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家有雲,午夜之交,萬物之於太陽下沉,太陰上浮,這個時候,適合布封靈鎖魄的鎮壓大陣。但凡人間生命,皆以太陽築體,以太陰煉魂。


    此午夜之交,太陰之力正盛,太陽之力式微,對於任何人間生命體魄來說,這無疑都是一個體魄之力最為微弱的時候。


    而此次居遠山一行人正是在這個時候,選擇開始他們來到小鎮所要做的事情——修繕大陣。


    本不需要張正守引路什麽的,但是終歸是要把做的事情給安國看的,所以張正守便做了個引路人。


    一行八人,走在小鎮的街道上,四下無人,都下意識的沒有出聲,王初月很不喜歡這樣古怪的氛圍,一把抱住齊如玉手臂,嬌憨問道:“師兄,我們就不能白天再去嗎?我還想睡覺呢。”


    齊如玉扯了扯嘴角,硬著頭皮溫和說道:“初月,這個時候是最合適的時間了,再說了,你好歹也是守元境了,不要和我說你現在很困。”


    “師兄……”王初月還想說些什麽,齊如玉眼神一凜,她隻好撇撇嘴不再說話。


    千百十低著頭,看上去弱不禁風,隻是他的眼神是不是看向西邊,顯得心不在焉。居遠山照常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就連走路都是閉著眼睛,這更加讓張正守驚為仙人。


    樊落領著蘇禾的兩個師妹跟在他們後麵,至於蘇禾則是有的沒的跟齊如玉拉開距離。


    為了做到真正的小心行事,他們向著目的地走過去。王初月的小插曲之後,一行人終究是沒再有什麽言語,一路直到小鎮西劍江邊。


    劍江並沒有隨著夜幕而安靜下來,一如過往無數歲月,從不停歇,奔騰著,怒吼著,向著世人宣告它的威嚴。


    明月下的劍江翻騰著白色的浪花,不斷拍打著兩岸,即便是沒有身臨江邊,張正守也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氣勢。


    早春的夜裏向來不是暖和的,更何況是這水氣彌漫的劍江之變,張正守隻是個平凡人,即便是先前做好了禦寒準備,此時也是凍得瑟瑟發抖。


    其他人都是修行者,憑著體內的靈氣護著身子倒是感覺不到什麽冷意。樊落看著張正守可能實在是堅持不到劍江之邊了,揮出一道靈氣到他體內,替他解了這冰寒之苦。


    這神奇的手法,自然讓張正守驚歎不已,連忙道謝。


    站在劍江邊,即使是齊如玉這樣的人,也難免感歎劍江之大,一眼望過去,竟是連邊際都看不到,水浪翻騰,撲麵而來的是一種帶著淩厲氣息的濕意。他試著放開神魂,延伸向江中,不過幾張距離便被江上淩厲氣息吞得一幹二淨,這讓他不禁有些駭然。


    齊如玉看著居遠山和樊落說:“兩位長老,我們開始吧。”


    樊落點點頭,走到最前麵,臉色變得鄭重起來。


    居遠山睜開眼睛,渾濁的眼睛變得明亮起來,流露出某種難以言喻的神韻。


    齊如玉再次看向其他幾人,笑著說道:“呆會兒兩位長老打開通往劍江之底的通道後,蘇禾你和我隨著兩位長老下去,幫些忙也好。”


    蘇禾隻是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麽,讓樊落長老一個人在裏麵,她不放心,難免他們做些什麽手腳。


    得到了蘇禾的同意後,齊如玉看著王初月,千百十他們鄭重地說:“劍江之底很危險,你們就留在外麵,出現什麽意外也好接應我們。”


    王初月明顯不滿意師兄將自己安排在外麵,嘟起嘴抱怨道:“師兄,我很厲害的,不會拖累你們的。”


    齊如玉眉頭一橫,王初月連忙應聲:“好好好!我聽你的成吧!”,說完,撅著嘴巴轉過頭去。


    千百十自然是聽從他的安排,蘇禾的兩個師妹在得到蘇禾是以後,也選擇留在外麵,至於張正守,在外麵就受不了了,更何況江底,連連答應了下來。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齊如玉走到樊落和居遠山身後,輕聲說道:“兩位長老,可以開始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居遠山一個側步,身形閃到左邊十丈,大手一揮,自他的袖間飛出幾道不同顏色的流光,赤橙黃綠青藍紫,一共七種。


    七道流光在他頭頂一陣飛旋之後,停了下來,是七道不同顏色的三角旗幟,印刻著複雜晦澀的符文,在上麵盤旋交錯,時不時閃現出光澤。串著旗幟的棍棒也無不透露出玄妙神秘的氣息。


    樊落隻是輕輕抬手,右手手腕上的玉質手鐲泛起柔和的光芒,同月色一般。緊接著三團亮光緩慢地飛向七麵旗幟中間,勾連成三角形狀,三團亮光之間分別又是一道極細的光芒連著。


    待光芒斂去後,露出三道符篆,明黃色的符紙,赤色的符文。居遠山見到三道符篆,眼睛縮了縮,看向樊落說道:“沒想到你居然舍得用這等符篆布陣。”


    後者搖搖頭,uu看書 .uukansu.om平淡答道:“沒有什麽舍不舍得的,這次的事情容不得半點閃失。”


    居遠山點了點頭,嘴角卻是輕輕一撇。


    兩人分別用手掐出一道法訣,隔空用手指一點,頓時,旗幟和符篆兩兩牽連,高速旋轉起來,然後變成一個巨大的光球,猛然向著劍江邊緣飛掠而去。


    兩人都像是換了個人一般,渾身如同披上了光芒長袍,充滿著玄妙的氣質。然後兩人分別抓住身後的齊如玉和蘇禾,猛地一躍,變成一道流光,向著光球飛去。


    光球觸碰到劍江之水的一瞬間便融了進去,而四人所化成的流光剛好飛進光球之中。隨著光球完全沒入劍江之中,明亮的江邊一下子暗了下來,隻留下柔和的月光與洶湧的浪花。


    張正守敢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忘了今天所發生的事情,給他帶來的震撼,他喃喃道:“這就是仙人手段嗎?”


    至於其他四人,除了眼裏的敬仰以外,沒有任何覺得稀奇的,各自坐了下來。王初月就算再不安分,也隻好乖乖地等著,坐在地上不停地搖頭晃腦。


    而當先前居遠山取出七道旗幟那一刹那,小鎮最北的一間屋子裏,陸小路在白弱腦袋上輕輕摸了一下,後者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將白弱放在床上後,陸小路帶著白夜化成一道流光,飛快地掠向江邊,刹那之間便衝進劍江之底。


    王初月連忙扯了扯旁邊的千百十,開心說道:“小千,流星,流星誒!”


    後者看了看天邊,隻好無奈地應了應。


    在千百十的眼裏,那可不是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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