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幫主失蹤,“丐幫”已鬧得分崩析。任奇與他一幫親信,欲自立幫主,眾人未見三寶,自然不服。但任奇有“巨靈教”的人為他撐腰,幫內人眾奈何他不得,隻好四處流散。


    江長老乃“丐幫”掌棒龍頭,見掌缽龍頭劉長老不明不白死去,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的處境。


    老幫主失蹤,任奇未現三寶。若讓姓任的繼行二十八代“丐幫”幫主,亂了幫規,恐怕將來在江湖上也難得安窯立命。


    但公開反對,於已不利。劉長老就是公開反對任奇任幫主而死的,由不料是被任奇的那幫人暗算的。


    江長老思來想去,此時幫中七袋以上長老,十有八九離開了“丐幫”,都是為了保存實力,左思右想他也就毅然離開“丐幫”。


    那一日,打這山下經過,與劉紋龍不打不相識地交上了朋友,就在山上落草,做了二頭目。倒也安然自在,隻是憂心“丐幫”存亡。


    “今日一見幫主,還是‘百葉神丐’的老樣子,實乃萬幸。托列宗列祖的洪福,天不滅我。“丐幫”,哈哈!”江長老說得哈哈大笑。


    “你可知道開封方麵的消息嗎?”


    “自然知道,”江長老點了點頭,道:“我在開封設有眼線,不斷有消息傳來,跟隨任奇的人,越來越少。尤其是‘巨靈教’在‘丹心寨’受挫以後。”


    原來,江湖武林道上,一直謠傳“巨靈教”是無人敢招惹的大教,各門派畏之如虎。現在看來,還是有人敢於老虎頭上拔毛,因此,各門派精神振奮!又聽說幫主也在“丹心寨”,任奇那幫人原有五百多人,現在隻剩下一二百人了。“巨靈教”也無心插手,隻好任其自生自滅。


    那邊一席,謝羽曄也在稟告師祖剿滅“巨靈教”的計劃。


    “我在江湖上行走了這麽幾年。”順竹道人說道:“聽說‘巨靈教’教主名叫薑鐵庵,外號‘吸血僵魔’,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此人武功如何,一般人都不甚了解。隻聽說他的‘巨靈魔刀’舉世無雙,加之‘萬血煞功’怪異莫測。”


    謝羽曄遂把他已派人去賀蘭山“巨靈教”總壇,直探內情的事情告訴了師祖。


    “令人不安的是,‘巨靈教’總壇究竟何等凶險,派去的人,可否能和身而歸?”羽曄道。“曄兒憂心重重,去的人既是自己請命而去,自量有一定勝算,他竟不知凶險?不是撐船手怎敢去江湖。我想明天親自去一趟賀蘭山。”順竹道人笑道。


    “師祖萬萬不可!”羽曄連連搖手,急道。


    “何以不可?”順竹道人望著他笑道。


    “師祖若有閃失,”羽曄是快要哭起來,無靈可從來沒有看見過羽曄可哥這般猴急。


    “怎生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師伯和父親啊!”


    “師祖,何不等苟大俠回來以後再去。”司徒蕙憐輕輕說道:“那時候,您老人家心中有數,是有備無患麽!”順竹道人凝目看了她一眼,心道:“這個娃娃說話極有分寸,話中還有點份量,看不出他小小年紀,頗有心計。”當下笑了笑。


    “姑娘,既然有備無患,我又何須去探險。再說,我擔一分險,苟奴就可說法少受一份驚,多得一分情況,縮短了探察的時間,更可以免卻打草驚蛇之虞。這一舉兩得的事情,老道又何樂而不為?曄兒的事就是我的事呀!”


