,喘息一會,自地上站起輕聲說道:


    “自從‘斷魂崖’一役,教主好生後怕。遂交代冬護法,命我專事跟蹤謝大俠,暫代信使之職。待我複去‘長山派’,已不知大俠影蹤。好容易才弄清大俠救淩小俠,已去巴顏喀拉山覓藥。本待回山搬兵,中途截擊大俠,又恐上麵怪罪。教主一再強令我緊跟大俠,探視大俠行蹤,別的一概不管,千萬不可泄露行藏。”


    “好不容易等到大俠回來,不久又去‘長山派’。待跟到‘寒月庵’時,徒見白茫茫一片煙霧,想是布了什麽陣圖,隻得又等。到‘青柳庵’棲身大樹之上,本是萬無一失。隻得各位談起珠寶一事,突發奇想,若能在跟蹤大俠的同時,探聽到價值連城的珠寶,豈不立下一樁大功,遂閃身簷下,露了行藏。”


    屠百心道:“他們如何知道你的消息呢?”


    華風輕聲道:“自……自有人接應……”突然他瞪大眼睛急呼:“外麵有人要滅口!”


    眾人急急自屋中躍出,惟有呂不笑和謝羽曄靜之未動。雖然沒有動,眼睛到底朝四周望了一眼,就在這巡視的一瞬間,聽得“砰”的-聲響,華風已倒在身亡。


    謝羽曄本來就疑心他搗鬼,暗室無窗,外麵即使有人,華風也絕不會發覺,要知他經過“逆血錯筋”的磨難,功力散去小少,加之一場心力交瘁的急行惡鬥,華風武功再高,也難顧室外。謝羽曄與呂不笑畢竟是初交,又道是害人之心不可存,防人之心不可無,他不過他眼睛四周一瞥,一舉兩得地作個防護。豈料就這瞬息之誤,此賊已然自絕。


    羽曄連忙上前細察,果然,華風乃自斷經脈而亡。這家夥自知罪不容赦,遲死不如早歸陰。


    呂?不笑恨聲道:“便宜這賊子了!”


    “隻不知這小子用什麽方法傳遞消息?”屠百心道。


    一句話提醒了謝羽曄,他急忙躬身在華風屍身上搜尋,隻鏢囊裏僅剩幾枚“罌粟鏢”和“蝴蝶鏢”,想是他逃走時,不斷施用,幾盡用完。不一會兒,羽曄又打出一個皮荷包,內藏無數小小罌粟,蠶蟲大小,小巧精致。


    羽曄拿一枚在手中輕輕一捏,豈料罌粟外表有一層薄於蟬翼的表皮,隻這以一捏,表皮已破,有淡黃液汁流出,頓時異香撲鼻,不似毒物。


    呂不笑是老江湖,連忙說道:“此乃‘罌粟香路標’。”


    謝羽曄望著他滿腹狐疑。


    呂不笑繼續說道:“大俠初涉江湖,有所不知,此‘罌粟香路標’乃黑道上的朋友,為著相互間指法消息而用。事先把豬腸細細刮薄,內注點滴‘麝香’香精’精製而成。用時,隻需輕輕用指彈出,薄薄的腸皮即破,香水散溢,異香撲鼻且經久不散。自己人但聞得此香,即知人跡已至。若有獵犬一類靈獸跟蹤,很容易找到失散的自己人。尤其身處危難境地的人,或被困被擄的求助者,此物靈驗之極。”


    羽曄聽得好生新奇,急道:“不知他是否用了‘罌粟香路標’?”呂不笑道:“這個不難,你逮他不時,可曾聞到香味?”


    羽曄道:“沒有。他施詭計倒在地上時,我已把他穴道製住,他無力施為。當我趨至他身邊,我二人喘息急迫,並未聞到任何氣息。推想起來,他當時既無力道又無時間,彈出這‘梅花香路標’。”


    “好!”呂不笑道:“如此一來,‘巨靈教’賊徒俱不知他已死。這次既除了-個隱患,也免得‘巨靈教’賊子再來騷擾!”


