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目不轉睛地看著黑色符篆,看著上邊不斷流轉的黑色符文,內心升起一股極其玄妙的感覺,如同走在滿是霧氣的森林裏邊兒,看不清前路,卻又生不起煩躁之意。


    他不知道這之前明明如同一張普通黃紙的符篆,是如何變成這般神妙的,也不懂符篆上邊兒的符文是什麽,但是他聽得很明白;這道符篆是用來給自己修武的。


    白夜的心裏邊兒始終是清明的,他很清楚眼前這女子與自己非親非故,也不過才相識兩天。


    這兩天裏,她給自己講了許多這座天下的事情,對於自己的問題,也是知無不答。她表現的很友善,可越是如此,白夜心裏越是難以理解。


    他寧可她是為了某種目的而來的,因為他不喜歡未知的東西,更加不喜歡未知的東西存在於自己和弱弱的身邊。


    即便他在身前陸小路的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危險,但對於他來說,她始終是未知的,始終是陌生人。


    三年前,本以為周老頭是真心救助弱弱的,但是他並不是,他始終威脅著自己和弱弱的生命,因為他是仙人,所以白夜無從反抗。那也是白夜最先感受到弱小的絕望的時候。


    若白夜真的隻是一個尋常的十四歲少年,或許不會想這麽多,但是他不是,他死過一次,或者說是兩次,他經曆過許多的人情冷暖,他還殺過不少人。


    之前陸小路同自己講了這麽多關於修仙的東西,他盡管不解,但是倒是沒有多大的戒備,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因為她手上的泰山鴻毛符,所以不一樣了。


    白夜收住眼中的炙熱與好奇,直直地看著陸小路,平淡的問道:“這張符篆是要用在我身上嗎?”


    陸小路回答:“是的,準確說來是將你領入門。”,她感覺白夜的語氣似乎不太正常,好似就是太過正常,而不正常。


    白夜略微斜了一下身子,再次問道:“為什麽?”


    陸小路被這麽一問弄的有些懵,下意識問:“什麽為什麽?”


    白夜深吸一口氣,緩緩道:“陸姑娘,雖說這泰山鴻毛符隻是仿製品,但是我能感覺得它也是相當不菲的,為什麽你要拿出來給我用?”


    後者隻是輕笑一聲,便答道:“哪有什麽相當不菲的,這東西於我而言可沒什麽用,都是壓底的了。”


    白夜發覺她似乎還是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便直接問道:“陸姑娘,即便這東西對你來說不值錢,但是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麽要給我用。我隻是有些不太理解,你是仙人,我隻是個尋常百姓,而且我們並沒有太多的交集,為何你對於我的事情如此上心。”


    陸小路反應了過來,心底一怔。


    為什麽自己要做這麽多?


    先生之前請求自己同他講講這座天下與修行一事,然後便是暫且護送兩人到周國白羊城。


    自己便是這麽做的,隻不過還沒有啟程。答應先生也隻是出於對先生的敬仰,和自己想要感受一下凡人的江湖。


    但是自己為什麽不知不覺的就要做這麽多,她自己也不明白了。她隻是覺得眼前的少年和正在屋裏忙碌的少女真的很好。


    和他們在一起如同麵朝花開。


    對於陸小路自己來說,老頭子們有老頭子們的好,師兄師姐有師兄師姐的好,但是都和白夜白弱的好不一樣。


    他們對自己很好,所以自己也應該對他們好一點,陸小路便是這樣想的。


    想到了門裏邊兒的事,又感受到了少年少女的好,感受到了這樣尋常的生活,她或許心裏邊兒明白了寫什麽,但是不願意往那方麵靠。


    她也有她的驕傲,也不太願意承認某些東西。


    於是隻顧瞪著白夜,看了半天不知道說些什麽,已經感覺到心跳變快的她硬是憋出一句話:“我有錢不行啊。”


    說了這樣一句話,似乎覺得有些不妥,但是又不願意再說什麽,便側開身子,雙手環腰,閉上眼睛頭向上微微仰著。


    白夜感覺自己被雷到了,呆立當場。看著陸小路,全然忘記了自己心裏的疑惑,或者說覺的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他還是想感歎一句,莫非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兩人,一個側著,一個呆著,似乎都在平複心情,便沒有說話。


    本來打算問的許多問題,都被那一句“我有錢”給一股腦打散了,白夜理了理自己的思緒,覺得剛才的那件事就先揭過吧,暗自搖了搖頭。


    他微微抬起右手,小心問道:“那,接下來要做什麽。”


    陸小路睜開眼睛瞥了一眼白夜,再閉上眼睛,一言不發。


    白夜見著她不理會自己,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莫不是自己惹她生氣了?


    正想說些道歉的話,突然見著她轉過身來,臉上是燦爛的笑容,她輕快地說:“不說了不說了,吃了飯再說。”然後她便大步向著屋子裏走去。


    正當白夜茫然納悶兒的時候,屋內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


    白夜隻感覺,要吃飯的陸小路最實在。


    ……


    張正守站在鎮口的瓦橋邊,旁邊是趙之文,後邊是十來個衙役,站的倒是十分整齊,看樣子應該是在等著什麽人。


    小鎮的百姓自然是見到一大清早便站在這兒的鎮守,一個個也是十分的疑惑,看著架勢是要迎接什麽人的到來,可是是什麽人有這麽大的麵子,得讓這鎮守大人趕著早便站在這瓦橋邊兒。


    雖說是好奇,但是小鎮的百姓也是明白個理兒,這些東西不該自己關心,看著便好,湊熱鬧可以,別鬧就是了。所以那些個看新鮮的人都是遠遠的望著,並沒有靠的太近。


    張正守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他清楚即將到來的人是一群怎樣的人,同這些人在一起,心都是得提在嗓子眼兒上的,uu看書wwuukansh.co無奈是很無奈,但也隻是無奈。


    突然想起什麽,看著前邊遠處,緩緩問道:“那宋高升多久沒當班了?”


    趙之文知道是在問自己,連忙低聲答道:“打初二謝班後便不曾到過班。”


    張正守轉過身來,皺著眉問道:“哦?我記得他的內人是許家千金,是不是?”


    “是的,名叫許石薇。”


    “這檔子事後,派個人去家裏邊兒問一問。”


    “領命!”


    然後一群人之前又恢複了原先的安靜。無疑的,這樣的氛圍讓張正守心裏頭很壓抑。前些時候也招待過類似的人,但是這次來的人身份尊貴許多,城主大人下令過來的時候,便有意無意的提了一句,這批人身份極為不凡,小心招待。


    張正守將那“小心”兩字看的極為重,看的越重,心裏邊便是越沉重。


    太陽偏高了一些,暖和了一些,張正守舒展了一下身子,好似這樣受著更多的陽光,便可以蓋一蓋渾身的冰涼。


    張正守突然定睛,看著遠處,然後臉上表情一重,站直了身子。趙之文見著鎮守大人的動作,連忙抬起頭向前看去,見著遠處出現了幾個人影,越來越大,明白了今天的主兒來了,輕輕的向後撤了半步轉過身對著這些衙役喊道:“站直了,排好隊列,人要來了。”


    十來個衙役趕忙收起憊懶的姿態,抬頭挺胸,站的整整齊齊的。


    遠處的那群人裏邊兒,一個身著白衣的年輕男子看著小鎮,挑了挑眉,眯了眯眼睛,低語了一句:“這兒還真是有些普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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