    “師祖高見,憐兒思慮欠周!”蕙憐莞爾一笑,說道。


    “第二天,謝羽曄諸人繼續上路,又增加了一個江長老,路上氣氛更加熱鬧。


    順竹道人獨自去賀蘭山,臨行前,尹繼維告訴了他與苟奴的聯絡暗號。


    劉紋龍還是留在小崍山作後應。


    一等候沿著黃河岸邊,順流而下,走洛陽過鄭州直抵開封。近了中牟縣,沿途已暗暗有“丐幫”的人接應。


    略一打聽,知道任奇他們不在城裏。任奇把總舵沒在開封郊區一個地主莊園裏,近期似乎有所動作。具體情況,任奇以下的人,俱不太清楚。


    似乎這任奇心機不弱,時刻戒備,生恐有變。經常派人去“巨靈教”求助,那邊隻是要他不要輕舉妄動……


    謝羽曄他們偷偷住進了一間小旅店,尹繼維和江長老趁夜去開封分舵。分舵舵主姓楊,與尹、江二人頗有交情。江長老的眼線,就是在他那裏具體聯係的。


    晚飯已畢,謝羽曄邀馬鴻凡去任奇的莊園走一遭。二人換上夜行短靠.囑咐眾人在旅店休息,他倆由一“丐幫”弟子帶路,急急向開封郊外奔去。


    這家莊園占地麵積不小,周圍有七八尺高的圍牆,裏麵古木參天。莊園內外遍布暗樁。


    二人輕登巧縱,身如輕煙般神不知鬼不覺地飄到了莊園大廳的簷角下。他倆倒拄金鉤,把頭伸進大廳。


    隻見廳中十多個人正盤膝坐在草墊上議事,上首-人虯髯短髭,年紀三十多歲。謝羽曄心知他乃任奇無疑。


    “去各地分舵聯絡的人都回來了沒有?”任奇問道。


    “均已回來,”下麵一人道:“隻是情況不太好,有的分舵沒有人,有的分舵不願意,隻有兩個分舵已派人前來。”


    “開封分舵的楊舵主沒有來嗎?”任奇問道:“哼,狗東西還在等尹繼維回來,幹脆連他的分舵一窩端。”


    “他似乎對我們戒心極重!”旁邊一人道:“時刻怕我們端他的窩子。”


    “他應該識時務,哼!”任奇冷哼一聲道:“我們要在這開封呆下去,還能容得他嗎?


    大家聽著,從明天起,凡在開封的‘丐幫’弟子,除了我們的人,一個不留,或殺或囚首先從開封分舵開刀。王長老你準備去接管開封分舵。”


    坐在他右側的玄衣中年漢子,連連點頭道:“是!”


    “‘巨靈教’的人什麽時候到?”有人在他後麵輕聲問道。


    “他們已經來了!”任奇朗聲道:“隻是未現身,明日會相機援手的。”


    謝羽曄聽得心中一愣怔,連忙凝神靜察周圍動靜。除了馬鴻凡的微微的吐氣聲,並無異動,心中猛然省悟,這是任奇在虛張聲勢,為幫中弟子鼓氣。這人果然心機不弱,連他謝羽曄都險些入彀。


    再聽一會兒,都是議論幫中事務。謝羽曄用“蟻音傳聲”對馬鴻凡道:“我們走吧。”


    二人回到旅店,尹繼維和顧全正在屋子裏,邊喝酒邊等他們,旁邊還坐著一個五旬以上的老人,想是開封分舵的楊舵主。


    尹繼維看他們進屋,急忙起身,笑嗬嗬的給他二位引見。果然來人是楊舵主,謝羽曄和馬鴻凡雙雙拱手一笑。


    “開封分舵敢於和他們周旋這麽多年,不容易啊!”二人齊聲說道。


    確實,開封分舵是”丐幫”中實力最強的分舵,加之楊舵主武功高強,又兼足智多謀,任奇不敢得罪他,隻是千方百計籠絡他,意欲收為心腹。楊舵主卻不為所用,軟硬不吃,任奇甚至蓄意製造內哄,欲置楊舵主於死地,均被楊舵主一一識破,暗暗地避其鋒芒,與任奇形成了貌合神離的狀態……


    “他們確實放心不下開封分舵!”謝羽曄笑了笑,說道。遂坐下來,把剛剛探到的情況,詳細的對三人說了一遍,三人忍不住大笑。


    “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楊舵主笑道:”他原來還有四五百人眾,加之歸服他的幾個分舵,湊合起來,人數怕也有一二千人。至於是不是真個願意為他賣命,就很難說。如今更是人心渙散。自從‘丹心寨’之役後,聽說尹幫主已在‘丹心寨’露麵,任奇總舵的人,已散去了一大半。”


    “我料他長此下去,會成光杆司令,不得不狗急跳牆,動武力火並開封分舵,以此穩住人心!”


    “你們開封分舵有多少人?”馬鴻凡道。


    “聚在分舵的明裏有三四百人。”楊舵主道:“多數分散潛伏在開封府的周圍地麵,總數有二千人。”


    “任奇可否知道你的真正勢力?”謝羽曄問道。


    “他不知道。”楊舵主道。


    “他想他應該是不知道的,”謝羽曄深沉地點了點頭道:“他要是知道你的真正勢力,就不會明天來圍殲開封分舵。”


    “明天是否將開封分舵的人馬集中?”顧全望了羽曄一眼道:“包圍任奇的總舵,一舉聚殲!”