    “呂兄似乎認識此人?”謝羽曄問道。


    呂不笑道:“豈止認識?”


    遂談起“鬼影子”華風的一段往事……


    華風是十萬大山“飛塵道人”的徒弟,江湖上人稱“百變蝙蝠”,他得其師父真傳,輕功超絕且易容有術,一般人難得見到他的廬山真麵目。他藝成之後,幹起黑道營生。本來此道不乏其,但他卻是以采花獵豔為主,而且不留活口。他的行徑自然激起了江湖上不少俠義之士的義憤,其師父聞此賊惡行,意欲尋著他清理門戶,反被他害。


    一日,“淨野大師”偕同悟生,去登門拜訪“飛塵道人”。不料途中遇華風,當即把他製住。此賊竟聲淚俱下的訴說,他受師門嚴責,已痛改前非,懺悔之餘已遁入空門,正欲隨師去拜訪“淨野大師”,巧遇大師師徒請至山門述話。“淨野大師”信以為真,遂解除他的禁製,往尋“飛塵道人”。結果知他已被歹徒害死。“淨野大師”氣得捶胸頓足,發誓一定要鏟除此賊,他還發出柬帖,邀約各路武林同道,共伐這叛師滅祖的。百變蝙蝠。”自此以後,“百變蝙蝠”影無蹤絕。有人傳聞,“百變蝙蝠”在湘,桂無立足之地,已遠遁他鄉。


    豈料他巳投到“巨靈教”門下,做了一名信使……


    “賊子!便宜他了,”淩瓏恨聲道:“論理應千刀萬剮!”


    “青柳庵”中,“映波門”眾弟子與謝羽曄幾人,為師祖“寒月神尼”舉哀三日後,羽曄數人離開“青柳庵”,真奔“丹心寨”。


    向無憂和倪如水因為是神尼大弟子,須得留在“青柳庵”為師父守孝,遂派弟子白蓮花隨他們同去“丹心寨”。


    白蓮花與淩瓏早已熟識,兩人一好不親熱,一行人匆匆向“丹心寨”而去。


    正是秋高氣爽,落葉紛飛的金秋時節,眾人一路上有說有笑,不幾已近“丹心寨”。


    冒險有哨探回寨報信。公孫遜親自率領在“丹心寨”的各門派高手出寨接迎。


    各門派除了原來留在“丹心寨”的人之外,又增加了不少人。“少林丐”羅漢堂首座星明禪師,不但親自前來,還帶了另兩名“星”字輩高手:星月禪師和星星禪師,峨嵋派善雲長老也到了“丹心寨”。善雲長老-生喜好名山大川,興致所至,大南海北俱無定止。此時也是出於一番好奇心,要看看這武功蓋世,威名遠播的謝羽曄,他聞聽人言,這謝羽曄,年紀不過十八九歲,竟敢聯絡天下各大門派,與巨魔“巨靈教”分庭抗禮,居然使橫行武林不可一世的“巨靈教”不敢任意妄為,時刻防範了。


    小小年紀,竟然有此俠肝義氣吞山河的豪氣。饒是他見多識廣,也是聞所未聞。老俠客一生圖的是,自由自在獨享安閑,喜的是天馬行家獨來獨往,白以為如此,就是人生的最大樂趣,殊不知,有人以滌蕩武林劫難,為天下武林同道分憂解難為己任。比之他我行我素,自認天人的行徑高出不知多少倍,猶之螢火見之於皓月光輝。善雲長老心中凜然,決意會會這位少年英才,為天下蒼生盡綿薄之力,遂隨同師弟邵風閣,和昆侖派掌門“無影幻風”出寨迎接謝羽曄。


    這麽多名江湖的武林名宿,都和公孫遜一道與謝羽曄見麵,三大劍客,好生驚異,好不慚愧!特別是呂不知……


    從家園被“巨靈教”眾魔頭毀於一旦,大仇難報,心灰意冷。他與屠百心、朱先雲一道,橫行江湖自甘墮落,成了“雪峰三魈”。而致於取藏寶欲賄賂官府以求一逞,豈不惜作鷹犬,為奴求生。


    想起此事,呂不笑痛心疾首!見到少年大俠謝羽曄,他的豪氣如日月光華,使他們無為沆瀣冰消瓦解,斷然舍寶臣服。


    現在想來,惟謝大俠所行方是正理。


    謝羽曄和公孫遜為眾人一一引見。淩瓏表麵含笑不語,心中可是說不出的舒服快意。這麽多的老頭子,不是掌門就是長老,自山寨中跑出來“迎接”他們,自然是衝著她的曄哥哥而來!他是天下各門派的統領呀!她可是沾了光。心道:“這麽多的人,都尊敬曄哥哥,我今後更要聽他的話,切不可任意亂來,辱沒了他的名氣!”


    尹繼維他們早巳到了“丹心寨”,四位義結金蘭的兄弟姊妹見麵好生高興,尤其是老哥哥尹繼維,隻因為有眾多武林前輩在場,他們隻是想視一笑。


    眾人一路說笑,漫步入寨。謝羽曄隻此時與幾月前,他和老哥哥為好奇心驅使,孟浪來此赴公孫遜壽筵大相徑庭。那時候,似乎熱鬧,不亞於眼前,卻給人一種抑鬱、緊張的感覺。


    此際卻是皆大歡喜,守寨莊西四處遊走,談笑風生,再沒有那陰雲密布的沉鬱氣氛。


    一幹人進得大廳,眾人擁戴謝羽曄坐在上首。公孫遜,善雲長老和“少林寺”三僧,分左右坐下,下麵是各門派掌門和代表。不容謝羽曄推辭,早已排好座次,淩瓏等人雖在下首,似乎比之坐在上首的謝羽曄,更覺欣悅。


    待眾人坐定,侍仆獻茶已畢,羽曄即將恢複“丐幫”,解決“巨靈教”對“長山派”的控製,詳細說了一遍。末了,問道:“苟奴去賀蘭山,可有消息?”


    “他曾暗托‘丐幫’弟子傳信,道他進展順利。隻不知詳情如何,我們好生不安!”公孫遜麵有難色的說道。


    高其倬道:“聽統領方才之言,巨靈賊子近期行動頗為惶恐。屬下想來,‘巨靈教’雖然防範甚嚴,還不致想到我們己派人打入他的內部刺探情報。不過是警惕我們大舉圍剿,苟奴的行動應該不會有多大妨礙的。”


    謝羽曄思忖道:“還有在下的師祖順竹道人,也去了賀蘭山,隻比苟奴遲幾天……”


    善雲長老聽羽曄說此話,凜然笑道:“哈,他倒是先聲奪人,有他在不礙事的。”


    “前輩有何高見?”高其倬道。


    善雲長老欣然道:“順竹道人的華山劍法已臻化境,當今武林鮮有匹敵者。近年來,他的‘星羅神功’已成,幾成金剛不壞之體,等閑掌勁傷他不著,何況他機警過人。有他在,巨靈賊再似凶惡也奈何不了他。”


    “前輩如此說來,晚輩實已心安。隻不知‘邛萊派’可有消息?”謝羽曄問道。


    公孫遜道:“屬下已托‘丐幫’探悉過了,‘邛萊派’近來緊守門戶,幾乎斷絕與外界交往。似乎內部有甚大事在捷。”提起,“邛萊派”的情形,淩瓏特別留心聽。


    公孫遜道:“邛萊派”掌門桑延齊武功平平,這不堪慮。”


    慧非禪師雙手合付高佛號道:“阿彌陀佛,那‘邛萊派’的‘回環紫象神功’堪稱武林一絕,不可輕視。‘回環紫象神功’乃橫練功和鐵布衫演練而成,實是外家功力的頂峰造極。


    ‘回環紫象神功’練到至高境界可成金剛不壞體,不僅刀槍不入,遇剛猛內力將其擊出數丈,他仍能如皮球拋滾卻不傷內髒,似是全身包著鋼甲般,讓人歎為觀止而無能為力。”


    “桑延齊不知練到了什麽境界?”公孫遜問道。


    “這個……”慧非禪師欲言又止,最後說道:“老衲隻知‘邛萊派’有‘回環紫象神功’至於他們的掌門是否習得‘回環紫象神功’,到了幾層境界,老衲一無所知,僅憑書冊所載而已!”