    “他們隻怕有‘巨靈教’的人來接應!”馬鴻凡皺眉道。


    “沒有!”謝羽曄似有成竹在胸,笑道:“你聽他瞎扯,那是他為自己部下鼓氣,至多暗中伏有幾個高手罷了……”


    眾人並未注意他的猶豫神情,正自聚精會神地邊喝酒邊計議明天的具體做法。末了,謝羽曄把他在莊子周圍巡察的事說了一下。


    “我和馬大俠今晚在任奇的莊園周圍巡視了一遍,發現那地方僻靜。莊後有一片小山,山上林木蔥鬱,恐怕有暗道與莊園相連。”


    “謝大俠真是心智過人!”楊舵主忙不疊連連點頭讚許道:“莊中確有一條暗道直通後在的樹林子裏,鮮為人知。出口周圍有四株大樹。周圍茅草叢生,難以被人發現。”


    “好!”謝羽曄肅然道:“就請楊舵主立即把開封分舵所有的人,集中起來,以一百人包圍後山樹林。由馬雙俠和顧大俠帶領,守株待免,餘眾-半人包圍莊園,一半人潛伏四周,謹防他的援兵。由楊舵主和江長老帶領,-旦發現援兵,立即報告我們。”“這次圍殲,重點在任奇和幫‘巨靈教’餘孽,盡量戒殺。連任奇他們也是最好生擒活捉。‘丐幫’弟子,最是講究仁義,一旦大開殺戒,有損‘丐幫’聲譽。一旦得手,立即召開大會,宣布恢複‘丐幫’舊製,由尹幫主主持整頓幫務。”


    話畢,眼光在眾人麵上掃了一遍,見各人臉上俱呈一派欽佩讚許的神色,心中甚喜。


    第二天天近晌午時,開封分舵的人已齊集城門外,接謝羽曄昨晚的調遣各行其事。


    謝羽曄一路直奔任奇在郊外的莊園。中途有內線報告,任奇的人也已聚齊,正在等待外邊兩路人馬。


    謝羽曄他們急急趕路,力爭跑在那兩路人的前麵。離莊園不過七八裏地,小半個時辰就趕到了,正欲包圍莊園,此時,莊門大開,裏麵有三三兩兩的人走出來。謝羽曄這邊的人一聲呐喊,聲震天響,呈扇麵形朝莊子包圍上去。從莊門裏出來的人,見勢不妙,急急龜縮入莊,迅急將大門關上。隻聽-聲嬌叱,眾人不及細瞧,一條人影已自院牆上閃入莊裏。


    謝羽曄看得清楚,是無靈當先縱身入內,心道:“無靈妹妹就是急性子脾氣!”


    心思之間,莊門複又大開,無靈朝眾人一揮手,人如流水般湧進莊門。後麵的等不及,紛紛躍上院牆。


    謝羽曄幾人被“丐幫”眾弟子簇擁著,步入莊門,隻見雙方已勢成對立。廳門前麵站著任奇,隻見他不慌不忙雙手一拱。


    “來的敢莫是開封分舵的眾弟子麽?”


    尹繼維跨前一步,未承開口,先打了一個哈哈,道:“任長老別來無恙!”


    任奇原是幫中八袋長老。見到尹繼維心中一驚,旋急也堆起滿麵笑臉。


    “尹幫主-向可好!自從幫主失蹤,想得弟子們好苦啊!”


    尹繼維又是哈哈-笑。


    “任長老恐怕想得連覺也睡不安穩吧!”


    尹繼維話音一落,這邊幫中弟子又笑又鬧的鼓噪起來:“想做幫主!幫主夢做多了!想打狗棒法!”


    任奇好不尷尬,他倒還沉得住氣,遂正色道:“你們有沒有規矩,竟敢在幫主麵前胡鬧,掌棒龍頭!”


    “屬下在!”旁邊一人趨前一步,連聲答道。任奇麵色一寒,立即下命令:


    “把那些大喊大叫的人,趕出去!”


    “是!”


    “慢!”尹繼維一聲冷笑,道:“誰封你的幫主,可有三寶現麵?”


    “幫中弟子推選暫代幫主之職!”任奇並不示弱,朗聲道:“在未交接之前,我當履行幫主之職!”


    這家夥心機靈敏且善辭令,幾句話居然把動亂的局麵穩住。眾人麵麵相覷,無言以答。


    謝羽曄瞧他氣質不凡,可惜入了邪道,要不,還真有些兒幫主風度,當下挺身而出。


    “既是眾人推選,如何不服眾望!”謝羽曄朗聲道:“弄得‘丐幫’四分五裂,幫務一蹶不振!”


    羽曄說話的意思很明顯,你既是大家推選出來的,為什麽眾人都會出走?明明是篡奪幫主之位。這句話說得他瞠目結舌,換了他人,決計無言以答。但,任奇豈是等閑之輩可比。


    “你是什麽人?”任奇望著謝羽曄,正色道:“豈敢肆無忌憚地出言幹涉我‘丐幫’事務!”