    “大師可否知道,”無影幻風道:“如何能破這‘回環紫象神功’?”


    慧非禪師道:“據載,長白山一帶,奇人異士習有‘玄冰禪掌’,能破‘回環紫象神功’。‘玄冰禪掌’所發‘玄冰真氣’陰寒成線且勁力銳猛,能穿透‘回環紫象真氣’的回身甲。一入體內,那‘玄冰真氣’可令人立時凍僵。內力愈剛猛,陰氣愈強,受傷愈慘。但是,這‘玄冰禪掌’必須要大成,非十成功力不足以空透護身甲。若真氣被回護身甲逗回可就慘了!自身玄寒回竄,能使自身穴脈移位,內髒凍壞尤可,經脈移位之痛苦,誰人見著都得毛骨悚然。阿彌陀佛!老衲在本寺‘藏經閣’讀過這份實錄。試想一身經脈被移位,折轉內息自衝,把五髒六腑絞斷。何等慘苦,且折磨數日才死。”


    “大師可曾親見?”謝羽曄道。


    慧非禪師低眉合什道:“未也。老衲隻是從‘藏經閣’的實錄中讀閱。好歹乃前輩高人所載,誰也沒有親見,記錄者似乎也是憑本身卓推斷。”


    謝羽曄望了望淩瓏,點了點頭,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知道瓏兒在長白山‘白玉寺’冰窟中的奇遇,她的“玄冰禪掌”功夫實已達至高境界,破“回環紫象神功”已然可行。隻不知那桑延齊是否習練“回環紫象神功”“邛萊派”是否真的有“回環紫象神功”這項武功?


    公孫遜道:“我們幾時去解決‘邛萊派’的事情?”


    “我想先派人去‘邛萊派’營地,擦察虛實。”謝羽曄道。


    “對!”高其倬點頭道:“兵法曰:‘知已知彼,百戰不殆’,先要了解他們的實力,近期‘邛萊派’在幹啥,何以緊閉門戶?”


    “此外,我得搞清楚,‘邛萊派’與‘巨靈教’近期的活動有些什麽瓜葛,裏麵是否有巨靈賊的高手?”謝羽曄道。


    高其倬問道:“大俠準備怎麽動作?”


    謝羽曄道:“我想帶幾個人親自去?”


    “千幻神劍”道:“大俠可坐鎮‘丹心寨’。一來收取各方麵情況,二來也休息幾天,與大家商議最後剿滅‘巨靈教’的計策。去‘邛萊派’偵察可另派人選。”


    “諸位有所不知,”謝羽曄道:“這‘邛萊派’非‘丐幫’‘長山派’‘冷雲幫’可比。


    別的幫派是‘巨靈教’卻是叛徒從中作梗,形成火並而歸服‘巨靈教’,‘邛萊派’似乎是心甘情願地俯首稱臣,本身實力不強,完全仰仗‘巨靈教’為其撐腰。那麽,‘巨靈教’相對在那裏的基礎較穩固,不是輕而易舉能製服得了的。尤其桑延齊,為了歸順‘巨靈教’奪得掌門位置,不惜殘殺同門,心狠手辣。此正為‘巨靈教’所取。他在‘巨靈教’中的位置恐怕不是任奇、展秋,甚至萬煥山之流可比,說不定已是‘巨靈教’死黨。”


    高其倬道:“‘巨靈教’對他應該是放心的。”


    “是以,‘巨靈教’對‘邛萊派’的器重,聯絡方麵非比等閑,何況它距‘巨靈教’最近,稍有不慎,就會打草驚蛇,我非得親自去一趟不可。”羽曄道。


    眾人覺他說得有理,也就沒有再強留他。至於人選,謝羽曄隻帶淩瓏和尹繼維二人前去。


    高其倬道:“人手太少!至少得有人中途接應,凡事須得萬無一失。”


    “高兄心思縝密,但‘丐幫’耳目甚眾,消息靈通又有飛鴿傳書,尹幫主同行,實乃萬全之計。”


    高其倬方悟道:“大俠不單武功高,心機更是高人一籌,在下好生佩服!”