    “在下謝羽曄!”謝羽曄鄙夷地冷笑一聲道:“受‘丐幫’幫主,‘百葉神丐’尹繼維之請,協助清理門戶,消除‘巨靈教’在‘丐幫’的餘孽,替天行道,並無幹涉‘丐幫’內務的說法!”


    此言一出,眾皆曄然!連開封分舵的‘丐幫’弟子都好生振奮。天下聞名的謝大俠到了,“丐幫”光複絕非空話。人的名樹的影,任奇聽他說是謝羽曄,心中一陣悚然,說話言詞居然吞吞吐吐,含混不清,口中喃喃呐呐。


    “尊駕是謝……謝羽曄,在下……有禮了!”


    “謝大俠是天下各門派剿滅‘巨靈教’的盟主。這次承我的情,順道來‘丐幫’助我整頓幫務,清理門戶。你還有什麽話說?”


    到了此時,任奇已知大勢已去。


    “既是尹幫主整頓幫務,”任奇硬著頭皮說道:“任某禮當讓賢!”


    “讓賢?哈哈!”尹繼維哈哈大笑,道:“閣下居然不怕閃了舌頭!劉長老不明不白地暴病身亡,江長老被迫離開‘丐幫’。連開封分舵的楊舵主,也時時受你的要挾。誰推舉你代理幫主之職?為了得到打狗棒法,你不惜賣身投靠‘巨靈教’,借‘巨靈教’的魔爪,將我劫持到‘玉珠洞’,脅迫我交出三寶達五年之久,今日居然還說要讓賢!哈哈!”


    這番話,是公布任奇的罪狀,聽得任奇麵紅耳赤,他畢竟是頑固不化之徒。略約思忖,心一橫,惱羞成怒竟自強詞奪理起來。


    “劉長老之死,你被‘巨靈教’挾持,與我何幹何係!今日你當眾血口噴人,平白無故地誣賴我,是何道理!”


    “想賴帳嗎?”尹繼維正色道。


    “你有何證明!”任奇冷哼一聲道:“說我害死劉長老,綁架你去‘玉珠洞’?就請出示於眾,大家理論!”


    “劉長老極力反對你作幫主,第二天就死了,這不是證明?!你既自認幫主,當然需要三寶,難道不是鐵證如山?”


    “就任幫主信口雌黃地瞎說-通,”任奇冷笑-聲道:“我也可以說是你害死長老,今日受‘巨靈教’委派欲奪幫主之位,那又怎麽說呢?”


    “你……你說得好!哈哈!”尹繼維哈哈大笑道:“咱們就見個真章,你來會會我的打狗棒法。”


    “你的鐵狗棒呢?”任奇笑道。


    “在你手裏!”尹繼維道:“咱們不妨各人持真假打狗棒,盡施打狗棒法,誰贏了誰做幫主,如何?”


    “好!”任奇出人意料地欣然允諾道:“咱們就在打狗棒法上討個公道!”


    說話之間,任奇已將打狗棒握在手中。那打狗棒果然通體碧綠,光華閃耀。眾人看他握棒在手好生忿忿不平。


    尹繼維並不答話,隨手也拿了一根打狗棒,與任奇手中所握一般無二,隻是光華程度稍嫌不足而已。


    二人雙雙握棒在手,橫棒胸前,起首式也大致相同。那任奇乃“丐幫”八袋長老”,心智不弱,幫主的打狗棒法他看過不止-次,自然細細琢磨過其中的奧妙,豈止是起首式,就是棒法皮毛也知之甚多,當下兩人戰在一起。打狗棒法乃“丐幫”曆代幫主不斷精研刪補,提取各式武功精髓,日積月累參詳凝練而成,幾乎花去了曆代幫主大半生心血。它招式精奧無比,看起來隻有九招,一招九式,動作似慢實快。它要求一招之內,同時施出九式,使人防不勝防。


    任奇也算能人之列,居然勉強應付了兩招,但已是心勞力拙。


    打狗棒法就在它的變化莫測:時而靜立當場作乞憐之狀,顯示乞丐本色;時而橫掃直戮,淩厲迅急,乃杖法之真髓;時左時右,忽快忽慢,上下無狀之變化,端的使人無法適從。


    兩招之後,任奇突然身形一撲,驀地拳腳齊施,有如母狗練泥,又如飛龍絞水,向著尹繼維下三路盡力施為。


    謝羽曄看得真切,這乃是“滾龍神拳”招數。他曾聞尹繼維提及這任奇的“滾龍神拳”


    妙絕寰內,乃是他的成名絕活,他想,敢是任奇把“滾龍神拳”的精妙招式,夾在打狗棒法中使出,意欲防而不備地置尹繼維於死地。羽曄此時心念電轉,欲用“蟻音傳聲”向尹繼維發出警告,又恐擾亂他的心神,雖然老哥哥未必落敗,但他不知這打狗棒法究竟深到什麽程度。


    先前在“玉珠洞”後來在“四海武會”他幾次想與老哥哥的打狗棒拆招,後來一想,打狗棒法畢竟是“丐幫”鎮幫之寶,斷乎不能輕示於人,又何必強人所難,也就作罷。在“丹心寨”,雖看過老哥哥與苟奴交過手,但當老哥哥將他所授的點穴手法夾雜施出,顯然龐雜不純。謝羽曄要見識的是純正的打狗棒法。


    他平生酷好研究各派正宗武功,此時倒是見識絕招的好機會,如此一想,謝羽曄打定主意先不開口,萬一老哥哥不濟時再說。


    這時,場中形勢大變,隻是尹繼維,有如老魔叼小雞般的,離地二三欠盤旋騰躍,手中打狗棒已不似先前的削、劈、圈、轉的掃式,而是直進退的刺、戮,點、推。


    原來,九招打狗棒法中,既有進擊又有防禦,把刀、槍,劍、鞭等各門兵刃攻衛的身法步法,盡數納進,包羅萬象。九招之中不分前後,何等兵刃就施什麽招式,有如醫生用藥,因人而宜,隨機應變。


    尹繼維見任奇把“滾龍神拳”招式滲雜在打狗棒法中施出,立即見招拆招,身形盤義旋竄縱。


    尹繼維施用盤旋身法,頗耗內力。好在他們習練“紫府神功”之後,內力大進,此時施展開來,毫不費力,瀟灑自如。


    任奇的“滾龍神拳”招式揉合在打狗棒法中施出,雖然奇絕,奈何對手在他頭頂盤旋進擊,弄得他無計可施,著著被動,處處挨打。


    忽然,尹繼維猛發一招“梅花落地”,招出九式,快如閃電,盡數在任奇身上招呼下來,自頂門“神誕穴”至腳下“湧泉穴”,全身上下九大穴位,瞬息一一受製。


    任奇頓時目瞪口呆,動彈不得。與此同時,尹繼維以迅急不及掩耳之勢,放淩雲攝物手法,把真假打狗棒易位。待他靜立當場,隻見他雙手抱著那碧綠閃光的打狗棒,喝道:“任奇,你服也不服?”


    任奇滿頭虛汗,訥訥不語。


    尹繼維正要宣布恢複“丐幫”舊製,忽聽得門裏發了一聲嬌滴滴的脆聲:“‘百葉神丐’的‘打狗棒法’,果然造詣不凡,待姑奶奶領教幾招,還望老化子不吝賜教!”


    “教”字音未落,人已站立當場。眾人眼前紅光一閃,隻見一紅衣少婦婷立當場,身上珠光寶氣,粉麵帶煞,眼如秋水,麵若桃花,端的是妖豔無比。


    身形稍穩,旋即右手食指微微伸縮之間,眼見陽光照耀中幾點銀光閃動,自那紅衣少女指端疾射而出。


    謝羽曄心知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早巳暗暗發動真力,護體罡氣布遍周身。眼見紅衣少婦右手食指微動,心知有異,說時遲那時快,急步閃身護在老哥哥身前。他有護體罡氣,幾點銀光碰著他身邊的罡氣,紛紛落地,“叮當”微弱聲中,謝羽曄展眼一看,心中一寒,原來是幾尾細如牛毛的銀芒。它比鄔思敬的梅花針顯得更加細小,屢是淬毒暗器。


    紅衣少婦不禁心中一愕,她的“地幽無回芒”竟然傷他不著!要知這“地幽無回芒”可稱得是暗器之最,體小力勁,出手無聲,傷人於無形之中。方才謝羽曄若不是全神戒備,恐怕也難以發現。


    這是她從無失手的成名暗器,她心中好不懊惱,連連恨聲道:“閣下莫不就是人人讚不絕口的謝羽曄!”


    謝羽曄正惱她暗器歹毒,手法卑鄙,老哥哥險些著了她的道,於是冷冷望著她,麵若寒霜。


    “是又怎樣!有本事明槍明刀見真章,何必偷施暗算?”


    紅衣少女並不著惱,盈盈一笑道:“尊駕快人快語,果然有大俠之風。在下紅綾乃‘巨靈教’護法夏狐的門下弟子。”


    謝羽曄心道:“果然任奇已為‘巨靈教’控製!難道這個女人已經製服了他?”


    “‘巨靈教’四處插手,意欲何為?”


    “我不管那些”紅綾女冷冷地說道:“隻是為報傷夫之恨!”


    謝羽曄聽得心中一怔,道:“嗬……他是你丈夫!那好吧,咱們就對這筆帳作一了斷!”