    接著,謝羽曄把“三劍客”的情形,向在座眾人作了一番介紹。慧非撣師雙手合什道:


    “阿彌陀佛!”“巨靈教”真乃大魔教,行事之毒辣真是空前絕後。“集茂錢莊”不過商賈富商,搶人家的財物,還要把許多無辜生靈斬盡殺絕。罪過,罪過!”


    公孫遜接道:“所以,對於巨靈賊子,我們也決不能手下留情!”


    慧非禪師道:“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得了!老衲便願各位施主,剿滅‘巨靈教’時,盡量少施殺孽。除卻這個教派,普渡眾生,善哉,善哉!”


    瓏兒好生不耐,這些和尚比書呆子更糟!姑娘恨不得發作一通,人家的親人都被這些賊子殺光了,還有什麽“善哉”,唯有“殺哉”方解心頭之恨!


    謝羽曄連連向她使個眼色,姑娘見到他的眼色方才低頭不語。羽曄輕輕噓了一口氣,懸著的一顆心方才落下。尹繼維看在跟裏。暗道:“他倆真正是心心相印!曄賢弟時時在關照他的瓏妹,生怕她感情衝動了人緣,好緣份!”


    第二在,謝羽曄與尹繼維、淩瓏眾人,匆匆告別“丹心寨”等人,直奔“邛萊派”駐地。


    三人緩緩向西而行,沿途風景由綠變黃,靈巧的候烏最能感覺氣候的不適,此時開始南遷。蕭瑟秋風陣陣吹來,有些涼意。謝羽曄對淩瓏說道:


    “瓏兒,此去‘邛萊派’,千萬要聽為兄和老哥哥的話,不可莽撞行事!”


    瓏兒望了望他,佯嗔道:“曉得!我又不是三歲小孩,用不著羅羅嗦嗦的唄!”


    尹繼維-本正經地說道:“羽曄本不想羅嗦,隻怕到時,你又犯小性子啦!”


    瓏兒啐道:“喲,就你清楚,我幾時使了小性子?”


    尹繼維道:“昨天,要不是你曄哥哥關照,星明和尚怕要挨你一頓搶白,對不對?哈哈!”


    “我就惱他左-個阿彌陀佛,右一個善哉!”淩瓏說道,想起來就不高興。


    羽曄道:“和尚乃方外之人,口頭禪免不了的,你又何必自尋煩惱。”


    “我們在講如何消滅‘巨靈教’,要那麽多口頭禪幹什麽?他‘善哉’,巨靈教可不‘善哉’!到時候恐怕連他的‘少林寺’都給‘哉’啦!”


    “好了,你那口伶牙利齒誰也說你不贏。”羽曄笑道:“無論如何,此去‘邛萊派’,我們乃是探察。慢說使性子,連大氣也是不能出的。別聽得‘邛萊派’那般人出言不善,你就動手,這可要壞大事,切記,切記!”


    “知道了,”瓏幾點了點頭,道:“我聽你的就是,可別拿人家當小孩子啦!”


    尹繼維道:“哈,瓏兒成了大人啦!”


    “本來就是大人嗎!”瓏兒正色道。一句話逗得謝羽曄也笑了起來。


    尹繼維道:“小妹妹,聽老哥哥一句話。桑延齊乃是你的殺父仇人,一旦見到他,你一定要把持心神!尤其,我們此去是夜晚行事,更得保持心境平和,啊!”


    瓏兒笑道:“這才是老哥哥說的正經話嘛!”


    三個人一路說說笑笑,話長時日短,幾個日子一晃而過,過了風陵渡已近“邛萊派”營地。這裏是淩瓏的故鄉。看著故鄉的一草一木,想起父母慘死,瓏兒不覺悲從中來,眼淚滾滾而。尹繼維和謝羽曄急忙安慰她,想方設法逗她高興,讓她盡量避開憂心往事。


    謝羽曄心裏一急,甚至把寒月神尼臨終的遺囑也故意說給尹繼維聽。


    尹繼維道:“好,好!神尼好生看得起我,作媒可是重任一樁啦,哈哈!”


    “誰知道你做得,還是做不好咧!”淩瓏聽得非常高興,故意撅起嘴唇說道。


    “做得好,做得好的!”尹繼維哈哈大笑道:“隻等剿滅了‘巨靈教’,我就拉著羽曄,到他師父那兒,稟明他師父。然後四方發貼,廣邀天下英雄,各門各派掌門,殺獵宰牛,大擺筵席,報紅掛彩,為你們大辦喜事,謝兄弟娶媳婦兒啦,哈哈!”他一口氣說下來,口裏滿是唾沫星,樣子滑稽町笑,逗得羽曄和瓏兒都笑起來。


    走到這裏,瓏兒已是回到老家,先到一個名叫齊山鎮的小鎮住下來,不用打聽,瓏兒告訴他們,‘邛萊派’的營地叫‘小西坪’,距此僅十裏路程。


    齊山鎮常有“邛萊派”弟子落腳,要二人小心。聽姑娘這般說話,尹繼維和謝羽曄自然格外謹慎,連說話也極有分寸,三人分兩間客房住下。


    草草吃過晚飯,梳洗已畢,三人又聚在一間客房,盤膝入定調息養神,入夜,三人換上夜行衣,自窗口向暗夜撞去。他們展開輕功,不一會兒,已到“小西坪”。


    三人凝目靜觀,前麵黑壓壓一片,全是屋宇。淩瓏說,“‘邛萊派’營地麵積不小,幾乎與‘丹心寨’相差無幾。”


    三人躍上圍牆,朝裏看去。隻見裏麵黑沉沉、靜悄悄,既無燈火,又沒聲音,抬頭遠望,但見後麵花園中有星星點點的燈光,三人便徑向燈光處奔去。三人在瓦麵上竄縱跳躍如入無人之境。


    羽曄疑心有詐,自屋上縱下,影子般地穿房入室,自正廳,廂房直穿到眾弟子的住室中,居然既未遇到阻攔,也沒有發現暗樁。“邛萊派”眾弟子在居室睡得安安靜靜,猶似在客店住宿。


    怪哉!要說有詐的話,什麽樣的暗樁能逃出謝羽曄的那雙眼睛,至不濟,也不會毫無所覺。也是他技高膽大,約略思忖,即向後花園閃去,進了花園的月洞門,羽曄格外小心,把“無影幻風”輕功施到極處,在花樹叢中穿花蝴蝶般細細搜尋,仍是一無所獲,這樣的盤旋竄繞間已近星火處。


    花園深處有幾間精舍,尹繼維和淩隴早巳隱伏其間謝羽曄施“蟻音傳聲”把內力逼成一線,對尹繼維說道:“老哥哥,有什麽異樣情況嗎?”尹繼維也用“音線傳聲”回道:“毫無異動。”


    羽曄再不說話,雙肩微動,人已到了精舍簷下。精舍是三暗五,中間正廳,左右廂房。


    左邊廂房有一枝燭火,正廳門上無隔窗。羽曄輕輕伏於簷角,看正廳,見有四人正在開懷暢飲。室內燈火通明,麵對他的是兩個瘦瘦的中年人,臉上微紅,顯然喝酒不太多。


    “恭喜掌門大功告成!”隻聽其中一人說道:“如此一來,‘邛萊派’將無敵於天下!


    謝羽曄他們豈能奈何得了我們。”


    背著他的人說道:“話不能這樣講,武學一道深不可測。不過,要想對付桑某,謝羽曄未必能夠如願!”