    當即左手托在右手肘端,靜觀以待。紅綾女再不發話,右手已握著一條紅綾帶,將紅綾輕輕舞動,向謝羽曄身上招呼過來。隻聽這紅綾呼呼生風,頓時把謝羽曄籠照在一片紅雲之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謝羽曄識得其個厲害。這看似軟綿綿、輕飄飄的一段紅綾,上麵卻真氣貫注。遇著兵刃,如柳絮飄風無處著力,若掃在人身上,有如鋼鞭擊體,輕則皮破肉爛,重則碎骨斷筋,震碎心脈而亡。


    隻見他雙掌一錯,發出一股軟綿綿的內家真力,和紅綾纏在一處,意在將紅綾絞碎。紅綾女當即把紅綾帶用力一擺,那紅綾似長了骨頭,竟然筆直如槍,避開謝羽曄的綿掌,疾如飄風似的斜刺過來。


    羽曄微微-笑,閃身躲開來勢,隨勢一轉,身子已到了那女人的背後。紅綾女也不轉身,就勢把綾帶一甩,槍又成了帶,向羽曄身上圈。謝羽曄倒沒有想到,她變招這般迅捷無倫,當即雙手食指連點,“嗤嗤”之聲不絕於耳,真力透指把紅綾戮了無數洞眼,刹眼紅綾變成了紅花帶,再也不能使用,氣得紅綾女隨手將紅綾貫勁擲出,手中已多了一把峨眉鋼刺。謝羽曄剛躍到一邊,鋼刺已經遞到胸前,他急忙吞胸縮腹避開來勢。就在鋼刺招式用老,急待變招的刹那間,謝羽曄身子偏轉,反手一招“回風拂柳”,向謝羽曄腰肋拂去。


    乃是兩敗俱傷的打法,謝羽曄若不閃避,必被鋼刺拂中。腰肋骨骼碎裂,紅綾女“肩井穴”也要受製。紅綾女顯得取勝無望,想拚個魚死網破。


    謝羽曄當然犯不著賠這個老本,隻見他縮手後撤三尺,避開刺鋒。左手作勢點向她手腕“陽溪穴”。其快無倫,尤可閃避。豈料她左手推出一掌,擊向羽曄右手,心想你點我的右手,我就擊你的右手。


    按招式而論,她擊出一掌時勸力,擊在羽曄手背上,又是出其不意,羽曄定要吃虧。隻是二人相差太遠,紅綾女這作勢的一掌,非但沒有擊傷對手,相反,在雙手相觸的一刹那,紅綾女隻覺一股剛陽的力道自謝羽曄手背奔湧而出。羽曄左手去勢絲毫沒有受阻。正正點著廠她的“陽溪穴”、


    反彈與點穴,前後不過彈指間的事。紅綾女被他剛猛的力道彈出丈外,心中氣血翻湧;手腕“陽溪穴”受製,一陣酸麻,鋼刺把握不住,“錚”的一聲,鋼刺落地。紅綾女也顧不得理會,立即運功調息。


    謝羽曄並不跟跟蹤進擊,仍是靜立當場,冷冷地說道:”如何,咱們就此了斷,或約期再鬥?”


    紅發綾女氣得兩眼冒火。


    “小子不必猖狂!”紅綾女恨聲道:”姑奶奶今天敗在你手,日後必報此仇,走!”


    “走”字出口,大廳門廊已有四五人縱身而起,紛紛向院-竄去。紅綾女更不怠慢,擰腰縮膝,斜斜向院牆上縱去。謝羽曄毫在不意,倒惱了旁邊的淩無靈,隻見她縱身而起,欲向後麵追擊。羽曄急忙喊道:“瓏妹回來!”


    無靈聽羽曄呼喊,右腳在院牆一點,急急馳回,老大不高興,站在一邊,撅起了櫻桃小嘴,心道:“對待巨靈賊用不著心慈手軟,你偏顧慮重重,心存仁義。此時不擒獲他們,等於放虎歸山,必有後患!”