    另一人道:“桑掌門無論武功,心機都要強於謝羽曄,想那謝羽曄年紀不過十幾歲的娃娃,乳臭未幹,江湖上混了幾天,毫無經驗,何足為慮!”


    先前那人又道:“若論謝羽曄的武功,也不過內功高超,遇著掌門的人‘回環紫象神功’就無能為力了。”


    第三者不以為然地說道:“謝羽曄的武功乃異人所授,教主尚且忌憚三分,倒是不可不防的!”


    先前那人道:“教主那是說他的內功高強,‘回環紫象神功’卻是他的克星。試想。他的內功再強,遇著掌門的回環護身甲,卻無能為力,真的是……”


    桑延齊哈哈大笑地截住他的話,道:“真正是狗咬刺猥無從著手,哈哈!”


    那人又道:“恐怕連教主和春護法都想像不到,謝羽曄卻是我們桑掌門的手下敗將,哈哈!”


    這幾人邊喝邊說,談興甚濃,不時大笑一陣。看來,他們完全沉醉在未來勝利的喜悅之中。


    謝羽曄屏息靜氣,不敢有些許的大意,蹲身簷下,如蝙蝠棲梁似的貼在簷邊,傾聽幾人說話,有一個多時辰,方始探肖“邛萊派”的內情。


    桑延齊自從害死掌門師兄淩成鼎,篡得“邛萊派”掌門位置以後,自知罪孽不輕,尤其沒有斬草除根,心實不安。他知道,日後必有人來尋仇,惟有練好的武功才是上策。是以,加緊習練本門的“西雲劍法”。


    不久前他偶在本門祖師的遺物中,發現一本“回環紫象神功秘籍”。他和淩成鼎均習練過“回環紫象神功”,隻是不精,不知為什麽,師祖沒有把“回環紫象神功”的神髓下傳。


    桑延齊似乎聽說當年師祖-次病中,“邛萊派”幾大弟子不知,有內訌之勢。師祖以防不測,未將“秘籍”下傳,偷偷置於他的銅像腹內,被桑延齊覓到。祖師銅像是“邛萊派”聖物,上至掌門下至眾弟子無人敢動,桑延齊偏偏在無人時,偷偷把銅像拆開,尋得“回環紫象神功秘籍”。這也是他日夜思想自己武功進境,異想天開之所為。


    桑延齊自得“秘籍”,夜夜背人處偷偷的翻閱,以至把書中所載“回環紫象神功”的內功心法,讀得滾爪爛熟,然後習練。一個時期之後,他獨出心裁的挖了一間地下秘密石洞,立即入洞坐關數月,昨日才開關,他已練成“回環紫象神功”。


    為了試探自己的功力,他盤膝坐於室中,讓幫中八大高手置於四周,其中四人手執各人稱手兵器,四人提氣運掌,同時發動,向他盡力施為,各絕領招。一陣火馬金刀的招呼在桑延齊全身上下,桑延齊居然毫發無損,仍然靜靜地盤膝而坐,渾如未覺。


    “邛萊派”雖不是大門派,聲名在武林中卻非泛泛之輩,八大高手已名動江湖,算得上三流高手。八人聯手.桑延齊居然無動於衷,這份功力實在匪夷所思,他們沒有與聞名天下的謝羽曄交手。但卻深信,謝羽曄如同時對付“邛萊派”八大高手,任他武功奇絕,實難勝之,如此臆度猜測之下,他們確信謝羽曄非敗向掌門的“回環紫象神功”之下不可。


    “邛萊派”因此歡欣鼓舞,大肆慶祝,上下人眾一醉方休,桑延齊更是有一股武林天下惟我獨尊的氣派“小西坪”今夜也未布防,隻在外圍派出少許流動崗哨應景,他們當然不會發現有人探山。


    謝羽曄聽得,心中惴惴,“回環紫象神功”竟有如此威力,不可不防。他自然清楚,一個人有護體神功,別說八個高手,就是再多的高手拚力施為,均能抵擋。何況這些本派弟子,未必敢全力施為;不過,桑延齊的這份功力到底不敢小覷。