    忽然,謝羽曄撮唇長嘯一聲,嘯聲尖利,破空振蕩,送到後山樹林裏,守株待兔的馬鴻凡、顧全等人聽到,知道莊中有逃遁之人待殲,立即留下部分人原地不動,其餘緊跟馬,顧二人向莊後撲去。


    正好,紅綾女幾個倉惶逃向這邊,馬鴻凡和顧全分為兩邊圍了上去。紅綾女並不打話,身在空中,一把“地幽無回芒”出手無蹤,無奈她身在空中,心中性急,揮手之間,馬、顧二人已然警覺,他倆都是江湖老手,焉能作她的道兒,隻見他們雙雙一招“一鶴衝天”,離地二三丈,“地幽無回芒”,自腳底閃過。


    他們躲過了,“丐幫”眾人卻未能幸免,聽得身後“啊呀”幾聲呻吟,倒下了七八丐幫弟子,二人顧不得救治傷者,各持兵刃圍紅綾女,紅綾女手無寸鐵,哪是二人對手,嚇得她心驚肉跳,拚死徒手接了兩招,忽然耍-個花招,右手用手一揮,二人以為她施暗器,急急回身躲避。其實她的“地幽無回芒”方才已盡數出手,此時不過是虛招,想趁二避之際,身形打橫,斜刺堅抱頭鼠竄。等到馬、顧二人醒已追之不及。


    任奇趁謝羽曄與紅綾女惡鬥之際,衝開了穴道。也尹繼維念他是“丐幫”長老,一時心念慈悲,點穴時力道有分寸。他衝關之後,眼見紅綾女落敗,情知大勢已去,自己害死劉長老,罪孽站立中央,朗聲宣布恢複“丐幫”舊製,對跟隨任奇的人,一般從輕發落,有惡行者一律廢除武功,趕出門牆;餘眾分編到開封分舵,又從開封分舵中抽出一部分編入總舵。


    正在忙碌之時,楊舵主派人帶來口信,有兩個分舵的人正向這邊走來,意圖不明,速請幫主發落。


    尹繼維走到羽曄身邊,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轉身帶著部分開封分舵的精幹弟子,朝莊外奔去。


    那兩路人已到近前。


    “來人是哪個分舵的,請舵主出來講活!”尹繼維朗聲道。


    來人見是“百葉神丐”尹繼維,俱是一愣,立刻有兩人越從而出,對老幫主躬身施禮。


    “尹幫主別來無恙,屬下中牟分舵舵主王求實,封丘分舵舵主齊正連,叩見幫主!”


    尹繼維一見他們二位,心中暗忖:“此二人過去是忠於我的,為何今日助紂為虐,居然越眾赴援任奇,其中頗有蹊蹺,須要小心應付!”心中如此一想,用眼睛暗示楊舵主和江長老小心戒備,當下雙手抱拳還禮。


    “二位遠道來此,不知意欲何為?”


    “自尹幫主離開‘丐幫’後,”王求實道:“任奇主持幫務。昨日屬下奉任奇之命,要屬下帶領作舵弟子來總舵議事,並無他意。”


    “任奇乃‘巨靈教’奸細,現已被我除去。‘丐幫’恢恢複昔年麵貌,楊舵主升任長老,替代劉長老執掌缽龍頭議事,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任奇是‘巨靈教’奸細,不知尊駕有何憑證?”後麵有人大聲問道。人驕橫地冷然說道。“你們說,是嗎?”


    王求知齊正連聽一問,神情頗為尷尬,輕聲說道:“是,我們的事不用別人插手。”尹繼維好生奇怪。


    “難道你們不是‘丐幫,弟子嗎?你們要欺師滅祖嗎!”尹繼維嚴厲喝問。


    “這個……是……”王、齊二人神情垂頭喪氣,說話也吞吞吐吐。


    楊舵主實在看不過去,趨身向前,麵對二人和顏悅色的說道:“尹幫主向來待你們不薄!


    想當年你我情逾手足,難道今日要反目成仇!二位千萬要三思而行。不要一時受人挾持而昧了良心,後悔莫及咧!”


    一席話說得王求實、齊正連兩人全身顫抖不已。那滿麵濁色的高大漢子,本是站在幫眾弟子中間,此時,瞧他二人這副形象,見事不祥,連連說道:“二位舵主,用不著和他們羅嗦,我們回去吧!”聲音不大,隻他二人聽得清楚。


    王求實忽然雙膝跪地,對著尹繼維哀聲道:“幫主救救我!”


    猛聽得一陣“嗤”“嗤”“叮”“當”之聲,“嗤”聲是銳器破空的聲音。滿麵濁色的大漢,眼見王求實跪在尹幫主麵前哀聲求救,事不宜遲抖手甩出一枚蝴蝶鏢。


    就在蝴蝶鏢迅急射向王求實,命在旦夕之際,另一枚石子“嗤”一聲響,擊向蝴蝶鏢,“叮當”一聲碰著正著,石子和鏢雙雙掉落當場,發石之人正是羽曄。


    原來江漢九見事有蹊蹺,立即偷偷打發一個幫中弟子,回去報信,謝羽曄當即親自趕到。


    正好在神秘人蝴蝶鏢出手,他已在尹繼維身後,來不及說話,順手打出一粒小石,擊落了蝴蝶鏢。


    “閣下手段好生歹毒,想殺人滅口嗎?”謝羽曄朗聲道。


    “你……你是什麽人?”那人道。


    “在下謝羽曄!閣下莫不是‘巨靈教’‘金雀堂’屬下,丹堂主‘千佛手’鄔思敬可好?”


    那人聽得心中毛骨悚然。謝羽曄自從“丹心寨”一舉成名天下知,威名顯赫的謝大俠已使“巨靈教”群魔聞名喪膽,何況謝羽曄一現身,即道破了他的真實身份。


    謝羽曄何以知道此人來曆呢?


    原來,十二年前,追殺公孫翼秋和謝羽曄伯侄的五人中,就有這個人。幼年的謝羽曄受傷疼痛之際,對這幾人印象極深,如今他雖長大成人,十多年前的印象仍然記憶猶新。


    天網恢恢,今日狹路相逢,真正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謝羽曄麵照寒霜,一對黑黑的眸子精芒電射,利劍般刺在那人臉上,那人不寒而粟,機靈靈打了個冷戰。這人畢竟是殺人如麻的魔頭,冥頑不化,片刻驚慌之後,立即收斂心神,毫不隱諱地大聲說話。


    “在下正是‘金雀堂’弟子韓不雨,謝大俠敢莫要染指‘丐幫’事務!”


    尹繼維怫然不悅的大聲說道:“放肆!謝大俠乃天下各門各派剿滅‘巨靈教’的盟主,你還不束手就擒,要與人動手嗎?”


    “沒有那麽容易!”韓不雨冷冷地說:“巨靈教’的人可不是任人宰割的軟骨頭。要想成擒,還得拿出點真功夫。”說話之間,手中已多出一柄四尺長劍。謝羽曄上前一步就要動手。“哼!殺雞何必用牛刀,”尹繼維冷哼一聲道:“今天既然在我‘丐幫’,就讓老叫花打發他上路吧!”話音未落,打狗棒已遞出。


    尹繼維今天心情特別激動,多年來,壓在“百葉神丐”心中的仇恨,自胸腔中噴泄出來,集成一股巨大的力量,貫注在他的打狗棒上。


    隻見他招式如排山倒般盡數施出,劍棒相交,韓不雨隻覺一股強勁力道,自棒身傳入,震得他心血翻湧,手中劍柄幾乎拿捏不住。連忙急急穩住身形,運氣相抗,騰身避開來勢。


    憑他高頭大馬勁力驚人的體魄,又仗著劍法精妙,心中想:三五招之內,老叫化還奈何不了他。即使招架不住,他還有一手上上絕招,就是開溜。“走!”


    想是這麽想,怎知今日事不遂人願。老化子的棒法驚世駭俗,-招化著九式,展出漫天棒影,力道更是驚人,韓不雨居然躲避無方,閃身無門,狼狽不堪。到了尹繼維的第三招“香爐生紫煙”,棒影彌天蓋地的把韓不雨罩在俸影中,uu看書.uknshu.co 他隻覺得無數根打狗棒在眼前晃動,密於煙幕,自己已是心勞力掘,他隻想極盡渾身數把劍式發動以求一逞,衝開棒影編織的煙幕,掩護自己施出心中設計的上上絕招。


    嗚呼!韓不雨此時心有餘力不足,劍式剛一發動,一片“叮當”聲響中,“-!”-聲,韓不雨連“哼”一聲都來不及,就四肢碎裂,心脈震斷。尹繼維集心中之恨,又惱他暴戾,是以,用了十成功力,下手毫不容情。


    這場拚鬥,前後不過一盞熱的光景。驚心動魄的場麵,看得眾人瞠目結舌!


    尹幫主的武功大異從前,連謝羽曄也覺異乎尋常,暗道:“老哥哥的‘打狗棒法,真可謂前無古人。前幾次都未見過他使得這樣精妙威猛。看那韓不雨內力劍式死自不弱,竟然在他的打狗棒下走不過三招。真的讓人大開眼界,可惜瓏妹沒有來!要不,非得憑添老哥哥不少麻煩。”當下,謝羽曄對尹繼維躬身長揖。


    “感謝老哥哥,為小弟報了大仇。此人正是當年隨鄔思敬追殺公孫師伯和我的五賊之一。”


    尹繼維哈哈一笑道:“如此說來,老哥哥今日是立了大功了,哈哈!”轉麵朗聲道:


    “中牟分舵和封丘分舵的眾弟子聽著,混在你們分舵中的巨靈賊子業已除其首,還有餘孽賊黨,立即生擒!”兩分舵中的人一陣騷動,立即有五六人被縛,有兩人企圖施用韓不雨的上上絕招,立即被幫眾殺死。


    尹繼維道:“很好!以後大家都要同舟共濟,服從王、齊二位舵主的調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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