    謝羽曄思量自己發動“昊陽神氣”周身布下護體罡氣,任人施為而不施反擊,可否毫發無損,實在沒有十足把握。至於淩瓏的“玄冰禪掌”能不能破“回環紫象神功”,他也實在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又不好試驗一下。他思想去好生鬱鬱不樂。轉身看去,尹繼維和淩瓏卻不知哪裏去了。


    謝羽曄隨即縮身潛蹤,斜飄精舍屋脊之上,展目四顧,隻見兩條黑影自左方斜射而至,形如柳絮飄風,落在瓦麵上不著音響。暗道:“他們的‘無影幻風’已有火候”心中倒是頗為欣慰。


    羽曄施“蟻音傳聲”同時對二人道:“咱們回去!”他立刻倒縱而去,二人尾隨其後,半個時辰不到,已至客店。


    謝羽曄打燃火折,把房中蠟燭點燃。


    他們方才到哪裏去了?羽曄問道。


    尹繼維道:“我們先在精舍周圍轉了一圈,瓏兒拉著我跑到她的舊居,為她父母上墳去了。”


    羽曄道:“瓏兒又哭了?”淩瓏望著他,默默的點了點頭。看她兩眼紅紅的,想是掉不少眼淚。


    羽曄柔聲道:“好妹妹,等打開‘小西坪’,我們同去祭禮雙親大人最好,此時前去,恐憂亂了你的心神!”


    尹繼維道:“羽曄!誰能忘卻父親養育之恩,不要說了,我們還有些小小的奇遇!”


    羽曄好奇地望了望淩瓏,見她對自己的話並不怨意,心方落實。適才瓏兒聽他對自己的父母尊稱“雙親大人”,並未分彼此,心中已是暖融融的,暗道:“我的父母就是他的父母,用不著分彼此的!”


    “老哥哥,說說你們的奇遇吧。”羽曄道。


    淩瓏道:“我和老哥哥見你往正廳去了,知道你是去那裏探察動靜,我們直奔後花園,在那幾間精舍前潛伏了許久,總不見你來,好生焦躁。精舍裏的點點燈火始終不明不暗的亮著,我幾次欲上前探視,都讓老哥哥製止了。後來見你在正屋門簷上一動不動的樣子,看書.kanshu.m知你在仔細聆聽屋裏的談話。”


    尹繼維接著說:“我們另往精舍四周探察了一遭,都是靜寂無聲,隻有廚房和正屋有燈火和人的談話聲。這時,瓏兒招呼我直奔後山,我想,這裏是她的出生之所,肯定熟悉這裏的一草一木,去後山必有所圖,遂急急隨她而去……”


    四周靜悄悄的,隻有小蟲在嗚叫。烏去遮月,曠野野黝黝一片。他們一連翻過兩個山頭,到了一片荒廢的莊園,但見此處圍牆坍塌,房舍僅僅殘存幾堵破敗之牆。


    尹繼維隨瓏兒東奪西走,轉到了莊園裏的花園中。園中雜草遍生,顯見荒廢久矣。瓏兒奔到一土丘旁,“噗”的雙膝跪下,身子不停顫動,啜泣不止。尹繼維已知就裏,雙肩微晃,已縱央一株大樹巔頂。展目四顧,凝神細聽。這裏除了此時倒伏地上,哭聲越來越大,憋在胸中多年的苦楚盡數湧了出來,叫姑娘怎生忍耐得住,尹繼維急步上前,扶起瓏兒,輕聲勸她。


    “瓏兒,切莫悲傷過度!荒園野地,哭聲會驚動別人,羽曄哥哥在那邊等我們呢。”


    瓏兒當即清醒了許多,連忙拿出手絹拭淚,嘴裏還在不停地抽噎。尹繼維雙手扶著她,耳朵仍在探索四周動靜。猛覺左後方微微輕響,其聲微不足道。尹繼維卻已聽出是人的腳步聲。他連忙在瓏兒耳邊輕聲道:“有人!”說完急忙向聲音處竄縱而去,瓏兒緊跟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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